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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卷临安里钱婆留发迹(2)


 这一个信息急得婆留脚也不停,径跑到南门寻见顾三郎,说知其事,也教他一伙作速移开,休得招风揽火。顾三郎道:“我们只下了盐船,各镇市四散撑开,没人知觉。只你守着爹娘,没处去得,怎么好?”婆留道:“我自不妨事,珍重珍重。”

说罢别去。从此婆留装病在家,准准住了三个月。早晚只演习枪棒,并不敢出门。连自己爹娘也道是个异事,却不知其中缘故。有诗为证:钟明欲救婆留难,又见婆留转报人。

同乐同忧真义气,英雄必不负交亲。

却说县尉次日正要勾摄公事,寻砚底下这幅访单,已不见了。一时乱将起来,将书房中小厮吊打,再不肯招承。一连乱了三日,没些影响,县尉没做道理处。此 时钟明、钟亮拚却私财,上下使用,缉捕使臣都得了贿赂;又将白银二百两,央使臣转送县尉,教他阁起这宗公事。幸得县尉性贪,又听得使臣说道,录事衙里替他 打点,只疑道那边先到了录事之手,我也落得放松,做个人情。收受了银子,假意立限与使臣缉访。过了一月两月,把这事都放慢了。正是“官无三日紧”,又道是 “有钱使得鬼推磨”,不在话下。

话分两头。再表江西洪州有个术士,此人善识天文,精通相术。白虹贯日,便知易水奸谋;宝气腾空,预辨丰城神物。决班超封侯之贵,刻邓通饿死之期。殃祥 有准半神仙,占候无差高术士。这术士唤做廖生,预知唐季将乱,隐于松门山中。忽一日夜坐,望见斗牛之墟,隐隐有龙文五采,知是王气。算来该是钱塘分野,特 地收拾行囊来游钱塘;再占云气,却又在临安地面。乃装做相士,隐于临安市上。每日市中人求相者甚多,都是等闲之辈,并无异人在内。忽然想起:“录事钟起, 是我故友,何不去见他?”即忙到录事衙中通名。

钟起知是故人廖生到此,倒屣而迎。相见礼毕,各叙寒温。钟起叩其来意,廖生屏去从人,私向钟起耳边说道:“不肖夜来望气,知有异人在于贵县。求之市中数日,查不可得。

看足下尊相,虽然贵显,未足以当此也。”钟起乃召明、亮二子,求他一看。廖生道:“骨法皆贵,然不过人臣之位。所谓异人,上应着斗牛间王气,惟天子足以当之,最下亦得五霸诸侯,方应其兆耳。”钟起乃留廖生在衙中过宿。

次日,钟起只说县中有疑难事,欲共商议,备下酒席在英山寺中,悉召本县有名目的豪杰来会,令廖生背地里一个个看过,其中贵贱不一,皆不足以当大贵之兆。当日席散,钟起再邀廖生到衙,欲待来日,更搜寻乡村豪杰,教他饱看。此时天色将晚,二人并马而回。

却说钱婆留在家,已守过三个月无事,欢喜无限。想起二钟救命之恩,大着胆,来到县前,闻得钟起在英山寺宴会,悄地到他衙中,要寻二钟兄弟拜谢。钟明、 钟亮知是婆留相访,乘着父亲不在,慌忙出来,相迎聚话。忽听得马铃声响,钟起回来了。婆留望见了钟起,唬得心头乱跳,低着头,望外只顾跑。钟起问是甚人, 喝教拿下。廖生急忙向钟起说道:“奇哉,怪哉!所言异人,乃应在此人身上,不可慢之。”钟起素信廖生之术,便改口教人好好请来相见,婆留只得转来。

钟起问其姓名,婆留好象泥塑木雕的,那里敢说。钟起焦燥,乃唤两个儿子问:“此人何姓何名?住居何处?缘何你与他相识?”钟明料瞒不过,只得说道:“此人姓钱,小名婆留,乃临安里人。”钟起大笑一声,扯着廖生背地说道:“先生错矣!

