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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包围圈(2)


杜丘忽然联想起那件事。但还是不能透过无边的幽暗,看到一丝微光。他感到,尽管还有胜利的希望,但黑暗是那样浓重,完全掩没了它。

这件事的发端,就是洋子。洋子被武川古晴看中了。武川是个退职官吏,家财万贯,于是洋子动了心。和武川这样的老头子结婚,不过是为了财产,至于肉体上的要求,找酒井义广或是别的男人都可以满足。这就是洋子的想法。

可是,武川却是个嫉妒鬼。

但愿武川早死才好!即便不是洋子,谁在那种情况下都会这样想。当洋了向酒井表露了如此心迹之后,酒井就为她出了主意,让她给武川喝可卡因。酒井是制药公司的董事,可卡因可以源源供应。于是,不知不觉之间,可卡因就进入了武川体内。在所有的麻醉剂中,可卡因的麻醉效果可谓最佳。麻醉之初,可以使人心胸开阔,甚至出现艺术才能。当然也增进性欲。对于洋子说来,用可卡因使丈夫麻醉,是有百利而无一弊的事。

但不久,可卡因就会露出狰狞面目。使经常服用者产生幻觉——房间倾倒、窗帘闪闪发光、地毯飘动、尘土也都带着金色的光芒跳来蹦去。金色和银色的蜜蜂嗡嗡地飞舞。到了这种地步,成为一个无用的废人也就为时不远了。

如果动手杀死武川,那太危险了。只要等他变成废人,送进精神病院。也就如愿以偿了;精神病院当然能看出他是可卡因中毒,但那可以由酒井事先打通关节。因为制药公司和精神病院通过药品的纽带紧密相连。事实上,也正是在酒井的介绍下,城北医院才收留了武川。

洋子的目的,在于得到武川的财产。而酒井的目的,在于得到洋子和那些财产。

这就是事情的始末根由,但足,这又和杀害朝云有什么联系呢?

精神病院……

如果有联系,就只能在那里。朝云忠志是厚生省医务局医事科科员。而医事科对医务界是有监督权的。

武川吉晴住进城北医院后死亡。如果确死于肝机能障碍,并没什么了不起。但有些疑点说明并非如此,而这些疑点又为朝云忠志所知。——对于医务界的阴险狠毒,朝云恨之入骨。之所以要进入厚生省,也是因为他早就有心对医务界内部的种种弊端予以彻底揭露。这种假设是很可能的。

朝云肯定抓住了一些把柄。

可想而知,那些把柄,绝不仅限于酒并和洋子蓄意谋害武川并着手实施了这一计划。朝云抓到的把辆,包括武川之死在内肯定是颇有分足的。否则的话,如果仅是武川一人死亡,即使是杀害,大概也小会传到朝云耳朵里。

朝云拒绝私下里悄悄地了结此用。

酒井义广、医事科科员青山祯介、药事科科长北岛龙二,他们三人一起劝说朝云,但朝云却一口回绝。这就迫使酒井不得不杀人灭口。因为朝云一旦把内幕公之于众,杀害武川的真相也就大白于天下了。

——药事科长!

杜丘皱起了眉头。

朝云死的前一大,药事科长也去了。和他并不同属一科的药事科长,为什么也要去呢?……

——药?……

杜丘感到,他已经摸倒了大概的线索。

可是,还有一个不解之谜。这就是,尽管酒井迫不得已非害朝云不可,但为什么又要连猴子一块害死呢?杜丘为此深深苦恼。

不一块害死猴子,就不能保证不露痕迹地杀死朝云吗?

