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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羊工们走了以后,这个地区笼罩着一片冬日的沉闷的景象,就在这时,一年一度的基兰博娱乐会和野餐赛马开始了。这是社交日程表中的一件头等重要的大事,要持续两天的时间。菲觉得不舒服,因此没有去、于是帕迪开着那辆罗斯-罗斯汽车载着玛丽·卡森进城去了。他的妻子不在身边,帮不了他的忙,这也无法使玛丽的舌头规规矩矩的不随便乱讲。他已经注意到了,由于某种神秘的原因,菲在场的时候,他姐姐就矮了一截,气势也不那么嚣张。
别的人全都去了。男孩子们被告诫要规规矩矩,否则就要他们的命。他们和比尔巴雷尔·皮特、吉姆、汤姆、史密斯太太以及女仆们一起坐上了一辆卡车,而弗兰克却独自一个人驾着那辆T型福特卡车早早就去了。参加活动的成年人都要留在那里过夜,等着第二大的赛马会;玛丽·卡森出于自己心里非常明了的原因,谢绝了拉尔夫神父请她在神父宅邸住宿的邀请,但却怂恿帕迪和弗兰克接受了邀请。两个牧羊工。汤姆和花园杂工钻到什么地方去了,谁都不得而知。不过史密斯太太、明妮和凯特在基里有朋友,她们就住到朋友那里去了。
上午10点钟的时候,帕迪把他姐姐安顿在旁国旅馆最好的房间里,自己则下楼到了酒吧间。他看见弗兰克站在柜台边,手里拿着一大杯啤酒。
"下一杯我来买吧,伙计。"帕迪和蔼地对儿子说道。"我得送玛丽姑姑去参加赛马会的午餐会,如果要我在你妈不在的时候去受这份洋罪,我得有点精神食粮才成。"
习惯和畏惧心理的克服比人们实际想去一反多年形成的惯常行为要困难得多。弗兰克发现他干不出他渴望干的事,他不能当着酒吧的许多人的面把杯子里的酒泼到他父亲的脸上去。于是,他把剩下的啤酒一饮而尽,有点儿不痛快地笑了笑。说,"对不起,爸,我已经答应到娱乐场去会几个哥们儿了。"
"哦,那就去吧。不过这个你拿去,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吧。痛痛快快地玩一玩,要是你喝醉了,可别让你妈发觉啊。"
弗兰克瞪眼瞧着他手中那张蓝色的、皱皱巴巴的五镑钞票,恨不得把它撕成碎片,摔在帕迪的脸上。然而,习惯又一次占了上风;他折起那张票子,放进他的表袋里,谢了谢他父亲。他无法尽快地走出酒吧了。
帕迪穿着他那件最好的蓝色西服,背心扣得整整齐齐,金表上拴着一条金链和一个劳伦斯金矿出产的天然金块做成的坠子。他拉了位他的赛璐珞硬领,看了看酒吧间里是否有他熟悉的面孔。在他到德罗海达以来的九个月里,他不常到基里来,但是他作为玛丽·卡森的弟弟和显而易见的继承者的地位就意味着他无论在城里什么地方,都会受到殷勤备至的接待,人们也清楚地记得他的面孔。有几个男人在冲他微笑着,大声喊叫着要请他来一杯啤酒。不一会儿,他便混到那一小群兴致勃勃的人中间去了,把弗兰克忘在了脑后。
这些日子,梅吉的头发梳起了辫子,因为没有一个修女情愿会侍候那头卷发(尽管玛丽·卡森有钱),卷发被编成了两条粗辫子垂在肩头,上面扎着两条海蓝色的丝带。她穿着"圣十字架"学校学生的那套素静的海蓝色制服,一位修女陪着她从修道院穿过草坪,把她交给了拉尔夫神父的女管家;她很喜欢这姑娘。
"哎哟,这小姑娘的头发长得真好看,简直和希兰的一模一样,"有一次神父问到她的时候,她高高兴兴地向他解释道:安妮一向是不怎么喜欢小姑娘的,并且还曾为神父宅邸与学校太近而感到遗憾。
