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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2)


“对,确实是那么回事。德-蒙特里沃伯爵死在彼得堡,我在那里见过他,”主教代理官说,“这人身体粗壮,刘牡蛎嗜好成癖。”

“那他吃多少呢?”德-葛朗利厄公爵问道。

“每天吃十打。”

“没有感到不舒服?”

“丝毫没有。”

“啊呀!这可真是了不得!这种嗜好没叫他得上结石、痛风或其他任何毛病么?”

“没有,他身体非常结实,后来是车祸丧生。”

“车祸丧生!他天生爱吃牡蛎,很可能牡蛎对他就是十分必需,因为,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们的主要嗜好就是我们生存的必要条件。”

“我同意你的见解,”王妃微微一笑,说道。

“夫人,你理解事情总是格外精明!”

“我无非要让你明白,这种事情叫一位年轻女子听到了,会造成极大的误解呢!”她回答道。

她自己切断话头,说道:“可是我的侄女!我的侄女呢?”

“亲爱的姑母,”德-纳瓦兰先生说,“我还不能相信,她确实是去德-蒙特里沃先生府上了。”

“啊!”王妃叫道。

“你意下如何,主教代理官?”公爵问道。

“如果公爵夫人天真幼稚,我想……”

“一个女人堕入情网就会变得天真幼稚,我可怜的主教代理官,你老糊涂了么?”

“那到底怎么办呢?”公爵说道。

“如果我亲爱的侄女比较明智,”王妃回答道,“她今天晚上就进宫去,恰好今天星期一,是接待日。你要费心让人好好侍候着她,并且对这可笑的谣传进行辟谣。解释的办法多得很。如果德-蒙特里沃侯爵是个高尚文雅的人,他也会同意的。然后我们再让这两个孩子乖乖听话……”

“可 是很难与德-蒙特里沃先生正面交锋啊,亲爱的姑母!他是波拿巴的门徒,地位也很高。怎么,你还不知道?他是当今的一位大老爷,在近卫军中有重要指挥权,他 在军队里很有用场。他丝毫没有野心。稍有一句话不合他的意,这号人就会对国王说:‘这是我的辞职书,叫我安静安静吧!’”

“他思想怎么样?”

“很不好。”

“真的,”王如说道,“国王跟从前一模一样,是个戴着百合花徽的雅各宾党人(百合花徽为法国王室标志。雅各宾党为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时期的激进派)!”

“唉,要稍微温和些,”主教代理官说道。

“不 对,我认识他由来已久。他妻子出席首次盛大宴会那天,他将宫廷中的人指给她看,说:‘这都是我们的下人!’这种人,只能是个十足的恶棍。我看国王跟他原来 当‘先生’(路易十八名路易-斯坦尼斯拉斯-路扎维埃,是路易十六的弟弟,路易十六在位时,人称他普罗旺斯伯爵和“先生”)时完全一模一样。他在立宪会议 自己办公室内投那么缺德的票(指他投票赞成第三等级代表加倍的事),现在大概跟自由党串通起来,让他们讲话,让他们争辩。这个假装旷达的伪君子,过去对他 哥哥(指路易十六)是个危险人物,将来对他弟弟(指未来的查理十世)也同样危险。这个身体粗壮、心胸狭窄的人专门喜欢给他的继承人制造许许多多麻烦,我真 不知道他的继承人是否能够摆脱这种困境。再说,他十分憎恶他的继承人,临死时一想到:‘他统治不了多久。’说不定心里挺高兴呢!”

“姑母,这是国王呀,我荣幸地属于他,而且……”

“怎 么,我亲爱的,你担任个职务就不敢直言不讳了么!你也出身于可与波旁家族并驾齐驱的名门呀!如果吉斯家族更果断一些,国王陛下说不定到今天是一个可怜虫 呢!我死得正是时候,贵族已经灭亡了。是的,我的孩子们,对你们来说,一切全完了!”她注视着主教代理官,说道。“我侄女的行为真的要弄得满城风雨么!她 错了,我并不赞成她这样做,一桩毫无意义的丑闻就是过失。不过,这种不合作统的事,我还是怀疑。是我把她养大的,我知道……”

正在这时,公爵夫人从她的小客厅走出来。她听出了姑母的语声,而且听见提到蒙特里沃的名字。她穿着早晨的便装。而且就在她出现的时候,德-葛朗利厄先生正心不在焉地从百叶窗往外望着,他看见他侄媳妇的马车空着回来了。

“我亲爱的女儿,”公爵对她说道,捧住她的头,在她前额上亲吻了一下,“出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出了什么非同小可的事情呢,亲爱的父亲?”

