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邓子!小卓子!赶快去宣太医!把胡太医、李太医、钟太医、杜太医通通宣进来!”
乾隆离开了漱芳斋,就一个人都不带,直接去了坤宁宫。
见到皇后,乾隆立刻声色俱厉的,直截了当的问:
“你什么时候做的那个布偶?你对朕明白招来!”
皇后大震,后面站着的容嬷嬷一个惊跳,脸色惨变。皇后还没说话,容嬷嬷就对着乾隆“崩咚”一跪,大声喊冤:
“万岁爷!您千万不要冤枉了娘娘呀!皇后娘娘心里只有皇上,夜里作梦都喊着皇上,她怎么也不会害皇上呀……”
乾隆气极,一脚对容嬷嬷踹了过去:
“你这个无耻的东西!你以为朕不知道,就是你在后面给皇后出歪主意,挑拨离间,无所不用其极!你还要喊冤,我先毙了你!”
容嬷嬷摔了一跤,听到要毙了自己,又屁滚尿流的爬起来,磕头如捣蒜:
“万岁爷开恩!万岁爷开恩!万岁爷开恩……”
乾隆瞪着容嬷嬷,大吼:
“你闭嘴!”
容嬷嬷猛的闭住嘴巴。
乾隆就怒气腾腾的盯着皇后,咬牙说道:
“皇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干了什么好事,你自己心里明白!朕今天来这儿,没有带任何一个人,就是还顾念夫妻之情,想给你留一线生机,如果你还是坚持不说实话,朕就再也不需要顾念什么,任何一个罪名,都可以把你废了!让你永远见不到天日!”
皇后看着乾隆,不禁颤抖:
“皇上!你冤枉臣妾了!臣妾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谋害皇上!”
乾隆一拍桌子,大吼:
“你岂止有一百个胆子?你简直有一千个胆子,一万个胆子!而且,每个胆子都是黑色的!你还要狡赖吗?你还不说吗?真要朕把那个娃娃送到刑部去调查吗?”
“皇上就是送到刑部,臣妾还是这句话!”皇后挺了挺背脊,强硬起来:“为什么皇上就凭‘雪缎’这样一个线索,就认定是臣妾所做呢?难道令妃娘娘没有雪缎?难道其他娘娘那儿没有雪缎?就连晴儿也说了,老佛爷那儿,还有雪缎呢……”
“放肆!难道老佛爷也会谋害朕不成?”
“如果皇上对臣妾都不信任,那么,任何人都值得怀疑了!那两个格格,说不定也有雪缎,说不定是令妃娘娘给她们的,说不定她们从那儿拿的……”
乾隆气得发晕,指着皇后,一字一字的吼道:
“给你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你的所作所为,朕已经清清楚楚!你招与不招,都是一样!你以为,我一定会顾忌老佛爷,对你忍让三分?告诉你,一旦你的真面目揭开了,第一个要除掉你的,就是老佛爷!”
皇后挺立着,努力维持着镇定。
“你小心一点!那个布娃娃在朕手上,你以为只有雪缎这个线索吗?上面的线索太多了!你逃也逃不掉,赖也赖不掉!朕现在不杀你,是看在十二阿哥的面子 上,母亲谋逆,孩子怎么面对以后的生命?他还不到十岁呀,你要他长大之后怎么做人?怎么见容于其他兄弟?你这个没心没肝的女人,你都不为孩子留一条后路 吗?你不在乎永璂,朕还顾全他是朕的儿子!今天,朕记下你的人头,今后,你再去找紫薇和小燕子的麻烦,再去弄些妖魔鬼怪的事情,朕会剁碎了你!”
乾隆说得斩钉断铁,正气凛然,皇后张大了眼睛,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容嬷嬷跪在地上,簌簌发抖。
乾隆就一拂袖子,大踏步的去了。
乾隆没有回乾清宫,他又去了慈宁宫,见到太后。
“皇额娘!请您摒退左右!儿子有话要跟你说!”