此乃里中无赖子,目下幸逃法网,安望富贵乎?”廖生道:“我已决定不差,足下父子之贵,皆因此人而得。”乃向婆留说道:“你骨法非常,必当大贵,光前 耀后,愿好生自爱。”又向钟起说道:“我所以访求异人者,非贪图日后挈带富贵,正欲验我术法之神耳。从此更十年,吾言必验,足下识之。只今日相别,后会未 可知也。”说罢,飘然而去。

钟起才信道婆留是个异人,钟明、钟亮又将戚汉老家所见蜥蜴生角之事,对父亲述之,愈加骇然。当晚,钟起便教儿子留款婆留,劝他勤学枪棒,不可务外为 非,致损声名。家中乏钱使用,我当相助。自此钟明、钟亮仍旧与婆留往来不绝,比前更加亲密。有诗为证:堪嗟豪杰混风尘,谁向贫穷识异人?

只为廖生能具眼,顿令录事款嘉宾。

话说唐僖宗乾符二年,黄巢兵起,攻掠浙东地方,杭州刺史董昌,出下募兵榜文。钟起闻知此信,对儿子说道:“即今黄寇猖獗,兵锋至近,刺史募乡勇杀贼, 此乃壮士立功之秋,何不劝钱婆留一去?”钟明、钟亮道:“儿辈皆愿同他立功。”钟起欢喜,当下请到婆留,将此情对他说了。婆留磨拳撑掌,踊跃愿行。一应衣 甲器仗,都是钟起支持;又将银二十两,助婆留为安家之费,改名钱镠,表字具美,劝留“镠”二音相同故也。三人辞家上路,直到杭州,见了刺史董昌。董昌见他 器岸魁梧,试其武艺,果然熟闲,不胜之喜,皆署为裨将,军前听用。

不一日,探子报道:“黄巢兵数万将犯临安,望相公策应。”

董昌就假钱镠以兵马使之职,使领兵往救。问道:“此行用兵几何?”钱镠答道:“将在谋不在勇,兵贵精不贵多。愿得二钟为助,兵三百人足矣。”董昌即命钱镠于本州军伍自行挑选三百人,同钟明、钟亮率领,望临安进发。

到石鉴镇,探听贼兵离镇止十五里。钱镠与二钟商议道:“我兵少,贼兵多;只可智取,不可力敌:宜出奇兵应之。”乃选弓弩手二十名,自家率领,多带良 箭,伏山谷险要之处。先差炮手二人,伏于贼兵来路,一等贼兵过险,放炮为号,二十张强弓,一齐射之;钟明、钟亮各引一百人左右埋伏,准备策应;余兵散在山 谷,扬旗呐喊,以助兵势。

分拨已定,黄巢兵早到。原来石鉴镇山路险隘,止容一人一骑。贼先锋率前队兵度险,皆单骑鱼贯而过。忽听得一声炮响,二十张劲弩齐发,贼人大惊,正不知 多少人马。贼先锋身穿红锦袍,手执方天画戟,领插令字旗,跨一匹瓜黄战马,正扬威耀武而来,却被弩箭中了颈项,倒身颠下马来,贼兵大乱。钟明、钟亮引着二 百人,呼风喝势,两头杀出。贼兵着忙,又听得四围呐喊不绝,正不知多少军马,自相蹂踏。

斩首五百余级,余贼溃散。

钱镠全胜了一阵,想道:“此乃侥幸之计,可一用不可再也。若贼兵大至,三百人皆为齑粉矣。”此去三十里外,有一村,名八百里,引兵屯于彼处,乃对道旁一老媪说道:“若有人问你临安兵的消息,但言屯八百里就是。”

