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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


1996年3月27日,星期三,早晨6:15

杰克注意到的,最初症状是自己的前臂上忽然出现一种皮疹。在他检查的时候,皮疹迅速扩大到胸部和腹部。他用食指抹了抹这些疙瘩旁边的皮肤,想看看在挤压之下疙瘩会不会变白。可疙瘩不仅没有变白,一压颜色反而变深了。

紧接着,皮肤在迅速出现溃烂的同时开始痒痛。杰克一开始本想不去理它,可痒痛越来越厉害,他不得不去搔痒。一搔,皮疹便开始充血。疙瘩都变成了一处处溃烂。

随着充血和脓疮的出现,杰克开始发烧。刚开始热度上升很慢,可一旦超过100度,就噌噌地往上窜。不多一会儿,杰克的前额便挂满了汗珠。

他照了一下镜子,看见自己满脸通红,布满脓疮,顿时慌了手脚。几分钟后,他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他不时大口大口地吸气。

接下来,随着每一次心跳,杰克的脑袋开始像打鼓似的磕了起来。他不清楚自己染上了什么病,可病的严重性再明显不过了。杰克凭直觉知道,必须立即作出诊断,确定对策。

还有一个问题。诊断必须验血,而他连一根针也没有。他或许可以用一把小刀来取血样。这可能搞得不大像样,但能解决问题。他上哪儿找小刀呢?

杰克霍地睁开眼睛。片刻之间,他疯狂地在床头小桌上寻找小刀,但立刻又停住了。他辨不清方向了。一种沉重的敲击声咚咚地响个不停。杰克弄不清这声音是从哪儿来的。他抬起胳膊,看了看那些皮疹,但它们已经消失了。直到这时,杰克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刚才不过是在做梦。

杰克估计旅馆里的温度在90度左右。他厌恶地蹬开毯子。他浑身是汗。杰克坐起来,将双脚搭在床边上。那个敲击声是暖气片发出来的,那东西同时也往外跑蒸汽,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有人正在用大锤砸暖气管。

杰克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打不开,好像是用钉子钉死了。杰克离开窗口,走到暖气片前边。管子很烫,他没法握住阀门。他从浴室里取来一块毛巾,这才看见阀门是固定在打开的位置上的。

杰克打开浴室里一扇挂着霜花的窗户。一阵清新的微风吹进来。他一动不动,站了好几分钟。脚下的瓷砖凉沁沁的,很舒服。他斜靠在水槽上,不由得想起了刚才的噩梦。梦境是真实的,真实得令人恐惧。他又一次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和腹部,这才确信身上没有出现皮疹。谢天谢地,没有出现。但他还是有一点头痛,他估计是因为太热了。真是奇怪,为什么没有早点醒来?

杰克照了一下镜子,发现眼睛有些发红。他确实需要刮刮脸了。但愿门厅里有小卖部,因为他没有带上盥洗用品。

杰克回到卧室。暖气管现在安静下来了,加上浴室里吹来的凉风,室内温度已经降到能够容忍的程度。

杰克开始穿衣服,准备下楼。这时,他想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又一次出现在他的眼前,清晰得令人胆寒。他打了个哆嗦。再迟零点几秒钟,他就没命了。

杰克在24小时之内三次接近死亡。一幕幕情景使他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地想要活下去。破题儿第一遭,他开始怀疑,自己出于对妻子、女儿的哀思而作出的反应——包括他本身不顾一切的举动——是否有损于对她们的怀念。

杰克下楼来到破旧的门厅,买了一个一次性刮胡刀和外带牙刷的小号牙膏。

在等电梯回房间的时候,他看见一间还没开门的报亭外边有一大课《每日新闻》,上边的醒目标题写道:“法医在餐厅险遭不测!请看第三版。”

杰克把买来的东西塞进衣袋,想抽出一份报,可抽不出来。包得太紧了。

杰克回到前台,好容易才说动那位无精打采的夜班接待员从柜台后边走出来,用一把刀片割断绳子。杰克付了报钱,看着接待员把钱塞进衣袋。

杰克登上电梯。他惊恐地看到,报纸第三版上有他本人的一张照片,他与举着一只手的肖恩·马戈基纳尔从波恩塔诺餐馆里走出来。杰克记不得还拍过照。照片说明写道:纽约市医学检查官斯特普尔顿大夫在便衣刑件肖恩·马戈基纳尔引导下脱离未遂谋杀现场。纽约市一团伙成员在书件中丧生。

