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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合法交易的范例(2)


海利心事重重地踱到轮船那头去了。

“要是以后这一两批货色能好好捞上一笔的话,”他暗自忖量着,“我看就洗手不干了。这样搞下去可真危险哪!”于是,他掏出皮夹子,开始算起帐来……不仅是海利,许多大人先生们,都拿它当作一帖专治良心不安症的特效药。

轮船离开了码头,昂然向前驶去。一切又恢复了刚才那种愉快的气氛。男人有的聊天,有的闲呆着,有的看书,有的抽烟;女人做着针线活,孩子们嬉戏着。轮船就这样一路向前行进着。

有一天,船在肯塔基州一个小城市停泊片刻时,海利为了一件生意经上岸去了。

汤姆的手脚虽然戴着镣铐,还可以勉强在周围活动活动;他慢慢走到船边,靠在栏杆上无精打采地朝岸上凝视着。过了一会儿,他看见那黑奴贩子领着一个抱着 孩子的黑种女人匆匆赶回来了。她的穿着相当体面,后面跟着一个黑种男人,手里提着一口小箱子。那妇人家一路欢天喜地地走过来,一面跟替她拿箱子的那个黑人 说着话;不一会儿,就跨过跳板上船来了。铃声一响,汽笛呼啸了两声,机器呻吟,哼唧起来,于是轮船又往下游扬长驶去了。

那妇人家在下层甲板上的货箱和棉花包中向前走去,最后坐定下来,唧唧喳喳地忙着哄她的娃娃。

海利在船上转了两圈,然后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一面略为压低了点嗓门,跟她说着什么事。

汤姆发现那妇人脸上顿时阴云密布。她用急促而气愤的声音跟海利答着话。

“我不信……我决不相信!”他听见那妇人说。“你骗人。”

“不信,你看!”海利一面说,一面掏出一张纸条来。“这是卖身契,上面还有你东家的签名呢。老实告诉你,这是我用十足的现金换来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不相信老爷会这样欺骗我,决不可能有这种事!”那妇人家说。她的情绪愈来愈激昂了。

“你可以随便问这里哪一个识字的人。喂!”他对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说。“请你念一念这张字据,好不好?我告诉这个女人上面写的是什么,她总是不肯相信。”

“嗯,这是一张卖身契啊,上面有约翰。福斯迪克签的名,”那人说,“把一个名叫露茜的女人和她的孩子卖给了你;上面不是都写得清清楚楚吗?”

那妇人家愤怒的叫嚷声吸引了一大群人围在她身边。那黑奴贩子扼要地把原委向大家说明了一下。

“老爷对我说,我是到路易斯维尔我丈夫做事的那家旅馆里去当厨司的……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我不信他会骗我,”那妇人说。

“可是他确实是把你卖了啊,可怜的女人,”有一个相貌善良的男人看了字据之后说。“他把你卖掉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那妇人忽然变得十分平静地说。她把孩子紧紧搂在怀中,在货箱上坐下;然后转过身去,无精打采地对着河水出神。

“总算想开了!”那黑奴贩子说。“我看这女人倒真有种。”

轮船继续向前行驶,那妇大家看样子很镇静;一阵美妙。温和的夏天的清风,象一位慈悲为怀的仙子,轻抚着她的面孔……那温馨的清风从不过问,它所吹拂的 面孔,是黑色的还是白色的。她眼睛里看见阳光在河面上闪烁,映衬着一圈圈金色的涟漪;耳朵里听见周围到处是轻松愉快。悠闲自在的谈话声;可是她的心上却象 压着一块大石头那样沉重。她的娃娃朝她站了起来,两只小手抚弄着她的面庞;他又蹦又跳,嘴里唧唧咕咕地吵个不休,仿佛决心要叫她打起精神来似的。她突然把 孩子搂得紧紧的,一滴滴泪珠儿缓缓地洒落在他那张惶惑。天真的小脸上;过了一会儿,她好象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忙着照料孩子,喂他吃奶。

那孩子是个才满十个月的男娃娃,生得比一般十个月的孩子又大又结实,手脚都很有劲。他从来不肯好好呆一会儿,弄得他母亲老是手忙脚乱:又要抱住他,又要提防他乱蹦乱跳。

“这孩子长得真不错!”有个人忽然在孩子面前站住了脚,两手插在口袋里说道。“他多大了?”

