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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田沉浸在盖房子的忙碌之中。在乡下,盖房子对任何一家来说都是大事,对开田更是这样,这三间房子几乎把他家里所有能投的东西全投了进去,还不说赊的 那些砖和瓦。还好,房子盖得颇为顺利,开田请来的泥水匠、木匠和漆匠都很尽力,质量也还不错。完工的那天,尽管家里除了一点粮食再无别的任何东西,开田还 是觉到了高兴,他把儿子丹根高高地举过头顶笑道:我们旷家办成一件大事了!暖暖当时啥也没说,只是背转脸抹了下眼睛。
楚王庄的人对开田盖起三间新房子多是不解,觉着他家的房子又不是不够住,家里有病人,外边又欠了一屁股债,不想着还账倒先去盖房子,真他娘的不会谋划 着过日子。个别当初买他除草剂的人家,还走到开田的新房门前说:开田,你敢盖这房子,就证明你小子手里还有票子,为啥不还了欠我的那点钱?逢了这时,开田 就紧忙抱拳作揖道:还,还,我在记着呢,手上一宽裕保证马上还!
房子收拾好不久,冬天就到了。开田用剩下的碎木料又打了八张简易床,在新房的东西套间里各放了四张;又用家里过去积下的高粱秆织了八领箔,去舅家表哥 那儿又借了点钱买了八床褥子,让暖暖和娘缝好了八床被子。当这一切收拾好后,开田和暖暖开始焦急地等着北京谭老伯的消息,他们现在最怕的就是谭老伯改变主 意。天哪,你可是一定要来,你要不来,我们这日子怕是都过不成了,投入的东西太多了!快到学校放寒假那些天,开田和暖暖吃不下睡不好,一天几遍地跑到丹湖 边的小码头上去看,只怕谭老伯不来了。
还好,谭老伯说话算数。在一场小雪过后的一个后晌,开田正在院子里用垛起的干草喂羊,就听见谭老伯在院门外喊:开田、暖暖在家吧?开田闻声高兴得一蹦 好高地跑到门外去迎,好家伙,他果然是带了一帮青年学生来,开田一数,连谭老伯一共是十一个人,四女七男。谭老伯笑着:我信上说只带七八个人,临时又加了 名额,你这里怕是住不下了吧?
住得下,住得下!暖暖也在脸上露了笑意,她已经许久都没笑了。她让开田在新房子里安排住八个人,四男四女,让谭老伯一个人住在原来的仓房里,让另两个 男的住她和开田的睡屋,她和开田、丹根仍搬到灶屋里打地铺。谭老伯看着旷家的新屋直夸奖:好,好,我原来还以为你们帮我去邻居家找了房子,得分散住,这下 好了,大家晚上也能聚在一起讨论问题,这三间房子已有了客栈的味道,怎么样,我给你这新房子起个名字行吧?
中,中。开田笑着。
谭老伯转对他的一个学生问:我走时让你带几支毛笔和一筒红漆以备考察时做记号,带了吗?那学生一边答着带了带了一边就去背包里掏出了毛笔和红漆。谭老 伯拿过笔,蘸了漆,在新房的门楣上刷刷就写下了三个字:楚地居。学生们都拍手说好。开田和暖暖虽看不出好在哪里,可也拍了手。把人们安顿下来后,暖暖就紧 忙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谭老伯,这每人每天的费用您说个数,我们好去操办!
咱们之间好商量,我先说个数,你们嫌少了就再添些,连吃带住加上你们其中一人当向导,每人每天付你一百块,如何?
中,中。开田不敢让自己笑出声,天呀,这一天就是一千一百块哩!咱啥时做梦一天挣过这么多的钱?