“整个巴黎城的人都以为你在德-蒙特里沃先生府上呀!”

“我亲爱的安东奈特,你根本没出门,是不是?”王妃说道,向公爵夫人伸出手去。公爵夫人怀着深深的敬意亲吻王妃的手。

“是啊,亲爱的母亲,我没有出门。可是,”她转过身去向主教代理官和德-葛朗利厄公爵问好,一面说道,“我倒很愿意整个巴黎城的人都以为我在德-蒙特里沃先生府上。”

公爵双手往空中一举,绝望地拍拍手,然后叉起胳臂。

“你这么任性,不知道后果如何吗?”他终于说道。

年 迈的王妃蓦地站起身来,注视着公爵夫人。公爵夫人忽然满面绯红,垂下了眼睛。德-绍弗里夫人轻轻拉了她一下,对她说道:“让我亲亲你,我的小天使。”她满 怀深情地吻了公爵夫人的额头,和她握手,微微一笑,接下去说道,“我们已经不是瓦卢瓦时代了(瓦卢瓦,卡佩家族的一支,波旁王朝以前的王室),我亲爱的女 儿。你已经玷污了你丈夫和你自己的社会地位。不过,我们马上就设法挽回这一切。”

“可是,我亲爱的姑母,我什么也不愿挽回。我希望全巴黎都知道,或者都在传,说我今天上午在德-蒙特里沃先生家里。不论这个传闻多么不确,破坏它,对我损害极大。”

“我的女儿,那你是要败坏自己的声誉,让你的家庭难过悲伤了?”

“我的父亲,我的家庭,为利害关系将我牺牲,虽然并非所愿,但是已注定让我忍受无法挽回的不幸。你们可以责骂我做这样的事寻找慰藉,可是你们一定会可怜我的。”

“你辛辛苦苦要让女儿们象个样儿地成家立业,得到的报答就是这个啊!”德-纳瓦兰先生低声对主教代理官说道。

“亲 爱的小姑娘,”王妃一面将落在长裙上的鼻烟粒抖掉,一面说道,“如果你能够得到幸福,就幸福好了;问题不在于扰乱你的幸福,而是要把你的幸福与体统调和起 来。我们在场的人都知道,婚姻是不完善的制度,恋爱能缓和一些矛盾。不过,找一个情人,难道就非得把床铺到卡卢塞尔凯旋门顶上么?好了,理智一些吧,听我 们的话!”

“我听。”

“公爵夫人,”德-葛朗利厄公爵说道,“如果叔叔伯伯们不得不与他们的侄 媳妇保持关系,这是因为他们在社会上有个地位问题;社会给他们荣誉、报酬、薪水,正象社会也将这些给予国王的每个臣民一样。所以我前来并不是为了跟你谈我 侄子的问题,而是谈你的切身利益。咱们来算算吧!如果你非要搞得满城风雨,你那位先生我了解,我也不怎么喜欢他。朗热相当吝啬,自私得要命。他会和你分 手,而将你的财产握在手里,让你一贫如洗,自然也没有地位。你最近从姨祖母那里继承来的十万利勿尔年金,将让他的情妇们寻欢作乐去花掉。你被法律束缚住手 脚,对这种安排只能表示同意。

“若是德-蒙特里沃先生离开你呢?我的上帝,亲爱的侄媳妇,咱们不要动气。当你还年轻貌美的时 候,这个男人是不会抛弃你的。可是我们曾见过多少标致的女子受到遗弃,甚至王妃里也有这种情况。请你允许我提出这个几乎不可能的假设,我但愿这是不可能 的。那么,没有了丈夫,你会落到何种地步呢?还是小心谨慎对待你的丈夫吧,就象细心保护你的姿色一般。不管怎么说,丈夫和美貌,是女人的安全伞。我假定你 一直幸福,得到恩爱,任何不幸事端不计算在内。

