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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魏书十一袁张凉国田王邴管传(1)


袁涣字曜卿,陈郡扶乐人也。父滂,为汉司徒。㈠当时诸公子多越法度,而涣清静,举动必以礼。郡命为功曹,郡中奸吏皆自引去。后辟公府,举高第,迁侍御史。除谯令,不就。刘备之为豫州,举涣茂才。后避地江、淮间,为袁术所命。术每有所咨访,涣常正议,术不能抗,然敬之不敢不礼也。顷之,吕布击术於阜陵,涣往从之,遂复为布所拘留。布初与刘备和亲,后离隙。布欲使涣作书詈辱备,涣不可,再三强之,不许。布大怒,以兵胁涣曰:“为之则生,不为则死。”涣颜色不变,笑而应之曰:“涣闻唯德可以辱人,不闻以骂。使彼固君子邪,且不耻将军之言,彼诚小人邪,将复将军之意,则辱在此不在於彼。且涣他日之事刘将军,犹今日之事将军也,如一旦去此,复骂将军,可乎?”布惭而止。

㈠袁宏汉纪曰:滂字公熙,纯素寡欲,终不言人之短。当权宠之盛,或以同异致祸,滂独中立於朝,故爱憎不及焉。

布诛,涣得归太祖。㈠涣言曰:“夫兵者,凶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义,兼抚其民而除其害。夫然,故可与之死而可与之生。自大乱以来十数年矣,民之欲安,甚於倒悬,然而暴乱未息者,何也?意者政失其道欤!涣闻明君善于救世,故世乱则齐之以义,时伪则镇之以朴;世异事变,治国不同,不可不察也。夫制度损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若夫兼爱天下而反之於正,虽以武平乱而济之以德,诚百王不易之道也。公明哲超世,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今之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海内赖公,得免於危亡之祸,然而民未知义,其惟公所以训之,则天下幸甚!”太祖深纳焉。拜为沛南部都尉。

㈠袁氏世纪曰:布之破也,陈群父子时亦在布之军,见太祖皆拜。涣独高揖不为礼,太祖甚严惮之。时太祖又给众官车各数乘,使取布军中物,唯其所欲。众人皆重载,唯涣取书数百卷。资粮而已,众人闻之,大惭。涣谓所亲曰:“脱我以行陈,令军发足以为行粮而已,不以此为我有。由是厉名也,大悔恨之。”太祖益以此重焉。

是时新募民开屯田,民不乐,多逃亡。涣白太祖曰:“夫民安土重迁,不可卒变,易以顺行,难以逆动,宜顺其意,乐之者乃取,不欲者勿强。”太祖从之,百姓大悦。迁为梁相。涣每敕诸县:“务存鳏寡高年,表异孝子贞妇。常谈曰‘世治则礼详,世乱则礼简’,全在斟酌之间耳。方今虽扰攘,难以礼化,然在吾所以为之。”为政崇教训,恕思而后行,外温柔而内能断。㈠以病去官,百姓思之。后徵为谏议大夫、丞相军祭酒。前后得赐甚多,皆散尽之,家无所储,终不问产业,乏则取之於人,不为皦察之行,然时人服其清。

㈠魏书曰:谷熟长吕岐善朱渊、爰津,遣使行学还,召用之,与相见,出署渊师友祭酒,津决疑祭酒。渊等因各归家,不受署。岐大怒,将吏民收渊等,皆杖杀之,议者多非焉。涣教勿劾,主簿孙徽等以为“渊等罪不足死,长吏无专杀之义,孔子称‘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谓之师友而加大戮,刑名相伐,不可以训。”涣教曰:“主簿以不请为罪,此则然矣。谓渊等罪不足死,则非也。夫师友之名,古今有之。然有君之师友,有士大夫之师友。夫君置师友之官者,所以敬其臣也;有罪加於刑焉,国之法也。今不论其罪而谓之戮师友,斯失之矣。主簿取弟子戮师之名,而加君诛臣之实,非其类也。夫圣哲之治,观时而动,故不必循常,将有权也。间者世乱,民陵其上,虽务尊君卑臣,犹或未也,而反长世之过,不亦谬乎!”遂不劾。

