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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莫里斯大娘看到只有自己同热尔曼在果园里,便亲切地对他说:“我可怜的女婿,我想你不太舒服。你不像平常那样吃东西,也不露出笑容,说话越来越少,是不是我们家哪一个,或者是我们大家不知不觉地伤了你的感情?” “不是,妈妈,”热尔曼回答,“您一向待我像亲生母亲一样好,我要抱怨您,或者您的丈夫,或者家里任何人的话,那我就是忘恩负义的人了。” “这样的话,我的孩子,那是你又在为你女人的去世伤心啦。你的忧伤没有随时间消失,反而更加厉害。非得按你岳父给你出的好主意去做:你得再结婚。” “是的,妈妈,这也是我的想法;可是你们劝我去追求的女人都不合我的意。我看到她们的时候,不但没忘掉我的卡特琳,反而更加想念她。” “看起来,热尔曼,是我们没有摸准你的喜好。那你一定得帮帮我们,对我们说出心里话。不用说,在某个地方有个女人是为你天造地设的,因为善良的上帝绝不会造出一个人来,而不在另一个人身上保存他的幸福。如果你知道到哪儿去娶你需要的女人,你就娶了她吧;不管她是美是丑,是年轻是年老。是有钱是贫穷,我的老伴和我,我们决定都答应你;因为我们看到你闷闷不乐都看烦了,你不改变的话,我们不会过得安生。” “妈妈,您像善良的上帝一样好,爸爸也一样,”热尔曼回答,“但你们的怜悯不能医治我的烦恼:我所爱的姑娘不愿嫁给我。” “是不是她太年轻?爱一个年轻姑娘在你是不理智的。” “是呀!好妈妈,我是有爱上一个姑娘的疯念头,我也责备自己来着。我竭力不去想她,但我不管是干活还是休息,不管是望弥撒还是在床上,不管是同我的孩子们还是同你们在一起,我总是想到她,不能想到别的东西。” “那么这就像你注定命运啰,热尔曼?这只是一种药,就是让这个姑娘改变主意,听你的安排。因此,我得插一脚,看看有没有可能。你告诉我她住在哪儿,叫什么名字。” “唉!亲爱的妈妈,我不敢说,”热尔曼回答,“你会笑话我的。” “我不会笑话你,热尔曼,因为你在受罪,我不想再加重。她是不是芳舍特?” “不是,妈妈,根本不是。” “那么是罗赛特?” “不是。” “你说出来吧,要让我说出这儿所有姑娘的名字来,我真数不过来呢。” 热尔曼耷拉着头,拿不定主意回答。 “好吧!”莫里斯大娘说,“今儿个我不问你了,热尔曼,兴许明儿你更信得过我,或者你的内弟媳更会问出你的话来。” 她捡起篮子,准备去把衣服晾在灌木丛上。 热尔曼像孩子们一样,等他们看到别人不再理会他们,反而打定了主意。他跟在岳母后面,抖抖索索地终于对她说出“吉叶特的小玛丽。” 莫里斯大娘大吃一惊:这是她最不会想到的一个。但她很心细,没有叫出声来,只在心里琢磨着。随后,看到她的不出声使热尔曼很难堪,她把篮子递给他说: “这就有理由不帮我干点活吗?替我拿着这篮东西,一边走一边跟我聊聊。你仔细考虑过了吗,热尔曼?主意打定了吗?” “唉,亲爱的妈妈,话不该这么说:如果我能成功的话,我早就打定主意了;可是因为人家不答应我,我只好死了心,如果这做得到的话。” “如果做不到呢?” “什么事都有个了结的时候,莫里斯大娘:马儿负载太重,便会倒下;牛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这就是说,如果你不成功的话,就会死去吗?但愿不要这样才好,热尔曼!我不喜欢像你这样的人说这种话,因为你这样的人怎么说就怎么想。你是那种胆足气壮的人,软弱对于壮汉是危险的。得啦,提起希望吧。我想,一个生活贫困的姑娘,你追求她给了她那么大的面子,她不至于拒绝你。” “但事实上她拒绝了我。” “她对你说了什么理由呢?” “她说你们一向照顾她,她家欠你们家很大的情分,她根本不想让我放弃一门有钱人家的婚事,叫你们懊丧。” “如果她那样说的话,证明她心地善良,她是正直的。但是,热尔曼,她这样对你说,并不能把你的心病治好,因为她准定对你说,她爱你,如果我们同意的话,她就嫁给你。” “最糟糕的是,她说她的心不在我身上。” “如果她说的不是心里话,目的是让你离开她,那么,这个孩子是值得我们所爱的,我们可以因为她非常明白事理,不去计较她的年轻。” “是吗?”热尔曼说,他被从未有过的希望激动着,“这在她是很懂事,很得体的!如果她是这样有理智的话,我担心正因此我不讨她喜欢。” “热尔曼,”莫里斯大娘说,“你要答应我整个星期里保持平静,不要苦恼,像从前一样吃饭睡觉,高高兴兴。我呢,我对我的老伴去说,让他同意,那么你就会知道这姑娘对你的真实感情了。” 热尔曼一口答应,一星期过去,莫里斯老爹没有对他特别提起,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农夫竭力显得平静,但他变得更苍白,更忧心忡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