“即便如此,如果万一你们有了孩子呢?你们怎么办?叫他们姓蒙特里沃么?好 吧,他们根本不能继承父亲的全部财产。你想把你的全部财产给他们,他想把他的全部财产给他们。我的上帝,当然没有比这个更自然的了。可是你会发现,法律在 跟你们作对。合法继承人和私生子打官司,我们见过多少!我听到这类官司在世界各地的法庭上回响。你可能求助于委托遗赠人(委托一个人接受和管理遗赠,然后 请他将财产转交真正的继承人):若是你相信的人欺骗了你,说实在的,人世的法律部门对此根本就一无所知,可你的子女就会破产。

“好 好抉择一下吧!看你现在多么尴尬。不管怎么说,你的子女定然被你一时心血来潮葬送掉,地位被剥夺。我的上帝啊,只要他们还小,总是天真可爱的。可是早晚有 一天,他们要责备你,说你更多地考虑你自己,而不是他们。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贵族,对这一切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孩子长大成人,成了人就忘恩负义。在德国, 我不是亲耳听豪亨的少爷吃过夜宵后说什么:‘如果我的母亲是个规矩女人,我就会是在位君主了。’么?‘如果’这个字眼,我们一辈子都在听平民说。它确实进 行了革命。人们不能指责自己的父亲,也无法非难自己的母亲时,他们就怪罪上帝叫他们命运不济。总而言之,亲爱的孩子,我们是来点拨你的。好吧,我的意思一 句话就能概括,你应该思之再三:一个女人千万不要叫丈夫占住理。”

“我的叔父,只要不堕入情网,我也会算计这些。在不是独有情感的地方,我也象你一样看得见利害关系,”公爵夫人说道。

“可 是,我亲爱的小姑娘,生活无非就是利害与情感的错综复杂关系罢了,”主教代理官反驳道,“为了幸福,尤其在你所处的地位上,就必须将情感与利害关系统一起 来。一个妓女想跟谁干就跟谁干,这可以理解;可是你有相当可观的一笔财产,名门望族,贵族头衔,在宫廷中有职位,你就不应该把这些都扔到窗户外边去。为了 把这一切调和起来,我们来到这里要求你什么呢?就是要求你不要践踏约定俗成的法规,而是巧妙地绕过它。为了得到这个幸运儿的爱情,你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 唉,我的上帝啊,我年近八十,哪个朝代,我记得都不曾遇见过这种恋爱呢!”

公爵夫人瞪了主教代理官一眼,老头子立刻闭上了嘴。如果蒙特里沃此刻能够看见她,不是一切都会宽恕的么……

“这 如果是在舞台上,自然效果极佳,”德-葛朗利厄公爵说道,“可是,当这关系到你的奁外财产(婚约规定的单独留给女方的财产,可供女方自由支配)、你的地 位、你的独立问题时,这就是毫无意义的了。你不是知恩图报的人,我亲爱的侄媳妇!长辈们鼓起勇气将经验之谈送上门来,让头脑发疯的年轻人听到理智的语言, 这样的人家,你找不到多少。若是你情愿遭受下地狱的惩罚,两分钟之内就可以放弃你的永福。可以!可是,这关系到放弃你的年金收入问题,你可要慎重考虑啊! 我看没有哪一个忏悔神甫,可以使你免受清贫之苦。我自认为有权利和你这样讲话。因为,如果你失足了,只有我可以向你提供保护所。我几乎可以算是朗热的叔 父,只有我有理由将过错归于他。”

“我的女儿,”德-纳瓦兰公爵从痛苦的思索中惊醒过来,说道,“你既然提到情感,请允许我 向你强调指出一点:姓你这个姓的女子,情感应该与普通人不同。自由党、罗伯斯比尔的狡诈之徒们极力使贵族蒙受耻辱,你这是有意叫他们得胜。有些事情,一个 姓纳瓦兰的女子做了,就必然殃及她整个家族。到那时,名声扫地的就不仅仅是你一个人。”

“好了,”王妃说,“那可就不体面 了。孩子们,一辆空马车出去走了一趟,犯不上搞得这么沸沸扬扬的。让我和安东奈特单独谈谈吧!你们三个人,今天晚上来和我一起用晚餐。我负责把这件事安排 停当。你们这些男人哪,对这种事一窍不通,言语中已经有点尖酸刻薄了,我可不愿意眼看你们和我亲爱的侄女闹翻。请你们开恩,都走吧!”

