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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书三(1)


图拉——

在第二天下午给了埃迪·阿姆泽尔的无知一个报应。他刚坐在他那张牢实的小折椅上,刚把纸板和绘画纸放在左边圆滚滚的大腿上,哈拉斯作为普鲁托刚摆好它那模特儿的新姿势,伸开两只前腿,挺着警觉的脖子躺下,阿姆泽尔的水彩笔刚在油质颜料瓶里蘸满水彩,瓦尔特·马特恩刚找到自己用右耳对着圆锯的位置,这时,从那道朝向木工作坊院子的门里,首先是熬胶师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紧接着是熬胶师的女儿,冲了出来。

他同图拉站在门口。他低声耳语,把包斜的目光投向压着重负的小独脚折椅,对自己的女儿布置着种种任务。这时,她过来了。开始时她懒洋洋地、晃晃悠悠地绕着弯路,两只瘦小的胳膊交叉着,放在民族服装背后,迈着裸露的大腿,毫无目的地信步走着。然后,她便在挥笔作画的埃迪·阿姆泽尔周围很快地画着越变越小的半圆,时而在左边、时而在右边说:“您好吗?”然后又在左边说:“喂,您好!”再一次在左边说,“您到底要在这儿干什么?”在左边讲,“您想在这儿干什么?说您哩!”接着在右边讲,“您根本就不应该在这儿!”在左边说,“因为您是……”又从右边很近的地方说,“您知道,您是什么人吗?”这时,从左边传人耳膜的是,“难道要我说出来吗?”现在送人右耳的是,“您是一个犹太鬼,一个犹太鬼。是的,犹太鬼!或者说您可能不是犹太鬼,您不是犹太鬼的时候,就在这儿画我们的狗。”阿姆泽尔的笔一动不动。图拉虽然隔着一定的距离,却在不断地说:“犹太鬼!”这个词被扔到院子里,开始时在阿姆泽尔附近,后来声音大得使马特恩能够让他的耳朵抛开刚开始的圆锯的嘈杂声。他伸手去抓这个叫嚷着“犹太鬼”的家伙。阿姆泽尔伫立着。马特恩没有抓着图拉,她仍然在叫:“犹太鬼!”纸板连同刚画上的、油迹未干的水彩以及那幅画一道掉了下去,掉到了沙土上。“犹太鬼!”在上面,在四层、五层然后在二层楼上,窗户都砰的一声打开了。家庭主妇们的面部表情变得冷漠。图拉嘴里喊道:“犹太鬼!”这种声音盖过了圆锯的嘈杂声。马特恩没有抓着图拉。图拉还在叫,她跑得飞快。阿姆泽尔站在小折椅旁。“犹太鬼”这个词仍在满天飞。马特恩拾起纸板和画。图拉在厚木板上步履轻盈地走着,然后躺到锯木架上叫道:“犹太鬼!犹太鬼!”马特恩把油质颜料瓶上的盖子持下来。图拉离开了厚木板。“犹太鬼”的喊叫声在沙地上滚动着。“犹太鬼!”现在所有的窗户旁都站着人,伙计们站在各楼层的窗户后面。这个词,这个词被接二连三地喊叫了三遍。阿姆泽尔绘画时那副热情洋溢的面孔变得冷漠,但仍有一丝笑容无法消逝。汗水现在湿漉漉地流过他的脂肪和雀斑。马特恩把手放到他的手上。雀斑变得模糊起来。那个词仍在回荡,同一个词在不断回荡。马特恩的手很有分量。现在,他们沿着楼梯走上楼层。图拉在烦躁不安地喊着:“犹太鬼!犹太鬼!犹太鬼!”马特恩用右手拉着阿姆泽尔的手。埃迪·阿姆泽尔在发抖。马特恩的左手已经拿起夹子,他迅速抓起折叠椅。这时,已经摆脱束缚的哈拉斯放弃了它那按照命令摆出的姿势。它闻着,领会着。链条已经绷紧。这时既有狗吠的声音,也有图拉的声音。圆锯在啃着一块五米见方的厚木板。整流器仍然沉默。现在它也来凑热闹了。现在是凿榫机发言了。离院子大门有长长的二十七步路。哈拉斯想挪动拴住它的木材仓库。图拉跳跳蹦蹦,得意忘形,老在嚷着那个词。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穿着木鞋,手指嚓嚓作响,站在院子大门附近。就在那里,骨胶的气味同钢琴教师窗前小园圃里散发出来的气味在搏斗。丁香花的香味猛然一击,胜利了。这可是五月份啊。那个词听不见了,但仍然停留在空气中。奥古斯特·波克里弗克想吐出他口腔里已经含了好几分钟的东西。可是他并没有吐,因为马特恩正把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盯着他。

亲爱的图拉表妹:

