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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 海 外衰老是人类的不幸
是一片
渐渐稀疏的森林
但我相信
你没有颓唐
你心中仍充满单纯的
怀念
像一枚椰果
飘洋过海
在彼岸继续铺展着绿色的思情
我也是绿色的
在温热的国土上生长
为了证实民族的生命
寂 寞 的 情 歌在散漫的河流上
走来一支歌
一支天真的赞歌
小佩铃样的金星
在暮色中闪烁
灰家雀飞了,远了
是因为寂静
是因为饥饿
冰冻的轮迹没麦田
残雪像点点浮沫
你能唱些什么?
在这样的时刻
遥远的时刻
无边无际的冻土地
在等待太阳沉落
芦 席你是一首岸的诗
是粗糙的手
在炎日西斜的门栏上
编成的
那泥土的润凉
露的生机
使我枯干的梦复活了
变成一条鱼
它游来游去
在水湾中游、在浅滩中游
透过一个个水泡
去看放大的星星
你也是一片静思的湖
布满了微妙的波纹
从各方面来的
有风、网、有老树的根须
早已潜没的情感
在我心上交错
也许这就是鳞的起源
与进化无关
当没有空气的夏天消失
你便默默退去
在即圆形的秋空中
将有芦花在飘……
梧 桐 二 题(二 首)籽球形的权杖,
层层叠叠
在空中高悬
为了使垄断得以继续
叶无数绿色的手
把太阳捕捉
使它冷却
只有腐苔乞求着余温
新 年银制的白桦林
青铜的小松树
圣诞老人走来了
点亮一支一支红蜡烛
发芽的火苗要长叶
长出花骨朵
豪猪闻味没闻见
须须都烧糊
爱美的雪花要结婚啦
旋风在跳舞
一跳跳到圣坛上
撒了一地果子露
红闪闪的是血珠
晶亮亮的是泪珠
都忘了月亮是新郎
它在悄悄哭
我 相 信 歌 声我相信歌声
黎明是嘹亮的,大雁
一排排升起
在光影的边缘浮动
细小的雪兔
奔走着,好像有枪声
在很低的地方
鱼停在水闸的侧面
雾,缓缓地化开
像糯米纸一样
好像有枪声
在小木桥那边
最美的是村子
那些长满硬鬃毛的屋顶
有些花在梦中开了
把微笑变成了泪水
那么洁净地
等待亲吻,一个少年
醒得很早
呆呆地望着顶棚
货郎鼓在咋天叮叮咚咚
他早就不信薄荷糖了
不信春天的心
是绿的、绿的
透明
我相信歌声
在最新鲜的玉米地里
种子,变成了宝石
木制的城堡
开始咯咯抖动,地震
所有窗子都无法打开
门、门、楼梯间
喷出了幽幽的火焰
门!门后的圣母像
已老态龙钟
快垂下肩膀,憔悴一点
关上煤气的龛灯
一切都悄然无声
太阳就要来了
一切都悄然无声
太阳来了,它像变形虫一样
游着,伸出伪足
里边注满明亮的岩浆
窗帘也在燃烧前飘动
反光突然从四面
冲进市政大厅
宣布占领
早晨是一个年轻的公社
宣布:没收繁星
我相信歌声
乳色云化了,彩色玻璃
滴落到地上
到处都晃动着可疑的
热情,火从水管中流出
流到地上,沙土
像糖一样粘稠
一点一点露出白热的愿望
到处都晃动着可疑的
光明,呼吸
呼吸、醒、醒
不间断地把酒藏好
抽打七色花
让世界溅满斑斑油彩
快抽打七色花吧
家具笨重地跑过大厅
在水边不断扑倒
巨大的风从琴箱中
涌出,黑人组成了铜鼓乐队
雷声在台阶上滚动
绳子,快拴住风
绳子!工作鞋在海上飘着
海洋在不断坍落
快拴住帆布的鸟群
我相信歌声
只有歌声,湿润的
小墓地上
散放着没有雕成的石块
含金的胶土板
记载着战争