魏国初建,为郎中令,行御史大夫事。涣言於太祖曰:“今天下大难已除,文武并用,长久之道也。以为可大收篇籍,明先圣之教,以易民视听,使海内斐然向风,则远人不服可以文德来之。”太祖善其言。时有传刘备死者,群臣皆贺;涣以尝为备举吏,独不贺。居官数年卒,太祖为之流涕,赐谷二千斛,一教“以太仓谷千斛赐郎中令之家”,一教“以垣下谷千斛与曜卿家”,外不解其意。教曰:“以太仓谷者,官法也;以垣下谷者,亲旧也。”又帝闻涣昔拒吕布之事,问涣从弟敏:“涣勇怯何如?”敏对曰:“涣貌似和柔,然其临大节,处危难,虽贲育不过也。”涣子侃,亦清粹间素,有父风,历位郡守尚书。㈠

㈠袁氏世纪曰:涣有四子,侃、□、奥、准。侃字公然,论议清当,柔而不犯,善与人交。在废兴之间,人之所趣务者,常谦退不为也。时人以是称之。历位黄门选部郎,号为清平。稍迁至尚书,早卒。□字宣厚,精辩有机理,好道家之言,少被病,未官而卒,奥字公荣,行足以厉俗,言约而理当,终於光禄勋。准字孝尼,忠信公正,不耻下问,唯恐人之不胜已。以世事多险,故常恬退而不敢求进。著书十余万言,论治世之务,为易、周官、诗传,及论五经滞义,圣人之微言,以传於世。此准之自序也。荀绰九州记称准有俊才,泰始中为给事中。袁氏子孙世有名位,贵达至今。

初,涣从弟霸,公恪有功幹,魏初为大司农,及同郡何夔并知名於时。而霸子亮,夔子曾,与侃复齐声友善。亮贞固有学行,疾何晏、邓飏等,著论以讥切之,位至河南尹、尚书。㈠霸弟徽,以儒素称。遭天下乱,避难交州。司徒辟,不至。㈡徽弟敏,有武艺而好水功,官至河堤谒者。

㈠晋诸公赞曰:亮子粲,字仪祖,文学博识,累为儒官,至尚书。

㈡袁宏汉纪曰:初,天下将乱,涣慨然叹曰:“汉室陵迟,乱无日矣。苟天下扰攘,逃将安之?若天未丧道,民以义存,唯强而有礼,可以庇身乎!”徽曰:“古人有言:‘知机其神乎’!见机而作,君子所以元吉也。天理盛衰,汉其亡矣!夫有大功必有大事,此又君子之所深识,退藏於密者也。且兵革既兴,外患必众,徽将远迹山海,以求免身。”及乱作,各行其志。

张范,字公仪,河内脩武人也。祖父歆,为汉司徒。父延,为太尉。太傅袁隗欲以女妻范,范辞不受。性恬静乐道,忽於荣利,徵命无所就。弟承,字公先,亦知名,以方正徵,拜议郎,迁伊阙都尉。董卓作乱,承欲合徒众与天下共诛卓。承弟昭时为议郎,適从长安来,谓承曰:“今欲诛卓,众寡不敌,且起一朝之谋,战阡陌之民,士不素抚,兵不练习,难以成功。卓阻兵而无义,固不能久;不若择所归附,待时而动,然后可以如志。”承然之,乃解印绶间行归家,与范避地扬州。袁术备礼招请,范称疾不往,术不强屈也。遣承与相见,术问曰:“昔周室陵迟,则有桓、文之霸;秦失其政,汉接而用之。今孤以土地之广,士民之众,欲徼福齐桓,拟迹高祖,何如?”承对曰:“在德不在强。夫能用德以同天下之欲,虽由匹夫之资,而兴霸王之功,不足为难。若苟僭拟,干时而动,众之所弃,谁能兴之?”术不悦。是时,太祖将征冀州,术复问曰:“今曹公欲以弊兵数千,敌十万之众,可谓不量力矣!子以为何如?”承乃曰:“汉德虽衰,天命未改,今曹公挟天子以令天下,虽敌百万之众可也。”术作色不怿,承去之。

