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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你来这不是要浪费时间的,那部电脑怎么会那么做?”
“我不知道。”
“它怎么会选了安德的哥哥的照片,并把它放进了仙境程序的图象里?”
“格拉夫中校,当它在运行程序时我不在那,我所知的是电脑从来没带过任何人去那个地方。仙境是个不为人知的地方,而那个地方不再是仙境,它超出了‘世界尽头’的范围,而且——”
“我知道那地方的名称,我只是不知道它的含义。”
“仙境在程序里的某个地方,有几个可能的地点,但没有人说它就在‘世界尽头’。我们对它毫不了解。”
“我不想让电脑用那种方法干扰安德的思维。或许除了他姐姐华伦蒂外,彼得是他一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
“这个思维游戏就是设计来让他们的恐惧显现出来,然后帮他们找到心中的乐土。”
“你没弄懂我的意思,是吗?英布少校,我不想让安德在‘世界尽头’感到舒适和快乐,我们的任务不是让任何人在‘世界尽头’找到快乐!”
“游戏里的‘世界尽头’不一定是代表着‘人类的尽头’,对安德来说,它有别的含义。”
“好。什么含义?”
“我不知道,长官,我不是个小孩,问他吧。”
“英布少校,我是在问你。”
“这可能有数千种含义。”
“说说看。”
“你已经孤立了这个孩子,或许他希望‘世界尽头’就是战斗学校,他希望在这找到快乐.或者是他成长的世界,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了这里;又或者它是指他处理人际关系的情形,他在这打伤了很多孩子。安德是个敏感的孩子,你知道,他对别人的身体作出了很大的伤害,或许他想结束这种情形。”
“又或者你说的都不是。”
“那个思维游戏在玩家与电脑之间是互动的,他们一起创造情节。那些情节都是真的,它们是玩家在现实生活里的反映。我就知道这些。”
“那我来告诉你我知道些什么,英布少校,那幅彼得的照片不可能是在学校的档案里找出来的。自从安德来这以后,我们就没有再保留任何与彼得相关的东西,电子的或是其它的都没有。而那幅照片却是彼得的近照。”
“这只不过是过了一年半时间,长官,孩子们的样子能变多少?”
“他现在的发型完全不同,他的牙齿做了矫型手术。我从地球上得到了一张他的近照,并作了对比。那部电脑从战斗学校里得到他的照片的唯一途径是通过是地球上的电脑发出一个需求,它甚至没有与联邦舰队的主电脑联机,以取得批准。我们不能就这样直接联接到北卡罗来纳州吉福特县,然后从它的学校的档案里调取一张照片。有谁在这个学校里授权过这样做吗?”
“你不明白,长官。我们战斗学校的电脑只是联邦舰队网络的一部份,如果我们想要一张照片,我们必须发出一个正式请求,但如果那个思维游戏程序认为那张照片是必须的——”
“那它就会直接去调取它。”
“这种事不是每天都会发生的。只有当为了孩子本身的利益着想时,它才会这样做。”
“OK,它是为了他好。但为什么呢,他的哥哥是个危险人物,这个程序拒绝了他的哥哥,因为他是我们所找到了最危险的人物之一。为什么他对安德这么重要?为什么,每时每刻都影响着他?”
“老实说,长官,我不知道。而这个思维游戏程序就是这样设计的,它不能告诉我们原因。实际上,可能它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个未知的领域。”
“你的意思是电脑独自创建了这部份情节?”
