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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宝剑都“刷”地拔出来。在他们的前边不远,果然有二三百个敌人正向着他们冲来。
二更以后,驻扎在开封城东的李岩接到闯王军令,率领着他的人马,迅速往朱仙镇赶来。距离朱仙镇约有十几里路时,他听见杀声炮声,就自己带领一千骑兵先 行,命李作。李俊率领步兵和留下的少数骑兵在后边跟随。仅仅走了几里路,大雾起来了,杀声炮声也停止了。他知道一定是战争已经停止,但到底是敌人被打出朱 仙镇,还是义军被打出朱仙镇,无从知道。他继续飞马前驰,不敢耽误,快到朱仙镇时,他看见了义军,问了一下,才知道战事确已暂时停止,官军被全数赶出了朱 仙镇。于是他派一名小校去请示刘宗敏:他们驻扎何处。小校很快就回来了,告诉了地点,他就把骑兵带到指定的地方安营扎寨,并派出一名传令兵去大路上迎接李 作,让李作直接把人马带到这里来。他又布置了如何掘壕和修筑炮垒的事。
把一切都安顿齐备,他才从西门进寨。这时间王已同曹操离开岳王庙一阵了,但李岩不知道闯王进的是北门,还以为闯王没有到达呢。他进人岳王庙,见了刘宗 敏,也看到李过。李过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麦秸。他没有惊动李过,只同刘宗敏谈了几句话,知道闯王去水坡集附近察看官军营垒,他也很想 亲自去看看,便辞了刘宗敏出来,重新上马,带着一批亲兵,驰出朱仙镇的南门。
这时闯王一行正在同骤然遇到的二三百敌人短兵苦战。由于当他们发现敌骑时,已经相距甚近,箭不及发,只好拔出宝剑迎敌。闯王十分镇定,他熟练地挥舞着 花马剑,勇不可当。双喜、吴汝义和亲兵们紧紧地跟在他周围,拼死奋战,使敌人近不得身。但敌人倚仗人多,虽然死伤了几个,仍然蜂拥上前。他们并不知道被围 的是闯王本人,而只是想夺取这一小队义军的战马。
带队的敌将年纪很轻,穿着铁甲,带着钢盔,十分勇猛。他看出闯王是这一小队义军的头头,便挺枪跃马直向闯王冲去,枪尖在晓雾中闪着银光。快冲到闯王面前时,只听他大叫一声,突然中箭倒地。官军没有了首领,无心恋战,一哄而逃。
闯王正奇怪箭从何来,李岩已骑马奔到他的身边。闯王尚未说话,李岩先说道:
“请大元帅后退休息,我来追赶。”
说罢,将马猛抽一鞭,就朝着官军退走的方向追了上去。他的亲兵紧紧地跟着他。闯王也把花马剑一挥,同双喜、吴汝义带着亲兵们追杀前去。杀了一阵,敌人撇下了一些尸体,在乳白色的残雾中逃得无影无踪。当收兵回来时,闯王在马上对李岩说:
“你来得正好,再晚一步,我说不定会吃他们的亏。这里雾太大,他们又是冷不防来到身边,竟被他们包围。”
李岩笑道:“大元帅福大命大,这几百官军,即便我不来,也不会伤着麾下。潼关南原突围时,那么多官军,层层包围,麾下还不是安然脱险了么?”
李自成说:“不管怎么说,你今天对我出了大力,救我于危急之中,将来如得天下,此功断不会忘。”
他们随便谈着,沿着贾鲁河岸向西一路走去,察看地势。这里到处都是义军,有的正在抢筑营垒,有的坐在地上休息,也有的正在向水坡集那面瞭望。闯王又想亲自去水坡集附近多看一看,李岩劝他说:
“请大元帅不必再去了。这些都是一般将领之事,不必由大元帅亲自去看。大元帅多年来每临战场,总是身先士卒,躬犯白刃,自古少有。大元帅奉天倡义,吊 民伐罪,将建汤、武之业,如此轻冒风险,深违将士之心。第一次进攻开封时,正因为大元帅亲自到城下观看,离城太近,才中了一箭。今日又是亲临前敌,不期与 大股敌人遭遇。这样的事情今后应以避免为上。古人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话在我们身上当然不能合用,因为打仗么,总得冒几分风险。可是大元帅既是 全军统帅,又是救世之主,一身系天下祸福安危,不可不多加小心。”
闯王笑道:“常言说‘骑马乘船还有三分险’呢,何况打仗?纵然有危险,可不能只讲谨慎小心,反成了因噎废食。”
李岩也笑道:“遇到敌人,万一有了损伤,可同吃东西噎在喉咙里大不一样啊。今后大元帅不出来则已,如要出来,必须有众多兵将保护方好。孙策武艺高强,只因轻装出猎,遂遭意外①。”
①孙策……意外——汉献市建安五年(公元200年),孙策出猎,他的马快,从骑追之不及,遇刺客中箭而死。
“可是视察敌人营垒总不能带着许多人马,否则岂不打草惊蛇?”
