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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公天性劲正,不顾仇怨,虽以此屡被谗谤,至于贬逐,及居大位,毅然不少顾惜,尤务直道而行,横身当事,不恤浮议。是时,今司徒韩魏公当国,每诸 公聚议,事有未可,公未尝不力争,而韩公亦欣然忘怀,以此与公相知益深。或奏事上前,众议未合,公亦往返折难,无所顾避。尝一日独对,英宗面谕公曰:“参 政〈英宗于先朝大臣,多不以名呼,而以官称。〉性直,不避众怨,每见奏事与二相公有所异同,便相折难,其语更无回避。亦闻台谏论事,往往面折其短,若似奏 事时语,可知人皆不喜也,宜少戒此。”而公又务抑绝侥幸,有以事干公者,或不可行,面为其人分别可否,曰“此事必不可行”。以此人多怨谤,而公安然未尝少 恤,尝称故相王沂公之言曰:“恩欲归己,怨使谁当?”每亦曰:“贫贱常思富贵,必履危机,此古人之所叹也。惟不思而得,既得不患失之者,其庶几乎?”及濮 园议起,非公所独专,朝廷亦未有定议。而言者妄以非礼之说,指公为主议,公亦不与之较。其后小人彭思永、蒋之奇等造为无根之飞语,欲以危公。自人主而下, 朝廷名臣巨公,天下有识之士,皆知因公亮直不隐,得怨于小人,故上连降手诏,诘问思永、之奇,二人引服诬罔,悉皆贬逐。
自嘉以后,朝廷务惜名器,而进人之路稍狭。先公屡建言,馆阁育材之地,宜盛其选,以广贤路。遂令两府人各举五人,其后中选者十人。
尝因僧官阙人,内臣陈承礼以宝相院僧庆辅为请,内降从之。旧有著令:僧官必试而补。诸公相与执奏其事,先公进言曰:“补一僧官至为小事,但内降冲改著令,内臣干挠朝政,不可启其端。且宦女近习,前世常患难于防制,乞绝之于渐。”英宗即欣然嘉纳。
契丹降人韩皋谟者,自言太叔使来,言太叔谋取其国,乞中国出兵为应。二府会议其事,时有意主之者,将议从之。先公争曰:“中国待夷狄,宜以信义为本,奈何欲助其叛乱?使事不成,得以为辞。”主议者大笑曰:“迂儒迂儒!”公力争之不已,遂止。既而虏中太叔举事不成而死。
初枢密使阙人,先公以次当拜。时英宗未亲政事,二府密议,不以告公。一日待漏院中,公见二相耳语,知其所为,问曰:“得非密院阙人,而某当次补乎?” 二公曰然。公曰:“此大不可。今天子不亲政,而母后垂帘,事之得失,人皆谓吾辈为之耳。今如此,则是大臣二三人相补置耳,何以镇服天下?”二公大然公言, 遂止。及今致政张太师罢枢密使,英宗复用公,公力辞不拜。
京师百司所行兵民官吏财用之类,皆无总数,中书一有行移,则下有司纂集。先公因暇日,尽以中书所当知者集为总目。一日上有所问,宰相以总目为对,公以祀假家居,上遣中贵人就中书阁子取而阅之。
先公平生连典大郡,务以镇静为本,不求声誉。治存大体,而施设各有条理,纲目不乱。非盗贼大狱,不过终日。吏人不得留滞为奸。如扬州、南京、青州,皆 大郡多事,公至数日,事十减五六,既久,官宇阒然。尝曰:“以纵为宽,以略为简,则事弛废而民受弊。吾所谓宽者不为苛急,简者去其繁碎尔。”故所至不见治 迹,而民安其不扰。既去,至今追思不已,今滁、扬二州皆有生祠。而公天性仁恕,断狱常务从宽,尝云“汉法惟杀人者死,后世死刑多矣”。故凡死罪非已杀人而 法可出入者,皆全活之,曰“此吾先君之志也”。其在河北一议,活二千人之命。及晚年在京东奏宽沙门岛刑名,设法减其人数,赖以获全者甚众。〈沙门岛罪人, 寨主旧敢专杀,故数不多而易制。马默知登州,务全人命,举察甚严,稍优恤罪人。罪人既多而又不畏本寨,渐恣横难制,京东议者大患之。有司之意,多欲许令依 旧一面处置。公以为朝廷既贷其命,岂可非理杀之,奏请将编敕州名合配沙门岛而情稍轻者,只配远恶州军,见在岛多年情轻者放远,遂以无事,而人亦获全。〉
先公初有太原之命,令赴阙朝见。中外之望,皆谓朝廷方虚相位以待公。公六上章,坚辞不拜,而请知蔡州,天下莫不叹公之高节。
