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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1)


 

  一

杨庭辉的八纵从凹凸山拉出去之后,参加了庐苑战役对蒋文肇集团军的合围,此时的蒋文肇已是瓮中之鳖。由于整个内战形势的急剧变化,国民党军顾此失彼,蒋文肇残部二万余兵力被解放军三个纵队加上地方武装近四万兵力分割围困在十几个据点里。解放军庐苑战役总指挥、某兵团司令员程度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漫天撒网,从容地指挥部队围而不攻,步步蚕食,蒋文肇部犹如身上裹了一张湿牛皮,太阳一晒,牛皮收拢,越收越紧。加之梁必达等部零星潜城袭击,庐州和苑城地下组织破坏偷袭,蒋军官兵斗志丧失殆尽,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官兵肝胆俱寒。

蒋文肇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的情况下,只好冒险突围。解放军攻城部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围魏救赵者有,引蛇出洞者有,攻点打援者有,里应外合者有,只三五天工夫,蒋文肇的部队就成了细水流沙,夺路而逃的只有几千人马,南下千里追击于是又开始了。

大军过江之后,八纵整编为某某野战军第某某军,杨庭辉和王兰田分任军长政委,二旅整编为该军二师,梁必达和张普景分任师长政委。

在此江山板荡之际,蒋军更是失魂落魄,全部意志只集中在一个字上,那就是——逃。

风雨萧萧,兵车辚辚,散兵游勇见到追击的队伍,争先恐后地举手投降,即使是建制尚且保留的部队,只要被追上,也原地不动,一枪不发,只消高喊几声,成团成营的兵力就喊着口号过来投降了。当真是兵败如山倒,一路风卷残云所向披靡。

文泽远和齐格飞就是在福建境内向梁必达的部队投降的。受降的先头部队是陈墨涵的二团。老袍泽新对手在这样的场合里见面,倒也没有多少尴尬,从文泽远的脸上看不出那种沦为阶下囚的灰溜溜的神色,而呈现了一种被饥饿和疲惫折磨出来的贪婪的表情。

文泽远苦笑着对陈墨涵说:“老弟,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当初你的那点动作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我放了你一马,不图别的,就图今天狭路相逢你给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给我一顿饱饭吃。”

齐格飞更是心安理得,还大大咧咧地摆起了老长官的架子,对陈墨涵说:“老弟,你这一手有先见之明啊。好啊,三十年河东河西,我们成了丧家之犬,你摇身一变又是人家的功臣了。也好,识时务者为俊杰,还不赶紧给文长官和齐老哥备酒压惊,也算是报答华容道没有对你赶尽杀绝的一念之恩呐。”

陈墨涵笑道:“这件事情我已经向梁必达和杨、王首长汇报了。二位老长官放心,你们也是有义举的,投诚不分先后,殊途同归只是个时间问题,我军自然优厚有加。”

当天,陈墨涵果然在南平城里摆了一桌酒宴,并派人接来了师长梁必达和政治委员张普景,大家不谈内战磨擦,只言抗战期间携手合作的历史,席间也是谈笑风生,气氛十分融洽。之后不久,文泽远和齐格飞便被护送到南方某省会城市,开始了他们一生的新转折。

第二十一章

陈墨涵同俞真结婚是安雪梅和岳秀英促成的。是年陈墨涵三十岁,俞真小他五岁。二人原先彼此都有好感,心有灵犀,但一直没有说破,倒是朱预道的妻子岳秀英看出了眉目,同师里卫生部长安雪梅一商量,安雪梅也是心领神会,又向梁必达报告。梁必达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类婆婆妈妈的事情,你们几个女人一起哄,就办了。”

梁必达说得轻巧,但他没有揣摩出安雪梅的另外一层意思。

安雪梅也是个年逾三十的老姑娘了,由于连年战争,个人的问题没有落到实处,近几年同梁必达在一起工作,相濡以沫,觉得这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连东方闻音这样的大家闺秀都被他融化了,那当然不是一般的温度。安雪梅对梁必达虽然有意,若是一般情况,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表达,但是梁必达的情况特殊,这个曾经被人指摘为“好色”的男人,实际上却是一个情重如山的人。

前年大军进了南方某大城市,一批热血女青年感戴解放军英勇善战,纷纷向解放军的军官抛了绣球,就连朱预道这样的有了家眷的人,也在轰轰烈烈爱的热潮中乱了阵脚,同一名资本家出身的革命小姐打得火热,不是朱预道痛哭流涕地忏悔和张普景政委及时赶到,那个青年女学生差点儿就被岳秀英毙了——虽然最终没毙,但是岳秀英还是在那位女学生的脚下开了几枪,吓得那女学生成了稀泥一摊。

