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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成子孙
实君者,昭成皇帝之庶长子也。性愚戆,安忍不仁。昭成季年,苻坚遣其行唐公苻洛等来寇南境,昭成遣刘库仁逆战于子岭。昭成时不胜,不能亲勒众军,乃率诸部避难阴山,度漠北。高车四面寇抄,复度漠南。苻洛军退,乃还云中。初,昭成以弟孤让国,乃以半部授孤。孤卒,子斤失职怀怨,欲伺隙为乱。是时,献明皇帝及秦明王翰皆先终,太祖年六岁,昭成不豫,慕容后子阏婆等虽长,而国统未定。斤因是说实君曰:「帝将立慕容所生,而惧汝为变,欲先杀汝,是以顷日以来,诸子戎服,夜持兵仗,绕汝庐舍,伺便将发。吾愍而相告。」时苻洛等军犹在君子津,夜常警备,诸皇子挟仗傍徨庐舍之间。实君视察,以斤言为信,乃率其属尽害诸皇子,昭成亦暴崩。其夜,诸皇子妇及人奔告苻洛军。坚将李柔、张蚝勒兵内逼,部从离散。苻坚闻之,召燕凤问其故,以状对。坚曰:「天下之恶一也。」乃执实君及斤,轘之于长安西市。
实君孙勿期,位定州刺史,赐爵林虑侯。卒。
子六状,真定侯。
秦明王翰,昭成皇帝第三子。少有高气,年十五便请率骑征讨。帝壮之,使领二千骑。及长统兵,号令严信,周旋征讨,多有克捷。建国十年卒。太祖即位,追赠秦王,谥曰明。
子仪,长七尺五寸,容貌甚伟,美须髯,有算略,少能舞剑,骑射绝人。太祖幸贺兰部,侍从出入。登国初,赐爵九原公。从破诸部,有谋战功。
及太祖将图慕容垂,遣仪观衅。垂问仪太祖不自来之意。仪曰:「先人以来,世据北土,子孙相承,不失其旧。乃祖受晋正朔,爵称代王,东与燕世为兄弟。仪之奉命,理谓非失。」垂壮其对,因戏曰:「吾威加四海,卿主不自见吾,云何非失?」仪曰:「燕若不修文德,欲以兵威自强,此乃本朝将帅之事,非仪所知也。」及还,报曰:「垂死乃可图,今则未可。」太祖作色问之。仪曰:「垂年已暮,其子宝弱而无威,谋不能决。慕容德自负才气,非弱主之臣。衅将内起,是可计之。」太祖以为然。后改封平原公。
太祖征卫辰,仪出别道,获卫辰尸,传首行宫。太祖大喜,徙封东平公。命督屯田于河北,自五原至棝杨塞外,分农稼,大得人心。慕容宝之寇五原,仪摄据朔方,要其还路。及并州平,仪功多,迁尚书令。从围中山。慕容德之败也,太祖以普驎妻周氏赐仪,并其僮仆财物。寻迁都督中外诸军事、左丞相,进封卫王。中山平,复遣仪讨鄴,平之。太祖将还代都,置中山行台,诏仪守尚书令以镇之,远近怀附。寻徵仪以丞相入辅。又从征高车。仪别从西北破其别部。又从讨姚平,有功,赐以绢布绵牛马羊等。仪膂力过人,弓力将十石;陈留公虔,槊大称异。时人云:「卫王弓,桓王槊。」
世祖之初育也,太祖喜,夜召仪入。太祖曰:「卿闻夜唤,乃不怪惧乎?」仪曰:「臣推诚以事陛下,陛下明察,臣辄自安。忽奉夜诏,怪有之,惧实无也。」太祖告以世祖生,仪起拜而歌舞,遂对饮申旦。召群臣入,赐仪御马、御带、缣锦等。
先是,上谷侯岌、张衮,代郡许谦等有名于时,学博今古,初来入国,闻仪待士,先就仪。仪并礼之,共谈当世之务,指画山河,分别城邑,成败要害,造次备举。谦等叹服,相谓曰:「平原公有大才不世之略,吾等当附其尾。」
