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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独”只是一个梦


    我在这节目里面多多少少会跟大家谈谈我的人生观,我的人生观在我所受的教育里面充满了那种悲天悯人、救国救民这些第一层的道理。可是,如果我真的是这样百分之百或者二十四小时都在这个层面的时候,我告诉你:你看不到我了,已经死掉了,我怄气怄死了。那么,我怎么样使我不怄气呢?使我怎么样不得胃溃疡呢?怎么样不得胃癌?我的方法就是:我有我轻松的一面,玩世的一面,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嘛。

    就好像台湾最近选了所谓的中华民国总统,大家都疯掉了,也引起祖国的关切,引起世界的关切。我们想想美国第三任总统杰斐逊,他死的时候那个坟,墓碑上面不许刻这行字,不许说他做过美国总统。为什么?美国总统算老几啊,不值得一提,我应该做更伟大的事情。有的人没有杰斐逊这个本领,可是现在做到这个事实了,就是美国现在还活着的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那个总统叫做里根。里根总统到现在啊,完全忘了他曾经做过美国总统。我觉得这是很高的一个境界,忘掉了什么东西嘛,忘掉了。我认为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心胸,就是不值得一谈。所以,今天我觉得过分为台湾选出来所谓总统而欢喜或者而悲哀,或者而忧虑的人都太过了。

    我又回想到四年以前因缘际会我做了所谓台湾地区的总统候选人,我代表的是中国的这个新党。告诉大家啊,我本身不是新党。我一辈子没有参加过任何的党,这是我一辈子自豪的一点。当时台湾有所谓的选举公报,我给大家看一下,很有趣。大家看,第十任“总统”“副总统”的选举公报。在这个公报里面呢,大家可以看出来,这些人从宋楚瑜开始,然后这个二号的连战,三号的李敖,四号的许信良,五号的陈水扁。最有趣是公报下面的学历跟政见。看到没有?宋楚瑜下面满满的,每个人都满满的,只有我,只有李敖只有两行字:第一个,国立台湾大学历史系毕业。事实上呢,我还念过历史研究所,只是念了一半,骂了教授,自己跑掉了。我的政见呢,叫做:勃起台湾,挺进大陆,威而钢世界。这翻成今天的语言,你们的语言,就是:勃起台湾,挺进大陆,伟哥世界。为什么你要用这种句子来表达你的思想呢?大家可以看到,活生生的中国语言就好像这种语言,毛主席很会用啊。所以,他的词里面有我们认为正人君子觉得不雅的话,甚至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过去的宪法里面也有过“狗”字。怎么宪法里有“狗”呢?因为美帝及其走狗(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所以有“狗”字。全世界的法律里面,有狗字的还不多。可是呢,人民的语言会有这种现象。我举这个例子给大家看,告诉大家,实在是不值得一提,在我李敖眼里,选个什么“总统”嘛,这些对我而言,就是“勃起台湾,挺进大陆,伟哥世界”,这是我们的目标,这是我们的野心,也是我们的抱负,其他一切都是假的。

    我讲这话,意思是告诉大家,今天大家不必为台湾地区的所谓选举的结果,快乐、忧愁,都不必。因为这是一件小事。这为什么是小事呢?因为实际上可能在某种程度还不够成熟。

    我给大家看一首诗,这是宋朝人的诗。“万山(很多山)不许(不允许)一溪奔”,山把这个水拦住了,不许一个溪水来奔跑。因为你拦我,所以我就要奔跑啊,这水要往下流啊,所以“拦得溪声日夜喧”,把我这个溪水拦得整天地叫。言论自由,我在叫。可是你这溪水,继续流下来的时候,“到得前头山脚尽”,拦阻你的这个山会被你走完,你会走到山脚,山脚会告一段落,这时候怎么样呢?你水还在啊,“堂堂溪水出前村”,那个时候呢,你堂堂正正的水,你就走到了平原。我再念一遍:“万山不许一溪奔,拦得溪声日夜喧,到得前头山脚尽,堂堂溪水出前村。”这是什么诗啊?这是南宋大诗人杨万里的诗。注意啊,胡适把杨万里的这首绝句诗(胡适最爱读的)写给了敬环老弟,敬环就是在台湾办《自由中国》杂志,被蒋介石关了十年的雷震,祝他的六十五岁生日。这首诗是雷震在牢里的时候胡适写给他的,在一九六一年七月。这里面胡适写了个错字,就是这个“宋”字,宋楚瑜这个“宋”字。“宋”字绝不是下面拉下来,一边一点,不对的。是应该从这里拉开一撇,这里又拉开一撇,才是正写。我们的大学者胡适,也难免会写错字。这个诗告诉我们什么呢?就是只要时机到了,山虽然拦着你的水,你的水能够峰回路转,最后呢你会达到你的目的。可是呢,这里面有很多过程,有很多艰苦,有很多牺牲是必然的,这就是胡适。当时(开展)新文化运动,就是五四运动前后,这个新文化运动的时候,胡适和中国共产党的创始人陈独秀先生,他们在一起办《新青年》杂志,还有鲁迅。当时胡适的思想看起来比较稳健。结果几十年下来,胡适在中国大陆也被批判过。可是今天呢,还给他应有的公道,觉得他的稳健的思想对中国,对一个安定的中国还是非常有力的。

