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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5)


肖恩站起身来,紧紧按了一下珍妮特的肩部。“我知道这难为了你,”他说。

“但是记住,这可是你出的主意。”珍妮特把手放在肖恩的手上。“我们能做到的,”她说。

“我们在公寓见,”他说。“我想你大概4 点钟能回到那里。我也争取差不多时间回家。”“再见,”珍妮特说。

肖恩离开餐厅,从楼梯走到二楼。整个二楼像他预料的那样繁忙。所有放射性治疗和诊断性透视、造影、扫描都在这里进行,所有外科手术和病床边无法进行的治疗也都在这里做。

这里是一片乱哄哄的景象。肖恩不得不在轮床之间挤来挤去。墙一边停着一排躺着病人的轮床,另一边长凳上坐着等候检查和治疗的病人。

肖恩好不容易才找到海伦·卡伯特接受治疗的房间。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在臂上接着两根导管,一根把血抽出来,经过一台治疗仪,把淋巴细胞分离出来,再让其余的血通过另一根导管输回她的体内。

海伦把包着绷带的头转向肖恩。她一下子就认出他,费力地露出一丝笑容。同时,那双绿色大眼睛里已热泪盈眶。

肖恩从她脸色和整个外表不难看出她的病情已急剧恶化。接二连三的发作使她元气大伤。

“见到你真高兴,”肖恩弯下身子,把脸凑到她旁边说。他真想抱住她安慰她一番,但是他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你怎么样?”“非常困难,”海伦费劲地说。

“我昨天又作了一次活组织检查。他们曾经提醒过我,开始治疗以后,我的病情可能恶化,现在果真如此。他们要我不失去信心,但是我很难做到。我头痛难熬,连说话时也痛。”“你一定要挺住,”肖恩说。“记住他们治好了所有的成神经管细胞瘤患者。”“我就是这样不断提醒自己的,”海伦说。

“我会想办法每天来看你,”肖恩说。“对了,你的病历卡呢?”“我想在外面候诊室,”海伦说,她用右手指着另一扇门。

肖恩笑容可掬地按一按她的肩膀,然后走进小候诊室。他果然找到了盼望已久的海伦的病历卡。

肖恩拿起病历卡,马上翻到医嘱部分。在马丁的病历卡中看到的有标号的药箱在这里根据病人的姓写作MB-300C 和MB-303C 。他再翻阅其他部分,又看到了自己在波士顿医院的杰作被人抄袭的现象。

肖恩又飞快翻到来福布斯医院后的记载,他注意到昨天的活组织检查是在右耳上方进行的。记载说病人在整个检查过程中配合良好。

肖恩刚开始阅读化验报告时,突然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响声打断。候诊室的门被猛烈推开,撞在墙上,球形门拉手在墙上留下一个凹痕。肖恩吓了一跳,慌忙把病历卡放回桌上。像一堵墙一样挡在他面前的是玛格丽特·里士满。肖恩一下子就认出她就是在他报到那天闯进梅森大夫办公室的护理部主任。看来闯门而入已成为她的习惯。

“你在这里干什么?”她问道。“你要那份病历卡干什么?”她那张胖胖的圆脸气得变了形。

肖恩原来很想回敬她一句难听的话,后来想想算了。

“我来看看一个朋友,”肖恩说。“卡伯特小姐是我在波士顿的一个病人。”

“你没有权利看她的病历卡,”里士满女士气势汹汹地说。“病历卡是保密档案,只有病人和治疗的医生有权看。我们有责任严格执行这一规定。”“我相信这个病人是愿意给我看她的病历卡的,”肖恩说。“也许我们应该进去问问她。”“你不是来这里搞临床实习的,”里士满女士仍然大声咆哮,根本不理他的提议。“你只是来这里搞研究的。你自以为有权在这个医院到处插手,乱加干涉,这种横蛮的态度是不能原谅的。”肖恩从里士满女士宽肩膀上又看到一张熟悉的脸。罗伯特·哈里斯浮肿的脸上流露出沾沾自喜的神情。肖恩豁然开朗,他一定被二楼的监视摄像机捕捉到了。这个神经过敏的海军陆战队员一定给里士满打过电话,然后他亲自来看热闹,看我肖恩当场出丑。

肖恩看到罗伯特·哈里斯插手其事,里士满女士又不近情理,无视他好意的解释。他再也按捺不住,决心大举反击。

“既然你们不能像一个大人一样心平气和地讨论问题,”肖恩说,“我想我该回自己的实验室去了。”“你这种傲慢无礼的态度只会使事情更糟,”里士满女士气急败坏地说。

“你非法侵入,侵犯隐私权,又毫无悔改之心,我真怀疑哈佛大学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学生。”“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肖恩说。“他们感兴趣的不是我的举止风度,他们就是欣赏我的恶作剧本领。现在,我倒想留下来同你们好好聊聊,可惜我不是不去见我的老鼠朋友,不瞒你们说,它们的性格比你们福布斯大多数人要讨人欢喜得多。”肖恩看着里士满女士的脸色气得发紫。这不过是他早已厌烦的一连串闹剧中的最新一出而已。肖恩从激怒这个肥硕女人的恶作剧中也获得某种乐趣。

