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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鸣珂心想,这铁飞龙也真是怪人,住得离城如此之远,却要人半夜找他,不知有什么紧急事情。正思量间,忽闻得一阵笑声,发自林际,笑声未停,人影出现,玉罗刹黄衣白裙,飘然步出。
岳鸣珂一怔,问道:“铁老前辈呢?”玉罗刹面色一端,忽道:“今日你是我爹爹的贵宾,我们虽有点小小过节,也就算了。”岳鸣珂心道:谁和你有过节?以 前在华山绝顶,是你无端端找我比剑,关我甚事?但玉罗刹脾气之怪,他已屡次领教,也就不去驳她,又问道:“铁老前辈叫你来接我么?”
玉罗刹道:“岂止要我接你,还要我审问你呢!”岳鸣珂愠道:“练女侠别开玩笑。”玉罗刹道,“谁和你开玩笑。我问你,你知不知道铁珊瑚是他的女儿?” 岳鸣珂道:“知道。”玉罗刹道:“你知不知道他的女儿是负气出走的?”岳鸣珂道:“这就不知道了。”玉罗刹道:“你和她一道来京,同住在杨涟家中是也不 是?”
岳鸣珂道:“不错!但她在前几天已给贼人劫去,我正想前来请罪。”
玉罗刹忽然格格地笑个不休!
岳鸣珂又是一怔,心想:别人遭了飞来的横祸,你还好笑,玉罗刹笑了一阵。又道:“我爹爹不是问你要人,你别担心,他要把女儿送给你!”岳鸣珂吃了一 惊,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罗刹道:“什么意思, 你还装傻吗?我替你做媒,你懂不懂?”岳鸣珂道:“哪有这样做媒的道理?”
玉罗刹面色一端,道:“看你不是负义之人,为何赖帐?”岳鸣珂又气又急,道:“我怎么负义了?”玉罗刹道:“你们孤男寡女,万里同行,到了京师,铁珊 瑚又是女扮男装,和你同住杨家,难道你们就没有半点私情?”玉罗刹心直口快,说话没半点遮拦,岳鸣珂羞得面红透耳,大声说道:“我岳某人光明磊落..”底 下那句“岂有苟且之行。”却讷讷不便出口。玉罗刹己笑着抢道:“男女爱慕,事极寻常,我若有喜欢的人,就对谁都不怕说。遮遮掩掩,岂是侠士行径!”岳鸣珂 急极,挥袖说道:“我和珊瑚兄妹相处,练女侠,你千万不可误会!”
玉罗刹眉头一皱,似笑非笑,道:“有否私情的事不必说了,我只问你,你喜不喜欢她?”岳鸣珂道:“我已和你说过..”玉罗刹截道:“你直截了当回我的 话,我最讨厌说话兜圈子,你只说喜欢不喜欢?”岳鸣珂道:“喜欢!”玉罗刹板起脸孔道:“那么你愿不愿娶她?”岳鸣珂道:“喜欢是一回事,嫁娶又是一回 事,怎么可混为一谈。”玉罗刹道:“你别罗哩罗唆,你答我:你愿不愿娶她?”岳鸣珂见玉罗刹不可理喻,拂袖说道:“若无他事,请你代禀铁老前辈,说我来过 了。”转身便走!玉罗刹一声长笑,身形飞起,抢在他的面前,宝剑早已拔在手中,岳鸣珂道:“做什么?”玉罗刹道:“不许走!你到底娶不娶她?”岳鸣珂气往 上冲,道:“不娶!”玉罗刹冷笑道:“哼,你果然不是东西!”刷的一剑,竟然向岳鸣珂刺来,岳鸣珂腾挪闪避,玉罗刹出手之后,不能自休,霎忽之间,连刺数 剑。玉罗刹剑法凶残无比,随手刺来,都是指向关节要害!
岳鸣珂忍无可忍,闪得几闪,嗖的一声,也把游龙剑拔了出来。玉罗刹道:“你有本事,就把我这媒人杀了!”剑势催紧,急如骤雨暴风!岳鸣珂连解数剑,怒 道:“天底下就没见过你这 样不讲理的人,哪有迫人成亲之理!”岂知玉罗刹想法与他不同,她认为岳鸣珂既与铁珊瑚万里同行,又同住一家,而且铁珊瑚也愿嫁他,那么他就非娶不可!
岳鸣珂给她苦迫,也自动了真气,把天山剑法的精妙招数展了开来,杀得玉罗刹不敢欺身迫近。玉罗刹叫道:“珊瑚妹妹,这样无义之人,不嫁也罢,我替你把他杀了!”岳鸣珂一怔,游目四顾,略略分神,玉罗刹左一剑,右一剑,突然乘隙直进,当中一剑,直刺到岳鸣珂咽喉要害!
岳鸣珂肩头一缩,头上冷气森森,玉罗刹刷的一剑削过!岳鸣珂吓出一身冷汗,勃然大怒,剑把一翻,一招“举火燎天”,把玉罗刹的剑荡了开去,怒道:“凭 什么我都不娶她!”玉罗刹又叫一声:“珊瑚妹妹!”岳鸣珂在气头上口不择言,道:“你就是叫她来也没用,我怎么也不会娶她!”话刚出口,树林中突然响起一 声焦雷般的大喝,一团黑影突然当空罩下,岳鸣珂伏地一滚,只听得那人骂道:“好小子,你敢污辱我的女儿,吃我一拳!”