杰克读了一下这篇文章。文章不长,他还没回到房间就读完了。不过,作者已经知道他此前与同一团伙两度发生冲突,文章明白无误地影射其中必有丑闻。杰克把报纸扔到一边。他对这出乎意料的曝光十分反感,担心它会碍农。他料定今天会很忙,不希望这种多余的出名带来任何干扰。

洗澡、修面、刷牙之后,杰克感到,与刚醒来的时候相比,自己整个变了一个样,但还是不如往常。他仍有一点头痛,腿部肌肉和背的下半部有酸疼感。他不禁担心自己正在出现流感的早期症状。

进入医学检查官办公处大楼之前,杰克先让出租车开到太平间外边,以便躲开可能正等候在那里的新闻记者。

杰克直接上接向调度室走去。他担心昨晚又会送来一些什么。他一进房间,文尼便放下了报纸。

“嘿,大夫,”文尼说道,“猜猜有什么新闻?你上了早晨的报纸了!”

杰克没理他,朝乔治坐的地方走去。

“你不感兴趣吗?”文尼追着他喊道,“还有一张照片呢!”334

“我看见了,”杰克说,“没拍到最佳角度。”

“告诉我,出什么事了,”文尼问道,“奶奶的,真像是拍电影。那家伙为什么要杀你?”

“他认错人了。”杰克说。

“噢,不!”文尼大失所望,“你是说他把你当成另外一个人了?”

“是这类的事。”杰克说着,向乔治打了个招呼,问有没有人又死于流感。

“真的有人拿枪指着你?”乔治没有回答杰克的问题,反问道。他和文尼一样很有兴趣。别人的灾难总是具有普遍魅力的。

“总有四、五十次了吧,”杰克说道,“幸好那是一支打乒乓球的枪。那种枪我连躲都不用躲。”

“你恐怕是不想谈。”乔治说。

“那是你的猜测,乔治,”杰克说道,“送来的人有没有死于流感的?”

“有四个。”乔治说。

杰克的脉搏加快了。

“在什么地方?”杰克问。

乔治拍了拍桌上的档案。“我本来想分两个给你,可卡尔文打电话给我,他要你多做一天文件处理工作。他大概也看到报纸了。事实上,他甚至不清楚你今天来不来上班。”

杰克毫无反应。他今天有那么多事要办,多做一天文件处理真是再好不过了。他迅速翻开那些表格,读到了名单。尽管他能够猜到死者的身份,可还是吃了一惊。科姆·斯宾塞,乔治·哈塞尔顿,格洛瑞亚·赫南德斯,还有一个叫威廉·佩尔森,夜班化验师,全都是当晚出现呼吸系统衰竭综合症致死。这种变形流感病毒的致命性是不成问题的了;现在已经成了事实。这些牺牲品全都是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接触病毒不到24小时就死了。

杰克的所有焦虑立刻卷土重来。他对出现大规模流行病的恐惧来势迅猛,所有这些病例都接触过那个已受到污染的增湿器。这样说来,这些死者没有一个是死于人与人之间的传染,这正是他担心这类传染病的主要因素。

杰克快步朝房间外边走去,不再理睬文尼的其他问题。杰克不清楚首先应该干什么。从发生鼠疫那件事来看,他大概应该等一等,和宾汉谈谈,再由宾汉向市里和州里的主管部门报告。然而现在,杰克对潜在流行病的担忧有增无减,他不能白白浪费时问。

“斯特普尔顿大夫,你有很多电话,”马乔丽·赞科瓦斯基说道,马乔丽是夜班接线员。“有的在你的语音信箱里留了口信,这里有一个单子。我本想接到你的办公室去,可既然你在这儿……”她把一叠电话留言条向杰克这边推过来。杰克抓起那叠纸条,走出门去。

乘电梯上楼的当儿,杰克浏览了一下清单。特瑞西几次打来电话,最后一次是清晨四点钟。她打了这么多次电话,这使他感到内疚。他本来应该在旅馆里给她打个电话,而事实上他不想与任何人交谈。

出乎意料的是,克林特·阿贝拉德和马丽·齐默曼也打来了电话。他首先想到可能凯西·迈克拜恩已经把他说的话告诉了他们。如果是这样的话,克林特和马丽的电话可能会令人很不愉快。他俩刚过六点钟就依次打来了电话。