在那样的拥军高潮中,青年女学生们对于年龄刚过三十不多,战功赫赫、年轻有为的师长梁必达,自然更是趋之若鹜,鲜花香粉铺天盖地地向梁必达涌了过来。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在这等好事面前,梁必达却是旁若无人,命令警卫员,任何年轻学生求见,只要是女的,一律挡驾,就连王兰田以组织的名义,亲自主持给他介绍的根正苗红的老地下党员的女儿、南方某联合大学校花之一的一位女大学生,也被梁必达婉言谢绝了。那位“校花”也风闻梁必达的英名,见过其人粗犷但刚毅睿智的风采,不嫌弃其土气野气,羞涩地表示“愿意同首长接触”,但是梁必达连面也不给人家见,一口回绝。

如此,安雪梅就更对梁必达多了一层敬重,也多了一层心思。到陈墨涵在抚宣城里举行婚礼的时候,在梁必达的部队里,团以上的男性干部,打光棍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当真有点刀枪不入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当然,在团以上的女干部中,也还有一个女单身汉在陪着他,同他若即若离,又无时不在注意他观望他。他呢,对她也似乎很敬重,常常跟她谈起东方闻音,谈到动情处,三十出头的汉子,人高马大的男人,麾下有千军万马的首长,竟然泪流满面。她于是更有一种滋味说不出,好男人当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只可惜东方闻音幸运地遇上了,却又早早地离去了。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梁必达,抑或是为了东方闻音,还有为了他们共同的事业,安雪梅都觉得她有责任陪同梁必达从海枯石烂的思恋中解脱出来。可是,梁必达的思路不往这上面走,她怎么办呢?不是十分有把握,那层意思她是绝不会点破的,她可以等,哪怕最后等的是一场空。

第二十一章

半年之后,朝鲜战争爆发。不久,杨庭辉率部北上,雄赳赳地跨过了鸭绿江,参加了第五次战役。此时,二师的结构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姜家湖调任三师师长,朱预道升任副师长,一团团长由曲向乾担任;陈墨涵升任师参谋长,二团团长由余草金担任;赵无妨升任师副政治委员,二团政委由马西平担任。岳秀英和俞真等几个女同志全部调到师里,在安雪梅的卫生部工作。二师在五次战役的最后阶段参加了掩护东线某某某兵团撤退的经津江阻击战,具体任务是部署在清化里一带二十公里宽的正面上,抵挡联合国军两个师和南韩丁一权部两个团的冲击。

这一次,防御计划是陈墨涵制定的。

时间紧迫,任务仓促,但陈墨涵还是把方方面面的情况都想到了。根据对战场形势分析和梁必达一贯的用兵习惯,陈墨涵在计划上将自己的老部队二团部署在形势最为严峻的所得堪一线,陶三河的三团欠一个营在右翼防守。这里相对平坦,身后是一马平川,汉城至平壤的公路穿插其间,便于机械化行动。敌人进攻发起后,这一线将是飞机和炮火主要的轰击目标,二团必须硬着头皮顶住前几轮进攻,待主力在二道防线上站稳阵脚,才相

机回撤。陈墨涵计划以曲向乾的一团加强三团的一个营防守台山枧一带,这里是崇山峻岭,群峰嵯峨,林密势险,道路岖崎,易守难攻。其余直属部队作为预备队随时机动增援。

也就是说,陈墨涵的这个作战计划是将自己的老部队二团置于打光的地位了,而赋予梁必达旧部一团的任务则压力相对小一些。

陈墨涵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也可以说是有难言之隐。

前几年在国内南下攻城和剿匪,在梁必达的指挥下,每次都是一团担任主攻,二团担任扫清外围的任务,虽然从表面上看起来二团的任务是次要地位,但由于是最先接触战斗,孤军深入,每仗下来,都是损兵折将,被打得鼻青脸肿,而此时敌人的底气已被二团摸了个一清二楚,同时也被二团缠得师老兵疲,消耗惨重,此时再动用朱预道的一团,精兵强将,士气正旺,一鼓作气便夺取了最后的胜利。

