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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和张丽丝边欣赏园中的优美景色,边痛饮杯中酒,越喝越多,脸腮上泛起红晕,目光变得迷离,头发也蓬松凌乱了,他们已经喝醉了。老园丁看着他们如此尽兴,心想,这对美如天仙的青年,如此快乐尽兴,竟使我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与他们聚首谈心,真是机会难得!想到这儿,他就身不由己地往前挪动了一下。阿里向他招招手,说道:
“老人家,你干吗不坐到我们身边来呢?来,来,你也尝尝这杯中物的滋味吧!”
老园丁说:“我真的有30年不喝这个了。”
阿里装出不介意的神情,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即转身倒下去,呼呼地睡着了。张丽丝叹着气,对老园丁说:
“老人家,这您都看到了,他经常这样对待我。每次喝了酒,就变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撇下我一人孤孤单单的,无人与我对饮,也没有人陪我谈笑歌唱。”
老园丁说:“他这样做,显然是不对的。”
张丽丝见老人家同情自己,便趁势斟满一杯,递到老园丁面前,说道:
“来,我敬您一杯,您千万别拒绝我的这番好意,我要看着您把它干了,也好使我感到欣慰。”
盛情难却,老园丁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张丽丝又斟满了第二杯,递给老园丁,说:
“老人家,请再干了这第二杯。”
老园丁忙推辞道:“不,我不能喝了,喝了一杯,就足够了。”
张丽丝不肯罢休,继续劝酒道:“我非敬您这杯不可。”
老园丁推辞不过,只好接过来,又喝了一杯。张丽丝又斟了第三杯,递给老园丁。这时阿里猛然醒来,坐起来,对老园丁说:
“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儿呀?刚才我斟酒敬您,您不肯喝,说什么您有30年不喝这个了;可是您现在这是怎么了?您怎么又开戒了?”
老园丁面带愧色地说道:“指安拉起誓,是她一定让我喝的。”
阿里听了,不禁笑出声来。张丽丝看了他一眼,悄悄对他说:
“你别傻笑,也别管他,等会儿让你瞧好的。”
说完,她为阿里斟酒,阿里也为她斟酒,两人对饮起来,只是不理老园丁。他俩你一杯我一杯地对饮着,老园丁看着有气,忍不住叫道:
“你们只管自己喝个痛快,却不理睬我,这成什么体统?真是岂有此理!”
老园丁气得浑身发抖,阿里和张丽丝却笑得前仰后合。笑了一阵子,他们才为老园丁斟酒,三人一直饮到半夜。这时张丽丝说:
“老人家,我要燃一支蜡烛,可以吗?”
老园丁说:“可以,你去燃一支好了。”
得到老园丁的允许,张丽丝点燃了所有80支蜡烛。她刚坐下来,阿里又站起来说:
“老人家,您该让我点一盏彩灯吧?”
“去吧,”老园丁说,“你去点一盏好了,可是不必多点,免得麻烦别人。”
阿里站起身来,顺序把窗前挂着的80盏彩灯全都点上了。这样一来,整个消愁宫一下子变得灯火通明,光耀夺目,灯光摇曳,似乎在欢快地舞蹈。老园丁喝到这会儿,已经醉意,他站起来,走到窗前,把所有的窗户都打开来,然后在欢乐的气氛中,边朗诵诗歌,边开怀畅饮,得意忘形。
这天夜里,月色清朗,哈里发拉施德在宫里凭窗观看底格里斯河的夜景,只见河面上映照出万道金光,他寻光看去,发现那些光源原来是从消愁宫里发射出来的,他想,一定是有人将消愁宫里所有的灯烛点燃了,心中一阵气恼,便命人传宰相张尔蕃来见。宰相张尔蕃听说哈里发夜里召见他,心想一定是发生了大事情,便慌里慌张地赶来。哈里发一见到他,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骂道:
“你这个坏家伙,莫非巴格达失守了,你也不报告我吗?”