太祖以仪器望,待之尤重,数幸其第,如家人礼。仪矜功恃宠,遂与宜都公穆崇谋为乱,伏武士伺太祖,欲为逆。崇子遂留在伏士中,太祖召之,将有所使。遂留闻召,恐发,逾墙告状,太祖秘而恕之。天赐六年,天文多变,占者云「当有逆臣伏尸流血」。太祖恶之,颇杀公卿,欲以厌当天灾。仪内不自安,单骑遁走。太祖使人追执之,遂赐死,葬以庶人礼。仪十五子。
子纂,五岁,太祖命养于宫中。少明敏,动止有礼,太祖爱之,恩与诸皇子同。世祖践阼,除定州刺史,封中山公,进爵为王,赐步挽几以优异之。纂好酒爱佞,政以贿成。世祖杀其亲嬖人。后悔过修谨,拜内大将军。居官清约简慎,更称廉平。纂于宗属最长,宗室有事,咸就谘焉。薨,谥曰简。
纂弟良,性忠笃。太宗追录仪功,封南阳王以绍仪后。
良弟干,机悟沉勇,善弓马,少有父风。太宗即位,拜内将军、都将,入备禁中。太宗出游于白登之东北,干以骑从。有双鸱飞鸣于上,太宗命左右射之,莫能中。鸱旋飞稍高,干自请射之,以二箭下双鸱。太宗嘉之,赐御马弓矢金带一,以旌其能。军中于是号曰「射鸱都将」。从世祖南巡,进爵新蔡公。高宗即位,拜都官尚书。卒,谥曰昭。
子祯,通解诸方之语,便骑射。世祖时,为司卫监。从征蠕蠕,忽遇贼别部,多少不敌,祯乃就山解鞍放马,以示有伏。贼果疑而避之。高祖初,赐爵沛郡公。后拜南豫州刺史。大胡山蛮时时钞掠,前后守牧多羁縻而已。祯乃设画,召新蔡、襄城蛮魁三十余人,祯盛武装,于州西为置酒,使之观射。先选左右能射者二十余人,祯自发数箭皆中,然后命左右以次而射,并中。先出一囚犯死罪者,使服军衣,亦参射限。命射不中,祯即责而斩之。蛮魁等伏伎畏威,相视股忄栗。又预教左右取死囚十人,皆著蛮衣,云是钞贼。祯乃临坐,伪举目瞻天,微有风动,祯谓蛮曰:「风气少暴,似有钞贼入境,不过十人,当在西南五十里许。」即命骑追掩,果缚送十人。祯告诸蛮曰:「尔乡里作贼如此,合死以不?」蛮等皆叩头曰:「合万死。」祯即斩之。乃遣蛮还,并加慰谕。诸蛮大服,自是境无暴掠。淮南之人相率投附者三千余家,置之城东汝水之侧,名曰归义坊。
初,豫州城豪胡丘生数与外交通。及祯为刺史,丘生尝有犯,怀恨图为不轨,诈以婚进城人告云:「刺史欲迁城中大家,送之向代。」共谋翻城。城人石道起以事密告祯,速掩丘生并诸预谋者。祯曰:「吾不负人,人何以叛?但丘生诳误。若即收掩,众必大惧。吾静以待之,不久自当悔服。」语未讫,而城中三百人自缚诣州门,陈丘生谲诳之罪。丘生单骑逃走。祯恕而不问。后徵为都牧尚书。薨,赠侍中、仪同三司,谥简公。有八子。
第五子瑞。初瑞母尹氏,有娠致伤。后昼寝,梦一老翁具衣冠告之曰:「吾赐汝一子,汝勿忧之。」寤而私喜。又问筮者,筮者曰:「大吉。」未几而生瑞,祯以为协梦,故名瑞,字天赐。位太中大夫。卒,赠太常卿。
仪弟烈,刚武有智略。元绍之逆,百僚莫敢有声,惟烈行出外,诈附绍募执太宗。绍信之,自延秋门出,遂迎立太宗。以功进爵阴平王。薨,谥曰熹。子裘袭。
烈弟觚,勇略有胆气,少与兄仪从太祖,侍卫左右。使于慕容垂。垂末年,政在群下,遂止觚以求赂。太祖绝之。觚率左右数十骑,杀其卫将走归。为慕容宝所执,归中山。垂待之逾厚。觚因留心学业,诵读经书数十万言,垂之国人咸称重之。太祖之讨中山,慕容普驎既自立,遂害觚以固众心。太祖闻之哀恸。及平中山,发普驎柩,斩其尸,收议害觚者高霸、程同等,皆夷五族,以大刃锉杀之。乃改葬觚,追谥秦愍王,封子夔为豫章王以绍觚。