我跳过一段,也就是埃迪·阿姆泽尔和瓦尔特·马特恩被赶出我们院子这一段。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因为阿姆泽尔使哈拉斯变坏了,所以哈拉斯每周要接受两次驯兽训练。你必须像我一样学习阅读、算术和写作。阿姆泽尔和马特恩已经考完口试和笔试。哈拉斯经过训练见到生人就狂吠,拒绝吃陌生人喂的食物。可是,阿姆泽尔已经使它变得太坏了。你感到写作麻烦,我感到算术麻烦。我们俩都喜欢上学读书。阿姆泽尔和他的朋友都通过了中学毕业考试。阿姆泽尔以优异的成绩通过考试,马特恩则勉强通过考试。这是一个转折点。生活从此开始,或者说本应从此开始。在古尔登贬值之后,经济状况有所好转。来了一些订单。我父亲又可以雇用一个他在古尔登贬值之前四个星期不得不解雇的伙计了。中学毕业考试之后,埃迪·阿姆泽尔和瓦尔特·马特恩开始打拳球。

亲爱的图拉:

拳球比赛①是一种回击比赛,这种比赛是由每队五人的两个队,在两个彼此相连的球场内,打一个差不多同足球一般大小但是要轻一些的球。尽管普劳图斯②在公元前三世纪就提到一种“皮袋”,但是同棒球一样,这却是一种德国式的比赛项目。为了证实拳球比赛地道的德国特性——因为在普劳图斯的文章里,肯定涉及到参加拳球比赛的日耳曼奴隶——有这样的报道: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海参崴战俘营中有五十支拳球队。在英国奥韦斯特吕战俘营中有七十多支球队举行了拳球比赛,他们以不流血的方式决定比赛输赢。

这种比赛用不着过于猛烈的奔跑,所以,就连六十岁的老翁,甚至连过于肥胖的男人和女人都能参加。阿姆泽尔成了拳球运动员。这一点谁想得到啊!这个又小又软的拳头,这个小拳头简直令人暗自发笑,它连桌子也从来没有打过,他充其量只能用自己的小拳头把信件镇住,防止这些信随风飘走。这根本就不是拳头,这是两个小肉丸,是两个小肉团子,是两个在过于短小的胳膊上晃悠着的红润的肉丸。这不是工人的拳头,不是无产者的拳头,不是红色阵线的问候,因为就连空气都比他的拳头更坚硬。小拳头猜着谜语:你想骑哪匹马?武力自卫权宣布他有罪。拳击把他变成练习拳击用的吊球,而只有在拳球比赛时,阿姆泽尔的小拳头才获得胜利。因此,在这里应该按照先后顺序来叙述,讲埃迪·阿姆泽尔怎样成为拳球队员,也就是变成一个运动员,这个运动员用握住的拳头——禁止伸开拇指——从下面、从上面、从侧面打拳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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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是一项于十九世纪末由德国体操协会和学校倡导的运动项目。两球场之间拉一根两米高的“绳子”,双方都试图将球从“绳子”上击过,使对方无力招架。

②普劳图斯(约公元前254~前187),古罗马著名喜剧作家。

图拉和我在小学都升了级——

应当得到的假期把阿姆泽尔和他的朋友带回维斯瓦河河口。当阿姆泽尔用虚线画渔船和渔网时,渔民们都在一旁观看。埃迪·阿姆泽尔为渡轮画画时,轮渡工却看不起他。他在另一侧的马特恩家做客,同磨坊主马特恩预言未来,从各个方面给马特恩家的四翼风车画速写。就是同乡村教师在一起,埃迪·阿姆泽尔也试图闲扯一会儿。不过,这位乡村教师得硬把他的学生打发走。这是为什么?同样,希温霍尔斯特的乡村美景可能也会唐突无礼地拒绝埃迪·阿姆泽尔,因为他想画它那景象——有风的海滨和在风中的海滨头发飘舞、衣服飘荡的情景。尽管如此,阿姆泽尔还是画了满满一夹子画。他带着胀鼓鼓的绘画夹子乘车回到城里。虽然他答应他母亲学点正经东西——成为技术大学的工程师——可是他目前却在普富勒教授家进进出出,而且同应当成为国民经济学家但却比弗兰茨或者卡尔·莫尔①更有叛逆精神的瓦尔特·马特恩一样,下不了决心开始上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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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这两兄弟是席勒剧本《强盗》的主人公。哥哥卡尔为绿林好汉,弟弟弗兰茨为阴谋家。

