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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勤劳的铅笔笔画和麻雀。要具有明暗的变化并留出空白,要写到增长和爆炸。
像蜜蜂一样勤劳,像蚂蚁一样勤劳,像来亨鸡一样勤劳——勤劳的萨克森人和勤劳的洗衣妇。
早班、情书和马特恩的故事——布劳克塞尔与他的共同执笔人拜某个一生都很勤劳的人为师,这全是骗人的胡说。
那么,那八颗星球呢?星占学历法危言耸听地私下传说,太阳、月球、火星、水星、木星、金星、土星、天王星,神秘的月球这个夜妖难道会同这些星球为伍?难道它们路途奔波两万年,就是为了后天在宝瓶座中实现倒霉的会合?
并非所有的高球都成功。因为要打高球,就连打倾斜的、故意落空的高球,也得勤奋练习。
一幢敞开的木结构建筑物——新鲜空气卧疗室与草地北边毗邻。四十五张硬质木板床,四十五床在木板床的床脚端端正正叠好的、装着毛回丝的、发出酸味的被子,每天都为一年级学生一个半小时的午休准备着。午休之后,瓦尔特·马特恩在新鲜空气卧疗室东面练习击高球。
乡村寄宿学校、新鲜空气卧疗室、棒球场和各个角落都张开的金属丝网篱笆,被萨斯科申森林——一个有野猪、獾、龙纹蝰蛇和一条横穿森林的国界的混交林——从各个方面都紧紧地、一动不动地或者说沙沙作响地包围着。因为这个森林的另一部分在波兰,开始是图霍拉荒原,荒无人烟的沙地上长着一些低矮的松树,然后在科施奈德赖的地褶上又混生着桦木和山毛榉。这个森林向北延伸,一直到温暖的海洋性气候地带。混交林生长在漂砾泥灰岩地带,在沿海以阔叶林告终。
有时候,森林中的吉卜赛人也越过边境。他们以心地善良自诩,吃野兔、刺猬,靠补锅为生。乡村寄宿学校向他们提供牛肝菌、鸡油菌和橙红菌。当马蜂和大黄蜂在林间道路附近高高的树干上筑巢时,当马匹运输木料受到惊吓时,守林人就需要他们帮忙。他们自称加科①,相互打招呼时说:“莫雷!”他们通常都被视为门格人,也被视为茨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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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在黑话中意为“叔叔、朋友”,在吉卜赛语中意为“亲戚”。
有一次,一个加科把一个作为无效高球落到混交林中的球传给一个一年级学生。莫雷无声地咧嘴笑了。
在此之前,这个一年级学生只练习打高球,而现在他却在练习打无效高球了。
这个一年级学生成功地打了两个无效高球。这两个球都落到混交林里,可是,没有一个门格人把球传给他。
瓦尔特·马特恩在哪儿练习打高球和无效高球呢?在新鲜空气卧疗室尽头,向东有一个游泳池,面积大概为七米乘以七米,游泳池中无法游泳,因为堵水的地方坏了,漏水,充其量只有一些雨水在有裂缝的混凝土正方形池子中蒸发。
尽管没有学生能在池子里游泳,这里却经常受到光顾。像麦芽止咳糖块一般大小的、清冷活泼的青蛙在那儿不辞辛苦地蹦跳,就好像在练习蹦跳似的——很少有呼吸困难的大蟾蜍——总是青蛙在蹦跳。这是一次青蛙大会,一个青蛙休息大院,一场青蛙芭蕾舞,一个青蛙运动场。是可以用麦秆把它们吹得鼓起来的青蛙,是可以把它们放到某个人衣领里去的青蛙。人们可以把青蛙扔进煮得稍微有点蝴味的豌豆汤里,把青蛙扔到床上,扔进墨水瓶里,装到信封里。这也是可以用来练习打高球的青蛙。