"得啦,安妮!头发是没有生命;你不可能仅仅因为她头发的颜色就喜欢她呀,"他故意逗着她说道。
"啊,哦,你明白,她是个纯洁的小姑娘--挺哏儿的。"
他根本不明白,但他既没问她"挺哏儿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对这个词与梅吉的名字念得一样顺溜发表什么评论。有时候,最好不要把安妨的意思弄得水落石出,或者是对她的话过分注意而使她更来劲儿、用她自己的话来讲,她是个能掐会算的人,倘若怜惜这孩子,他可不想听她说她怜惜的是她的将来,而不是她的过去。
弗兰克来了,他还因为在酒吧间仍然碰到他父亲而浑身哆嗦着,他不知道干些什么才好。
"喂,梅吉,我带你赶集去,"他说着,伸出了一只手。
"干嘛不让我带你们俩一起去呢?"拉尔夫神父问道。他也伸出了一只手。
梅吉夹在两个她所崇拜的人中间,紧紧地拉着他们的手,她真是快乐极了。
基兰博娱乐场设在巴温河畔,挨着赛马场。尽管洪水已经退去六个月了,但泥浆仍然没有干透,急不可耐的捷足先来者已经把它踏成了烂泥塘。在绵羊、牛、猪、山水和那些第一流的、无暇可指的为夺标获奖而竞争的牲畜围栏之外,有许多摆满了手工艺品和吃食的帐篷,他们看着那些牲畜、糕饼、钩针编织的围巾、针织的婴儿装、刺绣的桌布、阿猫、阿狗和金丝雀。
在这一切的远处的另一侧是赛马场,那里,年轻的男女骑手仍正在裁判员的面前慢慢地跟着他们的截短了尾巴的坐骑,在咯咯笑着的梅吉的眼里,那些裁判员本身看上去就很像马。女骑手们穿着漂亮的哗叽女骑装,高高地坐在高头大马的鞍子上;她们的大礼帽上缠着一束撩人干着急的轻纱。在梅吉看到一个了不起的姑娘骑着一匹鲜龙活跳的马做出一系列难度很大的腾跃动作,并且一如开始那样无可挑剔地结束她的表演之前,梅吉是想象不出一个人怎么能那么玄地骑在马背上,戴着那样的帽子、以比遛花蹄快得多的速度奔驰而又稳坐马鞍、安然无恙的。这时,那姑娘性急地用马刺刺了一下她的坐骑,碎蹄穿过潮湿的地面,在梅吉、弗兰克和拉尔夫神父的面前勒住马,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勾在鞍上的、穿着雪亮的黑色长统靴的一条腿脱开了,那姑娘坐到了鞍子的一侧,傲然地伸出了戴着手套的双手。
"神父!劳驾帮我下来!"
他向上伸出两手搂住了她的腰,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他轻巧地一转身把她抱了下来。她的脚跟刚一沾地,他便撒开了手,把她那匹坐骑的缰绳拿在手中,往前走去。那姑娘和他比肩而行,毫不费力地大步跟着他。
"卡迈克尔小姐,赛马你会夺标吗?"他用极其冷淡的声调问道。
她一撅嘴:她时当韶年,貌美容沦,他那叫人难以捉摸的、超凡脱俗的脾性使她恼火。我希望能赢,可是我没把握。霍普顿小姐和安东妮·金太太也都参加比赛、不过,驯马我能赢,所以,要是赢不了赛马,我也不会发牢骚。"
她说话时,那圆润的元音非常悦耳,满口是一个经过精心培养教育的年轻小姐的妙语隽言,她的嗓音中没有丝毫兴奋的土语的良迹。拉尔夫神父和她说话的时候,他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圆润起来,连那令人悦娱的淡淡的爱尔兰味儿也没有了;仿佛她把引回了他也同样有过的岁月之中去了。听着他们轻松但却谨慎的措词;梅吉感到达惑不解;她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拉尔夫神父身上起了什么变化,而只知道他有了变化,而且是她不喜欢的变化。她松开了弗兰克的手,确实,这情形使他们继续并肩而行变得别扭起来了。
