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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海菲骑着驴子,由东门进了大马士革城。他沿着一条叫做斯特奇的大街骑着,心中充满了疑虑和惶恐。赶集者的喧哗吵嚷声,都无法驱除他心中的恐惧。以前跟着主人的商队,浩浩荡荡地来到这里时多风光呀,如今自己孓然一人,无依无靠,前途未卜。街上兜售生意的小贩,声音一个比一个大。他骑着驴,看着鸽子笼般的店面。他经过满地摆着的摊位时,琳琅满目的铜器、银器、马具、织品、木工制品,让他看不过来,每走一步,都会有小贩上前伸出手兜售生意,发生自怜的哀泣。在他的正前方,西墙外,矗立着海蒙山。虽然时已入夏,山顶依旧白雪皑皑,远远地俯视着熙熙攘攘的市集,似乎已能容忍它的喧哗。海菲离开了这条颇负盛名的大街,开始打听可以过夜的地方,没多久就找到一家叫做莫沙的客栈。房间很干净,他预付了一个月的房租,房东立刻对他殷勤起来。他把牲口牵到后面拴好,自己去布达河洗了澡,重新回到客房。

海菲把那只香杉木箱放在床脚边,掀开裹在外面的皮革。盖子很容易打开。他凝视了一会儿里面的羊皮卷,伸手摸了摸。一触到那些羊皮卷,他突然觉得它们好像有了生命,在底下蠢蠢欲动,就又赶紧把手缩了回来。他起身来到花格窗前,窗外市集上乱轰轰的声音像洪水一样灌了进来,听上去似乎只有半步之遥。他循声望去,恐惧与惶惑再度袭上心头,临行前的信心消失殆尽。他闭上眼睛,头靠在墙上,哭了起来。“我真傻,一个喂骆驼的僮仆竟然梦想有一天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推销员。现在我连到街上去的勇气都没有。今天总算亲眼看到这么多的推销员。他们看上去都比我条件好得多,有胆量,有热情,有毅力,都比我更能应付险恶的市场,立于不败之地。我真是自不量力,居然以为能够超过他们。柏萨罗老爷,我又要让您失望了。”

他一头栽到床上,带着旅途的劳累,在泪水中睡着了。

醒来已是次日清晨,还没睁眼,就听见鸟儿啁瞅地唱着。他坐起身来,睁开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一只麻雀停在敞开的箱盖上。他奔到窗前,见外面成群的麻雀聚集在无花果树上,唱着歌,迎接新的一天的来临。有几只小鸟停落在窗台上,海菲稍微一动,它们马上拍动着翅膀飞开了。他回过头来看看箱子,那上面身披羽毛的小客人也正看着他频频点头。

海菲轻轻地走到箱子旁,伸出手去,小鸟一跃,竟然跳到他的掌心上。“同样是麻雀,成千上百的在外面不敢进来,只有你的胆子最大,敢飞进窗子。”

小鸟在海菲手上啄了一下。少年接着小鸟走到桌边,从背包里拿出面包和奶酪。他掰了一块面包,用手搓成碎屑,放在小鸟旁边,于是他的小朋友开心地吃起早点。

海菲心中一动,快步来到窗前,用手探了探窗格子上的小孔。那些孔穴小极了,小鸟几乎不可能飞进来。这时,他记起柏萨罗的话,就大声说了出来,“只要决心成功,失败永远不会把我击垮。”

他转身回到木箱旁边,伸手取出最残旧的一张,小心地展开,困扰着他的恐惧早已无影无踪。他回身看看那只麻雀,发现小鸟也不见了,只有桌上的面包屑和奶酪让他确信那个勇敢的小精灵曾经来过。海菲低头看着羊皮卷,见标题上写着:第一卷。于是他念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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