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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搂着她,轻轻地摇着,就好象她是个孩子,直到火把他的衬衫和头发的一部分烤干。由于她身体的重量,他感到有点儿发僵。这里,他 用 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把她的头托了起来,直到她仰脸望着他,但是他没有想到吻她。这是一种复杂的冲动,并不是出于他内心的愿望,而是他看到她到双灰色的眼 睛中蕴藏的感情之后所产生的某种本能的冲动。这是一种生疏的、非同一般的神秘的感觉。她的胳臂悄悄地从他的胳臂下面抬了起来,扣住了他的后背。他忍不住缩 了一下,他忍不住,解释说后背觉得疼。
她往后退了一会儿。"怎么啦?"
"一定是飞机着陆时擦伤了我的肋骨。飞机的机身陷进基里陈年的烂泥中去了,这真是一次十分笨拙的着陆。我扑在前面的座背上保持平衡来着。"
"喂,让我看看。"
她手指沉着地解开了那件潮湿的衫衫的拍子,把衬衫从他的胳膊上褪下,又从他臀部后方拉了下来。在他那光滑的棕色皮肤上,有一条清晰而难看的紫红色斑痕,从肋骨下的一侧拉到另一侧;她屏住了呼吸。
"哦,拉尔夫!你就带着这伤一直从基里骑马来的吗?伤得多厉害啊!你觉得没关系吗?不觉得虚弱吗?你身子里也许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吧?"
"没有,我很好,没这种感觉。我急着赶到这儿,弄清你是不是安然无恙。我想,我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把这伤当成一回事。假如我有内出血的话,我想,我早就会知道的。上帝呀,梅吉,别碰!"
她已经低下了头,正在用嘴唇温柔地贴着那擦伤,手掌带着一种使他心荡神摇的感觉,顺着他的前胸滑到了他的肩头。他呆住了,感到很恐惧,想不顾一切地 挣 脱出来,用力扳她的头。可不知怎的,反而紧紧地抱住了她,仿佛有一条蛇紧紧地缠住了他的意志力,使他的意志窒息了。疼痛飞到了九霄云外,教会飞到了九霄云 外,上帝也飞到了九霄云外。他寻到了她的嘴,迫使它拼命地张大,想要把她得到得越多越好。为了缓和他这张如饥似渴的狂劲,他把她抱得紧得不能再紧了。她把 脖子给了他,袒露出了自己的肩膀;那里的皮肤冷冰冰的,比绸子还要光滑。这情形就象是越来越深地淹没在水中,透不过气,无能为力。精神上的巨大压力几乎把 他完全压垮了,感官中突然之间好象瓷肆洋溢地充满了带苦味的浓酒。他想哭泣,在这致命的重负之下,继续拥抱下去的愿望渐渐地泄了劲儿。他将她搂着他那沮丧 的身体的胳臂扳开,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脚跟上,头垂在胸前,似乎在全神贯注地看着膝头上发抖的双手。梅吉啊,你对我做了些什么,要是我让你随心所欲的话,你 又会对我如何呢?
"梅吉,我爱你,我将永远爱你。可我是个教土,我不能这样……我真不能这样啊!"
她很快地站了起来,拉直了她的罩衫,站在那里低头看着他,慌乱地微笑着,这只能使她眼中那看失望的痛苦显得更加醒目。
"好啦,拉尔夫。我要去看看史密斯太太是不是能给你搞些吃的东西,然后我给你把马匹用的涂抹剂拿来。它对促使擦伤结疤有奇效,我敢说,止痛的效力比亲吻要强得多。"
"电话能用吗?"他挣扎着问道。
"能用。他们在树上拉丁一条临时线路,两三个小时以前就给我们接通了。"
但是,她走后好几分钟,他还不能使自己完全平静地坐在菲的写字台
"交换台,请给我接中继线。我是德·布里克萨特神父,在德罗海达--噢,哈罗,多琳,我知道,你还在交换台。听到你的声音我也很高兴。"人们永远不 会 知道在悉尼交换台值班的是谁,只能听见她那叫人厌烦的声音。"我想给呆在悉尼的教皇使节大人打个加急直通电话。他的号码是1010--2324。多琳,在 我等悉尼电话的时候,请给我接一下布吉拉。"
在接通悉尼之前,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把发生的事告诉马丁·金了。但是通知布吉拉方面有一句便够了。基里将从他这里,以及电话共用线上的偷听者那里知道所发生的事的,而那些敢于骑马穿越泥泞的人会赶来参加葬札。