    这个就是雷震,办《自由中国》的雷震,他是非常勇敢的一个人,办《自由中国》办了十年。严格说起来,在国民党丢了大陆到台湾来以后,很多国民党员(包括雷震自己)都开始反省,说我们丢掉大陆了,什么原因呢?有一派是说我们民主得不够,就像雷震。自由民主不够,所以失败了,共产党他们比我们自由民主,他们在宣传上成功了。另外一派是说我们专制独裁不够,因为专制独裁不够所以我们才垮下来。他是属于自由民主不够的一派,办了一个《自由中国》杂志,那时候我也写过文章。雷震办的杂志被毁掉以后,被蒋介石查封以后,我李敖办的《文星》杂志,我们搞了五年也被查封,后来我还坐牢。证明什么?证明了一点,就是雷震当时办这个《自由中国》杂志的时候,大家的观念还是一致的,就知道是我们争取自由民主,开明法制,这都是国民党不给我们的,这个思想是主流。到我来接手办《文星》杂志的时候呢,我还是这些东西,可是呢,我有一个他们所没有的新东西,就是文化上的根源,我们会掌握得很紧,思想上的根源,雷震他们跟不上我们的。后来国民党才发现,你李敖啊专门挖我们的根,你根本是可恶得要死,你比那些搞政治的人还可恶。所以呢,我的杂志也结束了,人也坐牢了。我讲这些例子告诉大家,就是时间不够的时候,我们并不是那样急着,那样急着要怎么样。

    当时雷震办《自由中国》杂志的时候发生了一个事件,就是蒋介石过生日的时候,雷震他故意搞了一个祝寿专号。可是后来呢,最后演变成一个理论,叫做反攻无望论。蒋介石说我们要打共产党,我们要反攻大陆,一年准备,两年反攻,三年扫荡,五年成功。后来雷震他们说不可能的,回不去的,大陆回不去了。蒋介石就整雷震,最后把他关了十年。在他被关以前,雷震跟胡适他们有一个秘密谈话。雷震就跟胡适讲:胡先生,我们回不去大陆了,这不是真的吗?我们这个杂志讲回不去了不是讲的真话吗?为什么讲了真话,还使别人误会我们,戴我们帽子呢?怎么会发生这个现象呢?难道不许我们讲真话吗?胡适比雷震年纪大一点,他比较温和,讲了一句很滑头的话。他说:雷震,你们办的杂志讲了真话没有错,台湾这批人回不去大陆了,都是事实,可是你不要忘记,想回大陆是在台湾的千千万万的人共同的一个梦。由于你雷震,由于你办的《自由中国》杂志,你把这个梦给摧毁了。你摧毁了千千万万人共同有的一个梦。你知道原因在哪里吗?他们为什么关你?为什么诬赖你?为什么要把你青春搞去十年?就是因为你破坏了别人的梦,你摧毁了别人的梦。