让杰克最感兴趣也最急人的两个电话是疾病控制中心的尼可莱·马杰特打来的。一次是在午夜时分,另一次是五点四十五分。

杰克冲进办公室,扒掉外衣,扑嗵一声在写字台前坐下来,给尼可莱回电话。通话的时候,她的声音听上去精疲力竭。

“这真是一个漫漫长夜,”她承认,“我在单位和家里多次给您打过电话。”

“实在对不起,”杰克说道,“我本来应该给您一个临时的号码。”

“我有一次打到您的公寓,接电话的是一个名叫华伦的男人,”尼可莱说道,“但愿他是你熟人。听声音可不太友好。”

“是个朋友。”这个消息使他感到不安。面对华伦可不是件赏心乐事。

“行了,我不清楚从哪儿说起,”尼可莱说,“有件事我可以肯定,你搞得许多人一晚上没睡着觉。你送来的流感取样在我们这儿引起一场轩然大波。我们用它与所有已知的各种变形进行抗血清配对。它对任何一种变形都毫无反应。换句话说就是,从我们进行的抗血清检测来看,这要么是一种崭新的变形,要么是已经消失多年的一种病毒。”

“可能不是什么好消息,是吗?”杰克问。

“很难说,”尼可莱说道,“这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消息,尤其是从变形的病源体方面来说。我们知道已有五人死亡。”

“您怎么知道的?”杰克问道,“我也是刚刚知道,昨天晚上又死了四个。”

“我们昨晚已经与州里和当地的主管部门联系过了,”尼可莱说。“所以我才那么拼命和你联系。我们认为这是一种流行病出现的紧急情况;我也不希望你觉得自己没事了。你瞧,我们终于发现了某种能对这种病毒发生反应的东西。那是一种冻结血清的样本,这东西我们有,我们怀疑它含有导致1918、1919年那次大瘟疫的流感变形的抗血清!”

“我的天啦!”杰克叫道。

“我一发现这一点,就给我的顶头上司中野广濑博士打电话,”尼可莱说道。“他反过来又给疾病控制中心的头头打了电话。他给包括卫生局长在内的每个人都打了电话。我们这里正在动员起来打一场战争。我们需要疫苗,而且越快越好。这是76年来的又一次猪流感大恐慌。”

“有没有我能做的事?”杰克尽管知道答案,还是问了一句。

“暂时还没有,”尼可莱说,“我们对您一发现问题就向我们报告万分感谢。我都向局长报告了。他可能会亲自给您打电话。”

“这么说医院已经接到通知了?”杰克问道。

“这没有问题,”尼可莱说道,“一个疾病控制中心的医疗小组今天就要赶到,全力协助工作,包括帮助当地的病理专家。不用说,我们很想查出这种病毒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流感方面还有不少谜没有解开,其中之一就是潜伏病灶在哪里。鸟类,尤其是鸭子,还有猪,都是怀疑对象,但谁也没有把握。真是令人费解,至少可以这样说,一种已经阔别75年的变形又回来困扰我们了。”

五分钟后,杰克挂断电话。他大为震惊,但也感到有一分欣慰。最低限度,他对可能出现流行病而发出的一次次警告终于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相应的主管部门也动员起来了。就算一场流行病本来是可以避免,那个有本事挑起这场病的人现在已经被卷了进来。

但还是那个问题,这些个传播介质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杰克当然不会相信它是自然而然产生的,比方说另一种带有流感病毒的动物或者鸟类。他相信干这事的不是某个个人,就是某个组织,现在他可以全力以赴解决这个问题了。

做别的事情之前,杰克给特瑞西打了一个电话。她在家。听到杰克的声音,她顿时放心了。

“怎么了你?”她问,“我担心死了。”

“我是在一家旅馆过的夜。”杰克说道。

“你干嘛不给我打电话,你答应过的?”特瑞西问道。

“对不起,”杰克说,“我照道理应该打个电话。我离开警察局以后,找了一家旅馆,当时我不想与任何人讲话。我不能跟你说过去的24小时有多紧张。我恐怕变了一个人了。”

“我能理解,”特瑞西说道,“我真服了你了,经历了昨晚那件可怕的事情,你还能整天忙活。你就没考虑呆在家里?要是我就哪儿也不去。”

“现在这些事全落在我头上了。”杰克说。

“这正是我所担心的,”特瑞西说,“杰克,你听我说,你先前挨了打,眼下又险些送命。现在理当让别人接手去干,你还干你的老本行,不是吗?”

