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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是条理化的规章制度,”肖恩说。“我早就知道我们会以某种形式违反法律,我以为你也有这种思想准备。但是,即使那样,你不以为我们的行动是正义的吗?福布斯中心这些人显然已发现了一种治疗成神经管细胞瘤的有效方法,不幸的是,他们决定将这种治疗方法保密,以便在其他人尚未掌握以前取得专利。你知道,正是这一点使我对私人资助医学研究很有看法。他们的目的是为投资获得最大收益,而不是为人民的健康着想。即使考虑公众利益,也变成第二位的事。这种治疗成神经营细胞瘤的有效方法无疑对治疗所有癌症都具有参考价值,但是他们却对其他人封锁消息。这些私人实验室是在基础科学研究成果的基础上开展工作的,而这些基础科研成果的绝大多数是纳税人提供资金的科研机构取得的。这些私人机构只考虑得益,从不考虑奉献。真正上当受骗的是人民大众。”“目的正当并不意味着可以不择手段,”珍妮特说。
“你去唱你那正直的高调吧,”肖恩说。“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好吧,也许我们应该放弃这一计划,也许我应该回波士顿去忙我的博士论文。”
“行了!”珍妮特无可奈何地说。“行了,该怎么干就怎么干吧。”“我们需要病历卡和那种神奇的药,”肖恩说。他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手脚。“那就让我们走吧。”“现在?”珍妮特大惑不解地问。“差不多9 点了。”“破门而入的第一条原则是,”肖恩说,“趁无人在家时上门。现在正好是大好时机。另外,我还有一个合法的借口,我要给那些老鼠第二次注射糖蛋白。”“上天保佑,”珍妮特被肖恩从板凳上拉起来。
汤姆·威迪库姆把车停在福布斯招待所停车场的最里面一个空位上。他小心翼翼地把车朝前开,直到车轮擦到人行道的边缘。车子正好停在一棵橄榄树的树冠下。
艾丽斯要他把车泊在这里,以免被人发觉,这是艾丽斯的车,1969年生产的暗黄绿色的卡迪拉克折篷轿车。
汤姆打开车门,环顾四周无人后跨出汽车。他戴上外科手术用的乳胶手套,抓起那把从家中带来的切菜刀。刚磨过的刀刃上闪着寒光。最初他计划带那把枪。考虑到招待所墙壁较薄,枪声会引起麻烦,他才选用刀。唯一的缺点是血迹会玷污他的衣服。
汤姆小心地让刀刃朝外,把刀塞进衬衫的右边袖子,用手掌握着刀柄。
他左手拿着207号房的钥匙。
他从楼的后面进去,挨个数滑门的号码,直到207 号门前。房内没有灯。
那个护士要么已经上床要么出去了。无论她在不在,都有利有弊。
他绕到楼房前面,看到有一个房客出门去取汽车,他闪到一边。等那人把车开走后,他用钥匙打开大门。一进入楼内,他行动神速,不让人发觉。
他找到207号房间,用另一把钥匙把门打开,一跨入房间就用最快的速度随手把门关上。
好几分钟他屏息凝神伫立在门旁,竖起耳朵倾听房内的动静。他能听到从其他房间传来的电视机声音。他把那串钥匙放入兜内,让那把长长的切菜刀从袖子里滑出来,他握紧刀柄就像握着一把匕首似的。
他缓缓移动脚步。借助停车场的灯光,他能看清家具的轮廓和通向卧室的门道。
卧室的门开着。
他朝卧室内瞧,由于窗帘拉上,卧室比起居室暗得多,他看不清楚床上是否有人。他再次侧耳细听。除了隐隐的电视机声音和刚启动的冰箱声,没有其他任何声音。他也没听到人睡着时的呼吸声。
汤姆蹑手蹑脚向床移动。当脚碰到床脚时,他伸出左手向床上摸。这时他才肯定床上没有人。他挺直了身子,舒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得以放松,他感到欣慰,他同时也感到非常失望。这种暴力场面常使他兴奋不已,现在这方面暂时是无法满足了。
与其说借助光线,不如说凭感觉,他找到了浴室。他摸索着把浴室的灯打开。
耀眼的灯光使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但他喜欢眼前的景象。在浴缸上方晾着一条饰有花边的浅色三角裤和一只胸罩。
汤姆把刀放在水池边,把三角裤取下来。这不是艾丽斯穿的那种三角裤。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东西会使他冲动。他坐在浴缸边,抚摸着柔软光洁的丝三角裤。一时间他产生了一种受到热情款待的满足感。他就这样等待着,电灯开关和刀都近在手边。