声到人到,岳鸣珂虚挡一剑,辩道:“铁老前辈恕罪,..”话未说完,铁飞龙劈面一拳,又骂道:“霓裳和你提亲,你不愿意也就算了,为何出言污辱!”岳 鸣珂一剑刺他左肩,以攻为守,解了铁飞龙的恶招,急道:“铁老前辈,你别多心..”铁飞龙肩头一拧,左拳右掌,同时发出,骂道:“我都听到了,你再狡辩也 没有用。”铁飞龙功力极高,拳雄势劲;岳鸣珂心中又慌,回身挡时,铁飞龙拳背向外,晃了一晃,把岳鸣珂眼神引向左边,右掌一沉,呼的一掌推出,岳鸣珂肩头 剧痛,筋骨欲裂,给掌力震出一丈开外,玉罗刹一剑飞前,青光一闪,刷的一剑分心刺到,冷笑道:“你现在还想逃吗?”岳鸣珂宝剑一旋,将玉罗刹剑招破去,反 身一跃,铁飞龙身形一起,直如巨瞩掠空,抢在他的面前,五指如钩,倏地抓下。岳鸣珂背腹受敌,长叹一声,把剑一抛,叫道:“好,你把我杀了吧!”这一招是 铁飞龙的杀手绝招,不意岳鸣珂突然弃剑,不觉一怔,手掌划了一个圆弧,停在半空。正在将落未落之际,林中一声尖叫,一个少女飞一般的跑了出来。叫道:“爹 爹,不要动手,女儿有话要说!”岳鸣珂又惊又喜,叫了一声“珊瑚!”再也说不出话来。
原来铁飞龙和玉罗刹为了追回剑谱,曾远到塞外,直捣金独异的老巢,查得金独异已秘密来京,于是两人又仆仆风尘,一直追到京城。到了京城,无意中发现铁 珊瑚女扮男装和岳鸣珂同住杨家。铁飞龙当日把女儿赶出家门,原是一时之气,过后十分后悔。玉罗刹知他心意,便道:“你何不去看看他们,哪个姓岳的小子是我 认识的,如果你有意思,我便替你做媒。”其时铁飞龙和玉罗刹已探出金独异躲在宫中,玉罗刹且已预定当晚就要入宫搜他。铁飞龙道。“那么你和我先去杨家,然 后再闯宫搜那老怪物吧。”不意玉罗刹却道:“我不想见那姓岳的小子,咱们分头办事,你去探女儿,我入宫去搜哪个老怪物。”铁飞龙道。“怎么,那小子不是好 人吗?”玉罗刹道:
“谁说他不是好人,不过我和他有一段过节,除非他和珊瑚妹妹成亲,否则我和他不能和解。”铁飞龙和玉罗刹两人脾气都怪,一说之后,竟然各自分头办事,就在那一晚上,两人都有奇遇!
那一晚适值岳鸣珂二次入宫,玉罗刹在宫中乱闯,恰恰闯到魏忠贤的居处,魏忠贤正在和手下武士赏玩岳鸣珂的游龙宝剑。玉罗刹认不得魏忠贤,却认碍那把游 龙宝剑,一伸手就把那柄剑抢了,引起一阵大乱。岳鸣珂亏得有她分散宫中卫士的注意,这才得从容救出成坤,但岳鸣珂当时却不知道。
另一方面,铁飞龙来看女儿,未到杨家,就碰到东厂的卫士将她劫走,铁飞龙大怒,一连击毙七名卫士,将女儿救了出来。也正因此,铁飞龙知道金老怪等这一班人必定会再到杨家,所以才有后来铁飞龙和玉罗刹双双闯来,恰好替熊廷弼解了围 攻的一幕。
铁飞龙将女儿救出之后,细细盘问,探出女儿的口风,知她对岳鸣珂甚为爱慕。铁飞龙也以为女儿和他已有私情。所以才引起那么深的误会。铁飞龙探出女儿的 心事之后,就和玉罗刹商量,玉罗刹自告奋勇,愿作大媒,铁飞龙和女儿躲在林中的大树上听他们谈话,听到后来,他们越说越僵,竟然拔剑动手,铁飞龙沉不着 气,挥拳加入战圈,事情越闹越大。
再说铁珊瑚在林中听得岳鸣珂和玉罗刹的对话,心中甚为悲痛。虽然她和岳鸣珂万里同行,从未涉及“爱”字,但她一片芳心,已系在岳鸣珂身上,她绝未想到 岳鸣珂会拒绝要她,听了那番对话之后,又是气愤又是自卑,错综复杂的心情,令她受恨交迸,欲哭无泪。然而眼见岳鸣珂受父亲和玉罗刹的围攻,死生俄顷,她禁 不往冲了出来,攀着了父亲的手腕。