这是符合逻辑的推测。不能认为猴子是偶然吃下阿托品的。没有容器盛装的阿托品液体,猴子当然喝不了。但解剖时,却根本末发现有胶囊一类的东西。

酒井肯定从洋子那里,听到了鸫乌对烟有异常反应这件事,连月光都看成了某种幻影。酒并由此而产生了凶残的犯罪意图,于是,他在猴子身上做了同样的试验,结果和鸫鸟完全相同。

杀害朝云的阿托品容器之谜,就隐藏在那个试验之中。正因为如此,猴子才同时被害。朝云家和武川家,那一段时间同时发现了猴子和鸫鸟对烟的反应。如果不是药的作用,它们就不会对烟那么敏感了。

熊也是如此?杜丘想到这,微微点点头。

为什么熊也要吸烟呢?

4

三穗在接电话。

“现在就去你那儿,好吗?”杜丘在电话里说。

“啊啊,——啊,好啊!我等着你!”

杜丘放下电话。他感到在三穗的声音里,隐约透出一丝不安的成分。开头“啊啊”那两声回答,令人感到好象是在向站在旁边的什么人打招呼。

杜丘略停了片刻。风吹草动,也会使逃亡者胆战心惊。他断定自己不过是敏感多疑,于是迈动了双脚。三穗这个女人也许并无他意,否则是不会把那么重要的情况告诉自己的,正因为有好感,她才请自己去吃饭。当然,沉缅于这种好意是极其危险的,杜丘看到了这一点。

他很清楚,这是在追求女人。如果一旦被诱惑,则将陷入其中而不能自拔。不仅把和女人接触看做是一种欲望的满足,而且还想以女人的肌肤聊以解除逃亡生活的窘迫,这种想法必须抛弃。

三穗住的公寓,在新宿大桥附近,穿过青梅大道不远就到。星期六晚上八点多,依然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车辆行人都被无数的霓虹灯染成五光十色,犹如千万朵鲜花在黑夜中怒放。

杜丘快步走过。女人,酒精,音乐,这些和他都毫不相干。他木然地穿过这黑夜的花园。

那座公寓是个八层建筑,又细又高,不很宽敞,更不雄伟。

他在公寓前面一闪而过。迤俪的闹市街,把它的触手一直伸到这一带。饭馆、酒吧间比比皆是,伊然是一个其大无比的胃。第二天一早就会看到,到处是狼藉的呕吐物,垃圾成山,从塑料桶里流出的脏污的棕色液体污染了整条街道。这是一条消化不良的街道。

经过大楼十几分钟后,当他重新折回来时,突然停住了脚步。刚才没有的一个小吃摊摆了出来,有三个人正在摊前吃东西,他觉得其中的一个很面熟。

——矢村在守候!

那个已过中年的男人,正是矢村的部下细江。不光是他,另外两人也好象是侦查一科的科员。立刻,杜丘发现,连那个摆小吃摊的也是个侦探,面熟得很。

另一边有个男人正在和女人站着谈话。从他的侧影。杜丘立刻认出那正是地方检察厅特搜班的人。

杜丘悄悄抽身往回走,心里蹦蹦跳个不停。他认定是三穗出卖了他。矢村要是暗中设下了监视哨。那就肯定不止这一处。整个地区肯定都设下了埋伏。只要一个信号,就会全体出动四面包围。

“杜丘!站住!”

细江尖厉的喊声,如同利刃从背后飞来。小吃摊似乎裂成了碎片飞上了天。

杜丘奔跑起来。跑是很危险的,但也顾不得了。后面追来的脚步声,令人想到一只敏捷的吃人野营正在逼近自己。可逃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从车辆的间隙中钻出去,穿过青梅大道。要是跑上人行道,转眼就会陷入重围。

尽管他明知那很危险,但还是跑上了快车道,因为在车道上是不可能被抓住的。无论如何也要逃出去。向前冲击的身体,在汽车前灯的光柱中穿行着。

在他背后的大叫刊,和汽车发出的刺耳的嘎嘎声混杂交织在一起。一阵嘎嘎声掠过他的外衣,冲向了柏油路的一侧。接着就是一声汽车撞击的破碎的声响。杜丘无暇回顾,仍然向对面猛跑。愤怒的喊声和迅速转动方向盘、猛然踏下刹车板时汽车发出的响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