先给你六天的钱,你抓紧去买米买面买菜买肉,顺便再买十一个枕头,你既然开了这楚地居客栈,就要给每个客人配个枕头。谭老伯边笑着说话边给开田数出了 六千六百块钱。开田捏着那些钱手都有点哆嗦了,长这么大,他的双手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拿过这样多的票子。他回到灶屋,摸出那些钱先让暖暖看看,然后抽出二百 块钱装进自己兜里,把剩下的钱一张一张仔细地全塞进暖暖胸前的贴身衣袋,直塞得暖暖的胸脯鼓起好高。暖暖说:还不如把钱放家里,你看我这胸脯子,高得像刚 生了丹根时那样,多难看。开田说:还是塞到你胸口我放心,难看就难看吧。接下来,暖暖开始为谭老伯他们准备晚饭,开田自己骑上从麻老四那里借来的一辆破自 行车,赶紧去聚香街上买了枕头买了几斤猪肉几斤羊肉几只鸡和一些青菜,外带一瓶三块六毛钱的白干酒。回来时顺便拐到岳父家,要暖暖的妹妹禾禾明天过来帮忙 做饭,并且声明:每天给禾禾开六块的工钱。岳父一听有些不高兴:说啥工钱,该帮忙就帮忙,哪有一家人办事先说钱的?
当天的晚饭就在新房的当间吃,没有可供十一个人围坐的大桌子,开田就把灶屋的两扇门板卸下,并排放在地上,把饭菜摆在门板上。因为是头一顿饭,暖暖做 得很丰盛,肉块子切得也很大,好让他们有嚼头,又把那瓶酒分倒在两个大碗里,让大家轮着喝。谭老伯和他的学生们在城里显然没有按这样的方式就过餐,一个个 都觉得新鲜,吃喝得十分兴奋。村里的小孩子们见一下子来了这样多的城里人,也都感新奇,便围在门前看热闹。开田去赶开那些孩子们时,忽听麻老四站在近处的 暗影里问:开田,来这样多的城里人是要干啥?亲戚,都是亲戚,来看看我爹娘。开田答,他可不想让麻老四知道真相。球亲戚,你以为我是傻瓜?我刚才问过两个 城里的学生娃,他们说他们过去根本不认识你。是,是,他们中只有几个是咱亲戚,剩下的是这几个亲戚带来玩的学生。开田又紧忙遮掩。你驴日的肯定在玩名堂! 你玩吧,老子早晚会弄明白!麻老四使劲朝地上吐了口痰。你看你看,四哥,我给你说瞎话弄啥?开田有些着慌,他怕麻老四弄明白了真相,会抢走他赚钱的机会。 谁家不会让人留宿吃饭?谁家不会带人上山去看那石头堆的长墙?
第二天吃早饭时,暖暖的妹妹禾禾来了,开田说:你姐昨晚熬夜蒸包子预备我们今天带上山,累得够呛,你今儿个多辛苦点,让你姐歇歇。暖暖挥手让他快走:家里的事不用你操心。开田于是就带着谭老伯他们一行人上了后山。
到了山上见了长城,那些学生们自然又是一阵惊叹。这时他看见有个小伙子从一个小箱子里抱出了一架机器,对着楚长城就嘤嘤响了起来,他很感新奇地问这是 啥家伙?那小伙子说:摄像机,拍电视片子用的,你看过电视吧?那里边的东西都是用它拍的。开田惊奇地上前摸摸,有些不相信地问:你能把这楚长城拍到电视里 去?那小伙子笑着点头:当然。这当儿,就有一个女学生拿了个玉米棒子似的话筒,站在那摄像机前一本正经地说:我现在就站在丹湖西岸的楚王庄后山上,我的身 后这条用石头砌成的石墙,就是前不久经谭文博先生考察,认为是楚时修的长城的一段……开田看着那女学生,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脸也长得耐看,可奶子不大, 胸脯没啥看头,屁股也小,没有让人想摸的感觉,要是暖暖穿上新衣服站在那儿,准定比她好看比她让人心动。正这样想着,那嘤嘤响的摄像机忽然朝他对了过来, 他吃了一惊,忙向在一旁测量着啥的谭老伯跑过去叫道:老伯,你看你看,他咋会对着我了?谭老伯笑道:你对这楚长城的考察也出过力,拍拍你也是应该的,你也 可以把你对这长城的了解说说。说啥?这东西老辈子就撂在这儿,我爹小时候就在这儿放羊,我小时候也经常来山上砍柴,累了,就在长城上睡一阵,有时也在上边 撒尿,没有谁知道它的金贵,自达谭老伯你来了一趟,才让人想起它了……
开田那天还跟谭老伯说了好多话,没想到拿机器的小伙子都把他和他的话弄到机器里了。傍晚下山的时候,那小伙子就放给开田看,开田一见自己出现在一个小电视机里,又是挥胳臂又是跺脚地不停说话,吃惊之余又十分欢喜,连声叫着:我日,我日,我日!
