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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一航吃了一惊,心想:莫非他们疑心是强盗来劫,所以跑了。王兵备跟了进来,冷笑问道:“钦差呢!”卓一航道:“你让我去找他。”王兵备道:“钦 差都给你害死了,你还到哪里去找?”卓一航心念一动,蓦然回过头来,反手一抓,喝道:“定是你这厮下的毒手!”王兵备背后一名军官,倏的冲上,伸臂相格, 变掌擒拿,卓一航和他接了一招,竟是未分高下。那名军官喝道:“你害死钦差,还敢拒捕!”卓一航定了定神,说道:“好,这官司我和你打到北京。”那名军官 取出镣铐,喝道:“适才未有实据,还可由你抵赖,现在钦差不见,你还有何可说?国法俱在,可由不得你骄横放肆了,快把刑具带上。”卓一航面色倏变,待要拒 捕,但转念自己祖父父亲都是朝廷大臣,若然拒捕,那就坐实了叛逆之名,岂不有辱门楣,如此一想,不觉把手垂了下来,让那名军官把他的双手套在铐中。
这一闹把卓家吓得狗走鸡飞,老家人啼啼哭哭,卓一航道:“你们不必担心,圣上明鉴万里,这冤屈必然能申。”话虽如此,但想到父亲的枉死,却也寒心。卓 一航又吩咐管家道:“你好好看守老大人的灵堂。”王兵备催道:“快走!”把卓一航推出大门,白敏早已被五花大绑,押在门外等候了。
官军连夜将二人押走,到了延安府天己大明。候了一个时辰,开堂审问,问官却不是延安知府,而是另一个二品顶戴的官儿,先问卓一航道:“你家世受国恩, 为何却图谋叛逆,暗害钦差?”卓一航道:“暗害钦差的,确有其人,但却不是我。”问官道:“那却是谁?”卓一航道:“大人若给我一月之期,我将暗害钦差的 人捉给你看。”问官将惊堂木一拍,喝道:“胡说,本官可不是三尺小童,让你花言巧语蒙过,放你逃跑。”卓一航道:“我若想逃跑,也不到这里来了。”问官又 将惊堂木一拍,说道:“那你就从实招来!”卓一航道:“无话可招!”问官道:“你说你 没有暗害钦差, 那你又怎知暗害钦差的另有其人?”卓一航道:“这话我要见万岁爷才说。”
问官按案大怒,喝道:“难道我就不配问你!”卓一航闭口不答,问官手抓签筒,想是要喝令用刑,不知怎的,却又忍住,喝道:“将那名叛贼押上来!”
兵丁将白敏推上,问官道:“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白敏道:“我叫白敏,北京人氏。”问官道:“你是太子值殿武师孟灿的徒弟,是吗?”白敏道:“是 呀,你也知道吗?”伺官将惊堂木一拍,喝道:“你万里迢迢,来到延安,所为何事,从实招来,不得隐瞒!”白敏挺胸说道:“大丈夫作事,何必隐瞒。我到延安 来找朋友,难道也不许么?”问官道:“你要我的是谁?”
白敏大声说道:“王照希!”问官将惊堂木拍得震天价响,堂下大声吆喝,陪审的延安知府变了颜色。
问官叫录事将供词录了,交给白敏看过,叫他划押,白敏看见所录不误,想也不想,提起笔来便划了押。问官将供词递给延安知府,笑道:“这便完了!”又将惊堂木一拍,对卓一航喝道:“你的同伴已经招了,你还不招?”