“十个半月,”孩子的母亲答道。

那人对孩子吹了一声口哨,给了他半截子糖;那孩子连忙伸手接过来,一下子就塞进孩子们的总仓库……嘴巴里去了。

“小家伙真古怪!”那人道。“什么都懂!”说毕,就吹起口哨走开了。他走到轮船那头,看见海利坐在一堆货箱上吸烟。

那陌生人一面取出火柴,点起一支雪茄烟,一面说:

“老乡,你那边那个黑婆娘长得倒挺不错。”

“嗯,的确还不错,”海利说,一面嘴里喷出一口烟来。

“把她带到南方去吗?”那人问道。

海利点了点头,继续吸他的烟。

“是去种地吗?”那人又问道。

“嗯,”海利说,“我是给一家庄园送一批定货去的,想把她也搭在里面。听说她很会做饭。他们可以让她烧饭,也可以让她摘棉花。她那双手摘棉花最合适不过了。我仔细看过货,随便凭哪一点都可以卖个好价钱。”说完之后,海利又接着抽他的烟。

“人家庄园上不会要那娃娃吧,”那人说。

“我准备一有人要就把他卖了,”海利说,一面又另外点起一支雪茄烟来。

“价钱大概很便宜吧?”那陌生人爬上那堆货箱,舒舒坦坦地坐下来问道。

“那可不一定,”海利答道。“那小家伙可机灵啦……又直挺。又肥壮。又结实;肉就跟砖头一样硬实!”

“你说得不错,不过抚养起来,花销很大而且很费事。”

“废话!”海利说。“黑孩子比什么都容易抚养,就跟喂小狗一样,一点也不费事。这小家伙再过一个月就会满地跑了。”

“我有个抚养孩子的好地方,打算再进一点货,”那人说。“我家女厨子的孩子上星期死了……她出去晾衣服的时候,孩子掉在洗衣缸里淹死了……我想让她抚养这个孩子倒挺不错。”

“海利和那陌生人默默无言地吸了一会儿烟,好象谁都不愿先提这笔生意中最伤脑筋的问题。最后,那人接下去说:

“我看你既然非把孩子脱手不可,价钱不会超过十块钱吧?”

海利摇摇头,然后煞有介事地吐了一口唾沫。

“那可不行,”他答道。接着,又抽起烟来。

“那末,你想卖多少钱呢,老乡?”

“你瞧,”海利说,“我自己也可以抚养这孩子,或是托别人养。他长得格外结实。格外逗人喜欢。半年之后,就可以卖一百块钱;过一两年,碰上个中意的买主,就可以卖上二百元……因此,五十块钱,少一文不卖。”

“哎,老乡,你简直是开玩笑,”那人说。

“这是实在话!”海利斩钉截铁地点了点头说。

“我出三十块钱,”那陌生人说。“多一分钱都不要。”

“好,我看这么办吧,”海利说,同时又吐了一口唾沫,重新表明他的决心。“大家都让点步,就算四十五块吧,不能再少啦。”

“好,一言为定!”那人沉默了半晌说。

“成交了!”海利说。“你在哪里上岸?”

“路易斯维尔,”那人答道。

“路易斯维尔,”海利说。“啊!那好极了!大概天黑就可以拢岸,孩子那时候准睡着了……太好了!咱们不声不响地把他弄走,省得吵吵闹闹的……机会太好 了……我办什么事都喜欢不声不响的……最讨厌乱哄哄的,闹得鸡犬不宁。”于是,那汉子钱包里的一卷钞票转移到海利钱包里去之后,那黑奴贩子又吸起雪茄烟 来。

轮船在明亮而宁静的夜色中在路易斯维尔码头边停泊下来。那妇人家一直抱着孩子在那里坐着,孩子已经呼呼入睡了。当她听见有人大声喊出这个地名时,就先 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斗篷铺在货箱中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颇象个小摇篮似的,接着连忙把孩子放在里面。然后,她跑到船边去,希望在码头上那一群旅馆侍役中,能 找到她的丈夫。她抱着这个希望,挤到最前边的栏杆边,睁大了眼睛,牢牢盯着岸上那一片浮动的脑袋;这时,她和孩子中间已经挤满了人。

“现在正是时候,”海利一面说,一面把酣睡中的孩子抱起来交给那陌生人。“别吵醒他,把他弄哭了;不然的话,那娘儿们会闹得不亦乐乎的。”那汉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包,立刻就消失在上岸的人群中了。

轮船又吱吱呀呀地哼唧起来,烟突里冒着烟,慢慢离开了码头,吃力地向前开动。这时,那妇人家回到她原来的座位边。只见那黑奴贩子在那里坐着,孩子却已经无影无踪!