“我们给人抓住怎么办?”他们的车朝福布斯中心开去时珍妮特紧张地问。刚才在家用五金店,肖恩买了一些必要的工具。
“我们不会被抓住的,”肖恩说。“我们现在趁没有人的时候去,正是为了不被抓住。当然,我们不能肯定有没有人,但是我们可以到那里看看。”“医院那一边会有很多人,”珍妮特提醒他说。
“这就是我们要避开医院大楼的原因,”肖恩说。
“保安人员呢?”珍妮特问。“你考虑过没有?”“那太容易对付啦,”肖恩说。“除了那个神经过敏的海军陆战队员,其余的我都不放在心上。入口处的保安措施肯定不严。”“在这方面我可一窍不通,”珍妮特承认道。
“在这方面没有什么能难倒我的!”肖恩说。
“你对各种保险锁和警铃装置怎么会这样熟悉?”珍妮特问。
“我是生长在查尔斯顿的工人居住区的,”肖恩说。“每个父亲都从事不同的职业。我父亲是管子工。蒂莫西·奥布赖恩的父亲是锁匠。老奥布赖恩把开锁的诀窍教给儿子,蒂莫西再教我们。开始,我们把这作为游戏,比谁开得快。我们曾自豪过,因为我们周围地区没有一把锁我们打不开的。查利·沙利文的父亲是电工师傅。他在波士顿安装过各种各样报警装置。他工作时常带着查利,所以查利能向我们介绍这方面的知识。”“让小孩掌握这类知识太危险了,”珍妮特说。她自己的童年与肖恩的童年完全是两个极端,她进私立学校,上音乐课,暑假去外地度假。
“你说得对,”肖恩表示同意。“但是我们从来不偷邻居的东西。我们只是把锁打开,让他们吓一跳,开个玩笑。但是,后来情况变了。一个比我们大的孩子开车带我们到马布尔黑德这类富有的郊区去。我们常常对一幢房子观察一会儿,然后破门而入,各取所需。我们一般拿的是酒和家用电器,例如立体声收录机、电视机。”
“你们偷东西?”珍妮特惊诧地追问。肖恩朝她瞄了一眼很快回过头看着前面的路。“我们当然偷东西,”他说。
“当时我们感到很刺激,因为我们通常以为住在那种地区的人都是百万富翁。”肖恩接下去告诉珍妮特,他和他的伙伴怎样把偷来的东西卖掉,付钱给司机,买啤酒,然后把余下的钱给那个为爱尔兰共和军募集资金的人。
“我们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我们是年轻的政治活动家,尽管当时我们对在北爱尔兰发生的事一无所知。”“天哪!我以前一点都不知道,”珍妮特说。她只知道肖恩在孩童时代曾打过架,偷车兜风过,但是上门撬窃则完全是另一码事。
“让我们不要为争论价值观而激动吧,”肖恩说。“我的青少年时期同你的是完全不同的。”“我只是担心你学会为任何行为辩解,”珍妮特说。“我想象你会习以为常的。”“我最后一次干那种事是在15 岁的时候,”肖恩说。
他们进入福布斯停车场后把车停在科研大楼一边。肖恩关上发动机,关掉汽车的灯。两个人谁也不动。
“你想继续干下去,还是算了?”肖恩最终打破沉默。“我不想对你施加压力,但是我不能浪费两个月的时间在这里打苦工。除非有机会调查成神经管细胞瘤治疗方案,否则我就回波士顿去。遗憾的是,我无法独立完成,今天下午同粗壮的玛格丽特·里士满的冲撞,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要么你大力协助,要么我们彻底放弃。但是请允许我说清楚:我们是进去搜集材料,不是去偷电视机。并且这完全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事业。”珍妮特木然地注视着前方。尽管她的脑子像一团乱麻,但是她不能一味犹豫不决。她看了肖恩一眼,她想她还是爱他的。
“好吧!”珍妮特终于下了决心。“让我们一起干吧。”他们从汽车里下来,向入口处走去。肖恩提着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从家用五金店买来的工具。
“晚上好,”肖恩向值班的保安人员打招呼。保安人员皮肤黝黑,留着细细的小胡子,是个说西班牙语的拉丁美洲人。他检查肖恩的身份证时不时眨着眼睛。他看上去对珍妮特的短裤更感兴趣。
“我得给我的老鼠注射,”肖恩说。保安人员让他们进去。他既没开口,他的视线也没有离开过珍妮特的腿。
肖恩和珍妮特通过旋转栅门时,看到他把一台微型电视机放在一排监控电视上面,里面正在转播足球比赛。