却说黄巢听得前队在石鉴镇失利,统领大军,弥山蔽野而来。到得镇上,不见一个官军,遣人四下搜寻居民问信。少停,拿得老媪到来,问道:“临安军在那 里?”老媪答道:“屯八百里。”再三问时,只是说“屯八百里”。黄巢不知“八百里”是地名,只道官军四集,屯了八百里路之远,乃叹道:“向者二十弓弩手, 尚然敌他不过,况八百里屯兵乎?杭州不可得也!”于是贼兵不敢停石鉴镇上,径望越州一路而去,临安赖以保全。有诗为证:能将少卒胜多人,良将机谋妙若神。

三百兵屯八百里,贼军骇散息烽尘。

再说越州观察使刘汉宏,听得黄巢兵到,一时不曾做得准备,乃遣人打话,情愿多将金帛犒军,求免攻掠。黄巢受其金帛,亦径过越州而去。原来刘汉宏先为杭 州刺史,董昌在他手下做裨将,充募兵使,因平了叛贼王郢之乱,董昌有功,就升做杭州刺史,刘汉宏却升做越州观察使。汉宏因董昌在他手下出身,屡屡欺侮,董 昌不能堪,渐生嫌隙。今日巢贼经过越州,虽然不曾杀掠,却费了许多金帛,访知杭州到被董昌得胜报功,心中愈加不平。有门下宾客沈苛献计道:“临安退贼之 功,皆赖兵马使钱镠用谋取胜。闻得钱镠智勇足备,明公若驰咫尺之书,厚具礼币,只说越州贼寇未平,向董昌借钱镠来此征剿;哄得钱镠到此,或优待以结其心, 或寻事以斩其首。董昌割去右臂,无能为矣。方今朝政颠倒,宦官弄权,官家威令不行,天下英雄皆有割据一方之意。若吞并董昌,奄有杭越,此霸王之业也。”刘 汉宏为人志广才疏,这一席话,正投其机,以手抚沈苛之背,连声赞道:“吾心腹人所见极明,妙哉,妙哉!”即忙修书一封:汉宏再拜,奉书于故人董公麾下:顷 者巢贼猖獗,越州兵微将寡,难以备御。闻麾下有兵马使钱镠,谋能料敌,勇称冠军。今贵州已平,乞念唇齿之义,遣镠前来,协力拒贼。事定之后,功归麾下。聊 具金甲一副,名马二匹,权表微忱,伏乞笑纳。

原来董昌也有心疑忌刘汉宏,先期差人打听越州事情,已知黄巢兵退;如今书上反说巢寇猖獗,其中必有缘故,即请钱镠来商议。钱镠道:“明公与刘观察隙嫌 已构,此不两立之势也。闻刘观察自托帝王之胄,欲图非望;巢贼在境,不发兵相拒,乃以金帛买和,其意不测。明公若假精兵二千付镠,声言相助,汉宏无谋,必 欣然见纳,乘便图之,越州可一举而定。于是表奏朝廷,坐汉宏以和贼谋叛之罪,朝廷方事姑息,必重奖明公之功。明公勋垂于竹帛,身安于泰山,岂非万全之策 乎?”董昌欣然从之,即打发回书,着来使先去。随后发精兵二千,付与钱镠,临行嘱道:“此去见几而作,小心在意。”

却说刘汉宏接了回书,知道董昌已遣钱镠到来,不胜之喜,便与宾客沈苛商议。沈苛道:“钱镠所领二千人,皆胜兵也。若纵之入城,实为难制。今俟其未来, 预令人迎之,使屯兵于城外,独召钱镠相见。彼既无羽翼,惟吾所制,然后遣将代领其兵,厚加恩劳,使倒戈以袭杭州。疾雷不及掩耳,董昌可克矣。”刘汉宏又赞 道:“吾心腹人所见极明,妙哉,妙哉!”即命沈苛出城迎候钱镠,不在话下。

再说钱镠领了二千军马,来到越州城外,沈苛迎住,相见礼毕。沈苛道:“奉观察之命,城中狭小,不能容客兵,权于城外屯札,单请将军入城相会。”