战后评功评奖,一团自然是首功,而二团虽然伤亡比一团大得多,但由于不是主攻部队,永远都是配角地位。

陈墨涵料定,这次阻击战是场恶战,第一轮梁必达恐怕还是要让二团打头阵,待二团将追敌拖疲了,拖垮了,拖得士无斗志官无决心,才由一团从侧翼猛虎下山,夺取防御战的最后胜利。

但这次陈墨涵想错了。

等陈墨涵将作业想定报上去,梁必达钻进自己的坑道,认真地咀嚼了十多分钟,再将想定退回到陈墨涵的手上时,其它的部署都没有变化,譬如炮兵火力使用,工兵工事构筑,高炮对空位置,防御纵深兵力的梯次配置和阵前障碍设施,预备队待机区域,乃至后方弹药补给方案,梁必达都没有提出不同意见,对于陈墨涵打阵地战布阵谋局的妙算手段,梁必达是充分信赖的。

但是,梁必达却在这份计划的关键地方做了一个小小的变动,他拿橡皮轻轻地一擦,把二团的“二”字上面擦掉了一横,又在一团的“一”字上加了一横,如此,一团和二团的任务就从根本上变了过来,在即将开始的防御战中,首先死打硬拼的将是一团,而二团则有可能成为最后收拾战果的胜利功臣部队——陈墨涵对此深感意外。

作战计划通过电台报到军里和兵团,被批准了。紧接着,就开始实施准备。

军部和兵团司令部在一个半天内连续下发了几道通报,全是友邻部队的危险局面和清化里防线对稳住战局的至关重要的意义,以及敌人对清化里防线志在必得的态势,上级命令梁必达部务必死守:“至少坚持三天,哪怕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坚决不能后退。”

直到此时,陈墨涵才恍有所悟——这不是在国内攻城剿匪,今天攻不下来还有明天。这次的任务是死守,二道防线尚未形成,一旦清化里防线被突破,本军在这个方向上将会全线溃乱,几个师的部队都有可能被敌人冲散。在如此事关全局的重大任务面前,梁必达就不能按照老思路行事了,他还是信不过二团,他怕二团顶不住,造成被动局面。

明白了这一点,陈墨涵在感到悲哀的同时,又感到欣慰,他想他或许过去对梁必达有诸多误解,说谁谁谁的部队是家底部队,谁谁谁的部队是非主力部队,厚此薄彼也许多少有点,但是,要是说谁谁谁居心叵测,蓄意保存自己的实力,蓄意让谁谁谁的部队碰钉子受消耗,就是无稽之谈了。用梁必达的话说,都是共产党的部队,都听毛主席的指挥,部队只有编制序列不同,没有亲疏之分。

过去陈墨涵对梁必达的这个说法不是不信,也不是全信。

现在他对这话也不是不信,还不是全信。但现在感情不一样了,大局面前,梁必达将自己的拳头部队放在刀刃上,是做好了打光的准备的,这就看出来一个高级指挥员的胸怀了。

梁必达的部队只有一天准备时间,抢修阵地,构筑工事。至当夜凌晨,追敌前锋已经抵达,可足却大大出手陈墨涵和梁必达所料——敌人进攻的厦点并没有选择难守易攻的所得堪,而偏偏大举进攻易守难攻的台山枧。两个小时之内,二团的阵地上就承受了几万吨钢铁的炸药。天上有飞机,地下有坦克大炮,轮番俯冲轰炸,不仅梁必达和陈墨涵懵了,连兵团和军里都一时不摸敌人的真实意图。

至第二天黎明,二团阵地上已是一片焦土,人员伤亡过半,而此时一团的阵地上毫无敌人进攻的迹象。

陈墨涵对梁必达说,现在敌人的企图明朗了,他就是料定我所得堪一带是重点防御地段,避重就轻,打台山枧是打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可以考虑调整兵力了,要加强台山枧。

梁必达在指挥部坑道外面的山坡上,双手擎着望远镜,遥望火光冲天的台山枧方向,良久不语。

陈墨涵见梁必达不表态,只好再给余草金和马西平下死命令:“打剩一兵一卒,也决不能后退半步。”

至当日下午,美韩军队已经向台山枧发起了连营规模的十六轮进攻,部分阵地落入敌手,余草金和多数营连干部阵亡,马西平收拢不足一个营的兵力与敌反复争夺阵地,双方展开了白刃战。

进攻之敌在强大炮火的掩护下,倚仗绝对优势,白天尚且余勇可贾,但是进入夜晚,又是面对面的格斗厮杀,就不是对手了。

经浴血奋战,阵地失而复得。

第二十一章

就在台山枧方向进行艰苦卓绝的鏖战之际,军部紧急调配过来友邻的一个团,连一团老团长、副师长朱预道对于台山枧的态势都看不下去了,主动请缨,要求带领加强过来的这个团和预备队前出到台山枧,增援二团。