“你可以这样想。”
“好吧,这倒使我觉得好过一点。我还以为只有我是这样想的。”
※※※※
华伦蒂一个人悄悄地在后院的树林里庆祝安德的八岁生日,他们搬了新家,现在住在北卡罗来纳州的格林斯勃罗。她用松针在地上刮出了安德的名字,然后抱来一小堆树枝和松针,燃起一团篝火。烟雾夹杂着松叶和树枝的碎片在头上袅袅升起。飘到太空里去,她无声地祝福着,飘到战斗学校去。
他们从未收到过安德的来信,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也不能收到他们的信件。当他被带走的时候,爸爸和妈妈每隔二三天就会坐在桌子旁,给他打一封长长的信。然后,慢慢地变成了一周一次,在没有收到回音后,逐渐地变成了一月一次。现在他离开已经有两年了,他们从未收到过他的回信,一封也没有。他们已经不在为他庆祝生日了。他已经死了,她痛苦地想着,因为我们已经忘记他了。
但华伦蒂还没有忘记他。她没有让她的父母尤其是彼得知道她是多么的怀念安德,即使他没有回信,她仍然给他写了无数的信。接着爸爸和妈妈对他们说,他们要离开这个城镇搬到北卡罗来纳州去,华伦蒂知道他们对能够再次见到安德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离开了安德能找到他们的唯一一处地方。这里天空阴沉,变幻无常,周围都是繁茂的树林,他怎么能在这里找到他们?他的一生几乎都是呆在屋里渡过的,如果他还呆在战斗学校,那里也不会象这里一样充满大自然的气息。他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
华伦蒂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搬到这来,是为了彼得。爸爸和妈妈认为,生活在树林和小动物当中,在未经雕琢的大自然里,会让他们暴戾的儿子变得平和一点。从某种程度来说,它的确在起作用。彼得立刻接受了它,他常常在野外逗留很长的时间,到处周游——有时整天都呆在外面,身上只带着一两个三文治和笔记本电脑,口袋里装着一把小刀。
但华伦蒂知道彼得在干什么。她看过有一只松鼠被剥开皮,手和脚都被松针钉在了地上。她想象着彼德设下了圈套活抓了松鼠,然后用松针钉住了它,小心地将它的皮从头剥到腹部,看着它的肌肉在扭曲、颤抖。这只松鼠被折磨了多久才会死去?彼德一直坐在旁边,在树上仔细的搜索着,想连松鼠的窝也一起端掉。当松鼠慢慢地死去时,他却在玩着他的电脑。
开始时她被吓坏了,看着彼德在晚餐时旺盛的胃口和开心的谈笑,她差点吐了出来。后来她再回想起此事,意识到或许这对彼德来说,也是种魔法,就象她生起小火团一样。他把它当作献给在黑暗中猎取灵魂的魔鬼。但至少折磨松鼠也比折磨其他的孩子好。彼得就象是一个农夫,播种痛苦,培育它成长,当它成熟的时候就贪婪地将它吞掉。他把他的精明用在了折磨小动物身上总比他残忍地对待学校的孩子好。
“他是个模范学生,”他的老师说,“我希望学校里的学生都象他一样。他无时不刻都在学习,准时完成他的作业,是个喜欢学习的好学生。”
但华伦蒂知道这是彼得的诡计。他是喜欢学习,但他从不学老师教他的东西。
他总是在家里通过电脑联接上图书馆和资料库学他想学的东西,他还喜欢思考,和华伦蒂谈论他的发现。但在学校里,他总是表现出对那些幼稚的课程怀有极大的兴趣。“噢,我还不知道青蛙的内部结构是这样的,”他在学校里总是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然后回到家里后,他就会研究怎么通过DNA校正将细胞融合进器官里。彼得是个拍马屁的大师,他所有的老师都被他捧得飘飘然。
不过,这也带来了一些好处。彼得不再和别人打架,不再欺凌弱小。他和每个人都相处良好。他似乎脱胎换骨了。
大家都相信了他,爸爸和妈妈也经常这样说,但每次华伦蒂都想朝他们大叫,彼得没有变!他还是老样子,只是变得更狡猾了。
有多狡猾?比你还狡猾,爸爸。比你还狡猾,妈妈。他甚至比你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狡猾。
但他瞒不过我。
“我正在考虑,”彼得说,“是把你杀掉还是怎么样。”
华伦蒂倚靠松树身上,她生起的小火堆积了一小团灰烬,“我也爱你,彼得。”
“这不是件小事,你这个笨蛋经常到处生火,它会把你也烧得一干二净。你简直就是个纵火犯。”
“我正在想是不是在你熟睡的时候把你阉掉。”
“不,你不会的。你应该想想我们一起合作的事,我们一起做一些伟大的事。
华伦蒂,我决定不把你杀掉了,我要你帮助我。”
“我?”如果是在几年前,华伦蒂会被彼得的威胁而吓住,但现在她已经不再害怕了。并非是她怀疑彼得有没有能力杀死她,她想不出有什么恐怖的事是彼得不会干的。但是,她也知道,彼得不是个疯子,他并没有失控,或许除了她自己外,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能控制住自己。只要有必要,彼得会一直压制着自己的欲望,他能将任何情绪都隐藏起来。因此,华伦蒂知道他不会在暴怒下伤害她。他只会在利益大于风险的情况下才会这样做,而目前还没到这种地步。实际上,因为这个原因,她在某种程度上对他存有一点好感。他总是按照自己兴趣来行事,因此,要保证她的安全,她要做的就让彼得相信她的生存比死亡更加有趣。
“华伦蒂,事情就要发生了。我一直在追踪军队在俄罗斯的调遣。”
“你在说什么呀?”