这时,来了一封电报,他母亲把他召回希温霍尔斯特,回到他那垂危病人的病榻前。死亡原因据说是糖尿病。埃迪·阿姆泽尔按照他母亲死后的面容,先画了一幅钢笔画,然后画了一幅红色的软铅笔画。据说,在博恩萨克下葬时他哭了。坟墓四周没有几个人。这是为什么?在埋葬了母亲之后,阿姆泽尔开始解散这个寡妇家庭。他卖掉一切东西,卖掉房子,卖掉经营渔轮、艇外推进机、拖网、熏鱼设备、滑轮组、工具箱和发出各种气味的百货商店。最后,埃迪·阿姆泽尔竟被视为一个富有的年轻人。他把自己的一部分财产存在但泽市农业银行,这笔财产不声不响地生了好几年利息,钱也就不少了。

阿姆泽尔只从希温霍尔斯特带走了少量耐用物品。两本相册,几乎没有信件,他父亲的战争勋章——他父亲作为预备役少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阵亡——家庭用《圣经》,一本乡村小学学生时代画满画的练习本,一些关于腓特烈大帝和他的将军们的旧书,以及奥托·魏宁格的《性与性格》,同埃迪·阿姆泽尔一道,乘着河中小岛轻便铁路的火车离开了那里。

这部典范著作对于他父亲非常重要。魏宁格试图在长长的十二章中否认女人有灵魂,以便在第十三章里,在《论犹太教》的标题下,断定犹太人是阴性种族,所以也就没有灵魂,犹太人只有放弃犹太教,才有可能指望摆脱犹太教。埃迪·阿姆泽尔的父亲用红铅笔在容易记住的句子下面画了一道线,多次在边上写了“很对”的字样。预备役少尉阿尔布雷希特·阿姆泽尔觉得第四○八页上写得非常正确:“犹太人像女人一样,老喜欢一个靠一个地呆在一起,但他们却互不来往……”在第四一三页,他打了三个惊叹号:“拉皮条的男人往往都信奉犹太教……”在一句话的末尾,他在下面画了几道线。在第四百三十四页,他写上了“上帝保佑”以及“……对于真正的犹太人来说,永远也无法实现的东西是:直接存在、君权神授、椴树、喇叭、西格弗里德动机①、他自身的创造和‘我就是’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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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西格弗里德是德国古代英雄传说中的人物,在《尼伯龙根之四》中有详细描述。

父亲用红铅笔画上线而特别强调的两个地方,对于儿子来说也具有重要意义。因为在规范的著作中谈到,犹太人不唱歌,不从事体育活动。阿尔布雷希特·阿姆泽尔为了至少能驳倒这些命题,在博恩萨克组织了一个体操协会,在唱诗班里当一名男中音歌手。在音乐方面,埃迪·阿姆泽尔练习弹生气勃勃、轻松愉快的钢琴,让他的童声高音区——这个高音区在中学毕业考试之后也不愿离开这个脑袋瓜儿--在莫扎特的弥撒曲中和小咏叹调中啁啾宛转;而在体育方面,他则全力以赴地投入到拳球比赛中。

他好多年都是学校规定的棒球比赛的牺牲者,却心甘情愿地迅速穿上“青年普鲁士”体操协会的铬绿色体操裤,而且动员他的朋友——那位迄今为止在但泽曲棍球俱乐部打曲棍球的人参加“青年普鲁士”。瓦尔特·马特恩在取得协会主席同意,答应每周至少两次在下城运动场上为他的曲棍球俱乐部效力之后,才能把手球和田径运动登记人册,因为只是打这种舒舒服服的拳球比赛也许无法使这个年轻人的身体得到满足。

图拉和我都知道海因里希-埃勒尔斯运动场——

这是一个位于市立医院和海利根布隆盲人学校之间的训练场。那里有正规的草坪,但木板搭成的看台和更衣室已经陈旧,风从看台和更衣室的裂缝中钻进来。大运动场和旁边的两个小场地有手球、棒球和拳球运动员光顾。在火葬场附近的豪华的阿尔贝特一福斯特尔运动场建成之前,海因里希一埃勒尔斯运动场用来举办学生运动会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有时候足球运动员和田径运动员也到这儿来。