卓一航茫然不解,说道:“招了什么?”延安知府喝道:“王照希爷子是本府剧盗,谁个不知,哪个不晓!”卓一航吃了一惊,顿时呆住。问官道:“你私通剧 盗,便是个大大的罪名!”卓一航道:“随你说去,我与你到京师大理府去讲。”问官冷笑道:“你还想到京师!”叫狱卒将他押入监牢,卓一航又惊又怒,白敏在 他身边问道:“那王照希真是强盗么?”卓一航闭泅不答,面色铁青。白敏难过至极,急忙说道:“是我连累你了!”卓一航道:
“不关你事。”牢头喝道:“犯人不许私自交谈。”将两人分开押入监房。
卓一航一人住一个监房,房间居然颇为整洁,不像是普通监房。住了三天,也不见有人提问。心中只盼家人能来探监,好请祖父的门生故旧营救。
但三天过去,却无人来,不知是管家的怕事,还是府里不准。到了第四天晚,忽然王兵备和那日与自己交过手的哪个军官,开了监房,将卓一航提了出来,穿房 绕室,走了好久,把他推入一间小房,房门迅速关上,卓一航抬头一看,房中端坐着一个红面老人,眼光阴森可怕。招手叫卓一航坐下,含笑道:“太子很赏识 你。”卓一航摸不着头脑,那老人又道:“万岁爷年纪老迈多病,太子不久当可登基,但有许多事情,也许还要仰仗魏公公。”
卓一航变色说道:“我是犯人,你要审便审,说这些话干嘛?”那老人道:
“魏公公也很赏识你。”卓一航怒道:“谁要他赏识?”红面老人道:“你倒是一条硬汉,但你可知道你的性命却捏在洒家手中。”卓一航冷笑道:“你想怎 样?”红面老人忽道:“郑洪台是你的老相识了?”卓一航心头一震,道:“怎么样?”红面老人道:“他临死前对你说些什么?”卓一航道:“你说什么?我不知 道!”红面老人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叫云燕平。
你听过我的名字么?”卓一航蓦地一声大吼,双臂往外一分,手铐顿时断裂,卓一航一掌扫去,喝道:“好,原来你就是奸人!”红面老人向后一倒,脚尖一 踢,将坐凳踢得飞了起来,只听得“咔嚓”一声,凳子给卓一航掌风劈裂。云燕平解下腰带,向前一挥,笑道:“果然试出来了,卓一航你到如今还敢说假话吗?”
你道卓一航何以如此动怒,原来郑洪台临死曾供出五个同党,都是私通满洲之人,其中三个是大内卫士,两个绿林强盗,三个卫士中,有一个正是叫做云燕平!
卓一航揉身进掌,云燕平将腰带一挥,骤然呼呼作响,卓一航连抢凡招,横扫直劈,云燕平身法轻灵,斗室之中,回旋自如,手中腰带使得似软鞭一样,斗了二 三十招,卓一航占不到丝毫便宜,蓦然想道:“事已至此,我不如逃了出去,禀告太子。”掌法一紧,又抢了几招,忽然一个转身,“砰”
的一声将房门踢开,云燕平哈哈笑道:“你想逃走,那只是做梦!”卓一航飞步窜出,蓦地里掌风飒然,迎面劈至,卓一航斜身滑步,正想出掌相抗,忽见窜进 一人,掌心似朱砂般红,大吃一惊,那人呼呼两掌,掌风劲疾,卓一航怒道:“难道我就怕你的阴风毒砂掌?”使出五丁开山掌法,掌掌雄劲,拼与那人两败俱伤, 那人不敢径接,双掌只往卓一航穴道拍去,卓一航不敢给他碰着身躯,也闯不出去,反给他迫得又退到房门,云燕平腰带一抖,卓一航给他一卷一拉,蓦然仆倒。用 阴风毒砂掌的那老头跟身抢进,关了房门,在门口一站,问道:“云兄,试出来了么?”云 燕平道:“这小子不肯吐实,金兄你赏他一掌。”那姓金的老头抬起手掌,作势向卓一航脑门拍下,卓一航兀自不惧,冷冷说道:“你打死我也没有用。我死后我的 朋友会上京告御状,将你们都抖露出来。”云燕平身躯一震、问道:“你是说玉罗刹么?”卓一航昂首瞪目,做然不理,那姓金的老头道:“好,瞧不出你小子,居 然敢和玉罗刹往来。”云燕平突发好笑,说道:“这小子倒可以大派用场。”姓金的老头蓦然飞起一脚,踢中卓一航后腿弯的“委中穴”,这穴道正当大腿骨与腔骨 联接的骨缝间,是入身九个麻穴之一,卓一航顿时晕倒。云燕平叫王守备进来,再将他送入监牢。
