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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堕计错寻仇竟逢鸳侣 请君来入瓮大快人心(2)


邱广超仍忿忿地说:“事情完了之后,我要单独对付鲁君佩!”

德啸峰却从中解劝,主张暂且息事,看看光景再说。德啸峰又谈到他儿媳复仇之事,他说务留俞秀莲在京多住些日,这件事完了,再慢慢商量那件事。又谈了一会儿,天已二更,德啸峰与邱广超就各自回宅去了。

次 日没听说鲁宅再出事,但有人从那里过,看见戒备得仍是很严。又过了两天,除了听说有官人在西城看见了半天云罗小虎,还带着两个喽哕似的家伙,官人追拿没有 拿住,就再没有什么事儿了。俞秀莲在蔡湘妹家中住着,心灰意懒,很少出门,刘泰保是气得病了,史胖子、猴儿手又全无下落。李慕白同着孙正礼倒时常在街上 走。鲁宅的少爷仍然是晚出早归,他住的那地方极为严密。

玉宅玉大人的辞官呈子已然邀准,提督正堂换了一位姓包的,听说是铁面 无私。包正堂接任以来,宣布要严办城内流氓宵小,因此吓得秃头鹰等人都不敢上茶馆了。玉太太因惊恐、忧虑,病势益重,宅中的人已在预备后事。姑奶奶玉娇龙 每天回来望母,听说她忧思倾焦焦,已损了芳颜,由婆家至娘家车辆往来时,都有许多人保护着。

天气是日益炎热,但轰轰烈烈的一件事情、一件奇闻,至此反倒渐渐冷淡。一般好谈新闻,好看热闹的人,现在只有希望玉宅快搭白棚大办丧事,并且能看看玉娇龙穿上孝服是怎么个玉?怎么个娇?不过却又担心着那只虎到时又乱放冷箭。

一日深夜,在玉宅内玉太太的病房中,大少爷宝恩带着女儿蕙子.衣不解带地随时服侍。大少爷天性至孝,蕙小姐又是祖母最宠爱的孙女,玉太太就边呻吟着边说了许多话,又说:

“可怜龙儿!事情都不怪她,是怪在新疆时我对她看顾不到!”又说了死后如何发葬。务须节俭.将来你们兄弟必须留下一人在京,以侍奉父亲、照顾妹妹等等。玉宝恩就抹泪答应着,蕙小姐也拉着她祖母的手痛哭。

窗 外雨声潇潇,室中银灯凄暗,不料这时就有一女贼启门而人,这女贼全身青衣,手持双刀,左脸上贴着一块小膏药。见她进屋来。玉宝恩就惊慌地央求她,这女贼却 一刀杀伤了可怜的蕙小姐,并将灯台向老夫人的病床上打去,几乎失火。女贼临走之时自称为俞秀莲,系奉李慕白、邱广超之命来做此事。蕙小姐刀伤在背,虽伤势 轻微,不至于死,可那痛苦也非一个小女孩所能忍受。玉太太因此惊吓,病愈不想,只剩了一线气息。

当夜派人往鲁宅去接请姑奶 奶,令人很奇怪,姑爷鲁君佩却正在家里,闻了信,夫妻便在急雨之中、戒备之下,乘车赶到了玉宅。鲁君佩一进屋见着丈母娘,就流泪大哭,又看了看内侄女的伤 势,他顿脚愤恨,立时要拿他跟玉大人的名片去通知南北衙门和顺天府,请即刻捉拿俞秀莲、李慕白、邱广超到案。

玉娇龙却将他拦住,说:

“俞秀莲跟李慕白都是江湖豪杰,他们现在必不至于胆怯逃走,可是你们就是派一两千名官人,也绝不能把他们捉住。现在,没有别的法子,只求你们今天晚上放我出去一趟吧!”

玉宝恩在旁脸色已吓得惨白,他紧紧皱着眉说:“依我看.就把这件事隐忍下去吧!那女贼还能再来吗?”鲁君佩却望着他的夫人.不说

话也不再表示着急,他的态度是很冷酷的,意思是说,伤的是你的侄女,快要死的是你的母亲,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不管!