太祖平冀州,遣使迎范。范以疾留彭城,遣承诣太祖,太祖表以为谏议大夫。范子陵及承子戬为山东贼所得,范直诣贼请二子,贼以陵还范。范谢曰:“诸君相还儿厚矣。夫人情虽爱其子,然吾怜戬之小,请以陵易之。”贼义其言,悉以还范。太祖自荆州还,范得见於陈,以为议郎,参丞相军事,甚见敬重。太祖征伐,常令范及邴原留,与世子居守。太祖谓文帝:“举动必谘此二人。”世子执子孙礼。救恤穷乏,家无所余,中外孤寡皆归焉。赠遗无所逆,亦终不用,及去,皆以还之。建安十七年卒。魏国初建,承以丞相参军祭酒领赵郡太守,政化大行。太祖将西征,徵承参军事,至长安,病卒。㈠

㈠魏书曰:文帝即位,以范子参为郎中。承孙邵,晋中护军,与舅杨骏俱被诛。事见晋书。

凉茂字伯方,山阳昌邑人也。少好学,论议常据经典,以处是非。太祖辟为司空掾,举高第,补侍御史。时泰山多盗贼,以茂为泰山太守,旬月之间,襁负而至者千余家。㈠转为乐浪太守。公孙度在辽东,擅留茂,不遣之官,然茂终不为屈。度谓茂及诸将曰:“闻曹公远征,鄴无守备,今吾欲以步卒三万,骑万匹,直指鄴,谁能御之?”诸将皆曰:“然。”㈡又顾谓茂曰:“於君意何如?”茂答曰:“比者海内大乱,社稷将倾,将军拥十万之众,安坐而观成败,夫为人臣者,固若是邪!曹公忧国家之危败,愍百姓之苦毒,率义兵为天下诛残贼,功高而德广,可谓无二矣。以海内初定,民始安集,故未责将军之罪耳!而将军乃欲称兵西向,则存亡之效,不崇朝而决。将军其勉之!”诸将闻茂言,皆震动。良久,度曰:“凉君言是也。”后徵迁为魏郡太守、甘陵相,所在有绩。文帝为五官将,茂以选为长史,迁左军师。魏国初建,迁尚书仆射,后为中尉奉常。文帝在东宫,茂复为太子太傅,甚见敬礼。卒官。㈢

㈠博物记曰:襁,织缕为之,广八寸,长尺二,以约小儿於背上,负之而行。

㈡臣松之案此传云公孙度闻曹公远征,鄴无守备,则太祖定鄴后也。案度传,度以建安九年卒,太祖亦以此年定鄴,自后远征,唯有北征柳城耳。征柳城之年,度已不复在矣。

㈢英雄记曰:茂名在八友中。

国渊字子尼,乐安盖人也。师事郑玄。㈠后与邴原、管宁等避乱辽东。㈡既还旧土,太祖辟为司空掾属,每於公朝论议,常直言正色,退无私焉。太祖欲广置屯田,使渊典其事。渊屡陈损益,相土处民,计民置吏,明功课之法,五年中仓廪丰实,百姓竞劝乐业。太祖征关中,以渊为居府长史,统留事。田银、苏伯反河间,银等既破,后有余党,皆应伏法。渊以为非首恶,请不行刑。太祖从之,赖渊得生者千余人。破贼文书,旧以一为十,及渊上首级,如其实数。太祖问其故,渊曰:“夫征讨外寇,多其斩获之数者,欲以大武功,且示民听也。河间在封域之内,银等叛逆,虽克捷有功,渊窃耻之。”太祖大悦,迁魏郡太守。

㈠玄别传曰:渊始未知名,玄称之曰:“国子尼,美才也,吾观其人,必为国器。”

㈡魏书曰:渊笃学好古,在辽东,常讲学於山岩,士人多推慕之,由此知名。

时有投书诽谤者,太祖疾之,欲必知其主。渊请留其本书,而不宣露。其书多引二京赋,渊敕功曹曰:“此郡既大,今在都辇,而少学问者。其简开解年少,欲遣就师。”功曹差三人,临遣引见,训以“所学未及,二京赋,博物之书也,世人忽略,少有其师,可求能读者从受之。”又密喻旨。旬日得能读者,遂往受业。吏因请使作笺,比方其书,与投书人同手。收摄案问,具得情理。迁太仆。居列卿位,布衣蔬食,禄赐散之旧故宗族,以恭俭自守,卒官。㈠