“啊呀,……哪儿去了?”她惊惶而迷惘地嚷了起来。

“露茜,”黑奴贩子说,“你的孩子卖掉了;我看还不如早一点让你知道的好。是这样,我知道你没有办法把他带到南方去;所以就找了个机会把他卖给一家第一流人家了;他们会把他抚养成人的,比你自己养要强得多呢。”

那黑奴贩子的宗教修养,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最近北方有些传教士和政治家曾对这套玩意儿大为标榜)。他已经完全克服了各种人道主义的弱点和偏见。先 生,你我的心肠,如果肯下功夫陶冶,也完全可以达到他那种程度的。那妇人家投向他的那种痛苦。绝望。如疯如狂的目光,换一个不如他那样老练的人见了,一定 会感到惴惴不安的;可是他却早已把它当作家常便饭。那种眼神他已经见过成千成百次。朋友,你也有可能对这类事情习以为常的。最近,有些人为了合众国的光 荣,正在为这样一个伟大目标而奋斗:就是要使所有的北方人都对这类事情习以为常。因此,当海利看见那妇人家愁眉不展。捏紧拳头。气急败坏。痛不欲生的那副 情景时,只是把它看作黑奴买卖中不可避免的事;心里只是盘算着她会不会嚷起来,在船上引起一场风波;因为,他和我们这个古怪制度所有的拥护者一样,也是坚 决反对骚扰的。

可是那妇人家并没有叫嚷。这一剑一直穿透了她的心房,她已喊不出声。哭不出泪了。

她昏昏沉沉地坐了下来,松弛的双手木然落在两旁,两眼发直,眼前一片茫然;隆隆的马达声和船上各种杂沓的声响,梦幻似地交织在她懵懂的耳朵里。她已欲喊无声。欲哭无泪,再也无法表达那颗可怜的已经麻木不仁的心所感受的那极度的痛楚了。

就其优点而言,那黑奴贩子的慈善心肠,并不逊色于我们的政治家们;这时,他觉得自己义不容辞,应该尽量安慰安慰那妇人家。

“露茜,我知道开头是有点难受的,”他说;“不过,你是个精明女人,不会老想不开的;你也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的事,实在没有办法!”

“唉!别说了,老爷,别说了!”那妇人家哽咽道。

“露茜,你是个聪明女子,”他固执地说。“我一定好好对待你,替你在南方找个好去处;你很快就可以另外嫁人……象你这样标致的女人……”

“哎,老爷,我求求你,现在别跟我说话吧!”妇人家哀求道。她的声音凄楚万分,那黑奴贩子觉得自己那套玩意儿在这个女人身上施展不开了。他只得站起来。那妇人家随即转过身去,用衣襟掩住了面孔。

那黑奴贩子来回踱着方步,不时停下来瞅她一眼。

“真是想不开,”他自言自语道。“不过还算老实……让她发泄发泄吧,慢慢就会好的。”

这桩买卖汤姆从头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一切后果他也完全能理解。在他看来,这事太可怕。太残忍了。因为,可怜而无知的黑人哪!他没有学会举一反三。 总结经验和扩大眼界的本事。如果他听到过基督教某些传教士的教诲的话,他的看法就可能有所转变,因而把这桩买卖当作这种合法贸易中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例看 待;黑奴贸易是一种社会风俗的基石,这种风俗,有些美国神学家(指美国费拉德尔菲亚市的卓埃尔。派克博士(Dr.Joel Parker)等。)认为: “除了社会生活和家庭生活中其他相互关系间所无法避免的缺憾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弊病。”但是,我们知道,汤姆是个贫苦。无知的黑人,除了《新约圣经》之 外,别的什么书都没有读过;因此,这种见解不能使他满意,也不能使他得到安慰。那女人象片枯草似地躺在货箱上;她遭受的这些苦难,汤姆觉得极为不平,因而 替她感到万分伤心。这个有感情。有生命。伤心断肠而具有永生灵魂的“东西”,美国的国法竟然冷酷无情地把她跟她身边那一捆捆。一包包。一箱箱的商品归为一 类。

汤姆走到她身边,想说点什么;可是,她只是一味呻吟着。他一面泪流满脸,一面诚恳地给她讲上天爱人之心,讲慈悲的基督和永恒的天堂。可是那妇人家太痛苦了,她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她的心已经麻木不仁了。

夜已降临……宁静。冷漠而奇妙的夜色笼罩着大地,无数只庄严。肃穆的天使的眼睛在夜空里闪烁着,美丽而宁静。遥远的天上没有一些声息,没有一句同情的 话语,没有一只救援的手臂。谈生意和欢笑的声音逐渐消逝;船上的人都已呼呼入睡,船头的波浪声清晰可闻。汤姆在一只货箱上躺了下来;他躺在那里,听见那伤 心的妇人不时发出呜咽和呻吟声……“唉,怎么办哪?唉,天哪,慈悲的上帝啊,求你帮助我吧!”她这样时断时续地低声哭号着,后来就渐渐安静下来了。