“这个世界,伦蒂。你知道俄罗斯吧?超级帝国?华沙条约?你知道他们统治从荷兰到巴基斯坦这一片欧亚大陆吗?”
“他们没有公开他们的军队调遣,彼得。”
“当然没有。但是他们公开了他们的客运与货运时刻表。我用电脑分析了这些时刻表,从中找到了哪些是运载军队的车次,我在过去的三年里一直都留意着。在最新的六个月里,他们的活动越来越频繁,他们正在为战争作准备。一场世界大战。”
“难道他们打破世界联盟协议?那虫族的入侵怎么对付?”华伦蒂不知道彼得都了解了什么内情,但他常常都提起这种话题,发表他对世界事务的看法。通过与她的讨论,他找出了他的论点的缺陷,然后进一步的完善它。在这个过程当中,她也同时锻炼了自己的思维能力。她发现虽然她很少同意彼得关于世界未来走向的观点,但他们却对当前世界的看法是一致的。他们变得能够熟练地从那些无知的、容易受骗的新闻撰稿人所写的报道中分析出正确的信息。一群新闻畜生,彼得常常这些称呼那些撰稿人。
那些官员是俄罗斯人,对吗?他们知道那些舰队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他们发现虫族已经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了,否则我们将会准备打一场大仗。不管怎么说,与虫族的战争迟早都会结束。他们在为战后的局势作准备。
“如果他们在调动军队,那一定是收到了全球总参部的指示。”
“这些都是内部调动,是在华沙条约的框架内进行的。”
这真是令人困扰。自从与虫族开战以业,和平与合作一直都是当前世界的两大主题。彼得发现的事实是对整个世界秩序的严重干扰。她的脑子里出现了在虫族迫使他们和平合作之前的那个世界的可怕情形,“那么世界将要变回原来那样。”
“只有些许不同。我们发明了防护盾,没有人再为核子武器而担忧。现在我们的武器一次只能杀死数千个敌人,而不能象以前一样杀死数百万的敌人。”彼得笑着说,“伦蒂,世界大战就要发生了。我们现在拥有了巨大的国际舰队,还有美国这个超级大国在维持着世界的秩序。但是当虫族战争结束后,国际舰队所有的威慑力都会瓦解,因为这种威慑力是基于对虫族的共同畏惧而形成的。然后突然间所有的外来侵略者都被我们消灭,一去不返了。我们会发现,威胁我们的只剩下一种力量,那就是华沙条约。世界的格局将会演变成由美国对抗华沙条约国的战争。我们会夺得行星带,而他们将占领地球。没有了地球,我们的生活就失去了源泉。”
最让华伦蒂感到困惑的是,彼得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彼得,为什么我老觉得你把这看作了是你的黄金机会?”