    今天大家都知道这是个梦,可是当时先知者提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相信。今天所谓的台湾独立运动,所谓台独分子,我可以告诉各位,是他们的一个梦。这个梦不是好坏的问题,台独分子可以举出一百条理由来讲我们为什么要独立,我们可以举出一百零一条理由来证明为什么你不可以独立,其中一条就是:台湾跟大陆本来没有台湾海峡,本来是连在一起的,我们都可以举出地质学的证据来证明你不该独立。所以,已经不是理论的问题了,这是个信仰的问题了。这时候只有一个,最后的一个裁判,什么裁判啊?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你要独立?他妈的,能实行你才独立啊,你不能实行,你独什么立啊?你自己民进党现在是执政党,你的“总统”,是你们的“总统”,你们的党纲二十七年来清清楚楚地,每一年都告诉我们你们要用公投的方法来决定“台湾共和国”。今天你是执政党,党章没有废,“总统”是你们的,又搞了公投,为什么不来公投呢,公投台湾今天“独立”啊?为什么今天公投那个项目,什么东西,那什么内容啊?胡扯嘛,骗人嘛。为什么不敢“独立”?不敢,这就是我所说的,再过两年,就算这一次陈水扁再当选,2006年,我李敖在这里,大家注意啊,铁口直断,我就不相信他敢独立。小动作会不断的有,什么学什么母语,学什么台语。全世界没有台语这个东西,我就告诉你们,台语就是闽南话,哪来什么台语?没有这个东西。历史教科书修改了,这个护照上做手脚了,通通在做,可是我告诉各位,有两点东西他不敢碰,就没有“台独”。哪两点?“中华民国”四个字敢不敢改?有种就改,外来政权带来的,敢不敢改?第二个,“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旗你敢不敢改?只要这两个东西不敢动,其他那些东西都是小儿科。

    我过去被国民党伪政府抓的时候,那天晚上是在我女朋友面前当场被抓走的。我这个女朋友是我一辈子最心爱的女人。她一辈子——现在说她一辈子不对了,她是小女孩子,才二十多岁——从来没有跟我发生争执,非常的温柔。她妈妈有时候责备她,跟她妈妈吵架,她跟妈妈偶尔也会顶嘴嘛,年轻人(正处于)反叛期,她妈妈就会凶一点说:“你闭嘴,不许再讲话。”然后她吓得就不敢讲话。可是怎么样呢?她嘴巴在动——她妈妈骂她,她也在回骂,可是她没有声音,嘴巴在动。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我也在反抗,可是反抗是有程度的,因为我不敢发声音。今天台湾跟中国大陆的关系不是这样子吗?口口声声“台独”,你“台独”呀?口口声声公投,你公投“台独”呀?口口声声我的党纲是要公投决定“台湾共和国”,你公投呀?口口声声我是执政党,你现在执政党,你又连任了,口口声声你是“总统”,“总统”啊你说了算啊,为什么不公投啊?独啊、独啊、独啊?不敢啊、不敢啊、不敢啊。不敢,就因为不敢,所以我才不担心2006年台湾会发生独立的现象,我不担心这一点。

    所以我认为基本观念就在这里。可有一点呢我是关心的,我给大家看一个东西,这就是考古学上在希腊发现的一些片,一片一片什么东西,上面有人名。……这是什么东西啊?希腊古代的贝壳,上面是人名。什么人名啊?我要把你,他妈的,我要把你赶走的人名。什么原因啊?希腊有个制度很好玩,你爱国、你有名、你有功,你是大将,你是大政治家都没关系,只要全国人在这个贝壳上写上你的名字,一半人口说写上你的名字,一投票

    (当票来投),对不起,你给我出国。出国多久?十年,把你立刻赶走,赶十年。什么原因啊?这叫贝壳弹劾制,希腊人就专门干这个事情。有一个有名的希腊人叫Aristides,他是希腊最正直的一个政治领袖。忽然大家要弹劾他,要把他赶走。他走在马路上,前面来了个农夫,农夫手里拿了个贝壳就跟他讲——当然农夫不认识他,那时候不是像现在一样有电视,你张三李四长什么样,大家立刻知道,农夫不认识他原来就是Aristides——“我是文盲,不会写字,我要弹劾一个人,叫做Aristides,你这位先生可不可以帮我写上名字呢?”Aristides说:“没问题,我帮你写上名字。”就写名字。可是呢附带一句话,他说:“我很好奇为什么你要弹劾Aristides,为什么你要把他赶走,我很好奇。”刚才讲过,农夫不晓得眼前这个人就是Aristides,可农夫讲他一个理由,这个理由非常有趣。农夫说:“我整天听到的都是Aristides,Aristides,Aristides,我烦死了,我要把他赶走,就因为我受不了,我烦死了。”

    今天在台湾也好,在中国大陆也好,我们整天听到的都是陈水扁,陈水扁,连战,连战,宋楚瑜,宋楚瑜,烦不烦啊?烦死我们了。我们要不要精神稳定一下,不再谈这些人?要不要再这样子?所以我认为,中国大陆的同胞们,祖国的国家领导人们,要冷静一下,花一段时间,最好大家不再谈陈水扁,不谈陈水扁,不谈陈水扁,不谈陈水扁,好不好?也许有一天,我们台湾会执行一个制度,大家用贝壳把他们这些坏东西统统赶出台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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