当 下玉娇龙神色严厉,一洗她近几日的忧郁悲伤之态,她一面嘱咐家中的仆人不要把这事传出去,以免外面再有人造谣,一面派人去打听俞秀莲那些人的住址和情形。 她急急开了刀创药的药名,命人去搜罗了来,就亲自给侄女蕙子敷药医治。这侄女是几个侄女之中她最喜爱的,如今小小的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就如同伤了她的肺 腑一般,令她心痛而气愤。

看完了侄女的伤势,她又去看母亲的病,玉太太呻吟着说:

“这是怎么回事呢?龙儿,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莫非是你爸爸做官的时候杀的强盗太多了,跟强盗结下了仇,才这样屡次三番地来害咱们吗?”玉娇龙只是流着泪安慰母亲了几句,并不多说话。

玉二少爷宝泽是永远呆若木鸡,大少爷宝恩却是愁眉不展。鲁君佩这些日来到丈母家中,总是沉着脸,摆着娇客的架子,而今天却是极为谦恭,对待玉娇龙也不像往日那般冷酷无情了。看完了岳母的病,天就亮了,雨也住了,他又去看岳父。

玉大人自辞官蒙准以来,就在书房一待,连屋门也不出。姑爷来见他,他只是叹息,说:

“家里有女贼,怎能不从外边招来女贼呢?这回伤了蕙子,还算便宜,将来我这条老命都许送掉,你提防着好了!咳!咳!”

鲁君佩打了个冷战,勉强笑说:

“岳父大人不要错猜,也不要忧虑,这件事小婿自有办法,三五日内将城中潜伏着的大盗俞秀莲、罗小虎、刘泰保等八拿来就是。把他们治了罪.也就不至于再发生什么事了!”

玉大人却连连摇头,叹息着说:“与人家何干?”拍拍胸又说:“我心里全都明白!”接着又把脚狠狠地顿了一下,说:

“头一个贼人就是高云雁!小人有才,适足以助其作恶,他害得我家匪浅啊!”

鲁君佩对于他岳父发的这些牢骚,他的心里也全明白,只是不便答言,同时心中也乱得很。他紧皱着眉坐在岳父的对面,发了半天呆,忽然就站了起来,恭敬地退出屋去。此时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已然回来了.报告说:

“咱宅里昨夜的事,外边还没人知道。我们听说俞秀莲就住在花园大院刘泰保的家里,白天常到德家去,李慕白是住在铁府内。那罗什么虎却跟他们分开着,好像他们不是一伙的,不知他住在哪里。只听

说他们都有铁小贝勒在暗中护庇着,若是把他们拿到衙门里,恐怕就伤了铁小贝勒的面子!”报告完了就退了出去。鲁君佩仍然在那里发愁发怔。待了一会儿,忽然自己宅里的一个丫环出来说:

“少奶奶有请少爷。”鲁君佩心里一惊,就倒背着手儿进了玉娇龙休憩的屋子。

这里就是玉娇龙早日的闺阁,就见玉娇龙把丫鬟仆妇都摒出屋去,她就面上像是敷着一层霜似的,那么冷冷地说:

“从今以后,你放心,也不必再用手段挟制着我了!我倾心愿意做你的妻子了!”

鲁君佩受宠若惊,连连笑着说:“不是我愿意这样,也不是什么挟制你,是……我真真不得已,我所求的是你能跟我有……有闺房之乐!”

玉娇龙紧闭着嘴,喘了两口气,就瞪着眼睛说:

“可是你得容我在娘家暂住十天,把青冥剑也赶紧给我送来!十天之内,我做出什么事你们都不要管,十天后我就回家去,我一定死心踏地做你的妻子!”