三位贵族老爷对王妃的意图自然一清二楚,于是向两位女士告别。德-纳瓦兰先生走过来亲吻女儿的额头,对她说道:“好啦,亲爱的孩子,明智些吧!只要你愿意,还为时不晚。”

“咱们这个家族中,不能找一个好小伙子,叫他去跟这个蒙特里沃寻衅么?”主教代理官走下台阶时说道。

“我 的宝贝,”待到只剩下王妃和她的弟子,她作了一个手势,让公爵夫人坐在她身边一张低矮的小椅子上,对她说道,“在这世界上,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比天主和 十八世纪更受人诽谤的了。我回忆我年轻时代的事情时,记不得有哪个公爵夫人象你刚才那样任意践踏习俗。小说家和那些蹩脚作家们把路易十五治下糟蹋得够呛, 千万不要相信他们。我亲爱的,杜巴里(路易十五的情妇,备受宠爱)足可以和斯卡龙(法国作家,他的孀妻是路易十四的情妇)的遗孀相提并论,而且人品比她还 要好。

“我年轻的时候,一个女子在风流韵事中也懂得保持自己的尊严,泄露了秘密就会将我们葬送,一切灾难就接踵而至。那班一 钱不值的哲人,我们让他们进入沙龙。结果一个个行为不端,忘恩负义,为了报答我们的好意,竟然将我们的私情张扬出去,从整体上、细部上描写我们,痛骂那个 时代。平民百姓所处的地位,使他们对任何事物都不能正确判断,他们看到了事情的内容,却没有看到事物的形式。

“可是,我的心 肝,那时候,和君主制度的其它时代一样,男男女女都很杰出、高尚。没有一个你们这种维特式的人物,没有一个你们这样的风流人物,现在好象是这么叫。没有一 个你们这种男人,戴着黄色手套,长裤遮掩着骨瘦如柴的双腿,装扮成小贩,穿过欧洲,冒着生命的危险,面对着德-莫代纳公爵的匕首,为的是钻进摄政王女儿的 盥洗室去。也根本没有你们这类戴着玳瑁眼镜的矮个子肺疾病鬼,象洛赞那样,藏身在衣橱里六个星期之久,为的是在自己情妇生产时,给她鼓鼓劲。德-若库尔先 生小手指头上的情爱,要远远胜过你们这类让妇女去示众(法国旧时的一种羞辱性惩罚)的专爱争吵的人。为了前来亲吻一个什么科尼马克戴着手套的手指,让人用 刀斧砍死,埋在地板下的年轻侍从,今天你还能给我找到么(以上提到的事迹皆为男子为心爱的女子做出牺牲的例子)?

“真的,如 今似乎角色换过来了,女人应当忠于男人了。这些先生们本事越来越不行,倒自视甚高。相信我的话吧,我亲爱的,如今已家喻户晓、人们用作武器将我们善良的好 国王路易十五杀害的这些风流韵事,最初也是人不知鬼不觉的。这一帮子蹩脚诗人、伦理学家,供养着我们的贴身女仆,专门写些诬蔑诽谤文字。若是没有他们,我 们的时代从文学上看,定是风气良好的。当然,我是为时代辩解,而不是为其边边沿沿的地方辩解。有那么百十来个出身高贵的妇女堕落了,这是可能的。可是这些 坏家伙,给你说成上千个,就象办报人估计战败一方死亡人数的做法一样。再说,我真不知道大革命和帝政时代有什么可以谴责我们的:这两个时代全都低级下流、 道德败坏、粗俗不堪,呸!这些事真叫我愤慨,这是我国历史上最藏污纳垢的处所啊!