就是从这天起,谭老伯他们开始了他们的考察活动,他们从长城的起始处开始,又是用眼观察,又是用钢尺测量,又是用锤子敲打,又是用钢笔记录,又是用摄 像机和照相机拍照,上上下下,跑左跑右,忙得不亦乐乎。开田的任务就是给他们说出周围的山、谷、川、河、村、坳的名字,说出大树、灌木、野草、石头的叫 法,指出上山下山的路径,判断天是阴是晴有风没风风大风小,再就是提着两暖瓶开水,背着中午吃的肉包子和咸菜。天很冷,山上的风比山下的风还要扎人,吹得 人脸生疼生疼,开田看着他们嘴上哈着白气在石砌的城墙上下忙碌,心里直想笑:这划得着吗?可他却希望他们能长期这样忙下去,他们忙一天就要给他一千多块钱 哩!
有一天谭老伯他们正在忙,开田放下身上的东西去一个山洼里撒尿,忽然看见麻老四在那个山洼里趴着,开田吃了一惊叫:你在这干啥?!麻老四冷笑着:干 啥?弄明白你小子玩的把戏!开田故作听不懂:啥把戏?我能有啥把戏可玩?麻老四道:你不是说你这些亲戚是来看你爹娘的吗?那他们跑到这山上干球?开田笑 着:城里人到了乡下不是觉得新鲜嘛,总想四处走走看看,这山上他们没来过,就上来了。麻老四瞪起了眼:你他娘的去骗傻瓜吧!我这双眼又没瞎,他们明明在量 那条石头墙,你以为我没看见?你老实说吧,他们是不是想买这石墙上的石头?开田一听,差点大笑起来,狗日的麻老四,咋能往这上边想?!不过开田觉得,让他 这样想也可以,只要他不来干扰自己挣钱就行,于是就故作神秘地说:他们是有这个意愿,不过眼下还没说要多少。麻老四一听这话,扑过来抓住开田的手恳求道: 一旦他们定下来要,你可一定要给我通个信,让你老哥我也挣点钱,这石墙上的石头从来没人管,扒着又十分容易,我一天就能给他们扒下来五六方石头,他们真要 买,可是咱赚钱的一个好机会,我们兄弟虽不同姓,可平日也是亲如手足,咱俩一定要共同富裕呀!开田连忙点头,心中却冷笑道:亲如手足?当初因为除草剂的 事,你差点就对老子动手了。共同富裕?你做梦去吧!……
麻老四的跟踪让开田再次意识到,事情的真相早晚要被村里人知道,靠留人吃住和当向导赚钱的事,别人早晚会跟他争着做。自己必须继续作准备,好让将来别人来争着做这事时自己处于更好的位置。
谭老伯他们的考察活动,一共持续了十二天。十二天里,开田和暖暖一直在紧张地忙着,不过收益也的确很大,谭老伯给的总钱数是一万三千二百元,买吃喝用 品只花去了一千五百多块,剩下的都装进了暖暖胸前的那个口袋。谭老伯临走那天,拉着开田和暖暖的手说:我们这次回去,会将在这儿拍的电视片交给电视台播 放,那样,知道这楚长城的人就会更多,也许,以后来这儿看长城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你们这楚地居客栈都会盛不下的。开田嘴上没说啥,心里却在欢喜:但愿但 愿,人越多越好……
谭老伯他们走后,开田先把盖房子时欠窑上的砖瓦钱全部还上,又给当初被除草剂毁田的人家每亩还了一百块钱。剩下的那些钱开田让暖暖用针线缝死在她胸口 的衣袋里,那是一个夜晚,开田手捏住衣袋口让暖暖缝,暖暖穿针走线时开田说:真没想到咱这小家小户也会有这样大一笔款子,有了这笔钱和那三间新房子,我这 心里就不慌了。暖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缝着,缝完,低头咬断线,就脱衣躺下了。开田看了眼暖暖那丰腴白嫩的身子,一下子又来了劲,俯过身就亲起暖暖来, 待亲到暖暖的脸颊时,嘴唇忽然触到了水,他始是一愣,后来才明白那是暖暖在流泪,不由一惊:咋了?哭啥?暖暖抽噎着越发哭开了。开田慌了,问:究竟是为 啥?咱这会儿应该高兴呀!他哪里知道,暖暖是因为忽然想起自己为盖房子所受的那些屈辱才伤心的。见开田愣在那儿,暖暖只好说:我是为咱赚了钱高兴。开田一 听,才又笑了起来,说:咱们高兴的日子还在后头,谭老伯不是说了,以后来看这楚长城的人还会更多。
要真是来看长城的游客更多了,咱楚地居客栈能盛下?这次接待十一个人咱一家三口就得打地铺,要是一次来十三个人呢?住哪儿?暖暖看定开田问。
还能一次真来十三个人?
