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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3)


 依阿宝的身价,一万是高了些,但不算过分。小阿凤点点头说:“好吧,我都依你;你回去跟二小姐说清楚了,马上给我一个电话。”

说完,小阿凤从抽斗中取出预备好的五百元新钞票,递给阿宝;她客气不收,但小阿凤非给不可,因为这是王克敏特为交代过的;他说:“你不给人家钱,就等于人家代你陪李六睡了一觉,我在精神上戴了一顶绿帽子了。”

这话不便跟阿宝明说,只是在她坚持不收时,说了句:“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阿宝总算收下了。

阿宝回去不久,怡琴老二便来了电话,为阿宝争取较好的条件。小阿凤答复她说,李彦青的家业,光是现款便有上百万之多;只要阿宝使出手段来,能将他的心 抓住,将来不愁没有可观的私房钱,此时不必多争。同时叮嘱,阿宝应该搬到她家来住,不宜再抛头露面,否则为人发现真相,变成她对李彦青撒谎,大家面子上不 好看。怡琴老二同意照办;第二天上午阿宝带着行李。搬到了王家。一

到得下午,李彦青满面春风地来了;一见面先递过来一个公府的大信封,内中装着王克敏辞财政总长的原呈。小阿凤道声:“六爷费心。”接下来谈了阿宝的三个条件,同时声明:第一个条件,不必履行,她已经付了阿宝一万大洋了。

“那怎么好意思?我一定要还三嫂。”

“六爷一定要计较,就见怪了。”小阿凤说:“六爷纳宠,我们就送贺礼,不也是应该的吗?”

“二嫂这么说,我倒不能再多说了。”李彦青掏出来一张开好了的支票,票面二万元。“拜托二嫂替她买点首饰,做几件衣服,打扮打扮她。”

“好!这交给我。”小阿凤问道:“六爷打算那天办喜事?住在那儿?”

“办喜事谈不到,”李彦青答道:“我在二龙坑有一处房子,叫人收拾好了,挑个日子让她搬进去。我想三五天工夫,就把这件事办了它。”

“总得热闹热闹吧?”

“不,不!千万不能声张,尤其不能让新闻记者知道。”

这一点,小阿凤充分理解,因为消息一走漏,必成花边新闻;如果新闻记者挖根究底一掀出来,于王克敏的官声亦大有妨碍,所以不再劝说。而且等李彦青一走,立即打电话给怡琴老二,郑重告诫,对李彦青金屋藏桥一事,必须严守秘密。

不过王克敏虽获挽留,金法郎案却毫无进展,因为顾维钧以外交见长,深知此案关系重大,办成功了他必成众矢之的,大损清誉,所以对于王克敏采取虚与委蛇 的态度。这一番明争暗斗,表面胜利,实际上毫无所得;要说有什么收获,只是跟李彦青结成了“通家之好”。此外,天津之行,意外邂逅了一个老朋友,也算是一 桩快事。

一这个老朋友也是“通家之好”,便是小阿凤称之为“干爹”。的王揖唐。他是“安福俱乐部”的主持人,一手泡制了“安福新国会”,让徐世昌坐享其成,当 了大总统。不道直皖战争皖系失败,徐世昌竟恩将仇报,下令查报皖系祸首;王揖唐其时正任南北议和的北方总代表。逗留上海,虽不在徐树铮等“十祸首”之列, 但徐世昌随后又补发一令,以“勾结土匪,希图扰乱”的罪名,下令通缉。王揖唐逃到杭州,在浙江督军卢永样那里躲了一段时间,化装逃往日本;一直到最近才回 天津,恰好遇见王克敏,班荆道故,感慨万端。小阿凤与她的养母——王揖唐的“顾太太”感情很好,好几年不见,颇为想念;打电话到天津,约她来京相叙。顾太 太欣然许诺;陪着她来的还有玉揖唐,住在财政部总务司出面代订的六国饭店。