因为瓦尔特·马特恩在去年中学生推铅球比赛和三千米长跑中获得了优胜,而且从此以后在运动员中享有体坛新秀的称号,所以能够为埃迪·阿姆泽尔弄到入会许可,并使他成为“青年普鲁士”的成员。刚开始,他们只雇用他当巡边员。运动场管理员递给阿姆泽尔一把扫帚,更衣室必须清扫得无懈可击。此外,他还得给球涂上油,在手球场上用白垩撒上罚球区的标记。只是在瓦尔特·马特恩提出抗议时,埃迪·阿姆泽尔才成了一支拳球队的中锋。霍斯特·普勒茨和西吉·莱万德是后卫。维利·多贝克是左前锋。瓦尔特·马特恩成了一个很快就令人望而生畏的、在排行榜上名列前茅的球队的“绳前击球手”。因为埃迪·阿姆泽尔在指挥,他是整个球队的心脏和中心,是一个天生的设计师。凡是霍斯特·普勒茨和西吉·莱万德在后场接到并传到中场的球,他都用临危不乱的下臂按照规定传给“绳子”,马特恩这位重磅击球手和“绳前击球手”就站在那儿。他从空中接过球,却很少扣球,更多的是放弃击球。当阿姆泽尔懂得接过这些用狡猾手段放弃的球并把它们变成名正言顺的发球时,马特恩便把毫无危险、慢慢悠悠的球变成了势不可挡的积分球。因为如果一个球在发球时不能造成威胁,那它就会完全像发球时那样,以同样的角度弹回来,因此它也就是可以预计到的。可是,马特恩的球打的是下面三分之一,它一经发出,便会往后旋转,再弹回来。阿姆泽尔的特殊击球是一种看似简单但却是极其准确的前臂击球。他打出一些故弄玄虚的球。他躺着用反手击球,救起对手想用来制服他的重力击球。他立即就会认出直线球,用小拇指边一敲,或者亮出王牌,用快捷的正手一击赢得胜利。他常常使本队后卫弄糟的球化险为夷,跟魏宁格的论断相反,他是一个虽然被人讥笑但却是被人带着敬意讥笑的、非雅利安人种的拳球手,是“青年普鲁士”的运动员。

图拉和我都是证人——

阿姆泽尔得以减肥几磅,我们可以作证。能察觉到这次减肥的,除了我们,就只有当时十岁的胖丫头燕妮·布鲁尼斯了。她像我们一样,发觉阿姆泽尔抖动的下巴变得结实,成了圆圆的下层结构。因为胸腔隆起来了,所以两个颤抖的乳头也就放弃他那小小的胸部,滑了下去,成了浅浮雕。不过,也可能阿姆泽尔一磅体重也没有减下来,只不过是他的脂肪分布得更均匀,通过体育锻炼发达起来的肌肉给以前无立足之地的脂肪层一个身强力壮的立足点罢了。他的躯干过去是个不成形的口袋,毛茸茸的,现在变得圆滚滚的,成了一个大圆桶。他的体形活像一个中国神仙或者所有拳球手的保护神。不,埃迪·阿姆泽尔作为中锋,半磅体重也没有减轻,反而增加了两磅半。但是他却以体育运动的方式使这种收益得到了净化。一个人能够指望的体重也是相对的。

不管怎样,阿姆泽尔玩弄他那一百九十八磅的身子一事——从外表看,有两百零三磅——很可能打动了参议教师布鲁尼斯,使他给娇滴滴的孩子燕妮同样开出了体育运动的良方。这位参议教师和那位钢琴教师费尔斯讷-伊姆布斯决定,每周送燕妮进三次芭蕾舞学校。在奥利瓦郊区有一条玫瑰巷,这条巷子从市场开始,弯弯曲曲地通向奥利瓦森林。那里有一个毕德迈耶尔式①别墅,在别墅沙黄色的灰泥上面,有一半被山楂树遮住,粘贴住了芭蕾舞学校的搪瓷牌子。把燕妮收进芭蕾舞学校就同接收阿姆泽尔进入“青年普鲁士”体操与体育协会一样,是通过说情办成的。因为费利克斯·费尔斯讷-伊姆布斯多年来就是芭蕾舞学校的芭蕾舞钢琴家。没有人能够像他那样为扶把练习伴奏。从一位到五位所有的半蹲,都在细听他的慢板。他滋润着手臂的姿态。在轻快的踢腿时,他弹出示范性的速度,在支撑腿的踝骨上做小绷脚擦地这一动作时,他弹出使人全身淌汗的速度。此外,他的弹奏全是故事。人们也许会认为,他亲自看到过马里乌斯·佩皮格和普列奥布拉仁斯卡,看到过不幸的尼任斯基和不可思议的马辛,看到过范妮·埃尔斯勒和巴尔巴里娜同时跳舞。没有人会怀疑,眼前见到的他就是一些历史性轰动事件的目击者。在毕德迈耶尔时代,当塔莉奥尼、格丽西、范妮·塞里托和卢西勒·格拉恩跳著名的大四人舞时,他一定在场,而且还撒了玫瑰花。当芭蕾舞《葛蓓莉娅》首次演出时,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弄到一个最高层楼座的位置。当然,芭蕾舞钢琴家费尔斯讷-伊姆布斯能够按照钢琴改编谱在钢琴上反映出包括不幸的吉赛尔直到呵气而成的女气精在内的全部剧目。根据他的推荐,拉娜夫人开始把燕妮·布鲁尼斯变成一个乌兰诺娃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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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1814~1848年德国的一种文化艺术流派,表现自呜得意的庸俗生活。

②乌兰诺娃(1910~1998),苏联第一位首席芭蕾舞女舞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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