不是没有可能,万一真来了呢?
那依你的意思咱该咋办?
再盖几间房,把咱这楚地居客栈弄大。
还要盖房子?把咱刚赚的一点钱再扔出去?开田吃惊了。
不是扔,电视上说这叫投资。咱乡下人不是也说,舍不得娃子套不住狼吗?
詹主任让盖吗?
暖暖的脸上现出了一股恨意:我当初去见詹石磴要宅基地时,他说过我们可以随便盖,想盖多大就盖多大。
那……就盖?
盖!大不了我们盖完之后没人来住,就再卖了它!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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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对任何人说,旷家就又盖起了房子。因为兜里装有钱,两口子这回扩建房子时就容易多了。木料、石灰是买的,砖和瓦还是到窑上赊的。窑主这时对开田 已有了信任,他说赊多少窑主就给多少。暖暖大着胆子,说既是又动工盖一回,就干脆多盖几间,在楚地居客栈的东西两边各盖三间厢房,在南边垒了一道院墙起了 一个门楼,这样,楚地居客栈就成了一个很规整的院子。
村里人这时就越加惊奇:开田的儿子还小,娶儿媳妇还遥遥无期,干吗要花如此多的钱来盖房子?麻老四笑着:开田,你是不是打算盖了房子好在里边像驴一样 打滚玩?开田笑笑,并不答话。詹石磴也有些意外,专门来到旷家盖房子的工地上满眼狐疑地看着,不解地问开田:你是准备盖了房子卖吗?开田不置可否地笑笑, 更不敢说出真正的用意。暖暖她爹楚长顺觉得女儿家一次盖这样多的房子是不会过日子,就过来对开田和暖暖说:干啥事都要量力而行,你们外边还欠着别人的钱, 这样大兴土木不怕破产吗?暖暖把爹让到屋里小声说:俺们这是打算盖好后接待客人用。楚长顺更是不高兴道:咱这个偏僻地方,哪有外人来当你的客人?你以为这 是南府城呀?开田站在一旁也不解释,只笑着说:爹你放心,没有八成把握我们是不会干的。老人叹了口气道:你们可别再像上次买除草剂那样上了当!
没想到暖暖爹的担心还真应验了,房子盖好几个月,也没见一个人来看楚长城,没有人来看楚长城,自然也没有人来楚地居吃住。这样多的房子空在那儿没有用 处,可让开田着急了,他夜里唉声叹气地说:咱的好运莫不是就那么一点点?已经过去了?也许当初不该贸然把钱都扔到这房子上,如今手里没有一个活钱,可怎么 好?暖暖拍拍他的后背说:别慌,沉住气静等,我不信对这楚长城感兴趣的只有那么几个城里人。可等来等去,依旧不见一个人影。暖暖的心里就也慌了,当初赊窑 上的砖瓦其实是有利息的,赊一千块砖一月的利息是五十元;赊一千片瓦一月的利息是六十元。若房子一直这样空着不挣钱,这利息就有些背不起。于是她便对开田 说:你在村里放放口风,就说咱的房子想卖,看看有没有人愿买。开田一边后悔地捶着腿,一边忍疼点着头。
开田想卖房的口风放出去很久,才有一个长年在西岸山坡上放蜂的外地养蜂人来问价钱,开田让他实心实意地出个价,那人说:我一个养蜂的能有多少钱?给你 五千块顶住天了。暖暖一听这个价,还不够还欠人家砖瓦窑主的钱,急忙把头摇着说:不卖,不卖!楚长顺听说了开田和暖暖要卖房的事,当下跑过来埋怨道:你们 这不叫过日子,这叫瞎倒腾,都是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连划算着过日子都不会?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划算不到会受穷,你们这样个干法还能不受穷?开田是 原本就不敢在岳父面前说话的,这时只能吞吞吐吐地回口:这个…不怨……我……暖暖笑着说:爹,这的确不怨开田,盖房的主意是我出的……