“滚出去!不然我要叫警察啦,”里士满女士大声吼道。

肖恩想,叫警察来倒很有趣。他可以想象,这些穿制服的可怜家伙如何伤脑筋给他定罪。成文的罪名很可能是:哈佛医学生擅自翻阅他病人的病历卡。

肖恩走上前去,直视着里士满女士的双眼。他笑容满面,显出旧日的潇洒。

“我知道你会想念我的,”他说,“但是我不得不走了。”里士满女士和哈里斯像押解犯人似地跟随肖恩到连接两幢大楼的人行天桥。一路上两人大谈当代青年的堕落。肖恩觉得自己好像是个被驱逐的人。

肖恩走在天桥上时意识到,如果他想留下来的话,只有依赖珍妮特才能搞到研究成神经管细胞瘤的临床资料。

回到主楼实验室后,肖恩尽量使自己埋头于工作,不再去想刚才这场闹剧给他带来的气愤和沮丧。就像楼上神秘的实验室空空如也一样,海伦的病历卡中也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内容。肖恩冷静下来后也不得不承认,里士满女士的话是有道理的。尽管他感情上难以接受,但是福布斯医院是家私人医院,还是不容否认的事实。这也不像波士顿纪念医院是一家教学医院,在波士顿医院教学和治病是同时进行的。在这里,海伦的病历卡确实是保密档案。

但是,即使如此,里士满女士也不应该因为他违反纪律而对他大动肝火。

肖恩很快就全身心投入结晶实验中去。一个小时后,他拿起一只烧瓶对着头上的灯看,突然在眼角中又瞥见什么东西在动。同第一天上班一样,这种鬼鬼祟祟的动作来自于楼梯井的方向。

肖恩脸也不朝那个方向看,若无其事地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贮藏室去,装出去取什么东西似的。由于贮藏室有通中央走廊的门,他穿越走廊从另一个楼梯下楼。到四楼后再穿越整个走廊,回到靠近实验室的楼梯。他蹑手蹑脚登上楼梯,偷偷朝五楼楼梯平台看。果然不出所料,弘熙鬼鬼祟祟地扒在实验室的门外,透过小玻璃窗朝里看,他一定为肖恩进了贮藏室这么久还不出来感到大惑不解。

肖恩踮着脚尖走完最后几级楼梯。悄悄站到弘熙的身后。然后他用平生最大的嗓音尖叫一声。由于楼梯井空间有限,肖恩产生的声音之大连他本人都感到诧异。

弘熙吓瘫了,要不是一只手握着门把手,早就倒到地上了。

弘熙稍微清醒过来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连忙后退,嘴里喃喃地好像在作解释。当他的脚触及第一级楼梯时,他马上转过身去,一溜烟逃上楼去了。厌恶之极,肖恩也跟着上楼,但是他并非去追弘熙,而是去找德博拉·利维。

肖恩再也无法忍受弘熙的监视。他认为利维大夫是主管研究工作的,同她谈这个问题应该是最合适的。

肖恩一口气到了七楼,径直向利维大夫办公室走去。门虚掩着,他从门缝朝里看,里面空无一人。

秘书也不知道利维大夫在什么地方,建议肖恩用寻呼机找她。肖恩没这样做,他到六楼向马克·哈尔彭打听。马克像平时一样穿得整洁潇洒,白大衣上一尘不染。

肖恩猜想他一定每天都洗烫白大衣的。

“我要找利维大夫,”肖恩说,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她今天不在这里,”马克说。“我能帮什么忙吗?”“她晚一些会来吗?”肖恩问。

“今天来不了,”马克说。“她到亚特兰大去了。她是经常出差的。”“她什么时候回来?”“我也说不准,”马克说。“也许明天晚上。她说过回来的路上要弯到我们设在基韦斯特的点去看看。”“她在那里呆的时间多吗?”肖恩问。

“不算少,”马克说。“原先在福布斯工作的几个博士按计划该到基韦斯特去,但是他们却不辞而别。这使利维大夫很伤脑筋。她不得不亲自去安排一下。我想福布斯现在找不到顶替他们的人。”“等她回来时请告诉她我有事找她,”肖恩说。

他对福布斯中心在招聘人员方面的困难丝毫不感兴趣。“你肯定不需要我的帮忙吗?”马克说。

一刹那间,肖恩曾想把弘熙的所作所为告诉马克,但继而一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他得找掌权的人谈,马克是无能为力的。

肖恩有气无处出,只得闷闷不乐回自己实验室去。他快走到门口时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他问马克医院里的病理科医生是否同研究人员合作。

“有时候有合作,”马克说。“巴顿·弗里德堡大夫就同研究人员联名发表了一系列研究论文,因为文中需要病理方面的解释。”“他是怎么样的人?”肖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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