常山王遵,昭成子寿鸠之子也。少而壮勇,不拘小节。太祖初,有佐命勋,赐爵略阳公。慕容宝之败也,别率骑七百邀其归路,由是有参合之捷。及平中山,拜尚书左仆射,加侍中,领勃海之合口。及博陵、勃海群盗起,遵讨平之。迁州牧,封常山王。遵好酒,天赐四年,坐醉乱失礼于太原公主,赐死,葬以庶人礼。
子素,太宗从母所生,特见亲宠。少引内侍,频历显官,赐爵尚安公,拜外都大官。世祖初,复袭爵。休屠郁原等叛,素讨之,斩渠率,徙千余家于涿鹿之阳,立平原郡以处之。及平统万,以素有威怀之略,拜假节、征西大将军以镇之。后拜内都大官。高宗即位,务崇宽征,罢诸杂调。有司奏国用不足,固请复之。惟素曰:「臣闻:'百姓不足,君孰与足?'」帝善而从之。诏群臣议定皇子名,素及司徒陆丽议曰:「古帝王之制名,其体有五:有信,有义,有象,有假,有类。伏惟陛下当盛明之运,应昌发之期,诞生皇子,宜以德命。」高宗从之。素宗属之懿,又年老,帝每引入,访以治国政事。固辞疾归第。雅性方正,居官五十载,终始如一,时论贤之。薨,谥曰康,陪葬金陵,配飨庙庭。
长子可悉陵,年十七,从世祖猎,遇一猛虎,陵遂空手搏之以献。世祖曰:「汝才力绝人,当为国立事,勿如此也。」即拜内行阿干。又从平凉州。沮渠茂虔令一骁将与陵相击,两槊皆折。陵抽箭射之,坠马。陵恐其救至,未及拔剑,以刀子戾其颈,使身首异处。世祖壮之,即日拜都幢将,封暨阳子。卒于中军都将。
弟陪斤,袭爵,坐事国除。
陪斤子昭,小字阿倪,尚书张彝引兼殿中郎。高祖将为齐郡王简举哀,而昭乃作宫悬。高祖大怒,诏曰:「阿倪愚騃,谁引为郎!」于是黜彝白衣守尚书,昭遂停废。世宗时,昭从弟晖亲宠用事,稍迁左丞。世宗崩,于忠执政,昭为黄门郎,又曲事之。忠专权擅威,枉陷忠贤,多昭所指导也。灵太后临朝,为尚书、河南尹。聋而佷,理务峭急,所在患之。寻出为雍州刺史,在州贪虐,大为人害。后入为尚书,谄事刘腾,进号征西将军。卒,赠尚书左仆射。纳货元叉,所以赠礼优越。
昭子玄,字彦道,以节俭知名。庄帝时,为洛阳令。及前废帝即位,玄上表乞葬庄帝,时议善之。后除尚书左丞。出帝即位,以孙腾为左仆射,腾即齐献武王心膂。仗入省,玄依法举劾,当时咸为玄惧,出帝重其强正,封临淄县子。后从帝入关。
昭弟绍,字丑伦。少聪慧。迁尚书右丞。绍断决不避强御。世宗诏令检赵脩狱,以脩妄幸,因此遂加杖罚,令其致死。帝责绍不重闻。绍曰:「脩奸佞甚于董贤,臣若不因衅除之,恐陛下复被哀帝之名。」以其言正,遂不罪焉。及出,广平王怀拜绍,贺曰:「阿翁乃皇家之正直,虽朱云、汲黯何以仰过?」绍曰:「但恨戮之稍晚,以为愧耳。」卒于凉州刺史。
陪斤弟忠,字仙德。少沉厚,以忠谨闻。高祖时,累迁右仆射,赐爵城阳公,加侍中、镇西将军。有赞选之勤,百僚咸敬之。太和四年,病笃辞退,养疾于高柳。舆驾亲送都门之外,赐杂彩二百匹,群僚侍臣执别者,莫不涕泣。及卒,皆悼惜之。谥曰宣,命有司为立碑铭。有十七子。
子盛,字始兴,袭爵,位谒者仆射。卒。
盛弟寿兴,少聪慧好学。世宗初,为徐州刺史,在官贪虐,失于人心。其从兄侍中晖,深害其能,因谮之于帝,诏尚书崔亮驰驿检覆。亮发日,受晖旨,遂鞭挞三寡妇,令其自诬,称寿兴压己为婢。寿兴终恐不免,乃令其外弟中兵参军薛脩义将车十乘,运小麦经其禁之旁。寿兴因逾墙出。脩义以大木函盛寿兴,其上加麦,载之而出。遂至河东,匿脩义家。逢赦,乃出见世宗,自陈为晖所谮,世宗亦更无所责。
