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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教堂之钟的线索


  接下来的声音是费尔博士洪亮的笑声,仿佛连空气中的尘埃都被这声浪震动了。博士的可不是在吃吃的笑,他是在大笑!他深陷在一个红黄色的长沙发椅里面,得意的高声笑着,还用他的手杖不停的敲打着地板,沙发椅在吱吱作响。

  “上当啦!”费尔博士说,“上当啦,我可爱的孩子!呵-呵-呵-,鬼突然出现证据突然出现!噢,我的眼睛!”

  “你说的上当是什么意思?”哈德利问,“我不认为我有什么好笑的。这难道不能很好的说服波那比是有罪的吗?”

  “这恰恰证明了他是无罪的。”费尔博士说。笑过之后,他拿出一块红色的丝质大手帕开始擦他的眼睛,“恐怕在我们看过另外那房间之后就应该发现这点了。这有点好的不真实了。波那比就像是个没有秘密的斯芬克斯,一个没有犯罪的罪犯--或者至少没有犯这种特别的罪。”

  “你是否介意解释一下……?”

  “当然不,”博士殷勤的说,“哈德利,看看四周然后告诉我你对这个地方的印象。你是否知道存在任何一个窃贼,任何一个罪犯,会把他的秘密隐藏在这种气氛里,这种浪漫的环境里?桌子上有lock-picks(我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开锁工具?),显微镜,危险的化学药品等等?真正的窃贼,真正的罪犯,都会把自己真正的嘴脸隐藏在比教会委员更加令人尊敬的面具下面。这种陈列无法让我联想到一个窃贼。但是如果你仔细想一下,你会发现这情景会让你想到什么,就像在无数故事里和电影里一样。我知道,”博士解释说,“因为我非常喜欢这种气氛,甚至连我自己都变得有些戏剧化了……就像有人在扮演一个侦探一样”

  哈德利沉思着揉搓着自己的下巴,在屋子里看来看去。

  “当你还是个孩子的时候,”费尔博士意味深长的继续说,“你是不是曾经希望你的家里面有个秘密通道?--然后就幻想阁楼里面的某个洞就是一个秘密通道,还会举着蜡烛爬进去,差点把整个阁楼都烧掉?你是不是曾经假装自己是一个大侦探,而且希望在某个秘密的街道上有自己的秘密据点,在那里你可以以一个假名继续你的研究?不是有人说波那比是一个狂热的、业余的、犯罪学家吗?他可能正在写一本书。总之,他有时间也有钱来写书,就像很多孩子长大了之后想要做的一样。他创造了一个不同的自我。他是在秘密的进行,因为他周围的人如果知道他在做这种事情的话会笑话他的。苏格兰场无情的警犬发现了他的绝对机密的痕迹,结果,他的绝对机密是个大笑话。”

  “但是,先生--!”Somers叫喊着抗议。

  “等一下,”哈德利沉思着说,打手势让他安静下来。督察又有些愤怒的带着些怀疑环视了这个地方,“我承认这个地方有些没有说服力,是的。我承认这里看起来有些像电影里的场景。但是这些血迹和这绳子是怎么回事?请记住这绳子是弗雷的。而这血迹是--”

  费尔博士点了点头:“嗯,是的。不要误会。我没说这间屋子和这起事件完全没有关系;我只是提醒你别太相信Burnaby的邪恶的双重生活。”

  “我们很快会查清楚的。还有,”哈德利咆哮着说,“如果那家伙是个杀人犯,我不在意像个窃贼一样的双重生活可能有多清白!Somers!”

  “先生?”

  “到Jerome先生的公寓去--对,我知道你不明白,但是我说的是他另外的那间公寓。我有他的地址。嗯……13A Bloomsbury广场,第二层。明白了吗?把他带到这里来,你愿意用什么借口都可以,但是一定要把他带来!别回答有关这里的任何问题,也别问任何问题。明白了吗?”在迷惑的,垂头丧气的Somers跑出房间的时候,哈德利上下打量着这个房间,踢着家具的边边角角。坐在一边满怀兴趣注视他们的O‘Rourke摇了摇他的烟斗。

  “好了,绅士们,”他说,“我想去看看那条大警犬。我不知道这个波那比是谁,但是你们好像已经了解他了。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想要问我?我把我所知道的关于弗雷的事情都告诉警官了,或者可以说,是告诉Somers了。但是如果还有什么事情的话--?”

