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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先生是个地主,他拥有偌大一片林地。他一直厮守着这份地产,并期待着有朝一日能有什么吉祥之事降临在他的头上。
果然,他日夜盼望的一天来到了。当他接到消息时,高兴得简直蹦了起来。一条顶顶重要而工程巨大的高速公路,拟定由他的土地上横穿而过。
“万岁!我长期的梦想就要实现啦!征收土地的来了,我一定要个好价儿。那时,我安某摇身一变,就是个身缠万贯的富翁,从此便可乐终天年了。”
为庆祝这一天降的喜讯,他少有地开怀畅饮起来。
不多日,土地征收员便找上了门。他对安先生说:“这条计划中的高速公路,如果打个比方,好比人体中的主动脉。此项工程一俟完成,其交通流量将相当可观。因此,为了国家与大众,为了发展与繁荣,请您务将林地出让给我们。”
“不行!这可不行!这片土地是先祖留下来的,我绝不会出卖。先祖在遗训中告诫我们,千万不要为动听的宣传所欺骗。”
“话,谁都这么说;我也理解您对土地的感情。但是,我们在价钱上是会给您带来实惠的。”
“这可不是儿戏。如果你们非征不可,那就在城里给我一块儿同样大小的地盘儿吧!”
征收员愕然,说了声;“再说吧!”便告辞了。安先生窃喜,庆幸自己狮口大开,一张嘴就讨了个好价儿。
从那天起,一场讨价还价的争斗便开始了。一个说;“卖吧!”一个说:“不行!”
但是,这个土地征收员是个行家老手,他连哄带吓,竟一点点说服了安先生。安先生决定就坡下驴,拍板成交。
就在这当日儿,一个陌生人来到了安先生的府上,观其外表;是个诚实厚道人。
“听说,您同征收土地的争得不可开交,毫不相让……”陌生人说。
“是的,可我现在想同他拍板成交了。”
“什么?您太软弱可欺!您得继续同他们干!当您感到挺不注的时候,也是他们就要泄气的时候。您的心肠太好。您应同他们拼死争下去!在下虽属不才,但愿拔刀相助。”
“谢谢你的好意,你可真是个好事儿的人哪!我看,你是土地征收员派来的吧?再不,是为分成,才帮我争价儿?哼!这可是个新兴的买卖……”
“您的多虑并非无理.但请您相信,我既不是对方所派,也不是为钱财而来,我不需要任何报酬.扶弱抑强,乃在下人生意义之所在。”
“你目的何在,我不清楚。但是,只要你不要报酬,那就拜托了!”安先生半信半疑地说。
陌生人使开了全身解数:他向安先生传授对付土地征收员的秘诀;他到处打探征收员的弱点,然后告诉给安先生;他为安先生请来了能言善辩的律师,同时,不知由何处还找来了一部稀奇古怪的文献集,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此地如何如何之重要;他还不知用什么办法通融了神社的神主,说出卖土地就要遭到上天的报应。消息不胫而走,以至闹得这一带的村民也随之大哗。
然而,陌生人所做这一切,并未向安先生提出分文要求。
事态发生了逆转,土地征收员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局面。当初断乎不能接受的条件,现在又被加上了筹码。
安先生对陌生人说:“我看到火候了,你看如何?”
“您这是怎么说!一时的妥协将会造成终生的遗憾。当然,土地是您的,如甘心卖得这样便宜,那就悉听尊便了。”
听他这么一说,安先生的劲头又被鼓动了起来。对,那我就再咬咬牙!
安先生作起了好梦,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成捆儿成捆儿的钞票在自己的面前堆成了山。他决心要将这场争价儿的争斗继续下去;那陌生人也为他智囊尽解,简直到了废寝忘食、无私献身的程度。
土地征收员来了,对安先生说:“我认输了。对你,我已毫无办法。”
“那就按我出的价儿付钱吧!”
“不,是我们改变了计划。我们决定放弃这里的征地,只好绕弯儿去翻山越岭了。哈!这实在是没法子的事啊!”
安先生所作的金山梦,登时化为乌有。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他竟被惊得瘫在那里。好一阵子,他象个久病不起的患者,连抬脚的气力都没有了。
待这次打击随着时日的逝去渐渐平复时,他不禁怨恨起来,怨恨的当然是那个陌生人。那家伙自事情告吹之后,竟连个照面儿也没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唆使我那样做的呢?他又是为了什么要下那么大力气帮助我呢?安先生真个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这个谜,后来还是解开了。一天,安先生进城,不意正碰上了那个陌生人。
“托您的福啊,我可倒了大霉!”安先生不无报怨地说。
“这话怎么说!您并没有损失什么呀!干嘛要埋怨我?”
“我亏透了!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真叫人捉摸不透。莫非你是筑路商派出的说客?道路延长了,公司好多赚筑路费……”
陌生人说;“实话对您说吧,您说的不对,我可不是那种下等人。我是国际汽油消费促进委员会的成员。道路迂回,翻山越岭,便会无端用掉许多汽油。只要机动车的时代没有终结,那就会永远……”
真正扶助弱者的人,现今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