我已做完了我的一切
森林和麦田已收割干净
我已做完了我的一切
只有歌声的蜂鸟
还环绕着手杖飞行
我走了很久
又坐下来搓手上的干土
过了一会
才听见另一种声音
那就是你
在拨动另一片海岸的树丛
你笑着,浴巾已经吹干
天上蒙着淡蓝的水气
你笑着,拨开树丛
渗入云朵的太阳
时现时隐,你笑着
向东方走来
摇落头上的纷纷阵雨
摇落时钟
我相信歌声
我 不 知 道 怎 样 爱 你我不知道怎样爱你
走私者还在岛上呼吸
那盏捕蟹的小灯
还亮着,红的
非常神秘,异教徒
还在冰水中航行
在兽皮帆上擦油
在浆上涂蜡
把底仓受潮的酒桶
滚来滚去
我不知道怎样爱你
岸上有凶器,有黑靴子
有穿警服的夜
在拉衬衣,贝壳裂了
石灰岩一样粗糙的
云,正在聚集
正在无声无息地哭
咸咸地,哭
小女孩的草篮里
没放青鱼
我不知道怎样爱你
在高低不等的水洼里
有牡蛎,有一条
被石块压住的小路
通向海底,水滴
在那里响着
熄灭了骤然跌落的火炬
铅黑黑的,凝结着
水滴响着
一个世纪,水滴
我不知道怎样爱你
在回村的路上
我变成了狗,不知疲倦地
恫吓海洋,不许
它走近,谁都睡了
我还在叫
制造着回声
鳞在软土中闪耀
风在粗土中叹气
扁蜗牛在舔泪迹
我不知道怎样爱你
门上有铁,海上
有生锈的雨
一些人睡在床上
一些人飘在海上
一些人沉在海底
慧星是一种餐具
月亮是银杯子
始终飘着,装着那片
美丽的柠檬,美丽
别说了,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
1983年2月
夏 末 杂 咏(三首)夏 末白杨树
搅伴着大气
蝉声却难以洗涤
无数心形的绿叶
在摇荡中
渐渐蜷曲
太阳的
温存和暴烈
早已被阴云偷去
细细的向日葵
还举着无用的花
默默站立
关 于 卷 发我不喜欢卷发
就像不喜欢黑色的旋涡;
不喜欢旋转的浮叶;
不喜欢无端的喧闹和运动;
不喜欢暗礁;
不喜欢暗礁一样的等待。
还是让它静静地流吧,
从那光润的额前泻下,
没有妒恨,沿有争辩
在自然的山野中漫延……
听海洋在挥霍它的伟力
——你在听;
火山在倾吐它的热恋
——你在听;
夏蝉在打磨它的曲调
——你在听;
诗人在嘲笑所有嘲笑
——你在听……
终于失望了,
并没听到你的回声。
秋 天 的 童 话从憔悴的白杨上,
折下一束枝叶。
用跳动的火花,
小心地把它点燃。
树枝在炉火中欢笑,
化作团团炽烈的火焰,
饭香弥漫着整个茅屋,
火光映红了主人的笑脸。
从烟囱冒出一缕青烟,
毫不停留,飞向蓝天。
同伴们摇动着叶片的手掌,
不舍地为它祝福平安。
当它的同伴也化为了青烟,
用热忱的翅膀直飞上高高的云端,
便在云雾里寻找着,
寻找着它以前的侣伴。
它在天空到处奔走,
不时地遇到风雨雷电。
每当它想起过去的往事,
就压抑不住对树根的眷恋。
“狼 来 了”后 传“狼来了!”“狼来了!”
那呼声真有点凄惨。
可村庄们在山下动也不动,
轻轻地吐出几缕炊烟。
唉,“狼来了,狼来了!”
来了的狼都听得十分厌烦。
它舔舔沾满羊血的嘴唇,
送给牧童几句至理名言:
“过多的复制就会贬值,
这规律包括货币和语言。
你如果一定要引人注意,
最好时常把内容更换。”
牧童接受了狼的规劝,
马上就去买了本动物辞典。
他靠在山头上学三天,
终于发明了最新式呼唤:
“狗来了!猫来了!老虎来了!