顾太太这回来很风光,大总统曹锟亦下帖子请她赴宴;当然是请王揖唐同时“敬迓鱼轩”,原来王揖唐曾为曹锟出过一番死力,那是六年前的事。

六年前的民国七年九月,安福系推徐世昌上台的前后,正是段祺瑞大做武力统一迷梦之时,一前一年由徐树铮策划的天津督军会议,作成了讨伐西南的决定,以 曹锟、张怀艺分任南征军第一、二路总司令。自段内阁财政总长曹汝霖接洽成功的日本西原大借款中,拨给大笔军饷,从湖北、江西两路,进攻湖南,还特派了一个 前清当过道员,现任陆军军法裁判处处长的天津人段鸿寿,为“前敌总执法官”,授予七狮军刀一柄,权当作“尚方宝剑”,率领四十名刽子手,到达汉口;凡有自 前线作战不力而逃回后方的,一律斩决。

两路人马南下后,两军总司令“曹仲帅”;“张志帅”也先后抵达汉口。张怀芝字子志,山东东阿人,北洋天津武备学堂出身;一庚子之乱,廿军董福样围攻使 馆,久而不下,荣禄奉慈禧太后懿旨,召张怀芝的开花炮队入京助攻,列炮城上,瞄准了东交民巷的使馆区。但荣禄深知只要一开炮,便成不可收拾之局。摆炮不过 恫吓?无奈慈禧天天催问:“怎么不开炮?怎么不开炮?”荣禄被逼不过,面召张怀芝下令开炮。

张怀芝福至心灵,当即回禀:“请大人下手谕;讨恩遵办。”

荣禄怎么肯下手谕?原意是闯出祸来,推到张怀芝头上,为他作替死鬼。那知张怀芝乖觉,不愿上当;荣禄无奈,只好暗示:“横竖只要宫里听得见炮声就是了。”

张怀芝恍然大悟,上城开了一夜的定炮;荣禄得以复旨塞责。对张怀芝亦从此另眼相看,不次拔擢官运亨通。

不过,张怀芝一生,亦只干了这么一桩漂亮差使,此外不按牌理出牌的笑话很多,民国五年从靳云鹏而为山东督军时,驱逐省长而自兼,“文官武做”,动辄要 打省政府职官的军棍,有一回要打一个厅长,大家纷纷为他求情,张怀芝总算从宽免责,但要那个厅长写个“欠打军棍二百”的“借条”存档。

张怀芝与曹锟是拜把兄弟,但两人在“征南”中途,发生了隔阂,一原来当曹锟驻节汉口时,日本人在北京所办的顺天时报,登了一段消息,说他在青楼中选到 一个姨太太。张怀芝一时冲动,以老把兄的资格,去电责备曹锟,不该“军中行乐”。顺天时报造谣。曹锟正在气头上,一看张怀芝的电报,大为光火,表示要绝 交。因此当段祺瑞到汉口召开军事会议时,张怀芝怕跟曹锟见面,托词不到;段祺瑞打听到实情以后,电召张怀芝立刻动身到汉口,亲自居间调解,结果是张怀芝向 曹锟道歉,方始言归于好。

汉口军事会议以后,北军在吴佩孚指挥之下,占领了长沙,分三路向前推进,右翼由第二路军负责,占领了湘东的醴陵、攸县以后,遭遇了赵恒惕湘桂军的反攻,一举而克攸县、醴陵。张怀芝的大将施从滨,仓皇逃遁。张怀芝由萍乡退往樟树,转到汉口,宣称旧病复发,要回山东。

事实上是第一、打仗没有把握;第二是护理山东督军的第五师师长张树元,有取而代之的企图。他如果打了胜仗,段祺瑞当然会支持他,而且实力无损,自己亦可以对付张树元;但湘东大败,损兵折将,事情就很难说了,所以急于想回山东,保住地盘。