子夜时分,汤姆突然惊醒过来;一个黑影从他身边掠过,直奔船舷而去;接着,只听见河里扑通一声响;除了他之外,没有一个人看到或是听到任何动静。他抬 头一看……那妇人的铺位上空无一人了!他起来在四周找了一会儿,也不见踪影。那颗悲惨而痛苦的心,终于得到了平安。河面依旧泛着亮晶晶的微波和涟漪,仿佛 并没有淹没她似的。

忍耐吧!忍耐吧!听到这种不平的事而义愤填膺的人们,受难的耶稣,荣耀的上帝,决不会忘记受压迫者的一丝痛苦。一滴眼泪;他那宽宏大量的胸膛承受着人 间的一切苦难。学他那样耐心地容忍吧,用爱心感化人吧;因为,毫无疑问,“救赎我民之年必将来到”(见《旧约圣经。以赛亚书》第六十三章第四节。)。

那黑奴贩子一大清早就醒来了。他随即出来查点他的商品;现在轮到他莫名其妙地四处张望了。

“那娘儿们到底上哪儿去了?”他问汤姆道。

汤姆学会了守口如瓶的功夫,觉得没有必要陈述自己的看法和猜测,因此只是推说不知道。

“她决不可能是夜里在沿途哪个码头上溜掉的,因为轮船每次靠岸时我都醒着,并且警觉心很高。这种事情我一向都是亲自照看的。”

这话是海利以推心置腹的语气对汤姆说的,仿佛他对这件事会特别感兴趣似的。汤姆没有答话。

黑奴贩子从船头找到船尾,货箱。棉花包。木桶中间。机器房周围。烟突边全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

“喂,我说,汤姆,你还是痛快一点吧,”他徒劳无功地搜查半天之后,回到汤姆站的地方对他说。“这件事你准有点影子,别瞒我……我心里明白。十点钟左 右我还看见那娘儿们躺在这儿,十二点还在,一点多钟还在,到四点钟就不见了。你一直就睡在那边。我看你一定知道一点线索……你不可能不知道。”

“喏,老爷,”汤姆答道,“天快亮的时候,有个人影子从我身边闪过去,那时我有点朦朦胧胧;接着,只听见扑通一声,这下子我可完全醒过来了;那女人就不见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那黑奴贩子并没有大惊小怪;因为,前面已经说过,很多你我不习惯的事情,他也司空见惯;就是阎罗王狰狞的面目,他见了都不会浑身发抖的;他和阎王已打 过多次交道……做买卖时狭路相逢,因而结识了他……他只觉得阎王是个刻薄的主顾,很不公道地阻挠他的买卖。因此,这时他只得自认晦气,骂了那女人一声“娼 妇”,还说要是这样下去的话,这次买卖连一文钱都赚不到。总之,他觉得自己确实是受了委屈。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因为那妇人家投奔的那个国度是决不会把逃 犯交出来的……即使我们光荣的共和国举国上下联合要求也不管事。所以,那黑奴贩子只得失望地坐下,取出一本小账册来,在“损耗”栏中注销了这个失踪的妇 人。

“这黑奴贩子真可怕,是不是?这样没有人性!真是太可怕了!”

“嗯,不过谁都瞧不起这种黑奴贩子。他们到处受到人家的轻视,上流社会从来不接纳这种人。”

然而,先生,黑奴贩子是谁造成的呢?谁的罪名更大呢?是支持这个制度的那些有文化。有教养。有知识的人呢,还是那些倒霉的黑奴贩子呢?黑奴贩子只是这 个制度的必然产物啊!是你们造成了一种社会风气,使这种行业有立足之地啊!它败坏了黑奴贩子,使他们变得丧心病狂,甚至不以为耻。你们比他们强在哪里呢?

能说你们有学问,他们无知;你们高贵,他们卑贱;你们文雅,他们庸俗;你们聪明,他们愚蠢吗?

等到最后审判到来的那一天,上面那些条件只能说明他们情有可原,你们却责无旁贷啊。

在结束这几个合法贸易中的小故事时,我们不得不要求世人:不要因此认为美国的立法者都是些完全没有人性的人。大家也许会从我国政府竭力保护这种贸易,并使它继续存在这一事实得出上述不公正的结论的。

谁不知道我国的大人物们都在竞相抨击外国的黑奴贸易呢?在这个问题上,我国兴起了一大批克拉克逊和韦尔勃伏斯(汤麦斯。克拉克逊(Thomas  Clarkson,1760—1846),英国废奴主义者。韦尔勃伏斯见本书第六页注①。)之流的人物,这无论对听见这个消息的人或是看到这个现象的人都 是大有教益的。亲爱的读者,到非洲去贩卖黑奴是骇人听闻的事,简直不可想象。可是,到肯塔基州去贩卖黑奴……那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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