  哈德利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来继续工作。他把他公文包里面的文件翻了一遍。

  “这是你的陈述,对吧?”督察大概浏览了一下,“你还有什么想要添进去的东西么?我指的是,你是否能够肯定他说他的兄弟在这条街上租了房子?”

  “他就是这么说的,先生。他说他曾经看到他在这周围闲逛。”

  哈德利抬头瞪了他一眼:“这可不是一回事吧?他到底是怎么说的?”O’Rourke好像觉得这是个双关语。

  他改了口:“哦,嗯,他后来是这么说的。他说,‘他在这里有间房子。我见过他在这里闲逛。’或者之类的话吧。这绝对是真的!”

  “但不是说的很明确,对吧?”哈德利问到,“再仔细想想!”

  “啊,别催命,我在想!”O‘Rourke不满的抗议到。“别着急。有些人会跟你说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然后问你一大堆问题。如果你的回答跟原来说的有任何差别,他们就会认为你在撒谎。对不起,伙计,但这是所有我能做到的了。”

  “关于他的这个兄弟你都知道些什么?自从你认识弗雷之后,他都告诉过你些什么?”

  “没有这回事!他什么都没说!我不想让你产生误解。我说我比大多数人都了解弗雷,不代表我知道他的任何事情。没人知道的那么仔细。如果你见过他你就会知道,他是那种为数不多的人,在你和他喝了几杯酒之后你就可以信任他并且和他谈关于你自己的事情。这就像请吸血鬼和啤酒一样。等等!--我是说长得像吸血鬼一样的人,仅此而已。发狂(多义词,弗雷除了是他的名字之外在英文中也有发狂的意思)对他来说是一种很好的运动。”

  哈德利听了之后说:“最大的问题在于我们现在--你也能够猜得到--处境很难过。我想你也看过报纸了吧?”

  “看了。”O’Rourke眯起眼睛,“为什么问这个?”

  “一定是某种幻术,或者舞台上的魔术杀了那两个人。你说你知道一些魔术师和逃生大师。你只不知道任何能够解释这些情况的把戏?”O‘Rourke笑了,细心梳理的小胡子下面露出了闪闪发亮的牙齿,他眼睛周围的皱纹因为发笑而变深了。

  “哦,好吧好吧!这就不同了,非常不同!看看,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当我提议要用绳子从那扇窗户溜出去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恐怕你有了些主意,我没说错吧?”他吃吃的笑着,“别想了!一个魔术师能用一根绳子做出任何表演来,绳子--如果他有一根绳子,就能不留任何痕迹的离开。但至于另外么--”O’Rourke皱着眉头,用他的烟斗轻轻刷着他的小胡子。他扫视这间屋子,“就是这样。我不是权威。对于这种事情我了解的不多,而且对于我所了解的我一直都保持沉默。比如--”他比划着--“比如一些专业礼节,如果你能明白我的意思的话。同样,像从锁住的箱子里面逃脱然后消失或者这类的事情--好了,我放弃了,我不再谈这些事情了。”

  “为什么?”

  “因为,”O‘Rourke加重语气说,“大多数人在知道机关之后都会非常--失望。或者说,首先,这种事既简单又巧妙--简单的有些可笑--以至于他们无法相信他们会被欺骗。他们会说,‘哦,该死!别跟我说那种事!我一眼就能看出来。’或者,其次,这是需要协助者才能完成的把戏。这让他们更加失望。他们会说,‘哦,好吧,如果你还需要别人帮助的话--!’好像有人帮忙什么都能做到一样。”说完了他就开始抽烟。

  “人类真是有趣。他们去看魔术,你告诉他们这是个魔术;他们花钱去看。结果非常可笑的,他们在发现这不是真正的魔术之后又开始心疼。当他们听到有人向他们解释那人是如何从锁着的箱子里面或者经他们检查过的捆绑结实的绳索里面逃脱出来的,他们就因为这不过是个把戏而开始心疼。当他们发现自己被欺骗了的时候,他们说这很牵强。其实,想出一个这种简单的把戏是要动脑子的。并且,一个人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逃脱大师就必须要冷静,强壮,有经验并且行动敏捷。但是人们从来不考虑人家在鼻子底下欺骗他们需要多少聪明才智。我觉得他们宁可相信逃脱的秘密在于真正的邪恶的魔术,这种魔术是任何生活在神的光辉之下的人所不能够掌握的。没有人能够把自己变得像张明信片一样薄,然后从一个缝隙里面溜出去。没人能从一个钥匙孔里面爬出去,或者从一堵墙中穿过去。”