太后见乾隆神色严重,对晴儿使了一个眼色。晴儿就带着宫女们退出房间,并关上房门。太后看着乾隆,关心的问:
“皇帝,你是不是已经查出来,那个布偶是谁做的了?”
“布偶是谁做的,朕心里有数!但是,要抓实际的证据,还是差那么一点!朕现在不想继续追究这件事,希望皇额娘也不要追究了!”
“那怎么行?”太后激动的说:“我只要一想到,有人要陷害皇帝,我就心惊胆战了!宫里藏着这样一个祸害,让人睡觉都睡不着,怎么能不管呢?”
“皇额娘!事情一追查,就会不可收拾!可能祸延子女。老佛爷想想清楚!”
“那么,皇帝认为是某个娘娘做的?”太后一震。
乾隆干脆挑明了:
“可能更高的人,例如皇后做的!”
太后大震,激动起来。皇后是太后挑选的,当初让她侍候乾隆,也是太后的意思。对这个皇后,太后一直非常喜欢,绝对信任。
“绝不可能!皇帝多心了!怎么可以怀疑到忠心耿耿的皇后身上?她只是太严肃,不讨皇帝喜欢而已!心地绝对正直!我可以为她打包票!”
“朕就知道老佛爷会这样说!”乾隆大大的叹了一口气,心里呕得不得了!可恨,现在投鼠忌器,上不能伤太后的心,下不能伤十二阿哥的心!明知道皇后在捣 鬼,自己竞有这么多的无可奈何!他咬咬牙:“那个布偶,上面有字,字迹是跑不掉的!有针,针从哪儿来,也追查得出!目前,大家最好按兵不动,不要吓得那个 作恶多端的人,再做出更加离谱的事情来,那会带给朕真正的灾难,会把后宫搅得天翻地覆的!我们大家……只好忍耐!让朕慢慢来办,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太后沉思,不禁点头。乾隆脸色一正,更加郑重的说道:
“再有,这宫里的私刑,最好立刻停止!皇额娘是吃斋念佛的人,不要被那些心狠手辣的嬷嬷们连累了!夹棍这种东西,可以毁掉了!对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用这么残酷的东西逼供,怎么忍心呢?”
太后听到乾隆伊然有指责之意,一时气怯心虚,答不出话来。
乾隆看太后如此,心有不忍,又是重重一叹:
“事情过了,也就算了。只希望这种悲剧,不要重演!太医刚刚诊断了紫薇那丫头,十个手指,肿得像萝卜一样!那孩子,琴棋书画,件件精通,如果手指废了,岂不是天大的遗憾吗?”
太后脸色灰败,对紫薇用刑的事也着实有些后悔。但是,乾隆这样振振有词,她面子上也有一些挂不住。沉默了片刻,才落寞的说道:
“皇帝的意思,我知道了!以后,不再用刑就是了!我会对紫薇用刑,也是急怒攻心,怕她伤害皇帝呀!”
乾隆还想说什么,体谅到太后都是为了自己,也就欲言又止了。
当乾隆在和皇后、太后摊牌的时候,漱芳斋已经一片混乱。
四个太医全部赶到了漱芳斋,围着床,紧紧张张的诊治,会诊,低声讨论。
紫薇昏睡在床上,额上压着冷帕子。脸色和那帕子一样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呼吸微弱得几乎快要停止了。几个太医,都是一脸的沉重和害怕。
“这高烧不退,吃下去的药又全部吐了,情况实在危急!”一个说。
“脉象微弱,昏迷不醒,五脏都很虚弱,是不是要禀告皇上?”另一个说。
“已经昏迷两个时辰了!情况太不乐观,可能撑不下去……”
几个太医低低讨论,尔康站在床边,听得清清楚楚。一个激动,冲上前去,抓起胡太医,激动的问:
“什么脉象微弱?什么五脏虚弱?她昏迷以前,还在跟我说话,脑筋清清楚楚,怎么会突然这样?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胡太医,你说话呀!”