“人马带得少一些也可以,但那样就不能走得离敌人营垒太近。总之,大元帅要知道,今昔形势不同,已经不是在商洛山中的时候了。”
闯王心里暗暗感激李岩对他的忠心,不再坚持去水坡集察看敌情。他们来到一个较高的土丘上,这时雾已经消散了,整个战场和敌我营垒都历历在目。闯王想同李岩继续交谈,便让随行的人都退到土丘下边等待,同时吩咐吴汝义先回岳王庙向刘宗敏告知情况。
忽然一阵马蹄声来到坡下,闯王一瞧,见是郝摇旗带着十几个亲兵奔来,又见双喜一挥手,不让他们径自上坡。他想郝摇旗一定是来找他的,看那样子似乎急于要同他说什么话,但他没有理会,继续同李岩交谈,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李岩说道:
“大元帅,摇旗有什么事来见你哩。”
自成说:“我们还没谈完,让他再等一等。”
他继续同李岩谈话,郝摇旗只得焦急地望着他们。
李自成同李岩又密谈一阵,才一起勒马下坡。双喜立刻趋前禀报:
“禀父帅,我摇旗叔……”
不等双喜说完,郝摇旗已经急不可耐地策马过来,大声说道:
“大元帅,请恕我无礼!我是特地跑来见你的,已经等了一阵了。”
李自成笑着说:“摇旗,咱们是生死之交,你有事随时都可来找我,说什么恕你无礼!”
“大元帅,话可不能这么说。如今你大旗下面人马数十万,与往日局面大大不同,倘若每个将领都随便来找你,那你每天光说话都会忙死,还怎么指挥大军,思 虑许多大事呢?今天我来找你,是确有重要话向你禀报。刚才双喜不让我上坡,是因为你和李公子正在商议要事,他做得很对。可是,唉,闯王,说真的,我是多么 想赶快同你谈谈啊!”
“哦,这就是双喜的不是了。”闯王回头对双喜说,“双喜,以后你摇旗叔随时想见我,都让他见,不要管我是否在同别人谈话。”
双喜知道闯王不得不这么说,所以他只是笑,答道:“孩儿知道了。”
郝摇旗赶快说:“这可不行。你没事时我可以找你,有事时我怎能随便打扰你。如今你是大元帅,我虽然是个老粗,也要学会懂规矩,知礼数。就拿称呼说吧,背后一时不小心,可以叫你的名字,或叫你李哥,可是当着众人,一定要称你大元帅。”
闯王听了,哈哈大笑,说:“摇旗,你多心了。咱们是多年来同生死共患难的老朋友,你随便称我什么都可以。”
摇旗说:“不,不。自古以来,做啥要像个啥。你如今是大元帅,将来是坐金銮殿的真命天子。不讲朝廷之礼,光讲私家之礼,那总不像个九五之尊吧?闲话不说了,我现在来找大元帅,只为了一件事,要赶紧禀报。”
“什么事,你快说吧。”
“我刚才到了水坡集的南边,敌人的情况都看清楚了。他们正在扎营。前面有一二万人已经扎好了营,面对着朱仙镇。后面很乱,大部分营垒都没有扎稳。我想 我们现在全力猛攻,一定可以把官军打得屁滚尿流。”摇旗说着说着,兴奋起来。“再说,我们在阎李寨一带已经休息多日,敌人从汝宁来天天赶路,到这里一定十 分疲惫。闯王,机不可失,马上向他们猛攻吧!”
“你说的也有道理,目前我们可以一仗取胜。但我们还有更好的办法,不需要大打也能取胜。”
郝摇旗有点失望,说:“要有什么计策,当然很好,我怕的是错过了这个时机。”
闯王笑了一笑,说:“不会的,我马上就要去同军师商量。以后有你打的仗,你急什么?”
郝摇旗摇摇头,露出苦笑,说道:“我的大元帅,好闯王,你知道我是栽过几个跟头,办过一些错事的,虽然你还瞧得起我,捷轩对我可就是不相信,总怕我办 不了大事。昨天夜里,明明知道朱仙镇寨里打得很紧,补之人少,招架不住,他偏不让我救援补之,也不让进寨去打到敌人心窝里,却把我派到朱仙镇和水坡集外边 的野地里,光烧那没有割尽的麦子。闯王,这味道可不好受啊!我郝摇旗自从跟着高闯王起义以来,不是靠吃闲饭过日子的。为什么别人可以进寨厮杀,我就不能进 去杀个痛快?这太瞧不起我姓郝的了!”