这时,他们来到了一个宽阔的水坑关,弗兰克已经落在了他们的后边。拉尔夫神父望了望水面,他的目光在闪动着。这水坑几乎是个浅塘,他转向了一直紧紧地和他拉着手的孩子,带着一种特别温柔的表情向她弯下腰去,这是那位小姐决不会看错的,因为在他和她的彬彬有礼的交谈中,根本就没有这种柔情。
"我没有穿披风来,亲爱的梅吉,因此我不能当你的活尔特·雷利爵士①。亲爱的卡迈克尔小姐,我相信你会原谅我的,"--你把缰绳递还给了那位小姐--"我不能让我最喜爱的姑娘弄上满鞋泥浆,对吗?"①英国军人,探险家,政治家,1554?-1618。--译注
他抱起了梅吉,毫不费力地把她夹在后腰上,听任卡迈克尔小姐一手捉着她那笨重的、拖到地面的裙子,一手拉着红绳,在没人帮一帮的情况下,溅着泥水走过水坑。弗兰克在他们的后面大笑着,这笑声真是火上浇油;到了水坑的对面,她马上便离开了他们,扬长而去。
"我打心眼里相信,要是她能做到的话,她会宰了你的。"在拉尔夫神父把梅吉放下时,弗兰克说道。这次邂逅相逢,以及拉尔夫神父处心积虑的狠心的做法真是使他开心极了。在弗兰克的眼中,她长得如花似玉,一身傲气,似乎没有一个男人会简慢她的,哪怕是一位神父;可是,拉尔夫神父却肆无忌惮地粉碎了她的自信心,粉碎了她当作武器来使用的娘们儿迷人的法宝。弗兰克觉得,神父似乎讨厌她;能讨厌她所代表的所有的女人,这是一个他还没有机会领略过的微妙而又神秘的天地。由于他母亲的话刺痛了他,他希望卡迈克尔小姐能注意到他这个玛丽·卡森的继承者的长子,但是她却连存在着他这么个人都不屑于承认,纵使他身体粗壮,皮肤黝黑,眉清目秀,可她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了那个清心寡欲、似男若女的神父身上去了。
"别担心,就是再来这么几回,她也还是会凑上来的,"拉尔夫神父冷嘲热讽地说道。"她很有钱,因此下个星期天她会风头十足地把一张十镑的票子放进教学的奉献盘里。"他针对弗兰克的表情笑着。"我比你大不了多少,小伙子。尽管我从事这个职业,可我是个很世俗的人。别为这个见我的怪。就把它看作是我的阅历所致吧。"
他们已经远离了赛马场,走进了娱乐场里、梅吉和弗兰克对这个地方都很着迷。拉尔夫神父给了梅吉整整五个先令,而弗兰克自己有五镑;有足够钱去付所有吸引人的棚场的入场费,真叫人开心。这地方人群拥来挤去。孩子们四处乱钻,睁大眼睛望着把在破破烂烂的帐蓬前那些不甚高明的、俚俗不堪的传奇画:"天下最胖的太太","跳蛇舞的伊斯兰公主"("请看她怎样惹眼镜蛇发火!"),"印度的橡胶人","世界最强壮的男人格里厄斯","美人鱼赛蒂丝"。每个棚场前他们都付钱,然后全神贯注地看着;没在意美人鱼赛蒡丝的鳞片已经黯然无光,微笑的眼镜蛇连一个牙齿都不剩了。
娱乐场的另一头有一个巨大的帐篷,它是如此之大,独霸一方。它的前面有一条高高的木板走道,背后挂着一幅与走道一样长的、象幕布似的起绒粗呢,上面画着几个居高临下、气势汹汹的人像。一个手拿麦克风的汉子正在对聚拢来的人们高声叫喊着。
"先生们,敝班是吉米·沙曼著名的拳击班!敝班有八名世界最棒的拳手,哪位好汉愿意上来比划比划,打赢了取得奖金一笔!"