鲁君佩喜欢得全身的肥肉直颤,他连连笑着说:

“好! 好!我都依你!”玉娇龙喘了口气,便转过身去,轻轻地说:“你走吧!”鲁君佩遵命走出,他这时是高兴极了,辞别了岳父岳母和两位大舅,出门上车放下车帘。 就赶快回到了自己的宅里。然后他派了四名妥当的人,并叫了他最近请来的一个会武艺的人,名叫五通神尤勇,五个人共乘着三辆骡车,才把青冥剑送到玉宅。玉娇 龙亲自到了外院,叫仆妇将剑接过来,拿回到她的闺阁内。

如今.玉娇龙就像是解开了身上的绳索,她既悲伤又愤恨,就决定今夜去 大战俞秀莲,以为侄女雪恨,并且非杀死俞秀莲不可。倘若杀死了俞秀莲之后,自己仍然没死,那就只好做自己所嫌恶痛恨的鲁君佩之妻了,看他们还能有什么方法 再对付我……虽然她是在极度的气愤之下,自己说自己愿意的,但一种悲痛仍不住自心底生出。她望着窗外,极为焦躁地发着恨,心说:为什么还不赶紧天黑?人面 兽心的俞秀莲,今晚到底要让你知道我!

当日,日光移动得仿佛特别地慢,京城中也格外地显着宁静,谁也不知道玉宅里却是这样地 紧张。刘泰保近几日心灰意懒,羞见朋友,也懒得再打听这些事。他又伤风感冒了,连饭都吃不下,就在积水潭破房子里躺着.永不出屋。花牛儿李成、歪头彭九、 秃头鹰等人要在他这儿赌钱,他都给拿拳头打走,并大骂着说了许多绝交的话。

这天蔡湘妹来找他,说:“你不回去是怎么回事儿呀?难道就永远在这儿穷熬?跟头也不是栽了一回了,越栽越结实,那才是硬骨头小于!”

刘泰保就唉声叹气地说:“这回跟头可一下子把我栽得泄了气了!

我再也挺不起腰来了!费尽千方百计,出死人生,好容易由玉娇龙的手中把剑要来,眼看就要大出风头了,他妈的一转眼间,丢人抛剑,不是虎爷救我,我连命都完了!现在我没别的说的,只是怪我学艺不高,人头儿太差,没办法,我不回家就是因为没脸见你!”

蔡湘妹说:“你早就没有脸了!可是你没脸见你的媳妇,还没脸见你的孩子吗?”刘泰保没词儿了,蔡湘妹一把将他揪起来,说:“快走!

回家去另打主意。北京混不住了,等我分娩了,咱们到外省去卖艺。”

刘泰保说:“咱们这个艺还卖啦?谁买呀?”

蔡湘妹就说:“那么,咱们就什么事也不干,就等着饿死!”她又悄声说:

“你 知道吗?我现在手里的钱连十两都不到了!过几个月,连请收生婆的钱也没有,难道你就永远在这儿躺着,永不回家?汉子在一边,老婆在一边,拖着两份房钱,你 就装死鬼?我真苦命,爹妈都死了,跟了你,满想着你是个大英雄,谁知道你是这么一块料。你看看人家李慕白、罗小虎多好,连猴儿手都比你强!”说着蔡湘妹就 掩面哭了

刘泰保霍地跳了起来,说:

“什么?你先别长他人的志气,减自己的威风!罗小虎那怔劲儿,猴儿手那贼样儿,那我许比不了,李慕白我还自觉得真不在他以下。我虽然屡次丢人,可到底叫玉娇龙怕了我!总比他李慕白来京城什么事儿都不干,还蚬着脸称英雄强得多!”

蔡湘妹说:“人家倒是有脸觍呀?你自己早就把脸摘下来擦屁股了!”

刘泰保就摩拳擦掌地说:

“好!你先瞧不起我!冲你的话,我非得做出点什么事儿给你看看!我不回家,非得挣回脸才回家呢!可是我要闯了祸、出了名,死在他们鲁宅、玉宅的大门口,你千万别去领尸,李慕白、罗小虎、猴儿手都是光棍儿,你随便去改嫁!”

蔡湘妹吧的一声很脆地打了她丈夫一个嘴巴,然后她就哭泣着把丈夫抱住,说:“你别出去闯祸!我是故意激你了!其实你比他们都好得多!”