“你明白我为什么说这些保安人员容易对付了吗?”肖恩在他们从楼梯走下地下室时说。“他对你的大腿比对我的身份证更感兴趣。如果我把查利·曼森的照片贴在我的身份证上,他也不会注意到的。”地下室到处是走廊和上锁的门,但是至少照明还可以。肖恩到动物房内来过好几次,对地下室还比较熟悉。他们走路时,鞋子撞击水泥地的脚步声在地下室回响。
“你知道怎样走吗?”珍妮特问。“有一点印象,”肖恩说。
他们沿着中央走廊,转了好几个弯,来到一个T形交叉口。
“这一定是通向医院的路,”肖恩说。
“你怎么知道的?”肖恩指着天花板上盘根错节的管道。“发电厂应该在医院这边,”他说,“现在让我们考虑一下贮藏室在哪一边。”他们朝医院方向走了50英尺,在一个小厅看到两边各有一扇门。肖恩都试了一下,发现门都锁上了。
“让我试试看,”他说。他把纸袋放在地上,取出一些工具。一会儿只听见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肖恩开门后把灯打开,发现原来是电气间。
肖恩把灯关掉,把门关上。他再去开走廊对面的门锁。这次打开门锁的时间比刚才更少。
打开电灯后,他和珍妮特看到一间摆满铁架子的狭长房间。架子上整齐地排列着病历卡,还有不少空余地方。“终于找到了,”肖恩说。
“还有扩展的余地,”珍妮特评论道。
“先别动,”肖恩说。“让我看看有没有自动报警装置。”“天哪!”珍妮特说。“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肖恩很快环顾了一下房间,寻找红外线传感器和行动探测器,他什么也没看到。他走到珍妮特身边,取出那份电脑打印的名单。他说:“让我们把名单一分为二,分头去找病历卡。我只要过去两年中的病历卡。它们能反映出成功的治疗方案。”珍妮特拿了上半张名单,肖恩拿了下半张。只花了10分钟时间,他们就把33份病历卡全找了出来。
“这么多病历卡你准备怎么办?”珍妮特问。
“全部复印,”肖恩说。“在图书馆有一台复印机。问题是图书馆是否开着?我不想让保安人员看到我在撬锁,因为那里很可能有监控摄像机。”“让我们去看看,”珍妮特说。
“等一下,”肖恩说。“我想我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朝病历卡贮藏室的科研大楼那端走去,珍妮特赶紧跟在后面。绕过最后一排架子,他们看到墙中央有个玻璃门。门右边开关板上有两个按钮。肖恩按了下面一个按钮,寂静中传来机器的嗡嗡声。
“也许我们交上好运了,”他说。
几分钟后,升降机出现在玻璃门内。肖恩打开玻璃门,把升降机里的架子搬出来。
“你要干什么?”她问。
“做一个小小的试验,”肖恩说。他把足够多的架子搬出来后,自己钻了进去。
他不得不把膝盖顶住下巴,蜷缩在升降机内。
“把门关上,按上面的那个按钮,”他说。
“你真要这样干吗?”珍妮特问。
“快!”肖恩说。“等马达声停止后,等两秒钟再按下面一个按钮把我接回来。”
珍妮特照肖恩说的按了上面的按钮。肖恩随着升降机上升向珍妮特挥手再见,很快就完全消失了。
肖恩离开后,珍妮特越来越坐立不安。肖恩在身边时,她无暇理会他们此举的严重性。死一样的寂静如此阴森,珍妮特一下子回到现实中来。她意识到她是在福布斯癌症中心进行盗窃。机器的嗡嗡声停止后,珍妮特在心中数了10秒才按下面一个按钮。谢天谢地,肖恩很快又出现了。
“这台升降机好用极了,”肖恩说。“它一直升到财务室。最巧的是,财务室里有一台世界上最先进的复印机。”仅几分钟功夫,他们就把病历卡全部装进升降机。“你先进去,”肖恩说。
“我还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这样干,”珍妮特说。“也好,”肖恩说。
“我上去复印,你就留在这儿。可能要半小时。”他说着就要钻进升降机去。
珍妮特一把拉住他。“我改变主意了。我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里。”肖恩眼睛一转,再从升降机里爬出来,等珍妮特钻进去后,肖恩把门关上,按了上升的按钮。等马达声停止以后,肖恩等了一会儿再按下降的按钮。
等升降机再次出现后,肖恩又钻了进去。过了好几分钟,珍妮特按了财务室的上升按钮。
当珍妮特打开升降机的门让他出来时,他发觉她紧张得脸色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