先公在亳,年才六十一,已六上章乞致仕。而上方眷留,未听。及在蔡,勤请益坚,遂如素志。公既气貌康强,而年未及礼制,一旦勇退,近古数百年所未尝有,天下士大夫仰望惊叹。公虽退居于家,士论犹望以为轻重。
先公平生以直道见忌于群小,再被贬逐,而未尝以介意。初在峡州,作至喜亭。及自河北,以小人无名之谤降知滁州,治州泉为幽谷泉,作亭于琅邪山,自号醉 翁。及晚年,又自号六一居士,曰“吾《集古录》一千卷,藏书一万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吾老于其间,是为六一”,自为传以刻石。
先公平生于物少所嗜好,虽异物奇玩,不甚爱惜,独好收蓄古文图书,集三代以来金石铭刻为一千卷,以校正史传百家讹缪之说为多。藏书一万卷,虽至晚年,暇日惟读书,未尝释卷。
先公平生著述:《易童子问》三卷,《诗本义》十四卷,《五代史》七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归荣集》一卷,《外制集》三卷,《内制集》八卷,《奏 议集》十八卷,《四六集》七卷,《集古录》跋尾十卷,杂著述十九卷,诸子集以为家书,总目八卷。其遗逸不录者,尚数百篇,别为编集而未及成。又奉敕撰《唐 书·纪》十卷、《志》五十卷、《表》十五卷。在馆职日,与同时诸公共撰《崇文总目》、《祖宗故事》。
【朱子考欧阳文忠公事迹】
余读庐陵欧文新本,观其附录所载行状、谥议、二刻、四传,皆以先后为次。而此事迹者独居其后,岂以公诸子之所为而不敢以先于韩、吴诸公及一二史臣之作 邪?此其用意已精,而为法亦严矣。然综其实,则事迹云者正行状之底本,而碑志、四传所由出也,向使直指先后之次而以冠于《附录》之篇,则彼数书者皆可见其 因革损益之次第矣,是亦岂不可邪。间又从乡人李氏得书一编,凡十六条,皆记公事,大略与此篇相出入,疑即其初定之草稿。顾其标题,乃谓公所自记,而凡公字 皆以丹笔围之。此则虽未必然,然于此本亦有可相发明者,因略考其异同有无之互见者,具列于左方。
【经术】
李本云:“公尝谓世之学者好以新意传注诸经,而常力诋先儒。先儒于经不能无失,而其所得者固多矣。正其失可也,力诋之不可也。其语在《诗谱后序》。” 又谓:“前儒注诸经惟其所得之多,故能独出诸家,而行于后世。而后之学者各持好胜之心,务欲掩人而扬己,故不止正其所失,虽其是者,一切易以己说,欲尽废 前人而自成一家。于是至于以是为非,牵强为说,多所乖缪,则并其书不为人所取。此学者之大患也。故公作《诗本义》,止百余篇而已,其余二百篇无所改易,曰 ‘毛、郑之说是也,复何云乎’。又其作《易童子问》,正王弼之失者才数十事耳。其极论《系辞》非圣人之书,然亦多使学者择取其是而舍其非可也,便以为圣人 之作不敢取舍而尽信之则不可也。其公心通论常如此。”〈此与定本大旨不异,但书先后详略有不同者。“系辞”之说,则疑其诸子不敢力主而复自删之也。〉
【醉翁亭记】
李本“未有此体”下有“醉翁亭在琅邪山寺侧,记成刻石,远近争传,疲于模打。山僧云寺库有毡,打碑用尽,至取僧堂卧毡给用。凡商贾来供施者,亦多求其本,僧问作何用,皆云所过关征以赠监官,可以免税”,乃属于“公作《集古录目序》之上”。〈此条疑以其不急而删之。〉
【修五代史】
李本“乱世之书也”下有“吾用春秋之法,师其意不袭其文”十三字。又其“事备”下有“议者以谓公不下司马迁,又谓笔力驰骋相上下而无驳杂之说。至于 《本纪》立法精密,则又迁所不及也。亦尝自谓‘我作《伶官传》,岂下《滑稽》也’”。〈“议者”以下,疑以不欲凌跨古人而删之。〉
【平心无怨恶】