初,寿兴为中庶子时,王显在东宫,贱,因公事寿兴杖之三十。及显有宠,为御史中尉,奏寿兴在家每有怨言,诽谤朝廷。因帝极饮,无所觉悟,遂奏其事,命帝注可,直付寿兴赐死。帝书半不成字,当时见者亦知非本心,但惧晖等威,不敢申拔。及行刑日,显自往看之。寿兴命笔自作《墓志铭》曰:「洛阳男子,姓元名景,有道无时,其年不永。」余文多不载。顾谓其子曰:「我棺中可著百张纸,笔两枚,吾欲讼显于地下。若高祖之灵有知,百日内必取显。如遂无知,亦何足恋。」及世宗崩,显寻被杀。寿兴之死,时论亦以为前任中尉弹高囗谗讽所致。灵太后临朝,三公郎中崔鸿上疏理寿兴,诏追雪,赠豫州刺史,谥曰庄。寿兴弟益生,少亡。
忠弟德,封河间公。卒于镇南将军,赠曹州刺史。
德子悝,颍川太守。卒于光州刺史,谥曰恭。
子嶷,字子仲。出帝初,授兗州刺史。于时城人王奉伯等相扇谋逆。弃城出走,悬门发断嶷要囗而出。诏齐州刺史尉景、本州刺史蔡隽各部在州士往讨之。嶷返,复任。封濮阳县伯。孝静时,转尚书令,摄选部。嶷虽居重任,随时而已。薨于瀛州刺史,赠司徒公,谥曰靖懿。
忠子晖,字景袭。少沉敏,颇涉文史。世宗即位,拜尚书主客郎。巡省风俗,还,奏事称旨,为给事黄门侍郎。
初,高祖迁洛,而在位旧贵皆难于移徙,时欲和合众情,遂许冬则居南,夏便居北。世宗颇惑左右之言,外人遂有还北之问,至乃榜卖田宅,不安其居。晖乃请间言事。世宗曰:「先皇迁都之日,本期冬南夏北,朕欲聿遵成诏,故有外人之论。」晖曰:「先皇移都,为百姓恋土,故发冬夏二居之诏,权宁物意耳。乃是当时之言,实非先皇深意。且北来迁人,安居岁久,公私计立,无复还情。陛下终高祖定鼎之业,勿信邪臣不然之说。」世宗从之。
再迁侍中,领右卫将军。虽无补益,深被亲宠。凡在禁中要密之事,晖别奉旨藏之于柜,唯晖入乃开,其余侍中、黄门莫有知者。侍中卢昶亦蒙恩眄,故时人号曰「饿虎将军,饥鹰侍中」。
迁吏部尚书,纳货用官,皆有定价,大郡二千匹,次郡一千匹,下郡五百匹,其余官职各有差,天下号曰「市曹」。出为冀州刺史,下州之日,连车载物,发信都,至汤阴间,首尾相继,道路不断。其车少脂角,即于道上所逢之牛,生截取角以充其用。晖检括丁户,听其归首,出调绢五万匹。然聚敛无极,百姓患之。
肃宗初,徵拜尚书左仆射,诏摄吏部选事。上疏曰:「臣闻治人之本,实委牧守之官。得其才则政平物理,失其人则讼兴怨结。自非察访善恶,明加贬赏,将何以黜彼贪怠,陟此清勤也!窃以大使巡省,必广迎送之费;御史驰纠,颇回威滥之刑。且暂尔往还,理不委悉,纵有简举,良未平当。愚谓宜令三司、八座、侍中、黄门,各布耳目,外访州镇牧将、治人、守令能不。若德教有方,清白独著,宜以名闻,即加褒陟。若治绩无效,贪暴远闻,亦便示牒,登加贬退。如此则不出庭户,坐知四方,端委垂拱,明赏审罚矣。」又表以「御史之职,鹰鹯是任,必逞爪牙,有所噬搏。若选后生年少、血气方刚者,恐其轻肆劲直,伤物处广。愚谓宜简宿官经事、忠良平慎者为之。」诏付外,依此施行。