宰相张尔蕃莫名其妙,忙问:“陛下所言,我怎么一点儿也听不明白?”
哈里发说:“巴格达若是未曾失守,消愁宫的窗户不会开着,里面的灯烛也不会全都点燃!你真该死,既然有人敢于这样做,显然是胆大妄为,企图篡夺王位了!”
听了哈里发的斥责,张尔蕃吓得浑身发抖,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有这等事?消愁宫的窗户开着?里面的灯烛燃着?陛下何以见得?”
哈里发不耐烦地说:“你有眼睛,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宰相张尔蕃半信半疑地走到窗前,抬头向底格里斯河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消愁宫里灯火辉煌,放射出万丈光芒!他这一看不要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来。面对这种尴尬的情况,他开始搜肠刮肚,想个办法搪塞,否则,哈里发治罪下来,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的。他想老园丁为人真诚厚道,要为他找个借口,落个为自己解脱,息事宁人,于是他说:
“陛下,上个礼拜五,那个老园丁来找我,说是希望在陛下执政的这个升平时代,使他的儿子们高兴快乐一番。我问他需要什么,他说他想托我恳求陛下恩准他在消愁宫中替儿子举行割礼仪式。当时我答应转达他的要求。可是后来事情一忙,竟忘记禀告陛下了,请陛下息怒。”
哈里发不听则已,一听这火气就更大了,说道:
“大胆的张尔蕃!原先你只是犯了一个罪过,现在看来你又犯了第二个罪过。你听着,首先,你未把这桩事禀报于我;其次,你未能使老园丁如愿以偿。他既然来见你,恳求你半天,惟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得几个钱来维持生活。可是,你又是怎样做的呢?你既不给他任何东西,又没将情况禀告我,你该当何罪?!”
宰相张尔蕃惶恐万状,连声说:“请陛下息怒!请陛下息怒!”
哈里发又说:“我一定要在天亮之前,到消愁宫去一趟。你知道那个老园丁为我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他为人厚道,又十分廉洁,经常与老弱病残和穷苦人结交往来,关心他们。我想他们今晚会在那里聚会,其中不乏善良而又有难处的人,我亲自到他们中间去,访贫问苦,会给我们带来好影响,也会给他们带来好处,尤其会给老园丁带来快乐的。”
哈里发说一不二,即刻动身,他让宰相张尔蕃和重臣马师伦陪同,三人都化装成商人模样,乘夜深人静,走出王宫,一直往快乐园走去。来到园门口,见园门洞开,哈里发便说:
“你们看,如此深更半夜,老园丁却不关园门,这可不是他的习惯呀!”
他们往里走,穿过花园,来到消愁宫下面,哈里发说:
“张尔蕃,在和他们见面之前,我要暗中打听一番,看看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你注意观察一下他们。奇怪的是他们怎么没人诵《古兰经》呢?”
哈里发抬头看见一棵高大的胡桃树,又说:
“张尔蕃,这棵树的枝干靠近窗户,我要爬上树去亲眼窥探个究竟。”
说着,哈里发不顾一切地爬上树干,攀缘着从一个树枝爬到另一个树枝,一直爬到靠近窗户的一个树杈间,坐在上面,用手拨开树枝,从窗口往里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对年轻美貌的男女和老园丁坐在一起,都手持酒杯,边饮酒,边吟诗。哈里发亲眼看到老园丁的行径,脑中一股无名怒火一直烧到眉梢,气急败坏地从树上溜下来,气喘吁吁地对宰相说:
“这还了得!这个时代简直已无廉洁可言,也不存在什么廉洁之人了!”