“这事已经到一定程度了,”杰克说道,“疾病控制中心的官员正在路上,到这边来全力控制这一次的流感大爆发。我必须做的事就是今天把事情搞清楚。”

“你这是什么意思?”特瑞西问道。

“如果我今天之内解不开这个谜,我准备放弃,”杰克说,“我必须对警方信守承诺。”

“我不懂你的话,”特瑞西说,“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你?我有几个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你。”

“昨晚出事以后,我还以为你会认为我很危险,不可接近呢,”杰克说道。

“我估计,一旦你停止追查,那些人就会放过你。”

“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杰克说,“我确实不清楚这一天怎么过。”

“你昨晚答应要打电话,结果没打,”特瑞西说道,“我怎么能信你?”

“你得再给我一个机会,”杰克说,“我现在必须去干活了。”

“你就不问问我有什么惊人的消息?”特瑞西问道。

“你要是想说,大概会告诉我的。”杰克说。

“全国保健撤销了内部审查。”特瑞西说。

“这好不好?”杰克问。

“绝对好,”特瑞西说道,“撤销的原因是他们很有把握会采用我们的‘即到即诊’的广告,就是我昨天向他们透露了一点的那个。这下我们用不着匆匆忙忙作这个广告了,我们有一个月时间,可以做得无可挑剔。”

“太好了,”杰克说道,“我真替你高兴。”

“不光是这样,”特瑞西说道,“泰勒·希斯打来电话,向我表示祝贺。他还告诉我,说他已经知道罗伯特·巴克尔干的好事,所以现在巴克尔下场,我上场。泰勒还向我保证,我将担任威洛与希斯广告公司的下一任总经理。”

“这值得庆贺庆贺。”杰克说道。

“那还用说,”特瑞西说,“有一种很好的庆祝形式就是今天在四季餐厅吃顿午饭。”

“你肯定想坚持到底了。”杰克说。

“作为职业妇女,我不得不这样。”特瑞西说。

“我不能来吃午饭,晚餐也许能行,”杰克说,“就是说,只要我没给关进监狱。”

“你这是什么意思?”特瑞西问道。

“说来话长,”杰克说,“我回头给你打电话。拜拜,特瑞西。”杰克没等特瑞西再说出一个字便挂断了电话。依着她那份细心,杰克感到,她会在电话上一直谈下去,直到想出办法。

杰克正准备到楼上DNA化验室去,劳瑞走了进来。

“见到你,我真有说不出的高兴。”劳瑞说道。

“多亏了你,我还能呆在这儿,”杰克说,“几天以前我还认为你是多管闲事。现在不是那么回事了。无论你对索尔达诺探长说了些什么,我都能够理解,因为你的话救了我一命。”

“他昨晚打来电话,将发生的事告诉了我,”劳瑞说道,“我试着给你公寓打了好几次电话。”

“谢谢你了,还有大家,”杰克说道,“对你说句实话,我是不敢回去。”

“罗还告诉我,他认为你得多多提防这些卷进来的团伙,”劳瑞说,“我个人看法,你应该把正在做的事放下来。”

“那你的意见同大多数人的还是一样,如果这算是一种安慰的话,”杰克说道,“你要是打电话到印第安纳州南奔德,问问我母亲的意见,她一定同意你的看法。”

“我真是不明白,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你还这么轻轻松松,”劳瑞说道,“另外,罗探长希望我告诉你,你得明白,他不可能24小时保护你,他没有这么多人手。你得靠自己了。”

“至少我是在和一个朝夕相处的人共事。”杰克说道。

“你真是没治了!”劳瑞说道,“当你不想谈某件事的时候,总是拿你那种应对自如的才气来遮挡。我想你应该把一切都告诉罗,把你关于恐怖分子的想法告诉他,转给他办。让他去调查。他很在行,这又是他的工作。”

“可能是吧,”杰克说道,“但这事从许多方面来看都属于特殊情况。我认为这里需要专业知识,罗探长并不具有。此外,我觉得,将这事查个水落石出对我的自信心有很大好处。不管是否明显,我的自尊在过去五年多里可以说是一蹶不振。”

“你是个怪人,”劳瑞说道,“也很固执,我不够了解你,弄不清你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你得答应,你会比过去几天更谨慎一些。”

“我得和你做一笔交易,”杰克说道,“你只要同意服用金刚乙胺,我就答应。”

“我看见楼下又来了几个死于流感的病人,”劳瑞说,“你认为必须服用金刚乙胺,是吗?”