闯王大笑起来,说:“嗨,摇旗,你又糊涂了。仗有各种打法,有的时候要杀个痛快,有的时候你不杀,功劳同那杀个痛快是一样的。昨天夜间既要救援补之, 又要把朱仙镇从官军手里夺过来,光靠硬打不行,所以捷轩把你派去到处放火,使敌人。动中惊慌,不知我们有多少人马,怕后路被截断,趁着大雾就退走。你虽然 没有在寨内厮杀,可立了大功啦。今天我到这里,捷轩头一个就报了你的大功,他怎么瞧不起你啊?”
郝摇旗感到满意,开朗地笑起来,对李岩说:“林泉,我是个粗人,像你们那样在闯王面前斯斯文文地商量事情,我不行。可是让我去拼命,我倒是连眼也不 眨。不过现在我又觉得我不该像以前那样,见了闯王,动不动就称李哥,更不能称自成。我应该像你们一样,规规矩矩地学些礼数。闯王今日的情形同往日大不一样 了,我们不尊敬他,别人如何能尊敬他?如今有曹营的人,还有新来的人,如何能尊敬他呢?这道理我也明白啊,所以我也要跟你们学些礼数。”
闯王和李岩都笑起来。闯王说:“摇旗,虽然你说自己是个粗人,可心眼儿倒学得很细啊。快走吧,快去休息,我们还要去找军师商量事情。”
郝摇旗走后,闯王同李岩又策马向坡上走去,打算往西边察看地势。闯王已经有截断贾鲁河的水使敌军自溃的想法,只是未同别人谈过。他想知道究竟在何处截断方好,所以打算往上游看看。
正在这时,吴汝义骑马匆匆赶来,向闯王禀报说,早饭已经备好,总哨刘爷请他速回岳王庙用饭,并商议进攻官军之策。闯王问道:
“军师回去了么?”
“军师已经回去。他对总哨刘爷说,他已经有了妙计,可以使数十万官军不战自溃。”
“什么妙计?”
“总哨刘爷也问他什么妙计,他笑而不答,说:等闯王回来,吃过饭再作商议吧。”
闯王心中高兴,对李岩笑着说:“走,我们去听听他到底有什么锦囊妙计。”
曹操在岳王庙前同李自成分手后,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马上带着吉珪和一群亲兵亲将,在朱仙镇西南边察看了他自己的营寨,布置在营寨四周如何筑好堡垒, 挖好壕沟。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统帅,在这种节骨眼上,谨防自己吃亏,被削弱了兵力。尽管昨天累了一天,又加上连夜行军,但遇着这种大的战事,他倒是精神抖 擞,看不出一点疲倦。察看了自己的营寨后,他又同吉硅等到朱仙镇的东边和南边观看地理形势。回到寨中,他又亲自审问了几个俘虏,了解官军的部署和虚实。到 了巳时左右,他正要躺下休息一会儿,李自成派人来请他和吉珪前去岳王庙议事。他答复来人:马上就去。随即又把吉挂请来,问道:
“你看我们如何拿出取胜的办法?”
吉珪反问道:“麾下希望官军一败涂地么?”
曹操吃惊地问:“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在阎李寨时不是已同自成做了决定么?这一仗如能把官军全数消灭或击溃,今后中原大局就可以大致定了。”
“不然。珪既视将军为知己,不得不稍进忠言。大将军若果为闯王大业打算,理应竭智尽力,提出取胜方略。但今日之形势,依挂看来,大将军还不能不为自己稍留后步。”
曹操的心里一动,望着吉珪,轻声问道:“老兄的意思可是……”
“今日朝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始集聚起这十七万的人马,号称二十余万。可谓来之不易,也是孤注一掷。如果一败涂地,朝廷再想集聚如此多的人马,恐怕不可能了。从此闯王必然志得意满,不会再把官军放在心上,官军也确实很难再有作为。倘若真的出现这种情形,则将军危矣。”
曹操低下头去,寻思起来。他也认为,李自成所以对他十分看重,竭力拉拢,不过是因为朝廷尚有力量,不得不如此罢了。如果这一仗果真把官军全部消灭,说 不定闯王就会对他下毒手了。十几年来,他在义军中经历的事情真是不少。什么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蚂虾,你想找我的空子,我想占你的便宜,这些事曹操不仅见得 多,而且自己就经历过不少。现在吉珪对他提醒,他不禁注视着吉珪的眼睛说:
“老吉,如今事已至此,非打不行。可是看你的意思,好像不主张消灭官军。那么你说,到底怎么办才好?”