瓦尔特·马特恩每天每日都在干涸的游泳池里练习。他从取之不尽的库存中抓来光滑的青蛙。如果他打三十次,那就有三十只蓝灰色的青蛙丢掉它们清冷、幼小的生命。当瓦尔特·马特恩祈祷他的目标明确的练习达到目的时,在多数情况下只有二十七只褐黑色的青蛙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他的意图并不是要把绿灰色的青蛙往高处打,高过沙沙作响的或者沉默不语的萨斯科中森林的树木。另外,他也不用球棒的任何一个部位随随便便地去打一只普普通通的青蛙。他并不想在打远球、平球和刁钻的短球方面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在打远球方面,海尼·卡德卢贝克本来就是一个满有把握的高手——更确切地说,瓦尔特·马特恩是想用球棒的某个部位去击打发出各种叫声的青蛙。当球棒按照规定由下边顺着身子直接向上挥动时,这个部位就能保证打成功一个堪称典范的、接近垂直的、只是一般受到风影响的高球。如果不用闪闪发光的青蛙,而是用暗褐色的、只有线缝才发光的皮球来撞击球棒的棒头,瓦尔特·马特恩在午间的半个小时内,也许能打出十二个异乎寻常的高球和十五六个过得去的高球。为了公道起见,还必须说:尽管瓦尔特·马特恩勤学苦练打高球,干涸的游泳池中的青蛙仍然没有减少。当瓦尔特·马特恩作为青蛙死神站在它们之间时,它们依然兴致勃勃地跳得又远又高。它们不明白,或者说它们只意识到它们的数量很多——在这方面同麻雀近似——所以,在游泳池里才不会出现青蛙恐慌。
在潮湿的天气,在孕育着死亡的游泳池中,还有有尾目动物,有斑螈和普通的晰蜴。这些灵活的小动物才不怕球棒哩,因为在一年级学生当中流行着一种游戏,这种游戏的规则只需要牺牲有尾目动物和斑螺的尾巴。
正在进行一次测试勇气的表演。当人们用手抓住有尾目动物和斑螺的那些抽搐着、疯狂摆动着的尾巴时,那就正好——人们可以用强硬的手段把尾巴从它们身上打下来——把还活着的残缺部分,也就是说,把它们活生生地吞下去。应当尽可能把几条从混凝土上一蹦而起的尾巴接二连三地吞下去。谁能做到这一点,谁就是英雄。此外,还必须吞下三至五条活蹦乱跳的尾巴,吞食时不准用水清洗,不准塞面包头。谁在自己肚子里藏有三至五条即便在肚子里也不安分的有尾目动物、斑螈或者晰蜴的尾巴,谁就不准愁眉苦脸。阿姆泽尔可以做到这一点。这个在棒球比赛中受人追赶、受人折磨的阿姆泽尔,在吞食有尾目动物的尾巴时认识到和懂得了自己的机遇。这不仅是因为他接二连三地把七条动来动去的尾巴吞进短短的双腿支撑着的、圆滚滚的身子里去,只要有人答应,让他还摆脱下午那场凶险毕露的棒球比赛,分配他去帮厨削土豆皮,他还能够进行复核的表演。在他吞下七条尾巴之后一分钟,他用不着把手指伸进嗓子里,就可以凭借顽强的意志,而更多的还是出于对棒球感到无能为力的恐怖,将七条尾巴又吐出来。瞧,它们还在一个劲儿地抽搐——尽管动得不厉害,因为一道吐出来的黏液妨碍了它们——在游泳池的混凝土上抽搐,在蹦蹦跳跳的青蛙中间抽搐。尽管瓦尔特·马特恩在阿姆泽尔吞食有尾目动物和接踵而来的复核验算表演前不久还在练习打高球,但那些青蛙的数量却并未减少。
这些一年级学生都很受感动。他们一再数这七条复活的尾巴,敲打着阿姆泽尔圆滚滚的、长满斑点的背,答应他,只要马伦勃兰特不反对,就不让他充当每天下午棒球比赛的牺牲品。但是,假如马伦勃兰特反对阿姆泽尔去帮厨,那么,他们就要在打棒球时装模作样,敷衍了事。
很多青蛙都在倾听这笔交易。那七条被吞下去又吐出来的有尾目动物的尾巴,正在慢慢变得僵直。瓦尔特·马特恩拄着球棒,站在铁丝网篱笆旁,凝视着耸立在四周的萨斯科申森林中的灌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