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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目的地是车行。杰克在这里租了一辆货车。这花了不少时间,杰克还得等人去另一个地点,把车开回车行来。杰克借这个机会准备他的包裹。需要给它一点有内容的感觉,杰克早就看见门口有一块三角形的木头,他估计是用来挡门的。
乘着租借柜台里没有人注意,杰克拿起那个东西,塞进包里,又把在等车的地方捡到的好几份《纽约邮报》塞了进去。他掂了掂包裹,又摇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用胶带封起来。
包装纸和绳子也—一派上了用场,接着杰克又在外边贴上了“快件”和“危险品”标签。
最 后的一笔是联邦捷运的标签。杰克细心地填写好了,投寄地址是弗雷泽实验室。在回邮地址一栏,杰克填的是全国生物实验室。杰克扔掉面上 的一张,将复写的一份塞进那个塑料信封里,将信封插在包裹的正面。他很满意。包裹看上去的确像模像样,加上那些个“快件”标签,他相信会达到预想的效果。
货车回来了。杰克走出店门,把包裹,余下的包装材料,连同装有他的衣物的那个包扔到车里。他钻进驾驶室,把车开走了。
回 那家当铺之前,杰克停了两次。他返回刚才查过电话簿的那家药房,买了一些润喉片。发炎的喉咙好像变得越来越厉害了。他又在一家小吃店 停下来,买了几盒快餐。他不感觉饿,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他这一天还什么东西都没吃呢。此外,在把包裹交出去以后,他不清楚自己还得等多久。
杰克开车回到布鲁姆街,他打开路上买的罐装桔子汁,服下了第二片金刚乙胺。考虑到不断发展的症状,他希望这种药在自己的血液里保持高浓度。
在当铺大门口,杰克把车停下来,让发动机打着空转,报警灯仍不停地闪动。他抓起自己的夹板,跳下车,绕到后边,取出那个包裹,走进商店。
大门上安装的警铃还真不含糊,杰克一进去,里边立刻响起一阵刺耳的铃声。和刚才的情况一样,店堂里一个顾客也没有。那个身穿迷彩服的大胡子从杂志上抬起头来。他头发直立,给人一种永远惊讶不已的印象。
“我这里有一个弗雷泽实验室的急件,”杰克说着,啪的一声将包裹扔在玻璃柜台上,又把夹板递到那人鼻子底下。“请在最下边一栏签字。”他又补充了一句,一边殷勤地把钢笔递给对方。
那人接过笔,但却没有签字,而是翻来覆去地看着这个包裹。
“就是这个地址,是吗?”杰克问。
“我想是的,”那人捋捋大胡子,抬起头来看着杰克,说道。“什么急件?”
“我听说里边是干冰,”杰克说着,朝前探过身去,好像是在透露一个机密似地。“我们头儿估计这寄的是活的细菌。你知道,搞科研什么的。”
那人点了点头。
“我都觉得奇怪,没法直接把这东西送到实验室去,”杰克说道,“它不可能在这附近。我意思是,我才不信细菌会漏出来或是怎么样;至少我是不相信的。可它没准会死,然后就没什么用处了。我琢磨着,你自有办法跟你的客户联系,是吗?”
“我想是的。”那人重复着同一句话。
“我劝你这就联系,”杰克说,“签字吧,我还得赶路呢。”
那 人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杰克倒着看,认出是“特克斯·特曼恩”几个字。特克斯把夹板推还给杰克,杰克将它夹在胳膊底下。“真让人高兴, 总算把这东西从我车上拿下来了。”杰克说道,“我压根就不喜欢细菌,病毒什么的。你听没听说,就在咱们纽约,上礼拜闹出的那些个鼠疫?吓死我了。”
那人又点点头。
“当心一点,”杰克说着,挥了挥手。他走出店堂,爬上自己开来的那辆货车。特克斯再稍微健谈一些就好了。杰克弄不清他会不会马上给弗雷泽实验室打电话。可是,就在他松开紧急制动刹车的当儿,他透过窗户看见特克斯正在拨电话。
杰克高高兴兴地顺着布鲁姆大街开了一段路,然后又统回那个街区。他在离当铺半条街的地方把车停下来,熄灭了马达。他把车门锁上,打开快餐盒。不管饿不饿,他自己总得吃点东西。
“你肯定我们得干这事。”布杰问道。
“是 啊,伙计,我肯定,”大双开着他那辆卡迪拉克,绕着华盛顿广场公园兜圈子,想找个停车的地方。这可真是不好找。公园里挤满了人,娱 乐消遣的方式也多得令人眼花缭乱。有玩滑板的,滑旱冰的,扔飞盘的,有的在跳那种又摸背又摸脑袋的舞,有的在下棋,还有买卖毒品的。婴儿车星罗棋布,随处 可见。气氛有点像狂欢节,而这恰恰是大双提出在这个公园举行即将到来的会见的原因。