吉珪冷冷一笑,轻轻捻着稀疏的略带黄色的胡须,眼神显得分外冷淡,好像这战争并没有放在他的心上,他考虑的是完全另外一回事情。沉默了一阵,他才慢慢地说道:
“大将军,今天我们要官军吃败仗,或者要官军陷入极大的困境,这都容易办。即使要他们全军溃败,也并不难。现在就看我们到底要它败到什么地步。依我 看,我们可以让它吃败仗,陷入困境,但不必使它一败涂地。须知有官军的力量在,就有我们曹营在。今日官军全部覆没,明日我们曹营也就难以同闯王合手了。这 事情如此明白,难道将军还看不清楚?”
“你说的也正是我心里想的。可是如今我不是要你空讲道理,是要你出个主意,让我斟酌。”
吉珪脸色更加阴沉,眼中射出奇怪的光芒。他上前将曹操拉了一下,后退几步,分明是不愿让站在附近的亲兵亲将们听到一点点声音。他说:
“大将军,如今十七万官军的存亡决于我们之手。如果我们拼力与闯营一起苦战,则官军必然败亡无疑。如果我们少出一些力,既显得是忠心保闯王,又不使官军全军覆没,这就好了。”
“那,那,下一步棋又怎么走呢?”曹操仍然不解。
吉珪又沉默起来。他心中虽然早有盘算,可是他也担心说出来会使曹操动怒。考虑再三,他决心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当说的时候,他声音不觉有点打颤:
“大将军,我们相处虽然不过一年多的光景,但是你要相信,我是忠心耿耿保你的。纵然粉身碎骨,我并无半点私心。我将要说出的话,你不听也可以,只希望你能放在心上想一想。也许有朝一日,你会觉得有用。”
“你不要吞吞吐吐。我们两个什么机密话都可说,何必如此鬼鬼祟祟。”
“依在下之意,我们可以帮助闯王打这一仗,但不要使官军全部溃灭。在胜败决于呼吸之间时,我们突然倒戈,投降朝廷,共击闯王。官军在前,我们在后,腹背夹攻,必获全胜。闯王既败,朝廷对大将军必然重用,封侯封伯,不难唾手而得。”
曹操听罢,大吃一惊,轻轻问道:“如今下此毒手,岂不太早?”
吉珪斩钉截铁地回答说:“今日不走这一着棋,恐怕悔之晚矣!”
曹操犹豫地说:“以后还有机会吧?”
“不然,不然,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家店了。”
“闯王如果完了,我心里也不忍哪。为人总要讲点义气,何况自成待我不薄。”
“争天下,先下手者为强。自古以来,英雄相处,都是见机而作,不讲妇人之仁。当断不断,后悔莫及。”
曹操心中很不同意。虽然他对李自成也有戒心,但要他现在就同官军合手,消灭李自成,使天下英雄人人唾骂,他是不愿意的。而且他对朝廷、对官军并无丝毫好感,也不相信。他沉吟片刻,问道:
“倘若自成完了,朝廷岂能容我?”
吉珪又冷冷一笑,说:“大将军何出此言?朝廷能不能容大将军,这事不在朝廷,而在我们。倘若我们兵败,势单力弱,纵然向朝廷磕头求容,朝廷也断不能相 容。山东李青山,去年起义,到今年春天受了朝廷之骗,投诚了。他原想投诚之后朝廷会给他封赏,让他做官。不料反被押到北京,献俘阙下,凌迟处死。如果我们 势单力弱,则纵然帮助朝廷消灭了闯王,仍不免落得李青山的下场。可是,如果我们消灭闯王之后,乘机扩充人马,只要有十万二十万雄兵在手,就可以既不怕朝 廷,也不怕任何官军。每一朝代,经过大乱之后,必然出现群雄割据的局面,唐朝是活生生的一面镜子。今日之形势,崇祯想中兴,已不可能。但明朝二百七十年的 江山,也不会马上覆亡。依在下看来,经此大乱之后,明朝还可苟延残喘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也说不定。唐朝安史之乱以后就是这种状况。而整个中华必然是群雄割 据,各霸一方。朝廷则各个给以封号,作为羁縻之策。我们只要有几十万雄兵在手,朝廷纵然心怀疑忌,也莫奈我何。到那时,何愁不封侯封伯,长享富贵?此乃上 策,请将军决断,不要坐失良机。”
曹操沉思不语。吉珪想起早上他们一起出外视察时曾经谈起的破敌之策,又说道:
“现在我们去闯王那里议事,请大将军随便敷衍几句,不要将我们今早商量的破官军之策全说出来。”
曹操仍在思索。关于他和吉珪商量的破官军的良策,到底说不说出来,他还拿不定主意,但是他也没有拒绝吉珪的劝告,只是轻轻地点点头,说道:
“我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