书接前文,旦说岳鸣珂突见铁珊瑚现身,刚叫得一声:“岳大哥,多谢你一路照顾,你这不成材的惹人憎厌的妹妹,今后不敢叫你再操心了。我承你照顾,累你 生气,无可报答,无可赎罪,大哥在上,请你受我一拜!”柳腰一弯,拜了下去,岳鸣珂愣在当场,想到自己无意之中,伤了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少女芳心,真是莫 大的罪孽,只觉全身战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又不敢伸手扶她,怔怔的看她拜了下去,又站了起来,脸色惨白,面颊有两颗黄豆般的泪珠,心中难过异常。刚想说 话,只听得铁珊瑚说道:“我不敢高攀,从今后你我不必再以兄妹相称,我..我们也不必再相会了!”一转身飞奔回寺。岳鸣珂僵了一会,突然叫道:“是我的 错!”脚步一起,正要追去,玉罗刹在旁气得面色铁青,喝道:“你还惺惺作态?”刷的一剑刺来,铁飞龙右手一伸,把玉罗刹的手腕一托,喝道:“姓岳的小子, 你走!再迟我也不饶你了!”岳鸣珂拾起宝剑,黯然下山,耳边犹自听得玉罗刹“嘿嘿”
的冷笑,在山风中回荡,犹如万箭飞来, 插在他的心上! 铁飞龙目送岳鸣珂的背影在夜色中消失,呆立一会,玉罗刹道:“爹,回去吧!”铁飞龙默不作声,玉罗刹道:“珊瑚妹妹此刻不知多难过呢,咱们回去看她!”铁 飞龙一甩胡须,愤然说道:“我的女儿有哪点不好,姓岳那小子敢这样无礼!”玉罗刹道:“那是他没福气,以后他就是一步一拜来求婚,咱们也不理他。”玉罗刹 不知正是她这样做媒做坏了。铁飞龙给她的话引得噗嗤一笑,玉罗刹道:“好了,咱们该回去看珊瑚了,要不然她哭倒了也没人理,会更伤心呢!”铁飞龙道:“胡 说,她哭就不是我的女儿!”
铁飞龙深知女儿脾气,不论受多大委屈,都不会当人示弱,更不会向人求情。
但,虽然如此,铁飞龙还是放心不下,三步移作两步,赶回寺内。
灵光寺原是一个荒芜古寺,铁飞龙借此暂居才稍稍打扫,但仍是灰尘满地。铁飞龙踏入寺门,忽见台阶上有凌乱的脚印,急叫道:“珊瑚,珊瑚!”
古寺静寂寂的奋无人声,玉罗刹也看出了迹象,道:“怎么?难道有生人躲在寺里?”铁飞龙道:“你到前面山头眺望,若然有警,发啸为号。”铁飞龙是个江 湖上的大行家,他叫玉罗刹在外眺望,一来是提防来人有党羽在外,二来是提防若有暗算,两人分开两处,也好互相救授,不至于给一网打尽。
铁飞龙在庙内巡视一周,听得珊瑚所住的西面厢房似有抽噎声息,心道:
“难道这傻丫头真的哭了?”悄悄的推开房门,叫道:“珊瑚!”忽见床上坐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缓缓说道:“珊瑚已经走了!”
铁飞龙瞪眼一看,床上坐的竟然是自己以前的爱妾穆九娘,不禁大出意外。怒道:“你这贱人来做什么?是你把珊瑚勾引走了?”穆九娘一声不响,把手心一 摊;‘里面有三颗殷红如血的珍珠,铁飞龙大惊失色,道:“你和哪个女魔头做一路了。”穆九 娘凄然一笑道:“老爷,你还是以前的脾气,开口便乱骂人!”铁飞龙怔了一怔,道:“哼,你是想借那女魔头之力向我寻仇了?”穆九娘以前因为偷了玉罗刹的剑 谱,给铁飞龙赶出家门,所以铁飞龙怀疑她心怀不轨,结人寻仇。
穆九娘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忽然叹道:“老爷,你老了许多了!”
铁飞龙心中一动,道:“女魔头是不是和你同来,我且不管,珊瑚呢?”穆九娘道:“我来的时候,见珊瑚从这庙的背面下山,我还以为是你得了讯息,连夜叫 珊瑚出去请救兵呢。到了这里,才知不是,你看桌上不是珊瑚留给你的字?”铁飞龙一看,果然有一张字条,上面用木炭写道:“我先回家,爹爹你不必找我了。” 铁飞龙知道女儿脾气,料想她已去远,追也无及。看穆九娘时,仍是先前哪个姿势,手心摊开,手心上三颗殷红如血的珍珠,在微弱的菜油灯下,放出赤色光华!
饶是铁飞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了这三颗怪异的珍珠,也不禁有点心悸。穆九娘道:“老爷,你趁早逃走吧!”铁飞龙大怒斥道:“你跟了我这么多年, 几曾见我避过强敌?”歇了一阵,面色稍霁,忽道:“那你是通风报讯来了?”穆九娘道:“你以前的话还算不算数?”铁飞龙道:“我说出的活决不更改,你跟什 么人我都不理你!”穆九娘道:“谢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