㈠魏书曰:太祖以其子泰为郎。

田畴字子泰,右北平无终人也。好读书,善击剑。初平元年,义兵起,董卓迁帝于长安。幽州牧刘虞叹曰:“贼臣作乱,朝廷播荡,四海俄然,莫有固志。身备宗室遗老,不得自同於众。今欲奉使展效臣节,安得不辱命之士乎?”众议咸曰:“田畴虽年少,多称其奇。”畴时年二十二矣。虞乃备礼请与相见,大悦之,遂署为从事,具其车骑。将行,畴曰:“今道路阻绝,寇虏纵横,称官奉使,为众所指名。原以私行,期於得达而已。”虞从之。畴乃归,自选其家客与年少之勇壮慕从者二十骑俱往。虞自出祖而遣之。㈠既取道,畴乃更上西关,出塞,傍北方,直趣朔方,循间径去,遂至长安致命。诏拜骑都尉。畴以为天子方蒙尘未安,不可以荷佩荣宠,固辞不受。朝廷高其义。三府并辟,皆不就。得报,驰还,未至,虞已为公孙瓚所害。畴至,谒祭虞墓,陈发章表,哭泣而去。瓚闻之大怒,购求获畴,谓曰:“汝何自哭刘虞墓,而不送章报於我也?”畴答曰:“汉室衰穨,人怀异心,唯刘公不失忠节。章报所言,於将军未美,恐非所乐闻,故不进也。且将军方举大事以求所欲,既灭无罪之君,又雠守义之臣,诚行此事,则燕、赵之士将皆蹈东海而死耳,岂忍有从将军者乎!”瓚壮其对,释不诛也。拘之军下,禁其故人莫得与通。或说瓚曰:“田畴义士,君弗能礼,而又囚之,恐失众心。”瓚乃纵遣畴。

㈠先贤行状曰:畴将行,引虞密与议。畴因说虞曰:“今帝主幼弱,奸臣擅命,表上须报,惧失事机。且公孙瓚阻兵安忍,不早图之,必有后悔。”虞不听。

畴得北归,率举宗族他附从数百人,扫地而盟曰:“君仇不报,吾不可以立於世!”遂人徐无山中,营深险平敞地而居,躬耕以养父母。百姓归之,数年间至五千余家。畴谓其父老曰:“诸君不以畴不肖,远来相就。众成都邑,而莫相统一,恐非久安之道,原推择其贤长者以为之主。”皆曰:“善。”同佥推畴。畴曰:“今来在此,非苟安而已,将图大事,复怨雪耻。窃恐未得其志,而轻薄之徒自相侵侮,偷快一时,无深计远虑。畴有愚计,原与诸君共施之,可乎?”皆曰:“可。”畴乃为约束相杀伤、犯盗、诤讼之法,法重者至死,其次抵罪,二十余条。又制为婚姻嫁娶之礼,兴举学校讲授之业,班行其众,众皆便之,至道不拾遗。北边翕然服其威信,乌丸、鲜卑并各遣译使致贡遗,畴悉抚纳,令不为寇。袁绍数遣使招命,又即授将军印,因安辑所统,畴皆拒不(当)〔受〕。绍死,其子尚又辟焉,畴终不行。