  “想要我给你举例么?”哈德利带着好奇的表情看着他说,“继续说。”

  “好吧。先说第二种!例如被绳索绑紧的麻布袋:有一种方法……”O‘Rourke越说越来劲,“表演者出现--在一群人当中,如果你想要他这样做的话--拿着一个空的棉布或者棉缎口袋,大小足够他站在里面。他进去。他的助手把袋子拉起来,在离袋口大约六英寸的地方握住袋子,然后用一条很大的手帕把袋口紧紧系好。如果观看的人希望的话可以往上面系更多的扣,然后用蜡把助手和观众系的封好,用印章在上面留印--什么印章都可以。一声巨响!在表演者的四周出现屏风。三十秒之后他拿着依旧封的完好的口袋走出来--嗨-哈!”O’Rourke裂开嘴笑了,又开始抚摸他的小胡子(他好像无法停止抚摸他的胡子),在沙发椅上摇来晃去。

  “好了,先生们,下面是你们真正想要刺探的东西。这里有一个仿制的布袋,仿制的完全一样。表演者的其中之一弯下腰,再用他自己的背心把他套住,他钻进袋子之后就开始在里面挣扎,同时助手把袋子拉起来超过他的头部。然后就轮到这个一模一样的袋子了。另外一个仿制的黑色袋子的袋口被拉过第一个袋子袋口的高度,大约六英寸左右;看起来就像是第一个袋子的袋口一样。助手抓住袋口,然后结结实实的把仿制的袋子的口系紧,同时绑紧的还有观众看不见的第一个袋子的一点点袋口。接下来就是更多的结和封蜡。当四周的遮挡视线的屏风立起来之后,表演者所要做的就是把袋口拉松,把第一个袋子藏在自己的背心下面,然后举着第二个捆好的封蜡完好的第二个口袋走出来。明白了吗?了解了吗?这很简单,也很容易,而且人们很热衷于琢磨这到底是怎样完成的。但是当他们明白了之后就会说,‘哦,有协助者的话……’”他耸了耸肩。

  尽管是个专业人士,哈德利依然很感兴趣的听着,费尔博士则像个孩子一样专注。

  “是的,我知道,”督察挑衅般的说,“但是我们怀疑的人,那个犯下了两起杀人案的人,不可能有协助者呀!此外,那也不是个什么消失的把戏……”

  “没错,”O‘Rourke边说着边把自己头上的帽子微微推歪,“我会给你举一个大型的消失术的例子。这是一种舞台的幻术,非常奇特。不过如果你希望的话也可以在没有暗门,没有电线,完全没有任何道具或者把戏的露天的剧院表演。只需要一块空地。身穿蓝衣骑着白马的魔术师出现,身后跟着他的一队穿着白衣服的助手环绕着他,就像马戏团一样。他们绕场一周,之后两个助手举起一面巨大的扇子--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遮挡住马上的人。扇子落下来会被丢到观众席上让观众看到那是普通的没有做过手脚的扇子;但是坐在马上的人却消失了。他从十英亩场地的中央直接消失了。嗨--哈!”

  “这又怎么解释呢?”费尔博士问道。

  “很简单!那个人根本就没有离开场地。只是你看不见他而已。你看不见他的原因是他那蓝色衣服是用纸做的--而套在里面的是白色的衣服。扇子一举起来,他就把蓝色的衣服撕开塞到白衣服里面。他从马上跳下来,藏到他那群穿白衣服的助手里面就完了。关键在于,之前根本没有人费心去数过他那一大群助手到底有多少个,他们离开的时候也根本没人注意。很多戏法都是这样的。你正在看你其实并没看到的东西,或者你发誓你看到了根本不在那儿的东西。结果呢?乒!造就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演出!”这乏味又俗气的房间相当安静。风把窗户吹的卡嗒卡嗒直响。远远的地方传来教堂的钟声,还有出租车驶近又逐渐离开的声音。

  哈德利摇了摇他手里的笔记本。

  “我们离题了,”他说,“这些确实很巧妙,没错;但是,这些和我们的问题有什么关系呢?”