卓一航去后,云燕平与那姓金的老头相视而笑。原来不独他们二人私通满洲,连魏忠贤和满洲也有往来。郑洪台死后,岳鸣珂到了北京,把郑洪台临死时说出的 秘密告诉了熊经略(廷粥),熊经略进官面圣,揭发内好,明神宗笑为“不经之谈”,搁下不理。那三个宫中卫士消息也真灵通,一有风闻,立刻逃走。神宗听得那 三名卫士逃走的消息,后悔已来不及。
但那三名卫士只是逃出宫外,却并未逃出北京,他们与魏忠贤仍有往来。
郑洪台与魏忠贤关系较疏,他与满洲密使联络时,只知那三名卫士是同伙,却不知魏忠贤也是。而魏忠贤却知他是同党,但两人从不谈及,魏忠贤也捉摸不透郑 洪台是否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大为惶恐,暗中派遣三名卫士来陕,并 派出一名心腹御吏,假充钦使,到延安府来,想从卓一航处打探秘密。适值皇帝派了两名钦差到卓家宣诏,魏忠贤遂定下毒计,叫那两名卫士暗害钦差,移祸卓家, 好藉此罪名,将卓一航拿来审问。
这两名大内卫士,一个擅长于西藏密宗秘传的“柔功”,即刚才用腰带和卓一航对敌的云燕平。这种“柔功”若练到炉火纯青之境,能以至柔而克至刚,云燕平 虽尚未臻炉火纯青之境,但也己有七八成火候;另一名则是哪个使阴风毒砂掌的考头子,名叫金千岩,他的毒砂掌能令人三日之后毒发,七日之后身亡,能杀人于闹 市之中而不被发觉。这次他们奉了魏忠贤之命,在途中暗算了钦差,本以为可移祸卓家,不料却给卓一航看破,将钦差救了。
这事后来引起宫廷中的暗斗明争,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再说卓一航被点了“委中穴”后,押回监狱,越想越恨,怒火上升,更觉酸麻无力,暗道:“不好!”心想:满洲暗中收买宫中卫士、绿林大盗、廷臣督抚,这 事非同小可。我所知者只有五人,其他被收买的尚不知多少,这事须即设法告诉太子。但我被关禁在此,无人相救,必须靠本身能耐越狱,我这一动怒,气血更不能 畅行,如何能够解穴。想好之后,怒火渐平,索性盘膝静坐,运气凝神。卓一航内功本来甚有根基,坐了一个时辰,渐觉气透重关,全身舒畅,穴道已解,正想震断 手铐,破门而出,忽听得远处隐隐似有厮杀之声。
卓一航把耳贴在地上静听,杀声越来越近,正自惊奇。监房铁门忽然打开,卓一航站了起来,只见云燕平满面奸笑,缓缓行进,卓一航喝道:“你来作甚?”云 燕平道:“你的好朋友来了,我带你去见她!”话声未了,只听得轰然巨响,知府的衙门已给人用土炮轰开,一时火光触天,云燕平面上变色,手掌一翻,疾的向卓 一航手腕抓来。
“委中穴”被点,最少要过六个时辰,才能自解。所以云燕平满心以为是手到擒来,自己毫无防备。不料卓一航舌绽春雷,一声虎吼,双臂一振,手铐飞起,双 脚连环疾踢,云燕平猝不及防,膝盖中了一脚,跌倒地上。但他武功非同小可,在地上一滚,避开了卓一航的攻击,站起来时,腰带已拿在乎中,用力一抖,腰带给 他使得如同软鞭一般,呼的向卓一航腰际直卷过来,卓一航知道外有救兵,精神大振,身形闪处,一记“手挥琵琶”,翻身抢进,云燕平腰带一挥,侍卷敌人双臂, 卓一航忽地腰向后倚,一个旋身,改掌为拳,拳风飕飕,仍是抢攻招数,云燕平把腰带一收,退了两步,卓一航挥拳猛扑,他突伸出左掌一格,腰带忽地乘隙飞出, 啪的一声,击到了卓一航胁下,卓一航手臂一挟,将他腰带挟着,坐身向后一扯,竟然没有扯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