女人和姑娘们从听众中退了出去,男人和小伙子们从四面八方迅速地拥来;他们密不透风地围挤在走道的下面,使听众的人数越来越多。八个拳手像古罗马大竞技场上列队行进着的角斗士一样,威风凛凛地排成一行站在那里。他们两腿分开,双手叉腰,对着啧啧赞叹的人群摆开了架式。他们穿着又黑又长的紧身衣裤和背心,灰色的紧身衣从腰部到大腿中部。紧贴在身上,梅吉还以为他们穿的是内衣内裤呢。他们的胸前用白色的大写罗马字体写着:吉米·沙曼拳击班。他们的个头儿全不一样,有的高,有的矮,有的适中,但体魄都极其精壮。他们随随便便地相互闲谈着,大笑着,好像这场面对他们来说是家常便饭似的;只见他们活动着肌腱,作出不屑于卖弄的样子。
"嗨,朋友们,谁业较量较量?"那个招徕顾客的人粗声粗气地喊道。"哪一位想来比划比划?来斗一场吧,赢一张五镑的票子呀!"他敲着大鼓,一个劲儿地喊个不停。
"我来!"弗兰克喊道。"我来,我来!"
他甩开了拉尔夫神父想阻挡他的手,周围人群中凡是能看见弗兰克那小小个头的人全都笑了起来,好心地把他推到了前面。
可是那个招徕顾客的人却十分认真。这时拳击班里的一个人友好地伸出了手,把弗兰克拉上了梯子,站到了已经站着八条汉子的走道的一侧。"请不要笑,先生们,他个头儿虽然不太高,但他是头一个自告奋勇站出来的!大家知道,斗拳不看个头儿一要看斗得怎样!嗨,这位小老弟要试试身手--你们这些大高个的朋友怎么样,呃?来露一手,赢一张五镑的票子呀,和吉米·沙曼拳击班的哪位拳手较量较量吧!"
慢慢地,自告奋勇的人增加了。这些年轻小伙子们有些不好意思地捏着自己的帽子,望着站在他们边上的那帮经过精心挑选的职业拳手。拉尔夫神父很想留下为来看个究竟,但终于不情愿地断定,现在再也不能让梅吉留在附近了。于是,他把她抱了起来,随即转身离去。梅吉尖声叫了起来,他走得越远,她就越叫得响。人们都在看他们了。认识他的人太多了,这是很伤脑筋的事,更甭提这是多么有损尊严了。
"喂,梅吉,我不能带你走去!你爸爸会剥我的皮的,没错儿!"
"我要和弗兰克在一块儿,我要和弗兰克在一块儿!"她扯足了嗓门哭喊着,又蹬又踢,还想咬人。
"唉,真缠人!"他说道。
他不得不屈服了,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了所需的硬币,他向大帐篷掀开的进口走示,用眼睛溜着,看是否有克利里家的男孩子。可是哪儿也看不到他们,于是,他推测他们准是在赛马场上碰马蹄铁的运气,或者是在大吃其肉馅饼和冰淇淋。
"神父,你不能带她进去!"拳击班的领班十分惊讶地说道。
拉尔夫抬眼望着天空。"只要你告诉我,咱们怎么能把她从这里带开,而又不至于因为有意作难孩子惹得基里所有的警察出来制止咱们,我倒乐得走呢!但是,她哥哥自愿来打擂台,不看到她哥把你的那些弟兄们打个落花流水,她是不会走的。"
领班的耸了耸肩:"好吧,神父,我不跟你争了,好吗?你请进吧,可是别让她闯进去,你--你做做好事吧。不行,不行,神父,把钱收回兜里去吧,吉米会不高兴的。"
帐篷里似乎满满腾腾的都是男人和小伙子,他们围着中间的一个圆圈打转转,拉尔夫神父在人群的后排靠着帆布帐篷找了个地方;他拼命地抓着梅吉。空气中弥漫着烟味儿和撒在地上的吸泥浆的锯末的香味。弗兰克的手上已经戴上了拳套,他是这一天的第一个挑战者。
从人群中出来的人击败某个职业拳手尽管不是常有的事,但却也不是从未有过的事。大伙儿都承认,他们并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拳手,但他们中间确实有几个是澳大初亚最好的拳手。由于弗兰克身材的缘故,他被指定与一个体重120磅以下的最轻量级拳手比赛。他第三拳就把对手打倒在地,并且提出愿和另一个拳手再战。在他和第三个职业拳手较量的时候,消息传开了,帐篷里挤得水泄不通,要想再放进一个心急火燎的观众来都不可能了。
他几乎没挨上一拳,而他已经打出的可数的几拳反倒激起了他久已郁结在心头的怒气。他怒目圆睁;他的每一个对手都仿佛长着帕迪的面孔。人群发出的喊叫和喝彩声冲进他的脑子,她像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在叫着:上!上!上!哦,他是多么渴望能有打架的机会啊;自从到了德罗海达,他还没有过这样的机会呢!因为打架斗殴是他所知道的唯一能发泄自己的愤怒和痛苦的方法,当他的打出使对方倒地的一拳时,他觉得耳朵里听到的沉闷的喊声变成了:杀!杀!杀!