段祺瑞觉得这时候阵前易帅,很没有面子,同时也找不到替手,所以提出“鲁督决不易人”的保证,要张怀芝再干下去。

在此期间,“安福国会”已选出徐世昌为大总统,那知吴佩孚大唱反调,发表通电,指斥安福国会“卑劣不全,安能为全国民意代表。”最使段祺瑞震动的是, 在湖南战场上南北军将领,联名发出“寝电,t请“冯代总统颁布停战部令,东海先生出任调人领袖”。称徐世昌为“东海先生”,即是表示不承认安福国会所选出 的大总统。段祺瑞看到这个电报;就像袁世凯称帝以后,看到陈宦自四川所发的电报,“自今日始、四川省与袁氏个人断绝关系”一样,气得几乎昏厥。

但吴佩孚羽毛已丰,段祺瑞拿他毫无办法;想来想去,只有拉拢曹锟,因为只有曹锟才能约束吴佩孚。在此以前,本有以名义为“四川、广东、湖南、江西四省 经略使”曹锟为副总统之议,此时作了最后的决定,段祺瑞派京师警察总监吴炳湘到保定面见“曹经略使”,即日进行副总统选举,以曹锟为唯一候选人;同时派国 务院秘书长曾云霈,向正在天津的东三省巡阅使张作霖疏通,请他支持曹锟为副总统,张作霖卖个交情同意了。

王揖唐与曹锟的交情,便建立在这件事上,他是众议院的议长,在安福系国会议员讨论副总统选举问题的茶会上,宣读了一封段祺瑞致参院议长梁士诒跟他的一封信,推荐曹锟,决定在徐世昌就职的前一天,选举副总统,这样,正副总统便可在双十节那天,同时就职。

得到这个决定,曹锟满怀高兴,准备专车进京,与徐世昌一起接受各国公使的觐贺。不道好事多磨,首先是安福系的议员表示。他们选徐世昌为大总统,已经尽 了义务,这回不能“白当差”了。意思是选曹锟要有代价,但曹锟已经派曹锐到京配合行动,花过八十万了,不肯再出钱;他认为选徐时,一切活动费都在西原借款 中开支,选他要他自己掏腰包,太不公平,而且政府还欠着他的经费,如果要钱,就由所欠军费中坐扣好了。

这一来只好由王揖唐出来奔走协调,最后决定由政府付给曹锟军费一百五十万元,以此作为选举活动费;每票二千元,在十月九日以前支付完毕。

不道到了那天上午。两院议员稀稀落落,距离法定人数甚远;秘书处到处打电话,十九不得要领。上午流会,下午续开;王揖唐建议,关闭议院大门,只许进,不许出。此言一出,在座的议员纷纷离座,夺门而出;情形比上午还糟。

原来安福国会中的各派系,对于推戴徐世昌愿意支持,到了选举副总统,却出现了分裂的现象,而且裂痕甚大,颇难弥补,其中主要的是旧交通系的首脑梁士 诒,认为大总统出自北政府的北方人;副总统就应该选西南方面的人,这样不但南北统一有望,而且他这个广东人,对桑梓亦可有所交代。不过,他是参院议长,不 便公然反对,所以指使旧交通系的大将。曾经当过交通总长及财政总长的山东人周自齐,出面拆台。

一这天上午流会,下午再开,则旧交通系的议员五十余人,已应周自齐之邀,参加了在三贝子花园举行的游园会。安福系向梁士诒大施压力,梁士诒迫不得已写 了个条子,交给安福系的干部刘恩格等人;去请园游的议员回院投票;那些议员置之不理。最后王揖唐亲自出马,坐了汽车去“拉夫”,死拉活拖,只弄来八个议 员。下午的选举会,依旧开不成。