刘泰保经他媳妇这样一劝,他觉得脸面也有点儿挣回来了,遂就跟蔡湘妹回家了。走到半路,正遇见秃头鹰,秃头鹰慌慌张张地仿佛有什么事儿,他把刘泰保拉到一条小胡同里,扒着他的耳朵悄声说:

“昨天玉宅里又发生了事儿,听说是有女贼进去把家里什么人伤了!”刘泰保吓了一大跳,也顿然觉着有精神了,便向秃头鹰说:

“赶紧再去打听!我在家里听你的信儿!”秃头鹰走了,刘泰保就跟着蔡湘妹回了家。

这 时候俞秀莲正在他家中。俞秀莲那天夜里见着了玉娇龙之后,便决定不再理她,因为她觉得玉娇龙毫无侠女气概。玉娇龙当时自称愿嫁鲁君佩,说是因为她没法子. 但是为什么没法子,她却又不肯实说。而且她不但不感谢俞秀莲不记旧嫌,反来关怀探慰之情,而几乎变了脸,并嘱俞秀莲转告众人不要再来打搅她。俞秀莲因此很 生气,便准备回巨鹿县去。她原想即日就走.但因德啸峰留住她,说是半月之后,请她着手侦查杨丽芳的仇人之事.俞秀莲又只好留此。虽有蔡湘妹为伴,可是两人 的话根本谈不到一块儿.所以也很是无聊。今天她也没找德大奶奶去,只在屋里弄弄针黹,就见刘泰保同着蔡湘妹回来了。

刘泰保见了俞秀莲,不禁满脸通红,待了一会儿,便惊讶地把刚才秃头鹰所说的那话重述了一遍。俞秀莲不由得一怔,细想了想,就纳闷地说:

“这是哪里来的女贼?早先有个红蜂子柳梦香,已被李慕白误伤身死。还有个张玉瑾之妻女魔王何剑娥,她在开封府因为施毒计要害我,被我杀伤了。除了这两个人之外,近年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女的呀?”

刘泰保说:“这可也说不定!玉娇龙还不是去年才出世的吗?”又指着蔡湘妹说:

“您妹妹她要是趁着玉娇龙没在家。她的肚子再不这么大,她也办得来。我想这一定是除了我们之外,另有江湖侠女潜来京师:”

俞秀莲忿忿地说:“不敢去直找玉娇龙,却往人家的娘家枉杀无辜,这还称得起是侠女?,,她下了针线,就说:“我出去打听打听!”

蔡湘妹疾忙拦住说:

“秃头鹰已经去打听了,他比咱们有本事,他认识的人多,街面熟,并能不叫人留心他。您要是亲自出马可就不行了,那女贼要是瞧见了您.一定早就吓跑了!”

俞秀莲又叫刘泰保去找史胖子跟猴儿手,刘泰保说:

“他们不定飞到什么地方去了,我到哪儿去找他们呀?连那虎爷这几天都不知钻到哪座洞里去了。现在我刘泰保真是成了一朵莲花,光杆没叶儿,连个陪衬都没有了!”

蔡湘妹笑着按着俞秀莲坐下,说:“您等等!秃头鹰待会儿就来!”

她的心里是想把俞秀莲拦住,留着这个风头给她的丈夫刘泰保,好叫她的丈夫挣回来左脸和右脸。

直到晚饭后秃头鹰才来,他就说:

“也打听不出来详细的,不过事情的确是真的。受伤的是玉宅的谁,也无法知道,大概绝不能是玉娇龙吧!”他又吐了一下舌头,说:

“罗 小虎好大胆!今天我在玉宅东边看到一辆新骡车,绿呢的车围子,我想里面坐的一定是个官。可是那赶车的我却瞧着他眼熟,脸上有块刀疤,拿纬帽斜遮着。车帘有 一道缝儿,我走在对面往里溜了一眼,原来正是虎爷!他头戴青纱小帽,身穿青绸长衫,手拿着折扇,真像那么回事儿似的!胡子也刮了个净光,脸比镜子还亮,不 知他又打的是什么主意!”