这个请求被梁必达不容置疑地驳回了。

一团团长曲向乾在所得堪无所事事,也一再报告当面没有发现敌人进攻部队,要求将配属给一团的炮火实行射向转移,从火力上减轻二团的压力,同样遭到梁必达的驳斥。

陈墨涵见梁必达一意孤行,痛心疾首,揪住政委张普景慷慨陈词,要求给二团增兵。在这个师里,目前也只有张普景能跟梁

必达抗衡了。张普景自从跟梁必达搭档之后,两个人不知道争吵了多少次。也是蹊跷,梁必达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惟独对张普景无可奈何,经常作出让步。“这个人一贯以正宗的马克思主义者自居,没有办法,理论上说不过他,谁让咱是工农干部呢?”梁必达还曾经一本正经地跟朱预道和曲向乾等人交代过,

对张克思的命令,绝不能含糊——梁必达在某些场合居然称张普景为“张克思”。

“张克思”审时度势,也认为梁必达按兵不动的行为可疑,到作战室里据理力争。梁必达起先阴沉着脸不予理睬,张普景压住火气说:“老梁你是什么意思?再不增援台山枧,二团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这将成为二师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败仗。你能负得了责吗?

梁必达眉头紧锁,两眼仍在沙盘上流连,又琢磨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不阴不阳地看着张普景,梗着脖颈子,说:“败仗?老张我不客气地跟你说,作战你还差把火候。你哪里知道我的压力啊?”又说:“败仗怎么啦?我梁必达打了那么多胜仗,就不能败一次?就是败了,我也这么打,这一次我偏偏要打一场败仗给你们看看。”

张普景勃然大怒,把电台都摔了,说:“梁大牙,你如果再不增援台山枧,我就向兵团报告,停止你的指挥权。你开什么玩笑你?你是崽卖爷田心不疼是不是?”

梁必达仍然不惊不乍,说:“老张你别激动。我说的败仗是二师的败仗。为了全局,别说二团,就是我们二师,就是一个军,打光了也在所不惜。我提醒各位首长注意,所得堪方向哪怕万里无云,我也不能动那里的一兵一卒。”

梁必达的话说得平静,但意思却是坚决的,还是不肯调整兵力部署。

几个小时以后,兵团派来的一个团到达了,直到此时,梁必吵了多少次。也是蹊跷,梁必达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惟独对张普景无可奈何,经常作出让步。“这个人一贯以正宗的马克思主义者自居,没有办法,理论上说不过他,谁让咱是工农干部呢?”梁必达还曾经一本正经地跟朱预道和曲向乾等人交代过,对张克思的命令,绝不能含糊——梁必达在某些场合居然称张普景为“张克思”。

“张克思”审时度势,也认为梁必达按兵不动的行为可疑,到作战室里据理力争。梁必达起先阴沉着脸不予理睬,张普景压住火气说:“老梁你是什么意思?再不增援台山枧,二团就有可能全军覆没,这将成为二师组建以来最大的一次败仗。你能负得了责吗?

梁必达眉头紧锁,两眼仍在沙盘上流连,又琢磨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不阴不阳地看着张普景,梗着脖颈子,说:“败仗?老张我不客气地跟你说,作战你还差把火候。你哪里知道我的压力啊?”又说:“败仗怎么啦?我梁必达打了那么多胜仗,就不能败一次?就是败了,我也这么打,这一次我偏偏要打一场败仗给你们看看。”

张普景勃然大怒,把电台都摔了,说:“梁大牙,你如果再不增援台山枧,我就向兵团报告,停止你的指挥权。你开什么玩笑你?你是崽卖爷田心不疼是不是?”