第二次选举会定在一星期以后的十月十六日星期二。那知十四日星期天,一百四十余议员应周自齐之约,到天津饮酒看花。周自齐以他的位于天津英租界球场附 近的私邸,作为总招待。另在天津有名的四家大饭店包了一百多个房间;当天筵开十余桌;侯家后有名的窑姐儿,都到“周总长公馆”出条子,莺啼燕叱,飞觞醉 月,好不热闹。当议员们带着看中的窑姐儿,目逆旅共度良宵以前,还开了一个会,准备联名提出促进南北和平,以及暂缓选举副总统的提议。

同时梁士诒也在北京表示,如果选举北方人为副总统,则南北和平,势必遥遥无期。看起来并非反对曹锟,只是对事不对人。

王揖唐当然不会死心,派出他的手下大将克希克图到天津去抓“逃兵”。此人是蒙古人,先世在镇江驻防,留学日本学警察,练得一身极好的柔道;另外找了八 名安福议员作帮手,亦都是孔武有力的彪形大汉,到了天津,会同王揖唐津寓的听差、打杂,连厨子都动员了,分赴四家大旅馆,却扑了个空;问起议员在何处?饭 店中人事先已获指示,摇摇头答一句:“不知道。”克希克图再到周自齐家,依然不得要领。万般无奈,只好在马路上漫无目的地乱闯乱碰。

皇天不负苦心人,在英租界的福利公司,终于找到了一名姓朱的议员;原来所有的议员,都在窑子里作乐,这个议员有季常癖,虽在千里之外,不敢违犯阃令,一个人逛百货公司,不道为克希克图逮个正着。

“朱议员,大家在那里?”

朱议员不肯出卖同僚,“什么大家?”他问:“是指谁啊?”

“你老别装糊涂了。议院唱了空城计,王议长这台戏唱不下去了。”

“他唱不下去是他的事,与我何干。”

“朱议员,你老就算可怜我,行不行?”

软哄继以硬逼,在旅馆里从黄昏磨到深夜一点钟;朱议员有一口大烟瘾,瘾虽不大,但几个钟头下来,也支持不住了。迫不得已,只好说了地方,都在侯家后。

等到侯家后的窑子里,已是清晨三点多钟,有的醉后好梦正酣;有的正待“横戈跃马”。克希克图肝火很旺,不由分说,将议员都从床上拉起来,只说:“奉王 议长之命来请各位上车,有话到北京再说。”议员们吼叫怒骂,乱成一片,无奈克希克国霸王硬上弓,一个个推上汽车,车上还在大吵,惊动了警察,喝令停车检 查;好在押车的议员都带得有证件,缴验了方得放行。

当然也有些议员比较合作,但要求回旅馆取行李,克希克图一概不准。这一来合作的也不愿合作了,汽车到了老龙头火车站;专车已升火待发,但车站光线黯 淡,趁此时机,有些议员跨过铁轨,落荒而逃;有些议员虽上了车,却躲在厕所中不出来。到得北京。有的回家,有的坐早班火车,仍回天津。以致于夭亮以后。王 揖唐派出汽车多辆,分途去抓议员,所获依然不多;怎么样也凑不足法定人数。

安福系还想对梁士诒施加压力,但他的态度很强硬,这跟徐世昌的态度很有关系,曹锟在他看来,“末弁”出身的一介武夫,有些羞与为伍。梁士诒有恃无恐, 表示安福系不择手段,硬要选副总统,他只有出于辞职之一途。见此光景、王揖唐跟段祺瑞去商量;段祺瑞认为已尽了最大努力,问心无愧,既然不可强求,只好听 其自然。

曹锟当然非常扫兴,不过王揖唐替他如此出力,他还是见情的,所以这一次特地发帖子宴请王揖唐叙旧。

这天请的是西餐,曹锟与当家的大姨太分坐长餐桌两端作主人;照西洋规矩,女主人两旁是男客,男主人两旁是女客,主客王揖唐、陪客王克敏与曹姨太没有什 么可谈的,但男主人这面却很热闹,顾太太与小阿凤陪着曹锟谈笑风生。饭罢曹姨太将女客邀到前楼去喝茶;二王陪着曹锟闲谈。

“大总统,”王揖唐率直问道:“回想当年在小站的时候,料不到有今天吧?”