“绝对需要,”杰克说道,“疾病控制中心对这次发病非常重视,你也应该重视起来。说真的,他们认为这可能是导致1918年的那次灾难性流感爆发的病毒的同一种变形。我已经开始服用金刚乙胺了。”

“怎么可能是同一种变形呢?”劳瑞说道,“那种变形是不存在的。”

“流感有它的潜伏形式,”杰克说道,“这也是疾病控制中心感兴趣的问题之一。”

“那好,要是情况果真是这样,你的恐怖分子一说可就站不住脚了,”劳瑞说道,“谁也不可能故意传播某种除了未知的天然病灶以外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杰克盯着劳瑞看了足有一分钟。她是对的,他弄不清自己为什么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可不是想向你大泼冷水。”劳瑞说道。

“没事,”杰克陷入了沉思。他内心忙开了,必须搞清这次出现流感是否可能属于自然现象,而其他几种病的发生则是蓄意制造的。这条思路的问题在于,它违反了医疗诊断上的一条基本原则:孤立地对一些表面上互不相关的症状作出解释。

“话说回来,流感的威胁显然是存在的,”劳瑞说道,“所以我会服用这种药,你也保留你的观点,我要你和我保持联系。我知道卡尔文取消了你的解剖工作,所以如果你离开了办公处,一定要定时给我打电话。”

“你没准刚和我妈妈交谈过,”杰克说道,“听上去太像我上大学的头几个星期她给我下的命令了。”

“成就成,不成就拉倒。”劳瑞说。

“成。”杰克说。

劳瑞离去了,杰克朝DNA化验室走去,他要去找特德·林奇。杰克巴不得离开办公室。虽说大家都是好意,可他对别人这样那样的建议已经听烦了,他怕切特马上就要来了。不用说,他会像劳瑞表达过的那样,说出一模一样的体己话。

上楼的时候,杰克更多地考虑到了劳瑞对流感病源的看法。他无法想象自己会没有考虑到这一点。这使他的信心受到了冲击,又表明了他是多么依赖全国生物实验室送来的探测器得出的一个阳性结果。如果结果全部是阴性,他将毫无希望证实自己的推测。剩下来的就只有那些不大可能弄到的培养基了,他曾经希望凯西·迈克拜恩能从供给中心的下水道里取得一些病菌培养基。

特德·林奇一看见杰克走过来,便装出想躲到实验桌后边去的样子。

“哼,你找到我了,”杰克走到桌边的时候,特德开玩笑地说,“不到下午我才不想见你呢。”

“那是你运气不好,”杰克说道,“我连解剖都干不成了,所以我决定在你的实验室安营扎寨了。我想你还没用过我的探测器吧……”

“一点不错,我昨晚呆到很晚,一大早就来准备核糖。我准备现在就开动探测器。你给我一个小时左右,我就可以拿出一些结果来。”

“四种培养基你都拿到了?”杰克问。

“都拿到了,”特德说,“阿格尼丝和往常一样干练。”

“我去去就来。”杰克说。

杰克还有一些时间需要消磨,他下楼来到太平间,换上隔离服,走进解剖室。

早晨的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八张工作台中有六张已经进入不同的解剖阶段。杰克顺着过道走过去,他认出了其中一名死者,便停了下来。这是格洛瑞亚·赫南德斯。看着她那苍白的面容,杰克试图理解死亡的现实。前一天他还与她说话来着,这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逆转。

解剖由与劳瑞同在一个办公室的里芭·麦达主刀。她是一个带有印第安血统的小个子女人,得站在一个凳子上进行操作。此时她已经打开了胸腔。

杰克站在一旁,他在观察。在取下肺部的时候,他要求看看切口表面。情况与前一天的克文·卡彭特一模一样,布满针尖大的血点。毫无疑问,这是一例原发性流感型肺炎。

杰克朝前走去,认出了正忙着解剖乔治·哈塞尔顿护士的切特。杰克深感意外:切特每天开始做解剖之前照例是要在办公室里逗留一阵的。切特看见原来是杰克,他似乎有些恼怒。

“你昨晚怎么不回电话?”切特问。

“说来话长了,”杰克说道,“我不在家。”

“科林打来电话,把事情都告诉我了,”切特说道,“这事恐怕走得太远了吧。”

“切特,别说话了,让我看看肺部。”杰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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