畴常忿乌丸昔多贼杀其郡冠盖,有欲讨之意而力未能。建安十二年,太祖北征乌丸,未至,先遣使辟畴,又命田豫喻指。畴戒其门下趣治严。门人谓曰:“昔袁公慕君,礼命五至,君义不屈;今曹公使一来而君若恐弗及者,何也?”畴笑而应之曰:“此非君所识也。”遂随使者到军,署司空户曹掾,引见谘议。明日出令曰:“田子泰非吾所宜吏者。”即举茂才,拜为蓚令,不之官,随军次无终。时方夏水雨,而滨海洿下,泞滞不通,虏亦遮守蹊要,军不得进。太祖患之,以问畴。畴曰:“此道,秋夏每常有水,浅不通车马,深不载舟船,为难久矣。旧北平郡治在平冈,道出卢龙,达于柳城;自建武以来,陷坏断绝,垂二百载,而尚有微径可从。今虏将以大军当由无终,不得进而退,懈弛无备。若嘿回军,从卢龙口越白檀之险,出空虚之地,路近而便,掩其不备,蹋顿之首可不战而禽也。”太祖曰:“善。”乃引军还,而署大木表于水侧路傍曰:“方今暑夏,道路不通,且俟秋冬,乃复进军。”虏候骑见之,诚以为大军去也。太祖令畴将其众为乡导,上徐无山,出卢龙,历平冈,登白狼堆,去柳城二百余里,虏乃惊觉。单于身自临陈,太祖与交战,遂大斩获,追奔逐北,至柳城。军还入塞,论功行封,封畴亭侯,邑五百户。㈠畴自以始为居难,率众循逃,志义不立,反以为利,非本意也,固让。太祖知其至心,许而不夺。㈡

㈠先贤行状载太祖表论畴功曰:“文雅优备,忠武又著,和於抚下,慎於事上,量时度理,进退合义。幽州始扰,胡、汉交萃,荡析离居,靡所依怀。畴率宗人避难於无终山,北拒卢龙,南守要害,清静隐约,耕而后食,人民化从,咸共资奉。及袁绍父子威力加於朔野,远结乌丸,与为首尾,前后召畴,终不陷挠。后臣奉命,军次易县,畴长驱自到,陈讨胡之势,犹广武之建燕策,薛公之度淮南。又使部曲持臣露布,出诱胡众,汉民或因亡来,乌丸闻之震荡。王旅出塞,涂由山中九百余里,畴帅兵五百,启导山谷,遂灭乌丸,荡平塞表。畴文武有效,节义可嘉,诚应宠赏,以旌其美。”

㈡魏书载太祖令曰:“昔伯成弃国,夏后不夺,将欲使高尚之士,优贤之主,不止於一世也。其听畴所执。”

辽东斩送袁尚首,令“三军敢有哭之者斩”。畴以尝为尚所辟,乃往吊祭。太祖亦不问。㈠畴尽将其家属及宗人三百余家居鄴。太祖赐畴车马谷帛,皆散之宗族和知。从征荆州还,太祖追念畴功殊美,恨前听畴之让,曰:“是成一人之志,而亏王法大制也。”於是乃复以前爵封畴。㈡畴上疏陈诚,以死自誓。太祖不听,欲引拜之,至于数四,终不受。有司劾畴狷介违道,苟立小节,宜免官加刑。太祖重其事,依违者久之。乃下世子及大臣博议,世子以畴同於子文辞禄,申胥逃赏,宜勿夺以优其节。尚书令荀彧、司隶校尉锺繇亦以为可听。㈢太祖犹欲侯之。畴素与夏侯惇善,太祖语惇曰:“且往以情喻之,自从君所言,无告吾意也。”惇就畴宿,如太祖所戒。畴揣知其指,不复发言。惇临去,乃拊畴背曰:“田君,主意殷勤,曾不能顾乎!”畴答曰:“是何言之过也!畴,负义逃窜之人耳,蒙恩全活,为幸多矣。岂可卖卢龙之塞,以易赏禄哉?纵国私畴,畴独不愧於心乎?将军雅知畴者,犹复如此,若必不得已,请原效死刎首於前。”言未卒,涕泣横流。惇具答太祖。太祖喟然知不可屈,乃拜为议郎。年四十六卒。子又早死。文帝践阼,高畴德义,赐畴从孙续爵关内侯,以奉其嗣。

㈠臣松之以为田畴不应袁绍父子之命,以其非正也。故尽规魏祖,建卢龙之策。致使袁尚奔迸,授首辽东,皆畴之由也。既以明其为贼,胡为复吊祭其首乎?若以尝被辟命,义在其中,则不应为人设谋,使其至此也。畴此举止,良为进退无当,与王脩哭袁谭,貌同而心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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