“我这段开场白,亲爱的孩子,”她停顿一 下,又接着说下去,“最终是为了告诉你,如果蒙特里沃讨你喜欢,你完全可以自己作主,自由自在地爱他,能爱多久就爱多久。我呀,由过去的经验,我知道(除 非将你关起来,可是现在没人再这么干了),你高兴干的事,是一定要干的。我象你这个年岁时,也会这么干的。只是,我亲爱的宝贝,我不会放弃生养几个小德- 朗热公爵的权利。所以,你一定要做得体面。主教代理官说得对,我们发起疯来,为了得到他们的爱,愿意作出许多牺牲,而没有一个男子配得上哪怕是一件牺牲。 你一定要将自己置于这样的地位,就是说,你如果不幸落到悔恨那步田地,你能够依然是德-朗热先生的妻子。到你年老珠黄的时候,你可以舒舒服服地在王宫中而 不是在外省的修道院中望弥撒。全部问题即在于此。

“行为不检点,就意昧着领补助金,过漂泊无定的生活,听凭情夫摆布。这是女 人们放肆无礼造成的麻烦,正因为她们极其下流无耻地故作机灵,她们就远远不如你。与其大白天将你的马车派到蒙特里沃府上去,晚上化了装坐出租马车去,岂不 要强上一百倍!你是一个小傻瓜,我亲爱的孩子!你的马车满足了他的虚荣心,你的人岂不会征服他的心!我把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真实情况都告诉你了。我并不 怪你。你那假清高,使你落后了两个世纪。好,现在让我们来给你的事情打个圆场,就说那个蒙特里沃将你的下人灌醉,目的是满足他自己的自尊心和破坏你的声 誉……”

“天哪,姑母,”公爵夫人暴跳起来,高声叫道,“不要诽谤他吧!”

“唉!亲爱的孩 子,”王妃双眼闪闪发光,说道,“我愿意看到你的幻想不致落空,不过,一切幻想都应该停止了。若不是这把年纪,你会叫我心软下来的。好吧,不要让任何人烦 恼,也不要叫他烦恼,也不要叫我们烦恼。我来负责,叫大家皆大欢喜。不过你得答应我,从今以后,不征得我的同意,你不得擅自进行任何活动。你要把什么都告 诉我,说不定我能引你走上坦途。”

“姑母,我答应你……”

“要什么都告诉我……”

“好,什么都告诉你,凡是能说得出口的。”

“我的心肝,我想知道的,正是说不出口的。咱们就算说定了。好了,让我这干枯的嘴唇贴在你美丽的额头上。别动,让我来,我不许你亲吻我的老骨头。老年人有他们自己的一套礼节……好了,送我上车吧!”她拥抱了自己的侄女,说道。

“亲爱的姑母,那我可以化装去他家了?”

“当然啦,这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否认的,”老妇人说道。

其实,只是从王妃刚才对她进行的喋喋不休的说教中,公爵夫人才明确想出这个主意。德-绍弗里夫人坐在马车的角落里以后,德-朗热夫人风度翩翩地向她告别,兴高采烈地上楼回房去了。

“我本人才会征服他的心。她说得对,我的姑母。一个俊俏女子主动送上门来,一个男子是不会拒绝的。”

晚 上,在德-贝里公爵夫人的圈子里,德-纳瓦兰公爵,德-帕米埃先生,德-玛赛先生,德-葛朗利厄先生,德-摩弗里纽斯公爵成功地为中伤德-朗热公爵夫人的 传闻进行了辟谣。有许许多多军官和百姓证实,他们亲眼看见蒙特里沃上午在杜伊勒里花园散步。于是便将这荒谬的谣传归结为人云亦云的偶然了。到了第二天,虽 说有公爵夫人马车停驻一节,她的声誉,正如孟布里诺的头盔被桑丘擦亮一样(见《堂吉诃德》),又变得清洁白白明明净净。下午两点在布洛涅森林,德-龙克罗 尔先生骑马走进一条幽径,经过蒙特里沃身边时,微微一笑对他说道:“她现在不错了,你那位公爵夫人!——再加点劲,就这么干!”他补充一句,随手意味深长 地抽了自己那匹牝马一鞭子,那牝马便如炮弹一般向前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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