杜丘总算跑过了这条路。

一转过小田急商店,他不再跑了,在杂乱无章的人流中,艰难地向前移动。

巡逻车的咆哮声震耳欲聋。青梅大道,甲州大道,所有的街道上都奔跑着警车,喇叭长鸣,声如鼎沸。一辆辆白色摩托车,从近旁的新宿警察署飞驰而出,警笛声响成一片,扑向追踪的目标。

杜丘已经走到了车站,又远远地绕了回来。所有的出入口上都有警察在把守。他重新来到先前走过的那条路。

“他成了瓮中之鳖了!”在临时设置在新宿警察署的指挥部里,负责防范的东警长说。

“但愿如此,不能让他再跑掉了。”伊藤检察长紧张得脸上肌肉都有些抽搐。

矢村一言不发。

“暗中部署的机动队、交通机动队、警备防范力量都一齐出动了,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就该收网抓人了。”

“这次不会再偷直升飞机逃跑吧?”伊藤郑重其事地问道。

“怎么可能呢,你放心好了。”东警长笑厂笑,脸上充满了自信。

“怎么啦,矢村君?”伊藤向始终沉默的矢村投去了关注的目光。

矢村没有回答,只向他们一瞥,随即又把视线转向窗外。新宿的霓虹灯和喧闹的夜景映在窗上,分外清晰。在闪烁的灯光中,传来巡逻车阵阵断续的声响。

杜丘混在人丛中,向歌舞伎街走去。到处都闪动着警察的身影,已经布下严密警戒。但是,不会在人海中一一盘问,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强制进行搜查,势必引起骚动。在这人群云集的新宿,年青人和那些鼓动家随处可见。只要有谁喊一声“警察是法西斯!”,立刻就会掀起一阵喧嚣的浪潮,并有迅速扩大难以控制之虞。经济萧条、失业、酗酒、赌博、女人、斗殴,在这一切混乱之上,再加上反警察的情绪,使这条街经常蕴蓄着骚动的暗流。

警察在尽量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杜丘在纷杂的人群中走出歌舞位街,准备去西大久保。但他立刻发现已不可能。在每条小胡同里都停着巡逻车,手拿步话机的搜索队员三五成群地游动。杜丘又挤入人群中。

包围圈已经合拢了。以新宿车站为中心,从西口直到歌舞伎街,所有的出口都被严密封锁,连一只蚂蚁也休想爬出去。出口一经封锁,无理纠缠和聚众闹事当然也就不可能发生了。很快,密用的人群就会减少,四散而行。只有不敢在警察面前公开通过的人被留在里面,陷入走投无路的绝境。

——绝望了?

走到与青梅大道相连的马路上,杜丘停住了脚步。已经再也无路可走了。以前拼死才得以逃脱的时光,弹指间成为过去,他知道,再次冲破重围的幸运,已经从自己身边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浑身好象失去了重量,只有两只脚沉重无比。

逃亡的起点是新宿,逃亡的终点也该是新宿。连续的环节终于要被切断。他深深感到,这是一场徒劳无益的循环。

杜丘走近了公用电话。他想,应该告诉远波真由美,他不能赴约了。虽然这好象毫无意义,但除此之外已经再无事可做,只能等待束手就擒。这里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东京警视厅和东京地方检察厅的脚下,远非乡间警察可比。连万一的希望也毫不存枉。

在电话里,真由美迫不及待他尖声问道:

“现在你在哪儿?”

杜丘草草说了事情的经过,最后说:

“不能去了,很遗憾。真是对不起。”

“不,不。你还得遵守诺言哪!”

沉默了片刻,杜丘答道:

“可是,已经出不去了。算了吧。”

有两个警察。从公共电话旁走过。

“半小时以后。”真由美急急忙忙地说,“你从那儿穿过马路,到对面那个街角上等着,我救你出去!”