  “没关系,”O’Rourke承认,他因为自己讲的事情没人笑而面部抽筋,“我的意思是说--嗯,因为你问了,我只是回答你的问题而已。同时也是说明你正在面对什么。我只是告诉你你想知道的内幕,督察先生,我不想给你泼冷水,但是如果你面对的是一个精明的魔术师,你可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真的。”他把他的手指掰的劈啪作响,“他们是受过训练的,这是他们的本领。而且,地球上面没有能够关得住他们的监狱。”

  哈德利咬了咬牙:“我们到时候走着瞧。我真正困惑的是为什么弗雷让他的兄弟来杀人。弗雷是曾名师魔术师。应该是弗雷而不是他的兄弟来做这件事。但是他没做。她的兄弟也是干这一行的么?”

  “不是。至少我没在任何名单上面见过他的名字。不过--”费尔博士打断了他的话。他喘着粗气艰难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尖声的说,“清理好甲板准备战斗,哈德利!我们马上就要有个来访者了。看那儿!--别离窗户那么近。”

  他正用他的手杖指着。在他们下面,小路在房间的空白窗户伸展开来,有两个人蜷曲着身体顶着风正走过来。他们是从Guilford大街拐过来的;而且幸运的是,他们低着头。一个人他们认识,是萝赛特·葛里莫。另外一个个子很高,走路的时候肩膀向前探着而且晃来晃去;他有点罗圈腿,而且右脚的靴子底相比之下有点厚。

  “把其他房间的灯关掉,”哈德利立刻说。他转过头看着O‘Rourke,“请你帮我个大忙。尽快下楼梯;别让女房东上来,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我不叫你你别让她上来。从外面把门带上!”他已经冲到狭窄的走廊里面去了,劈里啪啦地把灯全都关了。

  费尔博士看起来略微有点厌倦的神情:“你是不是想让我们躲起来然后偷听到重大的秘密,对吧?”他问,“我不知道米尔斯从解剖学上怎么解释这种愚蠢的举动。此外,他们马上就会发现我们。这里满是烟味--还有O’Rourke的烟丝。”哈德利低声咒骂着。他拉上窗帘,这样只有几缕阳光斜斜地射到屋子里面来。

  “没用?我们得碰碰运气。我们就静静地在这里坐着。如果他们有任何打算,一进门就会马上实行。人们都是这样的。顺便问一句,你觉得O‘Rourke怎么样?”

  “我觉得,”费尔博士精力充沛的说,“O’Rourke开导了我,也是至今为止这梦魇里最有启发的证人。他拯救了我聪明的自尊。事实上,他就像教堂的钟声一样打动了我。”正从窗帘的缝隙里面向外凝视着的哈德利转过头来。他眼里隐约透露出一丝野性的光。

  “教堂的钟?什么教堂的钟?”

  “任何教堂的钟,”费尔博士的声音小了下去,“我告诉你,对我这个无神论者来说这些钟声会带来光明和安慰。它会拯救我,不让我犯下严重的错误……对,我很清醒。”随着手杖的铁头不停敲打着地面,他的声音也变得坚定有力了,“光明,哈德利!最终还是要靠光明和钟楼里面伟大的训示。”

  “你真的能够确定不是钟楼里面的其他什么东西吗?真的?那么上帝保佑,你能不能别再装神弄鬼快点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教堂的钟告诉了你那个消失的把戏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不,”费尔博士说,“不幸的是没有。他们只告诉了我凶手的名字。”屋子里面一下安静下来了,这气氛有一种压迫感,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费尔博士说着,几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达他的想法。楼下传来关上后门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面他们隐约能够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一个脚步声是轻的,有些刺耳和急躁的。另外一个拖着脚在走,拖一下点一下地板;还有藤条碰到楼梯栏杆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但是没有人说话。有人把钥匙插进了外面的门,门开了又关上,还有弹簧锁扣上的声音。然后--他们可以清楚的看到彼此了--那两个人好像差点窒息了一样的大叫起来。

  “你把我给你的钥匙丢了,”一个男人的刺耳声音静静的说,“而且你还敢说你昨天晚上没有到这里来?”