哈里发的无名火,也把宰相给烧糊涂了,他一时弄不明白哈里发究竟为什么要发这么大的火。生这么大的气,只好自己爬到树上去,定睛一看,只见老园丁正和两个陌生人举杯畅饮呢!他大吃一惊,险些儿从树上掉下来。他想,这回是死罪难逃了,他怀着无限恐惧的心情从树上下来,浑身颤抖着站在哈里发面前,垂头丧气地一言不发。
“张尔蕃!”哈里发打破沉默,对他说道,“赞美安拉,他使我们成为遵循教律的人,并教我们不犯那种伪善的罪恶。你也看到了,这种情况是教人难以容忍的!可是究竟是谁勾引这些人到这儿来的?是谁把他们领到我的宫中来的?不过,像这样漂亮的青年男女,我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宰相张尔蕃听了哈里发的话,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他感到惶恐不安,另一方面似乎从哈里发的话中看到了一线希望,忙说:
“陛下说得对。”
哈里发沉默了一会儿,对宰相张尔蕃说:
“不如这样吧,让我们再到树上去,看看他们究竟说些什么?”
于是,哈里发和宰相相继爬到树杈上,稳坐在那里,定睛看着他们。只听老园丁说:
“为了喝酒,我把尊严都抛弃了!可是只喝酒,不弹唱,也是不够尽兴的呀!”
张丽丝说:“老人家说得对,要是这里有乐器,我倒是可以献上一曲的。”
老园丁听说张丽丝能弹奏乐器,便起身去取来一把琵琶,哈里发在树上仔细一看,原来是宫廷著名艺人伊斯哈格用的乐器,便对宰相张尔蕃说:
“如果这个女子弹唱得不好,我就把你们一个个钉死!如她弹唱得好,那么我就饶恕他们,只钉死你一个人!”
“陛下,但愿她弹唱得不好。”宰相说。
“为什么?”哈里发奇怪地问。
“她弹唱得不好,您就把我们全都钉死,这样,我们即使是在另一个世界,彼此也不会寂寞的呀。”宰相解释道。
宰相的话,反倒使得哈里发忍俊不禁。
这时,张丽丝从老园丁手中接过琵琶,调好了弦,从从容容地弹起来,那抑扬顿挫的音调中,隐藏着一种可以熔解钢铁。激动白痴的魔力。她弹罢一曲,又舒展歌喉,唱道:
我们相亲相爱又可怜,
企盼同情又无从依恋,
为爱情结伴克服困难,
切望得到庇护与支援。
张丽丝美妙的声音。动人的演唱,打动了哈里发的心,他竟失声叫道:
“妙极了!美极了!像如此美妙动听的歌声,我平生还是第一次听到呢!”
宰相见哈里发转怒为喜,觉得自己也转危为安了。他俩从树上溜下来,站在消愁宫前,却徘徊不知所措。哈里发说:
“我实在忍不住了,我要进去,面对面地听那姑娘弹唱!”
“陛下,”宰相婉言相劝道,“您现在进去是不合时宜的,一是会打扰他们,二是老园丁会因为您的突然出现,而会当场吓死的。”
“那么,”这回轮到哈里发恳求宰相了,“依爱卿之见,用什么方法才能使他们认不出我来呢?”
宰相张尔蕃被问,却又一时想不出锦囊妙计,感到十分为难。于是他们边走边想,漫步来到河边,无意间发现一个渔翁正在宫墙下打鱼。
原来,曾有一次哈里发在消愁宫中小住时,听到窗外有嘈杂之声,便问老园丁:
“是何人敢在我的宫墙下喧哗?!”
老园丁答道:“启禀陛下,那是打鱼人的声音。”
哈里发吩咐道:“下去告诉他们,今后不准再到这里打鱼。”
从那以后,消愁宫附近便绝对禁止人们打鱼。可是这天晚上,渔翁发现园门洞开,以为园中无人严密看守,便乘机溜进来打几网鱼。不想,哈里发亲驾到此,顿时吓得面无人色,慌忙瞪着死鱼般的眼睛,对哈里发说:
“陛下,请千万开恩,我今晚偷着来冒死打鱼,实在是迫于饥寒,是万不得已的呀!”
不想,哈里发不但不开罪于他,反而和颜悦色地对他说:
“既然如此,你替我打一网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