“算了吧!”杜丘一边注视着警察,一边匆匆答道,“那是不可能的,这儿不是北海道。”

“别说了,我自有安排!”

“你有安排?”

“是啊。我从新宿回来就看见已经戒严了。再一想你让服务员传给我的话,估计包围的肯定是你。不管怎样,半小时后你一定要到刚才说的那个地方。在那之前,怎么也不要被抓住!”

“不行啊!喂!喂!”杜丘喊。

可是,真由美已经挂断了电话。

他走进西餐馆和游戏场大楼!那里面的人挨肩擦背拥挤不堪,正可以躲开警察的视线。在重围中游荡上三十分钟或一小时是毫无问题的。星期六的晚上,八点刚过,仍然是人流拥挤的高峰。

但,半小时后,真由美究竟要干什么呢?

不论什么计划,只要不用直升飞机,休想逃出重围。每个出口都堵得水泄不通。连机动队都出动了,包围圈至少要有几百人。

毫无希望。他打算等上半小时,真由美来了劝劝她,放弃营救的计划。在日高牧场,真由美可以让自己跑到榛幸吉的窝棚里去。可是在这儿,一旦搞不好就可能以资助潜逃罪把她判刑。

时间过了五分钟,又过了十分钟。

他走出大楼。一面创览着闹市街两旁接连不断的商店,一面躲开警察,回到原来的地方。

快过二十分钟了。由于严加盘查,大街两侧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杜丘在车辆之间穿行着,走向约定的地点。

到处都有司机从挤住的车里下来,向警察大发雷霆。还有的车拼命按喇叭。人们簇拥在街道上,似乎在急切等待着,要看一着警察如临大敌的出动究竟是为了什么,将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有些青年四处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汹涌的人流,在人行道上拥来挤去,喧闹异常。

在喧闹的人群后面,传来了一阵莫名其妙的响声。响声相当远,好象来自与明治大街交叉的那个十字路口。不知出了什么事,响声如山崩地裂,冲击着人行道上拥挤的人群。还未搞清是怎么回事,可有人已经大叫大嚷起来。

“暴动啦!”站在杜丘身旁的男人们喊着。街上的气氛十分异常。远处传来的响声,如闪电一般迅速掀起了一阵骚动,向近处席卷而来。杜丘周围的人也开始挨挨挤挤,纷纷跷起脚尖向远看,想要弄个究竟。甚至有人跑向阻在人流中的汽车,不顾一切地爬上车顶。

“革命啦!”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大叫道。

——真的是暴动!

杜丘一动没动。且不说革命,就是一触即发的暴动,也能引起一阵来历不明的旋风,盘旋扩展,迅速涌来。那一阵响声,已经和女人们尖厉的哀叫、男人们狂暴的怒吼浑然成为一体,使整条街道如巨大的坩埚在沸腾鸣响。

杜丘还是一动不动。然而,他的身体却象一段弹簧,被挤来挤去。事态不同寻常。不管是历动也好,还是什么别的也好,总之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必须利用这个机会逃出去!他决定先把这个沸腾的坩埚看清楚,然后再乘机混进去。

在呼喊与哀叫中,杜丘似乎听到一阵马蹄声响。

——马!这怎么可能!

但,这并不是错觉。

“马!冲过来啦!”

“快跑啊!不得了啦!”

人声鼎沸。挤在人行道上的人们,潮水一般涌向快车道。混乱中,马蹄声更清楚了,那绝非一两匹马的声音。杜丘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马蹄声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真由美放出了英国纯种马,要在包围圈里冲开一个缺口。

——这是干什么!疯狂的举动!

说时迟,那时快,马群已经冲上了人行道。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了整条街。人们惊叫着闪出一条路。一群英国纯种马飞奔而来。路灯、霓虹灯,再加上人们的呼喊,使这些英国纯种马兴奋异常,瞪大的黑眼睛闪射着光芒,耳朵翻转着,鼻孔张开呼呼做响,马鬃在背上翻腾飞舞。来势异常凶猛。

在最前面的一匹马上,隐伏着一个男子,灵巧地引导着马群。

是真由美来了吗?

