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清晨,宰曼睁开双眼,环顾左右,却不见女郎的踪影。他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找遍了暗室和古炮楼的角角落落,也没有找到那位曾躺在自己身边的美丽姑娘。他想,这准是父王有意这样安排,引起我对婚姻的兴趣,加强我对婚姻的认识罢了。他提高嗓门叫醒侍卫,问:
“那位女郎到哪儿去啦?”
“什么?哪个女郎呀?”侍卫揉了揉惺忪睡眼,大惑不解地问。
“傻瓜,就是昨晚睡在我身边的那个女郎呀!”
“指着真主起誓,昨晚根本没有什么女郎或者其他什么人进来过。您瞧呀,门锁着,我守在门口,早晨又是您亲自打开门的。那个女郎怎能进屋,又怎能在您身边睡觉?这兴许是您的幻觉,其实是没有的事儿。”
宰曼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上前抓住侍卫的衣领,怒气冲冲地逼他说真话,那侍卫只有苦苦哀求的份儿,宰曼怒斥道:
“你们这些下人,也跟着蒙骗起我来了,甚至怀疑起我的幻觉来了。我今天非要你说出那女郎的下落不可,否则,你就甭想活着出去!”
侍卫见王子真的动怒了,便哀求说:“王子殿下,这样吧,您先放开我,允许我去做晨祷,然后再来详细地给您讲那位您说的女郎的去向吧。”
由于晨祷的时间已到,宰曼也就放开了他。侍卫走到门外,趁机溜出古炮楼,连滚带爬地奔向宫中。他诚惶诚恐地跪在国王面前,吓得浑身打哆嗦,一时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如此惊慌失措?”国王见状,大惑不解,“快说,王子怎样了?”
“陛下,我们主人好像神经失常。中了魔了!他说有个女郎昨夜与他在一起,后来又悄然走了,非要逼我说出那女郎的去向。大门紧锁着,我一动未动地守在门口,钥匙就放在我的枕头下面,怎么能有人进出呢?请陛下明断。”
国王正在为儿子的事犯愁呢,一听侍卫这么一说,便瞥了一眼身边的宰相,生气地说:
“都是你的好主意,把我儿子给毁了!现在你去看看我儿子到底怎么样了?”
宰相领命,诚惶诚恐地跟在侍卫后面去看宰曼。等得不耐烦的宰曼见侍卫回来,一把抓住他,追问:
“你跑到哪儿去了?快把昨夜的事情告诉我!”
宰相上前,对王子说:“他刚才到宫里对国王和我说,你的神经有些错乱,说你逼着他说出什么女郎的事情,否则就要处治他。感谢真主,我看你的状况还挺正常的。另外,我也要对你说,侍卫说的话是有道理的,根本不会进来什么女郎。”
“好啊,”宰曼一听,怒火冲天,“你们这是合着伙儿来骗我。欺负我呀!”
宰相见他真是鬼迷心窍,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便对宰曼说:“干吗只想要这样的一个女郎呢?难道别的女郎就不行吗?”
“不行,我就是想见昨晚的那个女郎。你去转告父王,就说我听从他的旨意,愿意结婚,娶那位女郎为妻。”
宰相为了脱身,忙说:“那好啊,我这就去报告国王,就说你已回心转意,愿意结婚了。”
“你快去吧,让父王高兴高兴!”
宰相匆匆来到御座前,向国王禀报说,宰曼确实中了魔。国王一听,吃惊不小,说:
“这都是你造成的,是你出主意让我把他关起来的。王子若是有个什么好歹,我就拿你治罪!”
国王气急败坏地起身,直奔古炮楼,宰相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
宰曼一见父王驾到,心中十分高兴。国王拉着他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看个不停。宰曼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含笑看着父王。国王看了一会儿,让他坐在身旁,温和地问:
“你终日被关在这暗淡无光的地方,恐怕连昼夜的更替都感觉不到了吧。你告诉我,今天是星期几?”
“父王,”宰曼说,“看您说的,如果我连这个都不知道,那我不就成神经病了吗?今天是星期六,明天是星期日;这个月是十一月,下个月是十二月,以后是一月。二月。三月……”
国王听儿子对答如流,绝无半点差错,便不满地瞅了宰相一眼,宰相吓得不敢抬头。然后,国王又对儿子说:
“你对侍卫所说昨晚见到一位女郎在这里过夜,那恐怕是无中生有吧!”
“父王,这是我亲眼所见的。千真万确的事情。”
“儿啊,这是你的胡思乱想,也许是你白天想着婚姻问题,晚上就梦见女郎。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给您打一个比喻,如果一个人在梦中与人搏斗,醒来时手中还握着一把血迹斑斑的宝剑呢?”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如你……”
“可是,我所说的关于这位女郎的事就不是梦境,而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请看吧,我手上戴着她的戒指!”
说着,宰曼把戒指让父王过目。国王仔细一看,果然发现在他的手指上戴着一枚从未见过的价值连城的新戒指。国王这才觉得他说的话并非虚妄,因为他的神志是清醒的,但是,他所说的这位姑娘又的确是一个谜,国王说:
“你昨晚遇见的事儿,真是离奇古怪,我们只有依靠无所不能的真主来解释此中之奥秘啦。”
“父王,”宰曼说,“您无论如何也要帮我将那位姑娘找到,并允许我们结婚。因为我的心已被她牵去,我的生命与她同在。我一定要见她,否则我就不想活了!”
“陛下,”宰相接过话茬儿,说,“依我之见,您不如将王子迁往海滨的行宫里,那里面临大海,王子可以在那里安安静静地休养。陛下在临朝召见文武百官。听取汇报。处理国家大事之余,陪伴王子消愁解闷。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忙碌中等待真主对此事的安排。”
国王认为宰相的建议有道理,便当机立断,把宰曼迁往海滨的行宫。可是,尽管那行宫四面环水,有彩桥直抵海面,宫内屋中摆满用金银。丝绸制作的东西,异常富丽堂皇。宽敞舒适,宰曼却无心享受这一切。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心中惟有那曾来到他身边,却又不知去向的女郎。他茶不思,饭不想,难以入睡,不久,他就变得脸色憔悴,形容枯槁,精神恍惚,好像得了大病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