李本云:“公自言学道三十年,所得者平心无怨恶尔。初以范希文事得罪于吕公,坐党人远贬三峡,流落累年。比吕公罢相,公始被进擢。及后为范公作《神道 碑》,言西事时吕公擢用希文,盛称二公之贤能释私憾而共力于国家。希文子纯仁大以为不然,刻石时辄削去此一节,云我父至死未尝解仇。公叹曰‘我亦得罪于吕 丞相者’。惟其言,公所以信于后世也。吾尝闻范公平生自言无怨恶于一人,兼其与吕公解仇,书见在赘集中。岂有父自言无怨恶于一人,而其子不使解仇于地下 乎?父子之性相远如此,信乎?尧朱善恶异也。公为颍州时,吕公之子公著为通判,为人有贤行而深自晦默,时人未甚知。公后还朝,力荐之,由是渐见擢用。陈恭 公执中素不善公,其知陈州时,公自颍移南京,过陈,陈拒而不见。公后还朝作学士,陈为首相,公遂不造其门。已而,陈出知亳州,寻还使相,换观文公,当草 制。陈自谓必不得好词,及制出,词甚美,至云‘杜门却扫,善避权势以远嫌;处事执心,不为毁誉而更守’,陈大惊喜曰:‘使与我相知深者,不能道此。此得我 之实也。’手录一本,寄其门下客李中师曰:‘吾恨不早识此人!’〈此段疑避吕、范二家子弟因并陈恭公事而去之。窃谓于此尤可以见欧、范之存心与吕、陈之悔 过,恐皆不可遗也。〉
【惟称苏梅】
李本“自谓不及”下有“二人因此名重天下。公惟尝因醉戏亲客曰:‘《庐山高》他人作不得,惟韩退之作得。《琵琶前引》退之作不得,惟杜子美作得。《后引》子美作不得,惟太白作得。’公诗播人口者甚多,惟此三篇其尤自喜者也”。〈此段恐嫌于夸而去之。〉
【修唐书】
李本此段不同者三:一则首云“公于修《唐书》最后至局,专修《纪》、《志》而已,《列传》则宋尚书祁所修也。朝廷以一书出于两手,体不能一,遂诏修看 详,《列传》今删修为一体”。二则“列官最高者一人”下有“姓名,云某等奉敕撰而”九字。三则“书宋名”下有“此例皆前所未有,自公为始也”十一字,乃属 于“宋相闻之”之上。〈此段差详,疑定本欲删以从简耳。〉
【不从范公之辟】
李本大同小异,今不复著。
【议不废麟州及许耕弃地】
李本大同而文差略,今亦不著。
【不诛保州胁从之兵】
李本首著为政仁恕之语,大抵与定本别段旨意略同。其末乃云:“为河北转运使时,所活二千余人。先是保州屯兵闭城叛命,田况、李昭亮等讨之不克,卒招降 之。既开城,况等推究反者,杀二千余人,投于八井。又其次二千余不杀者,分隶河北州军。诸事已定,而富相出为宣抚使,惧其复为患,谋欲密委诸州守将同日悉 诛之。计议已定,方作文书,会公奉朝旨权知镇府,与富公相遇于内黄,夜半屏人,以其事告公。公大以为不可,曰:‘祸莫大于杀已降。昨保州叛卒,朝廷已降敕 榜,许以不死而招之。八井之戮,已不胜其怨,况此二千人者本以胁从,故得不死,奈何一旦无辜就戮!’争之不能止,因曰:‘今无朝旨,而公以便宜处置,若诸 郡有不达事机者以公擅杀,不肯从命,事既参差,则必生事,是欲除患于未萌,而反趣其为乱也。且某至镇州,必不从命。’富公不得已,遂止。是时小人谮言已 入,富、范势已难安。既而富公大阅河北之兵,将卒多所升黜。谮者献言:‘富某擅命专权,自作威福,已收却河北军情,北兵不复知有朝廷矣。’于是京师禁军, 亟亦大阅,多所升擢。而富公归至国门,不得入遂罢枢密,知郓州。向若遂擅杀二千人,其祸何可测也。然则公之一言,不独活二千人之命,亦免富公于大祸也。” 〈此比定本为详,足以尽见事之曲折。又“谮言已入”之下所系更重,尤不可阙。疑后以不欲形迹当时听谗之失,而删去之也。〉
【春帖子】
李本云:“内臣梁尝言在内中祗候,见仁宗〈云云〉,末〈云云〉,是欧阳某必索文书自览,是他人当直则否也。”
【知开封府】
李本末后有:“韩子华谓公,曰外议云:‘余材可以更知一个开封府’。”〈似亦嫌太夸而删之。〉
【连典大郡】
李本曰:“公尝语人曰:‘治民如治病。彼富医之至人家也,仆马鲜明,进退有礼,为人诊脉,按医书述病证,口辩如倾,听之可爱,然病儿服药云无效,则不 如贫医矣。贫医无仆马,举止生疏,为人言脉口讷不能应对,病儿服药云疾已愈矣,则便是良医。凡治人者不问吏材能否,施设何如,但民称便,即是良吏。’故公 为数郡,不见治迹,不求声誉,以宽简不扰为意。故所至民便,既去民思。如扬州、南京、青州,皆大郡,公至三五日间,事已十减五六,一两月后,官府阒然如僧 舍。或问公为政宽简而事不废弛者何也?曰:‘以纵为宽,以略为简,则弛废而民受其弊矣。吾之所谓宽者,不为苛急尔;所谓简者,不为繁碎尔。’识者以为知 言。”〈此比定本语意尤详备。〉