马上的男子掠过杜丘的身边,伸出了手。顾不得了,事到如今已不能再犹豫。杜丘一把抓住那只手腕,双脚离开了地面。

“紧紧抓住,就要通过警戒线了!”

那个男子模样的人,正是真由美。

“马!”无线电通话器里响起了喊声。“不知哪个混蛋,放出几十匹赛马。现在西口一带一片混乱!”

“什么?马?”伊藤站起身,骤然变了脸色。

四面八方一齐传来通话,异口同声地报告说,马群造成了严重混乱。

一场轩然大波。

等到综合各种情报,搞清了真相,已是一小时以后了。

这些马,是从北海道日高牧场运来的,从两台大型牵引车上共放出了十匹。两名司机被抓住,讲出了有关情况。他们迷了路,走到新宿时,来了两个陌生的男人,拿刀威胁他们放掉马匹。其中一人在一匹马上装上了马鞍,然后骑上去,跑在这群马的最前头。另一个人帮他上马之后,就溜掉了。

十匹马穿过角苗大街,钻出架空铁桥,从西口冲了出去,以后就各自跑散了。有四匹马跑到青梅大道,在其中的一匹马上骑着两个男人。警察企图拦住他们,由于马蹄几乎就要踏上身体而退缩了,他们轻而易举地跑过去。冲过了警戒线的马钻进了胡同,在狭窄的小巷里飞快穿行,摆脱了警察的追踪。

在架空铁桥前,有人看到一个很象杜丘的人被拉上马去。

结果,有六匹马在新宿警察署后面的公园里被警察追上。但包括骑着两个男人的那匹马在内的另外四匹马,却始终没有发现。

“唉,”伊藤发出一声哀叹,“又是这个日高牧场!”他手扶前额,一下伏在桌子上。

无线电通话器又响了。细江向矢村请求指示,矢村站了起来。

“到哪儿去,矢村君?究竟怎么办好呢?”伊藤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矢村漫不经心地说着,走了出去。细江把汽车开到警察署大门前。

“那两个司机在哪儿?”

“在公园,收拢马匹呢。”

“到那儿去。”

公园近在咫尺。马匹已经聚拢在一块了。

矢村把一个司机叫到一旁。

“谁来送的马?老头儿,还是他女儿?”

“是小姐。”

“小姐一定是人美女吧?”

“何以见得?”

“只有美人才敢这么做的。”

“去吧。”矢村对细江说:“你在门口守候,我进去看看。”

“说的是,不过你要当心。”

矢村进了门。并且了楼。他走到真由美的房门口,想敲门,但想了一下没敲,而是扭动了一下门。门没反锁,矢村轻轻推开门就进去了。

房里没有人,但卫生间里有水声。可以想像有人在洗澡,到底是杜丘,还是真由美?矢村没有细想,他点上一支烟,在床边坐下来,任烟雾在阴沉着的脸上缭绕着。心里却在推测,可是能真由美吧,那女人的身子一定妙不可言吧?不过,矢村并非一个好色之徒,这念头在脑子里一闪就过去了。

水声停了,卫牛间的门轻轻地响动了一下就开了。

真由美走了出来。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如果不是这一声尖叫,矢村的目光不会这么快被吸引过去。真由美出来的时候,是一丝不挂的,矢村想,她的衣服一定没带进浴室吧。她是什么?一幅裸女出浴图。颀长的身子一脱去了衣物,就显得更迷人。她的肌肤很白且嫩,而又极富张力,有阳光从窗外射进来,光泽徐在她肌肤上几乎称得上是一种圣洁之光。真由美被这一惊,忘了可以返回浴室躲避,而是手足无措地想遮掩羞处。矢村两眼亮亮的,但淫邪成份很少。

“你……干什么?”

“我是矢村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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