钱镠已知刘汉宏掇赚之计,便将计就计,假意发怒道:“钱某本一介匹夫,荷察使不嫌愚贱,厚币相招,某感察使知己之恩,愿以肝脑相报。董刺史与察使外亲 内忌,不欲某来,又只肯发兵五百人,某再三勉强,方许二千之数。某挑选精壮,一可当百,特来辅助察使,成百世之功业。察使不念某勤劳,亲行犒劳,乃安坐城 中,呼某相见,如呼下隶,此非敬贤之道!某便引兵而回,不愿见察使矣。”说罢,仰面叹云:“钱某一片壮心,可惜,可惜!”沈苛只认是真心,慌忙收科道: “将军休要错怪,观察实不知将军心事。容某进城对观察说知,必当亲自劳军,与将军相见。”说罢,飞马入城去了。

钱镠分付手下心腹将校,如此如此,各人暗做准备。

且说刘汉宏听沈苛回话,信以为然。乃杀牛宰马,大发刍粮,为犒军之礼。旌旗鼓乐前导,直到北门外馆驿中坐下,等待钱镠入见,指望他行偏裨见主将之礼。 谁知钱镠领着心腹二十余人,昂然而入,对着刘汉宏拱手道:“小将甲胄在身,恕不下拜了。”气得刘汉宏面如土色。沈苛自觉失信,满脸通红,上前发怒道:“将 军差矣!常言:‘军有头,将有主。’尊卑上下,古之常礼。董刺史命将军来与观察助力,将军便是观察麾下之人。况董刺史出身观察门下,尚然不敢与观察敌体, 将军如此倨傲,岂小觑我越州无军马乎?”

说声未绝,只见钱镠大喝道:“无名小子,敢来饶舌。”将头巾望上一捵,二十余人,一齐发作。说时迟,那时快,镠拔出佩剑,沈苛不曾防备,一刀剁下头 来。刘汉宏望馆驿后便跑,手下跟随的,约有百余人,一齐上前,来拿钱镠。怎当钱镠神威雄猛,如砍瓜切菜,杀散众人,径往馆驿后园来寻刘汉宏,并无踪迹。只 见土墙上缺了一角,已知爬墙去了。

钱镠懊悔不迭,率领二千军众,便想攻打越州。看见城中已有准备,自己后军无继,孤掌难鸣,只得拨转旗头,重回旧路。城中刘汉宏闻知钱镠回军,即忙点精兵五千,差骁将陆萃为先锋,自引大军随后追袭。

却说钱镠也料定越州军马必来追赶,昼夜兼行,来到白龙山下。忽听得一棒锣声,山中拥出二百余人,一字儿拨开。

为头一个好汉,生得如何,怎生打扮:

头裹金线唐巾,身穿绿锦衲袄。腰拴搭膊,脚套皮靴。挂一副弓箭袋,拿一柄泼风刀。生得浓眉大眼,紫面拳须。私商船上有名人,厮杀场中无敌手。

钱镠出马上前观看,那好汉见了钱镠,撇下刀,纳头便拜。钱镠认得是贩盐为盗的顾三郎,名唤顾全武,乃滚鞍下马,扶起道:“三郎久别,如何却在此处?” 顾全武道:“自蒙大郎活命之恩,无门可补报。闻得黄巢兵到,欲待倡率义兵,保护地方,就便与大郎相会。后闻大郎破贼成功,为朝廷命官;又闻得往越州刘观察 处效用。不才聚起盐徒二百余人,正要到彼相寻帮助,何期此地相会。不知大郎回兵,为何如此之速?”