后诏晖与任城王澄、京兆王愉、东平王匡共决门下大事。晖又上书论政要:「其一曰:御史之职,务使得贤。必得其人,不拘阶秩,久于其事,责其成功。其二曰:安人宁边,观时而动。顷来边将,亡远大之略,贪万一之功,楚梁之好未闻,而蚕妇之怨屡结,斯乃庸人所为,锐于奸利之所致也。平吴之计,自有良图,不在于一城一戍也。又河北数州,国之基本,饥荒多年,户口流散。方今境上兵复徵发,即如此日,何易举动。愚谓数年以来,唯宜静边以息占役,安人劝农,惠此中夏。请严敕边将,自今有贼戍求内附者,不听辄遣援接,皆须表闻,违者虽有功,请以违诏书论。三曰:国之资储,唯藉河北。饥馑积年,户口逃散,生长奸诈,因生隐藏,出缩老小,妄注死失。收人租调,割入于己。人困于下,官损于上。自非更立权制,善加检括,损耗之来,方在未已。请求其议,明宣条格。」帝纳之。
晖颇爱文学,招集儒士崔鸿等撰录百家要事,以类相从,名为《科录》,凡二百七十卷,上起伏羲,迄于晋、宋,凡十四代。晖疾笃,表上之。神龟元年卒,赐东园秘器,赠使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司空公,谥曰文宪。将葬,给羽葆、班剑、鼓吹二十人,羽林百二十人。
陈留王虔,昭成子纥根之子也。少以壮勇知名。登国初,赐爵陈留公。与卫王仪破黜弗部。从攻卫辰。慕容宝来寇,虔绝其左翼。宝败,垂恚愤来桑乾。虔勇而轻敌,于陈战没。
虔姿貌魁杰,武力绝伦。每以常槊细短,大作之犹患其轻,复缀铃于刃下。其弓力倍加常人。以其殊异于世,代京武库常存而志之。虔常临阵,以槊刺人,遂贯而高举。又尝以一手顿槊于地,驰马伪退,敌人争取,引不能出。虔引弓射之,一箭杀二三人,摇槊之徒亡魂而散。徐乃令人取槊而去。每从征讨,常先登陷阵,勇冠当时,敌无众寡,莫敢抗其前者。及薨,举国悲叹,为之流涕。太祖追惜,伤恸者数焉。追谥陈留桓王,配飨庙庭。封其子悦为朱提王。
悦外和内佷,太祖常以桓王死王事,特加亲宠。为左将军,袭封。后为宗师。悦恃宠骄矜,每谓所亲王洛生之徒言曰:「一旦宫车晏驾,吾止避卫公,除此谁在吾前?」卫王仪,美髯,为内外所重,悦故云。初,姚兴之赎狄伯支,悦送之。路由雁门,悦因背诱奸豪,以取其意,后遇事谴,逃亡,投雁门,规收豪杰,欲为不轨,为土人执送,太祖恕而不罪。太宗即位,引悦入侍,仍怀奸计,说帝云:「京师杂人,不可保信,宜诛其非类者。又雁门人多诈,并可诛之。」欲以雪其私忿。太宗不从。悦内自疑惧,怀刀入侍,谋为大逆。叔孙俊疑之,窃视其怀,有刀,执而赐死。
弟崇,世祖诏令袭桓王爵。崇性沉厚。初,卫王死后,太祖欲敦宗亲之义,诏引诸王子弟入宴。常山王素等三十余人咸谓与卫王相坐,疑惧,皆出逃遁,将奔蠕蠕,唯崇独至。太祖见之甚悦,厚加礼赐,遂宠敬之,素等于是亦安。久之,拜并州刺史,有政绩。从征蠕蠕,别督诸军出大泽,越涿邪山,威慑漠北。薨,谥曰景王。
子建,袭,降爵为公。位镇北将军、怀荒镇大将。卒。
建子琛,位恆朔二州刺史。
琛子翌,尚书左仆射。
虔兄顗,性严重少言,太祖常敬之。雅有谋策,从平中山,以功赐爵蒲城侯、平卢太守,特见宠厚,给鼓吹羽仪,礼同岳牧。莅政以威信著称。居官七年,乃以元易干代顗为郡。时易干子万言得宠于太祖,易干恃其子,轻忽于顗,不告其状,轻骑卒至,排顗坠床而据顗坐。顗不知代己,谓以罪见捕。既而知之,耻其侮慢,谓易干曰:「我更满被代,常也;汝无礼见辱,岂可容哉!」遂搏而杀之,以状具闻。太祖壮之。万言累以诉请,乃诏顗输赎。顗乃自请罪,太祖赦之,复免其赎。病卒。