梁必达仍然不惊不乍,说:“老张你别激动。我说的败仗是二师的败仗。为了全局,别说二团,就是我们二师,就是一个军,打光了也在所不惜。我提醒各位首长注意,所得堪方向哪怕万里无云,我也不能动那里的一兵一卒。”

梁必达的话说得平静,但意思却是坚决的,还是不肯调整兵力部署。

几个小时以后,兵团派来的一个团到达了,直到此时,梁必达纵横权衡,才勉强同意由副政委赵无妨和陶三河带领作为预备队的三团两个营到台山枧增援二团。而同时命令朱预道率领友邻配属的那个兵强马壮的精锐团进入所得堪,并千叮咛万嘱咐,说:“所得堪仍然是薄弱环节,切不可掉以轻心。”

陈墨涵眼看二团已经消耗大部,两个营的增援无异于杯水车薪,恐怕也是有去无回,转过头去泪流满面,转过脸来血管膨胀,几乎是咆哮着向梁必达发出怒吼,请求继续以重兵增援。但梁必达依然铁青着脸,坚持按兵不动。不仅如此,他还要陈墨涵命令各个防守阵地,各司其职,不得轻举妄动。台山枧方向无论出现什么情况,都由师指挥部处置,各阵地指挥员不许再向师里请求其它任务,不许干扰师首长决心。

台山枧方向的战斗一直坚持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上午,杨庭辉调来姜家湖的三师进入阵地,二团的老弱病残才撤了下来。一仗过去,二团的经历如梦如幻,胳膊腿健全的只剩下不足两个连的兵力,阵亡四百余,轻伤重伤五百余,阵亡将士中还有亲临二团指挥的师副政委赵无妨和团长余草金。

台山枧战斗结束不久,梁必达的二师奉命移防到金刚道一带休整。

无论是对于梁必达还是陈墨涵,那都是一段难忘的日子。二团活下来的几名干部,包括新任团长陈士元,政委马西平和一名营长,两名连长,甚至还有几个排长,秘密找到陈墨涵,要求陈墨涵牵头去告梁必达的状。告状的理由是,后来的事实证明所得堪方向没有发生任何战斗,而在台山枧方向伤亡惨重之际,梁师长始终按兵不动,不予增援,几乎造成了二团全团覆没的惨烈局面,简直让人怀疑梁师长的品质,亲疏之分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个晚上,陈墨涵将起哄的二团干部们全部喝退,独自闭门在沙盘前琢磨了一夜,不知他琢磨出的是个什么结果,但从此不提台山枧战斗。

不久,板门店谈判开始,战争形势松弛下来,梁必达和朱预道等人到东北某城市疗养,陈墨涵通过在兵团工作的一位熟人弄到了那次战斗前后台山枧和所得堪当面之敌的兵力部署资料,更把此事埋在心底了。

归建之后,由于战争年代干部充足,上上下下全是满的,而且大家同样年轻,有的军长和团长都差不多是一个年龄层次,除了少量的到地方工作,大家没有别的去处,所以二师的班子十几年基本上没动。

第二十一章

进入和平时期,张普景和梁必达的关系时好时坏。在战争年代,梁必达居功自傲是有目共睹的,而张普景寸土不让也是有目共睹的。

梁必达讥讽张普景是“张克思”,意思是他一贯以正确路线的代表自居。张普景除了在非正式场合喊他梁大牙,还经常讥讽他是“梁大拿”。

张普景给梁必达起这个绰号的弦外之音是,梁必达的大牙虽然不存在了,但手却伸得更长了,全心全意地抓权。军事和行政那一套他事无巨细都要管,当然,这不是坏事。机关上党课,本来应该曲政治委员主讲,但是梁必达每次都要作“补充”,他补充的时间比张普景用的正课时间还长,居然还文绉绉地给官兵们讲孙子兵法里的思想政治工作,讲戚继光对于训和练的不同理论,好像一当上师长,他的文化就自然而然跟着上了一大截,

当了党委书记,思想政治工作就无师自通了。

当然,这些还不构成主要矛盾,而且在工作上两个人不扯皮,也不搞明争暗斗那一套,有意见当面争论,在党委会上吵。

但有一点最让张普景不能容忍的是,按照约定俗成的惯例,部队里的党委书记多是政治委员担任,但梁必达却死不松手,军政一把抓。日常工作也很霸道,一言堂现象十分严重。这就需要张普景进行始终不懈地斗争了。

建国之后,张普景同梁必达之间最严重的一次交锋是在五十年代中期,也就是从朝鲜战场归建之后不久。当时,窦玉泉已经回到军队工作了,在师里当副师长。

事情的起因是,一团有个班长,为了表现进步、达到提干的目的,夜间潜进炊事班的伙房,把引煤的木柴燃着了,待火烧到一定程度,一边报警,一边奋不顾身地救火。

当时,梁必达和陈墨涵正在南京军事学院学习,梁必达还担任学员班长,身先士卒,吃洋面包喝牛奶,学夹公文包和穿皮鞋,把胳肢窝和脚都磨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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