钱镠把刘汉宏事情,备细说了一遍,便道:“今日天幸得遇三郎,正有相烦之外。小弟算定刘汉宏必来追赶,因此连夜而行。他自恃先达,不以董刺史为意;又 杭州是他旧治,追赶不着,必然直趋杭州,与董家索斗。三郎率领二百人,暂住白龙山下,待他兵过,可行诈降之计。若兵临杭州,只看小弟出兵迎敌,三郎从中而 起,汉宏可斩也。若斩了汉宏,便是你进身之阶。小弟在董刺史前一力保荐,前程万里,不可有误。”顾全武道:“大郎分付,无有不依。”两人相别,各自去了。 正是:

太平处处皆生意,衰乱时时尽杀机。

我正算人人算我,战场能得几人归?

却说刘汉宏引兵追到越州界口,先锋陆萃探知钱镠星夜走回,来禀汉宏回军。汉宏大怒道:“钱镠小卒,吾为所侮,有何面目回见本州百姓!杭州吾旧时管辖之 地,董昌吾所荐拔,吾今亲自引兵到彼,务要董昌杀了钱镠,输情服罪,方可恕饶。不然,誓不为人!”当下喝退陆萃,传令起程,向杭州进发。

行至富阳白龙山下,忽然一棒锣声,涌出二百余人,一字儿摆开。为头一个好汉,手执大刀,甚是凶勇。汉宏吃了一惊,正欲迎敌,只见那汉约住刀头,厉声问 道:“来将可是越州刘察使么?”汉宏回言:“正是。”那好汉慌忙撇刀在地,拜伏马前,道:“小人等候久矣。”刘汉宏问其来意,那汉道:“小人姓顾,名全 武,乃临安县人氏。因贩卖私盐,被州县访名擒捉,小人一向在江湖上逃命。近闻同伙兄弟钱镠出头做官,小人特往投奔,何期他妒贤嫉能,贵而忘贱,不相容纳, 只得借白龙山权住落草。昨日钱镠到此经过,小人便欲杀之,争奈手下众寡不敌,怕不了事。闻此人得罪于察使,小人愿为前部,少效犬马之劳。”刘汉宏大喜,便 教顾全武代了陆萃之职,分兵一千前行,陆萃改作后哨。

不一日,来到杭州城下。此时钱镠已见过董昌,预作准备。闻越州兵已到,董昌亲到城楼上,叫道:“下官与察使同为朝廷命官,各守一方,下官并不敢得罪, 察使不知到此何事?”刘汉宏大骂道:“你这背恩忘义之贼,若早识时务,斩了钱镠,献出首级,免动干戈。”董昌道:“察使休怒,钱镠自来告罪了。”只见城门 开处,一军飞奔出来,来将正是钱镠,左有钟明,右有钟亮,径冲入敌阵,要拿刘汉宏。汉宏着了忙,急叫:“先锋何在?”旁边一将应声道:“先锋在此!”手起 刀落,斩汉宏于马下。把刀一招,钱镠直杀入阵来,大呼:“降者免死!”五千人不战而降,陆萃自刎而亡。斩汉宏者,乃顾全武也。正是:

有谋无勇堪资画,有勇无谋易丧生。

必竟有谋兼有勇,伫看百战百成功。

董昌看见斩了刘汉宏,大开城门收军。钱镠引顾全武见了董昌,董昌大喜。即将汉宏罪状申奏朝廷,并列钱镠以下诸将功次。那时朝廷多事,不暇究问,乃升董 昌为越州观察使,就代刘汉宏之位;钱镠为杭州刺史,就代董昌之位;钟明、钟亮及顾全武俱有官爵。钟起将亲女嫁与钱镠为夫人。董昌移镇越州,将杭州让与钱 镠。钱公、钱母都来杭州居住,一门荣贵,自不必说。

却说临安县有个农民,在天目山下锄田,锄起一片小小石碑,镌得有字几行。农民不识,把与村中学究罗平看之。罗学究拭土辨认,乃是四句谶语。道是:天目山垂两乳长,龙飞凤舞到钱塘。

海门一点巽峰起,五百年间出帝王。

后面又镌“晋郭璞记”四字。罗学究以为奇货,留在家中。次日怀了石碑,走到杭州府,献与钱镠刺史,密陈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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