曹锟笑了,“有一年,”他停了一下,回忆着说:“是甲午那年,年底下我过保定,境况很惨;在东门外茶棚子里坐下来歇腿,有个看相的上来一抱拳说:‘恭 喜,恭喜!’我一愣,‘喜什么呀?’他说:‘足下五岳停匀、印堂发亮。要当县太爷。’我一听,火了;敢情是拿我开胃。那时候脾气很冲;顺手摔了他一个嘴 巴,站起身就走。这件事我到现在都觉得过意不去。”

“那,大总统后来得意了,倒没有去找这个算命的?”

“怎么没有?我驻札保定的时候,派人找过好几回,有的说已经死了;有的说到关外去了。唉!这个人,恭维我还挨了我一巴掌,可真冤。”

“有冤会报冤。”王揖唐说:“大总统得替他超度、超度。”

“对!”曹锟猛一拍大腿,“这是个好办法。我倒不怕他报冤,想来我这颗印把子,总还镇得住邪魔外道。”

“是啊!”王克敏接口,“大总统到这个地位,百神呵护。不过,既然当初无缘无故揍了他,替他念一坛经;烧点儿锡箔,也是应该的。”

“就是这话啰。”曹锟便将李彦青找了来,交代他替看相的做一场功德。

“那容易,到庙里去放一堂焰口好了。”李彦青问道:“这看相的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用说名字了。”

“那可难办了。没有姓名,就做功德也是白做。”

“不要紧。”王揖唐说:“疏头上就写‘保定东门无名大相士’好了。”

“对!就这么办。”

正谈到这儿;公府承宣官送进来一个电报,曹锟一看皱眉,“叔鲁,你看!”他随手将电报递了给王克敏。

电报是吴佩孚打来的,说浙江的卢永祥与江苏的齐燮元,随时有开战的可能;卢永祥已派他的儿子卢小嘉出关去活动。如果齐卢发生正面冲突,奉张有进关的可能,请曹锟格外注意;

“大总统,”王克敏问道:“如果直奉二次开火,你看有几分胜算?”说着,将电报递了回去。

曹锟却又转手将电报递了给王揖唐,同时反问王克敏:“照你看呢?”

“我看总有七八分吧?”

“七八分不敢说,六成是有把握的。不过,也只能把奉军在山海关挡住面已;要想出关占张雨亭的地盘,是办不到的。”

“这样子说。只能人家打过来,这面不能打过去,天生就处于不利的地位了。”

“那是没法子的事。”曹锟停了一下又说:“有一回我跟张雨亭说,天下的饭,一个人吃不完的,你占关外,我占北方,西南让他们自成一个局面;咱们想法子拿东南几省调和调和,大家各守疆界,河水不犯井水,岂不大家都好?”

“中国这么大,怎么统一得了?段芝老总想武力统一,到现在弄得只有浙江一省的地盘,只怕还保不住。”曹锟转脸向王揖唐说:“你口天津劝段芝老,不要再听徐又挣的话了:尽给他惹祸。”

“大总统这么交代,我当然会转达段芝老。不过,我倒也有一句话想劝大总统,吴子玉不也想武力统一吗?我听说,他打算支持齐抚万压迫卢子嘉,这似乎也太过分了。”

“喔,我倒没有听说。如果真的有这回事,我会跟吴子玉说。”

王揖唐不知他是真是假;如果真的愿意劝阻吴佩孚,在齐燮元与卢永祥之间,采取中立的态度,亦可说是此番进京的一大收获。

转念到此,心中一动,很想在曹、段之间,重新拉拢,携手合作,说不定可以制造一个新的局面。

回到王家,他将这个想法跟王克敏去谈;王克敏劝他不必多事,因为吃力不讨好,明知吴佩孚不服段祺瑞;段祺瑞轻视吴佩孚,何必去干这种徒劳无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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