“妈的,缺了那么点秩序,我就跟扒光了衣服似的。这儿不好。”
“你给我闭嘴,布杰,替我找个地方停车,”大双说道,“这可是兄弟见面。用不着动刀动枪的。”
“他们要是带了人来怎么办?”布杰问。
“嗨,伙计,你是什么人都不信了?”大双反问道。就在此时,他看见一辆货车从路旁缓缓开走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运气不错。”
大双熟练地把车开到那个地点,合上紧急刹车。
“牌子上说这里只能停商用车辆。”市杰说道。他的脸一直贴着车窗,看着停车标志。
“就凭咱们这一年溜门撬锁的本事,我想是有资格的,”大双笑着说。“走吧,你也该挪动挪动了。”
他俩跳下车来,穿过大街,走进公园。大双对了对表。虽说停车真是麻烦,他们还是来得早了点。大双就是喜欢这样对待这一类的会见。他可以借机侦察一下这个地方。这倒不是他不信任其他弟兄,而是因为他喜欢小心行事。
然而,大双吃了一惊。当他用眼睛搜索这一片双方商定的会见地点时,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体魄更为魁梧的人的视线之中,他以前见过这人。
“呃喔。”大双压低声音叫道。
“怎么回事?”布杰立刻警觉起来。
“那帮弟兄比咱们先来了。”大双说。
“你要我怎么着?”布杰问道。他自己的眼睛也加快了搜寻,接着他的目光也落在大双已经看见的那个人的身上。
“没事,”大双说,“就这么走过去。”
“他看上去还真他妈帅,”布杰说道,“这我倒是要多个心眼。”
“住口。”大双喝道。
大双径直走了过去,那人的目光一刻也不曾离开过大双。大双将右手做成一把枪的样子,瞄准那个人,说道:“华伦!”
“你来了,”华伦说,“过得好吗?”
“不算坏,”大双说着,按照礼节将右手高高举起。华伦也举起手来,两人都做了一个象征胜利的“V”。这是一种例行的姿势,很像一对相互竞争的投资银行家之间的握手。
“这是戴维。”华伦指指自己的同伴说。
“这是布杰。”大双摹仿着华伦的派头,说道。
戴维和布杰彼此看了一眼,但没有动,也没说话。
“听着,哥们,”大双说道,“我得说件事。咱们不清楚那个大夫就住在你们地盘里。我意思是,照道理咱们应该知道,可咱们没那么去想,因为他是个白人。”
“你们跟大夫是什么关系?”华伦问道。
“关系?”大双反问道,“咱们没有一点关系。”
“那你干嘛要杀他?”
“那只是因为一笔小买卖,”大双说道,“有个住在咱那边的白人来找咱,给了咱一笔现钱,叫咱们警告大夫正在做的一件事。后来,大夫没听咱的提醒,那人又给了一笔钱,要把他给做了。”
“你是说大夫和你们没有什么业务?”华伦问道。
“有个屁业务,”大双嘲弄地笑着说,“咱的生意根本用不着那个臭白人大夫,根本用不着。”
“你应该先来找我们,”华伦说道,“我们可以替你把大夫的事摆平了。这四五个月他跟我们在一个篮球场打球。他人蛮好。我很为里杰纳德难过。我意思是,要是我们交过底的话,也就不会发生这事了。”
“我也替那小伙子可惜,”大双说,“那本来也是不该出的事。麻烦就麻烦在,咱真替里杰纳德喊冤,咱没法相信一个弟兄会因为一个臭白人给杀掉。”
“我们俩算是扯平了,”华伦说道,“这没有算上昨晚发生的事,但那件事和我们没关系。”
“我知道,”大双说道,“你能想象那位大夫吗?他简直就是一只有九条命的猫。他妈的,警察动作怎么那样快?他怎么跑到那儿去的?他肯定自以为是威亚特·埃尔普①。之类的人物了。”
①威亚特·埃尔普(1884—1929),美国西部开发时期人物,在各矿镇担任警长,以斗狠著称。
“问题是我们之间有停战协议。”华伦说道。
“直说了吧,”大双说,“再也不能兄弟杀兄弟了。这事可把咱们折腾够了。”
“可停战协定还有一层意思,你得放过大夫。”华伦说道。
“你在乎那家伙的事?”大双问。
“是啊,我在乎。”华伦说。
“嗨,那就交给你了,哥们,”大双说道,“他可比不上钱那么可爱。”
华伦掌心向上伸出一只手,大双击了一下掌,接着华伦也击了一下大双的手掌。
“够爽快。”华伦说道。
“你也一样,哥们。”大双说。
华伦向戴维使了个眼色,他们要走了。他俩朝五马路尽头的华盛顿拱门走去。
“还算不错。”戴维说。
华伦耸了耸肩。
“你信他的话。”戴维问。
“是啊,我信,”华伦说道,“他可能在做毒品,但他不笨。这事要是发展下去,我们就全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