一天晚上,暖暖和开田正坐在新房屋里发着愁,青葱嫂忽然兴冲冲地跑进来叫:开田,快去看,电视上播你了!开田和暖暖闻声一愣,开田最先明白过来,丢下 抱在手上的丹根就跑了出去。可待他和暖暖跑到青葱嫂家里,电视屏幕上已经没有开田了,只有谭老伯还在上边,老人正笑着介绍楚长城的长度、宽度和高度以及石 块的砌法。开田惊奇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我的天,照得这样清楚,谭老伯脸上的那根白胡子都看得见,他脚下的那丛茅草也看得那样明白,还有城墙,石块与石块 之间的缝隙也看得很清。狗开田,你只顾着你一个人上电视,为啥当时不告诉大家一声,让俺们也跟你一起去沾点光!青葱嫂笑着骂道。开田只是一个劲地傻笑着 说:天,真没想到,真没想到。
开田和后山上的石墙上电视的事第二天就在村里传开了,人们都觉得惊奇和意外,可没有一个人理解这件事的真正意义。人们都只在议论开田凭啥能上电视。麻 老四带了几分鄙夷对开田说:当初那些城里人来,你小子跑前跑后,原来就为上一回电视呀,球,这事老子不眼气!詹石磴也只是不屑地笑笑:上一回电视有啥不得 了的?我们这些主任在乡上开会,南府电视台的人来拍过几回哩,只是在电视里放时你们没看到罢了。开田也只是觉着高兴,并没想别的,只有暖暖心里知道,他们 扩建楚地居这事是办对了,赚大钱的机会就要来了。
开田上电视这事过去没有多久,一天正午时分,楚王庄的村边码头上忽然一下子靠上了几条像黑豆叔家小船那样的运人船,从船上呼啦啦下来了二十几个年轻大 学生。学生们嘻嘻哈哈地下船之后,就径问旷开田家的住处,直向旷开田家走。开田那阵子正在自己的老院子里吃饭,猛见这样一大群城里学生站到院门口,一时有 些发怔,不知发生了啥事。暖暖立时明白是自己盼望已久的生意来了,忙站起身说:是来看楚长城的吧?欢迎欢迎。这时学生中的一个领队自我介绍说他们是河北大 学历史系的学生,就是来游览楚长城的。开田这才急忙放下饭碗,领了这群学生向新盖好的楚地居客栈走。开田数了数,一共是二十二个人,七女十五男,完全住得 下。只是新盖的东西厢房只安了床,还没来得及买被褥、枕头。开田把女学生安排在正房里住,让男学生们分住东西厢房。学生们见房子和床都是新的,院子里很干 净,就很满意。开田先说被褥晚饭时可以铺好,然后就同那个领队的谈食宿价钱。领队问:过去谭先生他们来住宿是多少钱一天?开田说:他们连吃带住加上当向 导,每人每天一百二十块钱,你们人多,可以少交点,每人每天一百一十块咋样?那人略一思索点头说行吧,就掏出了一沓钱数出四千八百四十块交到开田手上道: 先给你两天的费用,两天若不走,就再付你。开田喜滋滋拿了这钱,先去给暖暖看了看,然后让她把其中的两千元先缝进她胸口处的袋子里,之后又交给她几百块 钱,让她准备晚上的饭。接下来他去找了岳父,给了他一千多块钱,请他再找个邻居帮忙,拉上地板车去聚香街上买十四床被子和褥子另加十四个枕头,务必在天黑 之前回到村里,两个人的工钱是五十元。楚长顺听罢瞪了一眼女婿:跟我你还讲钱?!开田就急忙说:好,好,不讲钱。之后开田又对暖暖的妹妹禾禾说:你还得过 去帮你姐姐做饭,把这拨客人送走后给你买一条裙子外加一件衬衫。禾禾笑着说:姐夫的空口许诺最大方!开田忙笑着保证:一定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