"是阁下吗?我是德·布里克萨特--是的,谢谢您,我已经安全抵达,但是机身已经陷在泥浆里了,我不得不乘火车返回了--是泥浆,阁下,泥--浆! 不,阁下,这里在下雨,什么东西都寸步难行。我不得不骑在马背上从基兰博赶到德罗海达的,这是下雨时唯一可试的办法--这就是我给您打电话的原因,阁下。 我还是来一下好。我想,我一定是有过某种预感……是的,情况很糟糕,糟透了。帕德里克·克利里和他的儿子斯图死了,一个是在大火中烧死的,一个是被公野猪 压死的……公-野-猪,大人,一头野猪……是的,您说得对,在这里不得不讲一种有点儿稀奇古怪的英语。"
通过声音微弱的叫话,他能听到沿线的偷听者的喘息声,他不由地咧嘴笑了笑。你总不能冲着电话大喊大叫,让所有的人都必须挂上电话--偷听是基里向它 的 急于交际的公民们提供的唯一乐趣,它具有群众性--不过,只要他们挂上电话,那使节大人就会听更清楚些了。"阁下,蒙您的允许,我将留下主持葬札,并且确 保这位寡妇和遗孤们安然无事……是的,阁下,谢谢您。我尽快赶回悉尼。"
交换台也在听着。他拍了拍电话叉杆,马上又说道:"多琳,请再接回布吉拉。"他和马丁·金谈了几分钟,并且决定:由于时当八月,科塞未来,葬礼将在后天举行。尽管遍地泥泞,还是有许多人愿意来参加葬礼,并用准备骑马到这儿来的,但这是一件既缓慢又艰巨的事。
梅吉拿着马匹涂抹药回来了,但并没有替他涂抹的打算,只是默默地把药瓶递给了他。她突然告诉他,史密斯太太正在小餐厅里给他准备一餐热气腾腾的晚 饭, 还需一个小时,因此他还有时间洗个澡。他不安地意识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吉认为他使她大失所望了。但是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想,或她是从哪种角度来 判断他的。她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她要生气呢?
在朦胧的晨色中,那小小的队伍护送着遗体来到了小河旁,停了下来。尽管河水依然没有漫过两岸,但是基兰河已经变成了一条涨得满满的、水流湍急的、有 30英尺深的河流了。拉尔夫神父骑着那匹栗色牡马游了过去,和他们见了面。他的脖子上围着圣中,他的职业用品装在一个马错里。菲、鲍勃、休吉和汤姆围站在 一边。他拉下了盖着遗体的帆布,准备给他们施涂油礼。给玛丽·卡森涂过圣油之后,什么也不能使他感到恶心了;但是,他发现帕迪和斯图的身上没有任何使人感 到厌恶的地方。他们的外表都呈现出黑色,帕迪是让火烧黑的,斯图是由于窒息而发黑的,但是,那教士还是满怀着热爱和尊敬吻了他们。"
那张粗糙的铁板拖在一套牵引马的后边,在地皮上发着刺耳的扎扎声,蹦蹦跳跳地走了15英里,在泥浆地上拉出了深深的沟槽。几年之后这些沟槽依然可 辨, 甚至在其他季节,地上长满了草的时候,依然看得出来。不过,他们似乎不能再前进了,打着漩涡的小河把他们远远地留在了它的一侧,虽然这里离德罗海达只有一 英里路。他们站在那里,呆呆地望着魔鬼桉的树冠,尽管下着雨,但那些树冠依然清晰可辨。
"我有个主意。"鲍勃转身对拉尔夫神父说道。"神父,你是唯一骑着精力充沛的马的人,事情得靠你了。我们的马只能在这条小河里游个单程--它们在泥 地 和寒冷中奔波之后,已经没劲儿了。请你回去拿几个44加仑的空汽油桶,把盖子密封住,使它们不可能漏水成松脱。如果必要的话,就把它们给焊上。我们需要 12只,假如你找不到更多的汽油桶,十只也行。把它们绑在一起,带过小河来。我们把它绑在铁皮下面,象乘驳船一样漂过去。"
拉尔夫神父二话没说,就按他的嘱咐去办了;这比他能想出的任何一个主意都要高明。比班-比班的多米尼克·奥罗克和他的两个儿子骑马来了。他是一位邻 人,住的不远,用不着赶许多路。当拉尔夫神父向他们讲明应当怎样做之后,他们便迅速动起手来,在羊圈里到处找空油桶。雨依然在下着,不停地下着。不再下两 天是不会住的。
"多米尼克,我极不愿意求你们办这件事,不过,这些人回来之后,恐怕也都快半死了。明天我们必须举行葬礼。虽然基里的丧仪承办人能及时地把棺材做好,可是我们根本无法把它们从这片烂泥塘里运出来。你们哪位能费心做一具棺木?我只需要一个人跟我一起游过小河。"
奥罗克的两个儿子点了点头。他们不愿意看到让大火糟踏过的帕迪或公野猪糟踏过的斯图尔特。
"我们干吧,爹,"利亚姆说道。
拉尔夫神父和多米尼克、奥罗克骑着马,把汽油桶拖在后面来到了小河旁,游了过去。
"有一件事,神父!"多米尼克喊道。"咱们用不着在这该死的泥地上挖个大坟坑了!老玛丽为迈克尔的后院修大理石墓穴的时候,我常常想,为这个窝囊废她也太有点儿破费了。可是,假如她眼下就在这儿的话,我会吻她的!"