还有大象、猩猩、马熊和猪獾!
海豹跳海了,穿山甲在钻山!
大蟒蛇吞下了八十个鸟蛋!”
牧童英勇地喊了一天,
把天下的动物都喊了一遍。
可山下那些坦然的村庄,
连窗子都懒得睁开半扇。
是至理名言为什么又不灵验?
这个道理十分简单:
人们不光在听谁喊什么,
而且更要听是谁在喊。
一 种 准 备大路上布满深深的辙印,
远处悬浮着鸟雀和黎明。
一群小草大路边商议,
带什么东西才好出门。
蒲公英说:“带把折叠伞吧,
苍天上总有莫测的风云。”
大戟草说:“带把折叠刀吧,
没准会碰上抢钱的坏人。”
米布袋说:“带点圆蛋糕吧,
见首长总不能两手空空。”
灯心草说:“带本连环画吧,
好消磨路上的寂寞光阴。”
苦苦菜说:“带上复习题吧,
谁都讲天才来自勤奋。”
狗尾草说:“带上假头发吧,
以免就义时中暑发晕……”
大路上布满古老的辙印,
尽头悬挂着落日和黄昏。
小草们永远在路边商议,
因为它们无法行动。
迭 影我是东方的金盔武士
我的短剑上有太阳宝石
我穿过海岸,没有谁能阻挡
我没有一个相像的姐妹
假如我有妹妹,我希望像她
相像得灵魂都无法分辨
她在前,她在后,灵魂在中间
长发湿湿的浸透了晨衣
她不会让黑发在泉中散开
她住在闪亮的杉木林里
每棵树下溪流都薄得发亮
迟钝的铁斧在深处敲击
老雷公也做过樵夫的工作
到处都留下了透明的脚印
明彻的天空中也有泥浆
乌云像一群怪鸟,栖落在池底
她不会在轰响中突然消失
她不会害怕我超过自己
她不会把红陶瓶举起又放下
上边画着胆小的野兽
杉木林,只有它日夜闪光
一段段组成了水中小路
红贝壳是她住所的屋顶
她关上了木门,就再不出来
密密的篱笆外没有灯光
小猴子的尾巴卷成一团
在雄獐的呼吸中闪动着什么
叹息是火热的,火热的叹息
再不要叹息,也不要篱笆
生命的流动无始无终
赤脚的泉水呀,在湿地上行走
薄荷草的影子格外清凉
我要清澈地热爱她,如同兄妹
如同泉水中同生的小鱼
我要把自己分散敲击之中
我要聚成她水面的影子
灯熔蜡凝固了
走马灯不再诱人
赏灯者艾艾怨怨:
火柴潮得不行
我只好接通电路
弧光照彻夜空
赏灯者捂住双眼
是灯?怎么不怕风?
地 基蜷缩的城市,
伸出手——推土机,
推平了一畦又一畦菜地。
肥沃再不是荣誉!
无所事事的土块们,
在等待砖石和水泥,
在等待新的度量——平方米。
一小段田埂还在发绿,
一棵小树还站在上面;
想象着航行,
想象着岛屿……
想象着
周围是海,自己是旗。
怀 念化为幻想的云朵,
去眺望故居的窗栏,
鼓起向往的风帆,
驶向记忆的边缘;
从怀念的书籍上,
剪下一页页生活的片断;
收集起希望的光泽,
熔铸一个灿烂的明天。
门 前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
早晨,阳光照在草上
我们站着
扶着自己的门扇
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
草在结它的种子
风在摇它的叶子
我们站着,不说话
就十分美好
有门,不用开开
是我们的,就十分美好
早晨,黑夜还要流浪
我们把六弦琴交给他
我们不走了
我们需要土地
需要永不毁灭的土地
我们要乘着它
度过一生
土地是粗糙的,有时狭隘
然而,它有历史
有一份天空,一份月亮
一份露水和早晨
我们爱土地
我们站着
用木鞋挖着泥土
门也晒热了
我们轻轻靠着,十分美好
墙后的草
不会再长大了,它只用指
尖,触了触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