随后,他们让他和一个真正第一流的拳手对垒;这是一个次轻量级的拳手,他奉命和弗兰克保持一定的距离,看看他是否除了猛打狠揍以外还会拳术。吉米·沙曼的两眼闪着光。他总是在注意发现第一流的拳手,在穷乡僻壤里进行的对垒中他已经发现了几个。那轻量级拳手在照着吩咐行事,尽管他在力量上胜过一等,但却仍被步步紧逼着。弗兰克紧随不舍,一心要打死那个跳跳蹦蹦、躲来闪去的人;除了那人以外,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他从每一次扭打和拳来拳去中摸熟了这个即使是在盛怒之下仍能思考的陌生的对手。尽管他饱尝了对手打出的拳头,他到底还是占了上风,他一只眼睛肿了,眉毛和嘴唇也破了。但是,他赢到了20镑,也博得了在场的每一个男人和尊敬
梅吉从拉尔夫神父已经放松的怀抱中挣了出来,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她就冲出了帐篷。当他在外面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吐了一阵,正打算用小手绢擦她那双溅脏了的鞋子。他一言不发地把自己的手绢递给了她,轻轻地抚摸着她那光亮的头发,她正在啜泣着。刚才帐篷里的气氛也不合他的胃口,使他感到难受,他希望,他职业的尊严能歙了当众流露出这一点,从而减轻这种痛苦。
"你是要等弗兰克呢,还是愿意我们现在就走?"
"我要等弗兰克,"她依在他的身边喃喃地说道,对他的镇定和同情充满了感激。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牵动我那像一潭龙水般的感情?"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尽管他相信她吐得很厉害,伤心得无心去听他说话,但他却需要像许多生活孤独的人那样,大地说出了自己的思想。"你别让我想起我的母亲。我从来没有过妹妹,但愿我能了解你和你那不幸的家……你的日子难过吗,我的小梅吉?"
弗兰克从帐篷里走出来,一只眼睛上贴着膏药,破了的嘴唇上涂着药。自从拉尔夫神父认识他以来,他头一次显得喜气洋洋,教士觉得,这神态就和大家知道的多数男人与一个女人在床上度过了一个良宵以后的样子是一样的。
"梅吉在这儿干嘛呢?"他粗声大气在说道,拳击场上的兴奋劲儿还没有完全过去呢。
"就差绑住她的胳膊腿儿啦,更甭提想哄住她;我可没法让她呆在外边。"拉尔夫神父尖刻地说道,虽然不得不为自己辩解使他感到不快,但他对弗兰克会不会冲着他来也毫无把握。他一点也不怕弗兰克,但他却怕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得不可开交。"她是因为你才受了惊吓的,弗兰克,她想尽量离你近一些,好亲眼看见你没事儿。别生她的气,她已经够难受的了。"
"难道你不怕让爸知道你到这种地方来过吗?"弗兰克冲着梅吉说道。
"把咱们的观光缩短一下怎么样?"神父问道。"我想,咱们大家可以到我的宅邸去休息一下,喝杯茶。"他拧了一下梅吉的鼻尖。"至于你,小姐,可以好好地洗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