"对极啦!"拉尔夫神父喊道。
他们把汽油桶绑在了铁皮的下面,一边绑六个,将帆布蒙在上面,捆紧,用绳子把它们套在游水而过的、筋疲力竭的牵引马岙上。那绳子最终会拉着这筏子走 的。多米尼克和汤姆跨着那两匹大牲口,在德罗海达一侧岸边和制高点上停了停,回头望着。这时,那些人仍然孤立无援地钩住那只临时拼凑而成的筏子,往岸边推 着,猛地推进了河中。牵引马开始举步了。当筏子漂起来的时候,汤姆和多米尼克尖声吆喝着马。筏子跳动颠簸得十分厉害,但是它浮动着,有足够的时间把它平平 安安地拉过来。与其把这个临时凑成的筏子拆散,倒不如不拆散,索兴让两位驭手赶着他们的马顺着通向大宅的路走下去。铁皮在汽油桶上颠动比没有汽没桶垫着要 好得多。
在通往堆满了羊毛包的剪毛棚一侧的大门前有一道大坡,于是,他们便把筏子和它所载运的东西放进了一间柏油味、汗味、羊毛脂味和粪便的臭气味冲鼻的大 屋 子里。明妮和凯特裹着油布雨衣从大宅到这边来守第一班灵。她俩分别跪在铁棺材架两侧,念珠串在咔咔地响着,念经的声调抑扬顿挫。她们很清楚,得不遗余力地 追念死者。
邸宅里面挤满了人。邓肯·戈登从伊奇-乌伊斯奇来了,加里兹·戴维斯从奈仁甘来了,霍里·霍怕顿从比班-比班来了,伊登·卡迈克尔从巴因拉来了。老 安 格斯,麦克奎恩搭了一辆当地的货车,和汽车司机挤在一起到了基坦克;在那里,他向哈里·高夫借了一匹马,并且和他一起骑马赶来了。一条路走不适,他们便再 换一条路,足足在烂泥浆地走了200英里。
"我饥肠响如鼓了,神父。"七个人在小餐厅里坐定,吃起了肉片腰子馅饼之后,哈里教士说道。"大火在我那里从这头烧到了那头,几乎没剩下一只活着的 羊 和绿色的树了。我只好说,前几年年景不错,真是幸运啊。再重新进货我还付得起钱。要是雨能继续下的话,草地会很快恢复起来的。不过,神父,但愿老天爷保佑 而我们在下一个十年中避免另一次天灾吧,因为不会再有积蓄对付另一次天灾了。"
"喂,哈里,你的损失比我小。"加里兹·戴维斯说道,他显然带着大享其乐的神态切着史密斯太太做的那融成又轻又薄的一片的馅饼;一连串的灾难也决不 会 长时间地使黑壤平原的人胃口不佳的。戴维斯需要用食物来满足他的胃口。"我估计,我的土地大约一半受到了损失,也许还有三分之二的绵羊。真是背运透顶,神 父,我们需要你的诉祷。"
"唉,"老安格斯道。"神父,我的损失没有小哈里和加里①那么大,可是也够糟心的了。我的土地损失了六公顷,我的小绵羊损失了一半。这年头儿就是这样,神父,这真使我希望自己象个年轻小姐那样,不离开悉尼就好了。"①加里兹的爱称。--译注
拉尔夫神父微微一笑。"这是个过时的愿望啦,安格斯,这你自己很明白。你离开悉尼的理由和我离开克伦纳玛拉的理由是一样的。那地方对你来说太小了。"
"唉,别提啦。石南是不会象桉树那样引起这样一场大火的,对吗,神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