刘泰保也很惊讶,就笑着说:

“那家伙倒真是有胆有为,这一定是找着他的那两个喽哕了!他还是不死心,还是要抢回他的老婆来。可是那家伙办事,起初总是很精细、有耐性,像细细地切肉丝儿似地,可是等到炒起肉丝来,他一定是乱炒一气,结果又弄得一塌糊涂!”

蔡湘妹就有些害怕了.她便摆手说:

“这几天你别出门了吧,暂时别办这件事了!小心罗小虎一人闯出祸来又牵连咱们!”她扭头又向俞秀莲说:“大姐!您说我这话对不对?”

俞秀莲却沉默不语,良久,才忿忿地说:“有关玉娇龙的事,我也真不愿意听人再提了!”

少时秃头鹰就走了。天色已黑,因为刘泰保回来了,所以俞秀莲就叫蔡湘妹把她的铺盖及双刀全都拿到了南屋。她的铺盖原来存在德家,前几天才由那里取来。点上了灯,蔡湘妹又跟她在一起谈了一会儿闲话.给她泡上了茶,就笑着说了声:

“大姐歇着吧!”便往北屋去了。

俞 秀莲独自在这屋里,屋中的灯很亮,玻璃上也没挡着什么东西,可以看见外面很阴惨,月被云遮着,欲雨天色。一到了这时候,她的精神就不由得一阵兴奋,因为自 幼练习功夫总是在夜深,历年行走江湖,仗义行侠,与强梁撞斗,防人暗算,也总是在夜深的时候居多。所以这时别人都要安眠了,她反倒难以入睡。今夜又没有什 么事可做,她便闷闷地坐在屋里,手拍着案上放的双刀,这刀是今年新打的一对,较以前的刀分量重。灯光一跳一跳地,心中不禁扰起一阵愁绪,她不免又长叹了两 声。夜已深,地临城墙,门前是一片旷场,敲更锣声都像离这里很远.不大能听得清楚。她坐在这里,渐渐地就觉得困倦了,几乎要睡着了。

蓦然有一声音将她惊醒,她睁开眼一看,见屋门已然开了,由外面进来一个青衣青裤、用青布包头的细高身材的女子,正是玉娇龙。俞秀莲连动也不动,就沉着脸儿问说:

“你干什么又找我来了?”不料玉娇龙把青冥剑藏在了背后,这时她突然把手举起,白光闪闪向俞秀莲就砍。俞秀莲疾忙向旁一闪.同时一口刀已抄在手中,就向上一掠。玉娇龙一扭身,宝剑如恶蛇一般地又向她胸前扎去。俞秀莲赶紧向后退,她跳到炕上,横刀厉声问说:

“为什么,你疯了吗?”

玉娇龙的眼睛瞪得很圆,恨恨地说:

“为什么?我正来问你呢!你别装傻!我一向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侠女,别瞧咱们打过架,我还很佩服你呢!谁知道你是人面兽心!”俞秀莲愤怒地说:

“你才人面兽心!

你敢来骂我?”说着举刀就砍,玉娇龙也举剑相迎。俞秀莲往旁去躲.向下一跳,反跳到玉娇龙的背后,一脚踢去。玉娇龙疾忙翻身退步,举剑连砍,俞秀莲退出屋去.玉娇龙步步紧追。

这时那北屋的刘泰保也被惊醒了,听出对面房里跟俞秀莲相骂的是玉娇龙的声音,他就说:“不好!这可要糟!俞秀莲还许斗不过她呢!

我得找李慕白去!”他拿着衣裳,一面披一面出屋,上房跑出去。奔往铁府去了。

蔡 湘妹赶紧从褥子底下摸出镖,看见俞秀莲从屋中退出来了,玉娇龙凶神似地举剑自屋中追出,蔡湘妹就开了屋门,一镖向玉娇龙打去.却没有打着玉娇龙。俞秀莲越 墙而出,玉娇龙也跳了出去,不料俞秀莲反自她背后抡刀袭来,她疾忙又翻身将剑回舞。俞秀莲单刀如鹰翅似的,跳起来向她去砍,她又以宝剑迎刀。

俞秀莲不使自己的刀触到她的剑,一面巧妙迎敌,一面说:

“玉娇龙你疯了?我给你顾了多少脸面?我对你有多大的恩?如今你倒要来害我,你简直是狗!”