濮议初不出于公,及台谏有言,公独力辨于朝,故议者指公为主议之人。公未尝自辨,唯曰:“今人以濮议为非,使我独当其罪,则韩、曾二公宜有愧于我。后 世以濮议为是,而独称我善,则我宜愧于二公。”公又撰《濮议》四卷,悉记当时论议本末甚详。又于《五代史记》收晋出帝父敬儒、周世宗父柴守礼事,及李彦询 传,发明人伦父子之道尤为详悉。〈李本有之而此本无,疑公诸子后已不敢力主其父之论而删之也。〉
蔡州妖尼于惠普托佛言人祸福,朝中士大夫多往问之,所言时有验,于是翕然共称为神尼。公既自少力排释氏,故独以为妖。尝有一名公,于广座中称尼灵异, 云:“尝有牵二牛过尼前者,指示人曰:二牛前世皆人也,前者是一官人,后者是一医人。官人尝失入人死罪,医人药误杀人,故皆罚为牛。因各呼其前世姓名,二 牛皆应。”一座闻之,皆叹其异。公独折之曰:“谓尼有灵,能〈此有阙文。〉万物之最灵,其尤者为聪明圣智,皆不能自知其前世,而有罪被罚之牛,乃能自知 乎?”于是座人皆屈服。〈李本有之。所谓名公者,疑指富公。此本无者,盖为贤者讳也。〉
公尝为《杜祁公墓志》,云“簿书出纳,为之条目甚密,必使吏不得为奸。及其施于民者,则简而易行”。公曰“我之为政亦如此也”。〈李本在《连典大郡》之后,此本无。〉
梅龙图挚知杭州,作有美堂,最得登临佳处,公为之作记。人谓公未尝至杭,而所记如目览,坐堂上者使之为记,未必能如是之详也。〈李本在《醉翁亭记》之前,此本无〉。
右凡十六条,其十二条定本有之而详略先后或不同,其四条则定本所无而李本有之。其平心、保州、妖尼三事,尤非小补。盖公平生学问根源出处,大致言行本 末,皆已略见于此而无遗矣。〈平心、保州、唐书三事,亦见于张邦基《墨庄漫录》,云得之公孙建世。望之者,则其出于公于叔弼之徒所记。而学道以下,尧朱以 上,必是著手书本语无疑矣。但张误于陈恭公以下别为一事耳。〉独晚年守青州时,论执青苗一事,尤足以见其刚毅大节始终一致,不以既老而少衰。而公之诸子乃 有所避而不敢书,吴丞相作《行状》因亦不载,至韩魏公作《墓志》乃始见。其尝有乞不收息及罢提举官之奏,与其辞太原有守拙循常之语,元之为裕,录者又不 载,志语于附传。至叶致还朱本之书出,乃反著其不俟报可,擅止散钱,而有特与放罪之诏。又至近岁洪景卢作《四朝史传》,乃尽见其以是深为王安石所诋,而遂 决归老之计。盖此一事,凡更六人之手,而三书阙焉。幸其有肯书者,然犹历三手,越百余年,而后首末得以粗备。然则士之制行不苟合于当时,而有待于后世者, 岂不难哉!抑公之言曰“后世苟不公,至今无圣贤”。盖俗情之爱恶虽有短长,而公论之光明终不泯没,此古之君子所以未能以此而易彼也与因并记其语,以补此 篇之阙,以为有志之士必将有感于斯焉。新安朱熹仲晦父书。
【宋史本传】
〔元〕脱脱
欧阳修字永叔,庐陵人。四岁而孤,母郑守节自誓,亲诲之学,家贫,至以荻画地学书。幼敏悟过人,读书辄成诵。及冠,嶷然有声。宋兴且百年,而文章体 裁,犹仍五季余习,锼刻骈偶,氵典氵忍弗振,士因陋守旧,论卑气弱。苏舜元、舜钦、柳开、穆修辈,咸有意作而张之,而力不足。修游随,得唐韩愈遗稿于废书 簏中,读而心慕焉。苦志探赜,至忘寝食,必欲并辔绝驰而追与之并。举进士,试南宫第一,擢甲科,调西京推官。始从尹洙游,为古文,议论当世事,迭相师友。 与梅尧臣游,为歌诗相唱和。遂以文章名冠天下。
入朝,为馆阁校勘。范仲淹以言事贬,在廷多论救,司谏高若讷独以为当黜。修贻书责之,谓其“不复知人间有羞耻事”。若讷上其书,坐贬夷陵令,稍徙乾德 令、武城节度判官。仲淹使陕西,辟掌书记,修笑而辞曰:“昔者之举,岂以为己利哉?同其退不同其进可也。”久之,复校勘,进集贤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