“是我们俩的黄金机会,伦蒂。”
“彼得,你才十二岁,而我才十岁。人们用一个词来形容我们这种年龄的人,他们把我们称作儿童,象宠物一样的对待我们。”
“但我们和其他的儿童不一样,是吗?伦蒂。我们的一言一行都和别的儿童有着本质的差别。”
“我们开始时是谈论你对我的死亡威胁的,彼得,我们现在好象离题了。”但不管怎么说,华伦蒂还是发现自己变得兴奋起来。写作是华伦蒂胜过彼得的事情之一,他们俩都很清楚。彼得曾经这样说过,他总是能看到别人的缺点,然后用威胁利诱的手段迫使他们听他指唤,而华伦蒂却总是能看到别人的优点,她利用赞扬和沟通的手段使他们主动为她做事。这样说虽然是极端了一点,但事实的确如此。华伦蒂能说服别人同意她的观点——她能使他们做她想让他们做的事。而彼得,却刚刚相反,他只能让别人害怕他想让他们害怕的事。当他第一次向华伦蒂指出时,她很不高兴。她一直相信自己能够说服别人是因为她是正确的,而不是因为她的圆滑。但不管她怎么对自己说,她从来没想过用彼得形容她的方式来利用别人,她还是对自己——用她的话来说,能够控制别人而不是控制别人做的事——而感到高兴。从某种程度上说,她能够控制别人的意愿。她对自己因为拥有这种能力感到开心而羞愧,但她还是发现自己好几次都不自觉地运用了这种能力。有时是让老师和其它学生帮她做事,有时是让妈妈和爸爸同意她的看法。有几次她甚至说服了彼得。但最令她害怕的事情是——她居然能够完全理解彼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志同道合。
虽然有几次她都鼓起勇气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但她却不敢承认,她越来越象彼得了。在彼得和她讨论时,她的脑子里却在想:你梦想着拥有权力,彼得,但我却比你更加强大。
“我研究过历史,”彼得说,“我探讨了人类行为的模式。当世界正在重新建立新秩序或类似的情形时,正确的舆论导向可以改变整个世界。想想看伯里克利(古雅典首领,因其推进了雅典民主制并下令建造巴台农神庙而著名——译者著)在雅典做的事,还有德摩斯梯尼(古代希腊的雄辩家——译者著)——”
“是的,他们有两次还准备拆毁雅典呢。”
“那是伯里克利的想法,但德摩斯梯尼说服了菲利普——”(小弟学识浅陋,对历史最头痛,估计此人是个帝王之类的家伙吧,不知哪位雅士能告知此人背景,小弟不胜感激。——译者)
“不是说服他,是鼓动他——”
“看,明白了吧?这就是历史学家常干的事,他们总是对关键的历史事件的起因和结果得出不同的看法。在历史上,当世界正处于动荡期的时候,在适当的地方发出适当的声音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未来。象汤马斯。佩因、本。富兰克林(好象是美国独立宣言的起草人——译者著),还有列宁。”
“这些并不是完全相同的案例,彼得。”她没有象往常那样同意彼得的观点,她明白他的意思,认为他的想法还是很可能是真的。
“我并没有期望你能理解,你仍然相信老师教给我们的东西。”
我能理解的比你所想的更多,彼得。“那么你把自己看作是列宁?”
“我把自己看作是那个能把观点渗入到大众思想里的人。你知道什么是惯用语吗?伦蒂,一种巧妙的表达方式,当有人第一次说过后,过两三个星期或一个月,它就会从一个人口中传到另一个人。就象电视里演员的口头禅或是网络上的流行话语。”
“我以前常常把这些东西加油添醋的传给别人听,我还以为只有我在这么干。
““你错了。世界上可能只有两三千个象我们一样聪明的人,小妹。他们大部份都有自己的生活,有的在教书,这样的人是些混蛋,还有的在做研究工作。只有极少数的人实际掌握了权力。”
“我想我们正是那些幸运的‘少数’。”
“很滑稽,是吧?就象那些独脚兔子一样,伦蒂。”
“毫无疑问我们的树林就有几只。”
“它们还在优雅地绕着圈子一跳一跳。”
华伦蒂想象着这个可怕的情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但同时她又憎恨自己居然会认为这个情景很可笑。
“伦蒂,我们能创造出在每个人当中流行的惯用语,我们能做到的。我们不必等到长大成人后再做。”
“彼得,你才十二岁。”
“在网络上我不是。在网上我可以扮演任何角色,你也一样。”
“在网上我们的ID会被清晰的标明为学生,除了用听众模式外,我们不能进入真正的讨论组。这意味着我们无法发表自己的观点。”
“我有个计划。”
“你总是有计划的,”她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但她却很渴望听他说。
“如果爸爸让我们用他的市民帐号登录,我们就可以用自己起的名字进入网络,别人会把我们当成大人。”
“可他没有理由这样做呀,因为我们已经有了学生帐号。你怎么跟他说,难道说我需要一个市民帐号来改变世界?”
“不,伦蒂,我不会跟他提这事。你跟他说你很担心我,你说我在学校里学习特别勤奋,但你知道这会把我逼疯的,因为我无法和有智慧的人交流,每个成年人都小看我,因为我太年轻了,我无法与和我同等级的人交谈。你可以证明我已经不堪重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