胡太医惶恐的起立,回答:
“福大爷!你冷静一点!紫薇格格不止是手指受伤,她还受了很重的风寒,本来她的身子骨就不是很好,上次中了一刀,始终留着病根,现在是数病齐发,来势汹汹,只怕会拖不下去了!”
尔康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响,眼前金星直冒,踉跄一退。
小燕子魂飞魄散,扑倒在床边,抱着紫薇的头,摇撼着,痛哭起来。边哭边叫:
“不要!紫薇,不要!我们结拜过,要一起生,一起死,你绝对不可以先走,你走了,我怎么活得下去?皇阿玛说了,我们再也没有灾难了,以后都是好日子了,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永琪急忙去拉小燕子:
“小燕子!你不要推她,不要摇她,当心再弄痛她,那不是会更严重吗?……你先到外面屋里去等一下吧!”
小燕子哭喊着:
“我不要!我不要!紫薇,紫薇!以前你挨了一刀,你都挺过去了!这次,只伤到手指头,你为什么挺不过去?紫薇,你要听我!睁开眼睛看我……”
金琐的眼光,呆呆的看着紫薇,眼中没有眼泪,显出少有的坚强。她忽然冲上前去,用力推开小燕子。
“小燕子!你让开,让我来照顾她!”
小燕子跌倒在地,永琪就用力拉起了她,把她拖到外面大厅里去了。
金琐就跪在床前,紧张的喊:
“明月,彩霞!换帕子!我们给她不断的冷敷,让热度先退下去!”
“是!”两个宫女就穿梭着绞毛巾,换帕子。
尔康激动的抓住胡太医,摇着。大叫:
“太医!你开药,你再开药!你不要放弃呀!”
“是是是!”胡太医颤声的应着,又去翻开紫薇的眼皮,看了看,再度诊脉。回头对其他太医说:“我们出去开会,看看还有什么办法没有?”
四个太医就仓皇的退出了房间。
尔康的眼光,直直的瞪着紫薇,完全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金琐、明月、彩霞三个,就像发疯一样的换粕子,绞帕子,冷敷。金琐一面换帕子,一面喃喃的说道:
“不会死,不会死……绝对不会……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尔康突然冲到床前,对金琐、明月、彩霞命令的说道:
“你们通通下去!”
“尔康少爷!”金琐抗议的喊。
“通通下去!”尔康沙哑的说。
金琐看了尔康一眼,和明月、彩霞通通下去了。
尔康就一下子扑跪在床前,摸着紫薇的头发,盯着紫薇的眼睛,用吻印在紫薇的额头上、眼皮上,低声而痛楚的说道:
“紫薇!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见我?我求求你,一定要听见!如果你的耳朵听不见,那么用你的心,用你的意志来听我!”他咽了一口气,声音里全是哀恳: “紫薇,你是我的一切!我们风风雨雨的日子,都已经结束了!你不能在这个时候弃我而去,那太残忍了!你好善良,好热情,你什么人都不愿意伤害,包括你的敌 人在内,那么,你忍心伤害我吗?紫薇,我跟你说,我一点都不坚强,我很脆弱,我没有办法承受失去你!请你,求你,不要离开我!”
紫薇躺着,眼角,溢出一滴泪。尔康继续说:
“在你昏迷以前,我正在告诉你,我们那美好的未来,那有诗有梦的日子!紫薇,不要让那些话变成虚话,没有你,花草树木,天地万物都会跟着消失!我们有 誓言,有承诺,你不能失信!不要留下我一个人!你那么了解我,你知道的,没有你,生命还有什么意义?请你醒过来!睁开眼睛,不要吓我,好不好?好不好?”
紫薇的眼角,溢出了更多的泪。
尔康看到了那些泪珠,激动得一塌糊涂,跳起身子,大嚷:
“太医!太医!她听得到我!她还有意识,还有思想……太医!太医……”四个御医和众人又一拥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