玉娇龙说:

“你才是狗!你还自命为侠义?昨天把我的侄女杀伤、把我母亲吓病,狗也不能做出你做的这事!你以为我不愿你们扰乱就是怕了你们吗?”说着她双足腾跃,宝剑连劈。

俞秀莲却非常惊讶,她一面以刀迎敌,毫不让步,一面急急地说:

“你先住手!”玉娇龙哪听她的话,剑劈来得愈凶。在朦胧的月光之下.俞秀莲把对方的剑法看得清清楚楚,她从容地抵挡着,又说:

“你混蛋!事情你也得说明白了,到底是谁伤了你的侄女?”玉娇龙又一剑削来,说:“是你!”俞秀莲呸了一声,两人又战起来,越战越紧。

此时刘泰保已将李慕白找来了。李慕白手中并无兵刃,他身穿长衣,走近前来就摆手说:“先不要斗,为什么事?玉小姐你可把话说明!”

玉娇龙退后一步,喘了喘气说:

“这回的事与你姓李的无干,你趁早不要上前,我找的是俞秀莲。她昨夜带着双刀到我家里,杀伤了我的侄女……”说到这里她就哭了,拧剑向俞秀莲又刺。

俞秀莲也气极了,单刀紧紧地砍,说:“你眼睛瞎了!你认识我是谁?”刘泰保在旁也大喊着说:“鲁少奶奶,您可别受了别人的骗呀!

俞姑娘是当代女侠,能会干那事儿?”蔡湘妹也跑出来了,高声说:

“玉三小姐,您这话可真冤枉人!俞大姐昨晚跟我在一铺炕上睡的觉.连屋门都没出,她会……”

李慕白扑上来徒手要夺玉娇龙的剑,并愤怒地说:“是假是真,你得容人分辩,你自己也得想想……”

玉娇龙抡剑说:“我想什么?我就知道你们都是一伙。彼此相护……”她躲开了李慕白,又去战俞秀莲。

这时远处有打更的人来了,刘泰保就大喊道:

“打更的哥儿们!快来看看吧!鲁少奶奶可在这儿跟人拼命了!”玉娇龙便提剑向北去走.并点手向俞秀莲说:“你是侠女,你跟我来!”

俞秀莲说:“我怕你吗?你今天想走也不行,我得跟你把话说明白了!”说着提刀就去追。

玉 娇龙在前,俞秀莲在后,二人且战且走,眼看将要走到城墙了。忽然李慕白赶来,徒手冲向玉娇龙。玉娇龙的宝剑直削,向李慕白连击三下,李慕白尽皆躲开,只是 要乘机夺她的剑,玉娇龙也巧妙应付。不料李慕白的手脚极快,进逼了三四步,用手一粘,青冥宝剑即人手中,然后他返身就走。玉娇龙向前一扑,却被俞秀莲拿刀 抵住了她的胸,她便大哭道:

“你们倚仗人多来欺负我!”

李慕白回身说:

“不是欺负你,是你这人太不可理喻。你家昨夜发生的事情我也听人说了,但据我想,那不定是哪一路的女贼假冒俞秀莲之名。”

玉娇龙跳起来说:“女贼还有别人?我也知道你们的厉害,你们在这儿别人谁敢出名?江湖上的女贼除了俞秀莲还有哪个?”

俞秀莲气极了,蓦然向玉娇龙的头上砍了一刀,玉娇龙就咕咚一声倒地,一声也不言语了。刘泰保吓得哎哟一声,说:

“这可怎么好?别杀了她呀!”李慕白也一阵惊愕。俞秀莲徐徐收刀,气得还直喘,她就说:“不用管她,咱们走!”李慕白很是作难,说:

“她要是没死,我们应当问问她家里昨晚的详情,想想那冒名的女盗到底是谁?”俞秀莲却跺脚说:

“还不一定有那件事儿没有呢?她是成心来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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