  “不是昨天晚上,”萝赛特·葛里莫的声音说,干脆又狂暴,“不是昨天晚上也不是随便哪天晚上。”她笑了,“我根本就不想来。你有点吓着我了。好吧,怎么了?现在我就在这里,我不评价你们藏身的地方。昨天晚上你们在这里等得舒服么?”她好像想要往前走但是又被拉住了。那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好了,你这个小恶魔,”那个男人平静的说,“我会告诉你一些对你的精神有好处的事情。那个时候我不在这里。我不想来。如果你认为你所需要做的就只有把鞭子抽得噼啪响赶着人钻圈--没错,那个时候我不在这里,你明白了没有?你自己去钻那些圈吧。我那时候不在这里。”

  “你撒谎,Jerome!”萝赛特冷静的说。

  “你这么认为,嗯?为什么?”

  两个人影出现在半开的门的射进来的光线中。哈德利伸出手去把窗帘稍微拉回来一点。窗帘环发出卡嗒卡嗒的声音。

  “我们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波那比先生,”他说。

  光线倾斜在他们的脸上,捕捉到了他们毫无戒备的表情;清晰的就像用照相机抓拍的一样。萝赛特·葛里莫大叫起来,举起了她的胳膊好像要挡住自己一样,但是刚才的神情却明显是怀恨的,警惕地又有些威胁性的洋洋得意的胜利表情。

  Jerome· 波那比停下了动作,胸脯一起一伏的。身后的苍白的灯光勾勒出一个戴着老式宽边帽的人的轮廓,看起来活像广告里的Sandeman形象。但他不只是一个影子,他有着坚定的,满是皱纹的脸,下颌有些突出,眼睛看起来好像因为愤怒而失去光泽,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了。他摘下帽子扔到沙发上,然后动作夸张的一把抓住了兰波。他的棕色头发像铁丝一样,看起来像是挣脱了束缚一样的竖着,而且鬓角有些灰白。

  “嗯?”他用淡淡的打趣口吻问道,同时他那畸形的脚斜斜地向前迈了一步。

  “还嘴硬么?从三到一,我明白了。(不明白什么意思)。我曾经有一个藏有剑的手杖,可是--”

  “没用的,Jerome,”女孩说,“他们是警察。”

  波那比停下来了,用他的大手揉着自己的嘴。尽管他看起来有些紧张,他还是用讽刺的口气打趣道,“哦!警察,嗯?我多么荣幸啊,破门而入,我明白了。”

  “你是这个公寓的房客,”哈德利说,温和的回答,“不是这房子的房主?如果我们发现你有任何可疑的举动--我不太了解可疑,波那比先生,但是我认为你的朋友会对这些--东方的摆设很感兴趣的,对不对?”那微笑,那语气,令波那比的脸色沉了下来。

  “该死,”他说着,把手里的藤条略微抬了起来,“你在这里想做什么?”

  “首先,别忘了,你刚进来的时候所说的话--”

  “你偷听来的,嗯?”

  “是的。很不幸,”哈德利镇定的说,“我们没能偷听到更多的东西。葛里莫小姐刚才说你昨天晚上在这公寓里。是真的吗?”

  “我没有!”

  “你没有……是这样的么,葛里莫小姐?”她恢复了气色,恢复的很好,因为她对这安静,平和的对峙感到不满。她一口气不停的说着,她细长明亮的浅褐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呆板,好像一个决心不流露任何感情的人一样。她在指间揉搓着自己的手套,从她急促的呼吸里面可以听出恐惧已经取代了愤怒。

  “既然你们都听到了,”她看看周围的人,停了一下回答到,“我又何必要抵赖呢?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对这个感兴趣。这肯定和我父亲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无论如何Jermoe,”她不安的笑了一下,“他不是一个杀人犯。不过既然你们感兴趣,我很愿意把整件事情告诉你们。我知道我所要说的话会传到曼根那里。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这样开始吧,没错,昨天晚上Jerome在这间公寓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葛里莫小姐?那时候你在这里吗?”

  “我不在这里。但是昨天晚上我看到这个房间亮着灯,在十点半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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