子仑,世祖时袭父爵,以功除统万镇将。后从永昌王仁南征,别出汝阴。济淮,刘义隆将刘康祖屯于慰武亭以邀军路。师人患之。仑曰:「今大风既劲,若令推草车方轨并进,乘风纵烟火,以精兵自后乘之,破之必矣。」从之。斩康祖,传首行宫。高宗即位,除秦州刺史,进爵陇西公。卒,谥定公。子琛袭爵。
毗陵王顺,昭成子地干之子也。性疏佷。登国初,赐爵南安公。及太祖讨中山,留顺守京师。柏肆之败,军人有亡归者,言大军奔散,不知太祖所在。顺闻之,欲自立,纳莫题谏,乃止。时贺力眷等聚众作乱于阴馆,顺讨之不克,乃从留宫自白登南入繁畤故城,阻氵垒水为固,以宁人心。太祖善之,进封为王,位司隶校尉。太祖好黄老,数召诸王及朝臣亲为说之。在坐莫不祗肃,顺独坐寐欠伸,不顾而唾。太祖怒,废之。以王薨于家。
辽西公意烈,昭成子力真之子也。先没于慕容垂,太祖征中山,弃妻子迎于井陉。及平中原,有战获勋,赐爵辽西公,除广平太守。时和跋为鄴行台,意烈性雄耿,自以帝属,耻居跋下,遂阴结徒党,将袭鄴,发觉赐死。
子拔干,博知古今。父虽有罪,太祖以拔干宗亲,委之心腹。有计略,屡效忠勤。太宗践阼,除勃海太守,吏人乐之。赐爵武遂子。转平原镇将,得将士心。卒,谥曰灵公。
子受洛,袭,进爵武邑公,卒。
子叱奴,武川镇将。
叱奴子洪超,颇有学涉。大乘贼乱之后,诏洪超持节兼黄门侍郎绥慰冀部。还,上言:「冀土宽广,界去州六七百里,负海险远,宜分置一州,镇遏海曲。」朝议从之,后遂立沧州。卒于北军将、光禄大夫。
意烈弟勃,善射御,以勋赐爵彭城公。卒,陪葬金陵。
长子粟,袭。世祖时,督诸军屯漠南。蠕蠕囗表闻。粟亮直,善驭众,抚恤将士,必与之同劳逸。征和龙,以功进封为王。薨,陪葬金陵。
粟弟浑,少善弓马,世祖嘉之。会有诸方使命,浑射兽三头,发皆中之,举坐咸以为善。及为宰官尚书,颇以骄纵为失,坐事免。徙长社,为人所害。
子库汗,为羽林中郎将。从北巡,有兔起乘舆前,命库汗射之,应弦而毙。世祖悦,赐一金兔以旌其能。高宗起恭宗庙,赐爵阳丰侯。显祖即位,复造高宗庙,拜殿中给事,进爵为公。库汗明于断决,每奉使察行州镇,折狱以情,所历皆称之。秦州父老诣阙乞库汗为刺史者前后千余人,朝廷许之。未及遣,遇病卒。子古辰袭。
昭成子窟咄。昭成崩后,苻洛以其年长,逼徙长安,苻坚礼之,教以书学。因乱随慕容永东迁,永以为新兴太守。
刘显之败,遣弟亢泥等迎窟咄,遂逼南界。于是诸部骚动。太祖左右于桓等谋应之,同谋人单乌干以告。太祖虑骇人心,沉吟未发。后三日,桓以谋白其舅穆崇,崇又告之。太祖乃诛桓等五人,余莫题等七姓,悉原不问。太祖虑内难,乃北逾阴山,幸贺兰部,遣安同及长孙贺徵兵于慕容垂。贺亡奔窟咄,安同间行遂达中山。慕容垂遣子贺驎步骑六千以随之。安同与垂使人兰纥俱还,达牛川,窟咄兄子意烈捍之。安同乃隐藏于商贾囊中,至暮乃入空井,得免,仍奔贺驎。军既不至,而稍前逼。贺染干阴怀异端,乃为窟咄来侵北部。人皆惊骇,莫有固志。于是北部大人叔孙普洛节及诸乌丸亡奔卫辰。贺驎闻之,遽遣安同、朱谭等来。既知贺驎军近,众乃小定。太祖自弩山幸牛川。窟咄进屯高柳。太祖复使安同诣贺驎,因克会期。安同还,太祖逾参合,出代北与贺驎会于高柳。窟咄困迫,望旗奔走,遂为卫辰杀之,帝悉收其众。贺驎别帝,归于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