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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知道为什么来这儿?”
“对。”我不想解释自己已经不再掌握关于普拉姆岛案件的潜在证人和墨菲夫妇,而且不再负责了,只好去访问那些县警局不会想到的人。我不是完全在孤注一掷,但有点在夹缝中前进的样子。
我又问她,“你认识戈登夫妇其他朋友吗?”
“我并未真正介人他们的社交圈,除了我们和弗雷德里克在一起时,那个时候我们都是他的朋友。”
“麦克斯威尔警长不是他们的朋友吗?”
“我想是的。但我一直理解他们的关系如同戈登夫妇和弗雷德里克的一样。”
“我们似乎很难找到戈登夫妇的朋友。”
“就我所想到的,他们所有的朋友就是普拉姆岛上的人,这并不很异常。我告诉过你——他们是个团结紧密的群体。”她又补充道,“你最好去那儿看看,比在这转好。”
“可能是这样。”
她问我:“你怎么看弗雷德里克?”
“一个令人愉快的人,我很高兴和他在一起。”这是真的,但既然我知道他已经把这儿的怀特斯通女士搞到手,我更相信世上没有公正的性爱。我又加了句:“鱼眼。”
“而且善于随机应变。”
“对。”我说,“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说吧。”
“你不要告诉他我们的谈话好吗?”
“我不会详细介绍的,但会告诉他我们谈过。”她又说,“我不撒谎,但会对一些事守口如瓶的。”
“这正是我希望的。”
在曼哈顿,没有像这里这么多连锁关系。我得记住这个,小心应付,还要适时改变自己的办事风格。我是聪明人,能够做好。接着这个话题我问爱玛·怀特斯通:“我猜你认识麦克斯威尔警长吧?”
“谁不认识?”
“你和他约会过吗?”
“没有,但他要求过。”
“你不喜欢警察?”她笑起来,脚趾又扭动了一下,同样又双腿交叉,我的天。
接下来我们又聊来聊去,过了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爱玛·怀特斯通有很多关于别人的闲话和评论,尽管大多与此案无关。问题是我还是不清楚 自己来这干什么,但很愉快,尽管我得说我是个君子。偶然找找女警官是可以的,因为作为同伴她至少可以告诉你出去徒步旅行一下。可是,和百姓在一起,尤其是 那些可能在警察面前玩花招的人,你得小心。你也不想伤害自己或证人的利益,但我对此感兴趣。
不,我并非本性多变,仍然热恋着贝思。我问怀特斯通女士:“可以用你的电话吗?”
“当然,就在那边。”
我走进邻室,好像从十九世纪进入二十世纪一样。这是历史协会的工作套间,完全现代办公条件,包括档案柜、复印机等等。我拿起其中一个桌 子上的电话,拨通我的留言机。只有一条消息,一个男声说:“柯里侦探,我是南侯德县警局的柯林斯警探。彭罗斯警探叫我打电话给你,她正参加一个长会;说她 今天下午不能见你,晚上或明天她会打电话给你。”到此结束。我挂上电话,环顾办公室,一个桌子下面有条皮带,很可能是怀特斯通女士的。
我回到图书馆,但没有坐下来。
爱玛·怀特斯通看着我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有,我们谈到哪儿啦?”
“不知道。”
我看了看表,然后问她:“午饭时能接着谈吗?”
“当然。”她站起来,“首先我领你参观一下我们的房子。”
她真的带我一间间看过去。楼上大多数屋子用于办公、储藏、展览和档案存放。但有两间是古色古香的卧室。爱玛介绍说一间是十八世纪中期造的,另一间和整个房子同时建于十九世纪中期。她又说:“这房子由一个在南美洲创业的航海商人建造的。”
“种植可卡因?”
“不,别傻了。他从巴西购买次等宝石,名叫塞缪尔·法恩斯华斯船长。”
我向下按了按那个凹凸不平的床,问她:“你在这儿打盹?”
她微笑道:“有时候,这是羽毛床垫。”
“白色的装饰羽毛?”
“可能是,据说已经用光了。”
“它们又大大复归了。”
“每个东西都在复归。可恶的鹿吞掉我的杜鹃花。”她领我走出卧室说,“你说过想看档案。”
“对。”
她领我来到一间大号房子,以前可能是卧室,现在则放满了档案柜、书架和一张橡木条桌。她说:“我们有早到十七世纪中叶的书籍和文件的原件,有契约、信件、遗嘱、法令、布道书、军令、商店宣传单和航海日志,有一些吸引人的东西。”
“你怎么干上这一行的?”
“嗯,我猜这与我在此地长大有关,我的家族可以上溯到最早的殖民地定居者。”
“我希望你不是玛格丽特·威利的亲戚。”
她笑道:“与我们家族有些关联,你不喜欢她?”
“无可奉告。”
她接着说:“档案工作一定有点像侦探工作。你想——很多谜和问题等待回答,许多东西等待发现,你不觉得如此吗?”
“我同意,既然你提到这一点,”我说,“实话告诉你,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想当名考古学家,有一次还找到一枚毛瑟枪弹,在附近什么地方记不清了。”我又补充道,“现在我身体弱,年纪大了,也许应该做做档案工作。”
“噢,你并没怎么老,你可能会喜欢这项工作,我可以教你读档案。”
“不是英语吧?”
“是英语写的,只是十七世纪和十八世纪的古英语可能难懂,拼写糟透了,手稿有时很难解读。给,看看这个。”她把桌上的一个大活页夹递给我,里面装有旧羊皮纸的几张塑料唱片套。翻到其中一页她说,“读读这个。”
我弯腰仔细看着书里的那张褪色的稿纸,读道:“亲爱的玛莉,不要相信关于我和法恩斯华斯太太的传言,我对你诚信忠贞,你呢?爱你的丈夫乔治。”
她大笑起来:“上面可没这么说。”
“看上去像这样。”
“来,我读给你听。”她把夹子拉了过去,说,“这是一封一个叫菲利普·雪莱的人写给钦命总督贝拉蒙特公爵的,时间是一六九八年八月三 日。”她把那封我无法破译的信读给我听,里面尽是“老爷”、古语的动词“有”和“您卑下的仆人”这类话。那家伙在抱怨处理一块土地纷争时所受的不公正待 遇,我是说,这些人横渡大洋来到新大陆以后仍然有在萨斯沃德时一样的苦恼。
我对怀特斯通女士说:“很感人。”
“这有什么,你可以在几个月内学会,我用两个月教会了弗雷德里克,现在他连注意力间距都没有了。”
“真的。”
“语言并没有手稿和拼写那样难。”
“对,”我又问她,“你能给我一份会员名单吗?”
“当然。”我们走进办公室,她给我一本乎装的会员通讯录,然后穿上便避。
我问她:“你怎么得到这份工作?”
她耸耸肩,“我不知道……这种工作令人厌烦。也是弗雷德里克出的一个往上爬的馊主意。我本是这儿的档案保管员,我很乐意这份工作,后来他提议我当主席。弗雷德里克想什么就能做成什么,而且我还是个档案员、卖花女兼匹克尼克历史协会的主席和档案保管员。”
“你饿不饿?”
“当然,我给花店打个电话。”她打电话的时候我在四周转了转,听见她轻声说,“下午我可能回不去。”
不,怀特斯通女士,要我说你是可能回不去的。
她挂上电话,我们下了楼。她又说:“我们这儿有小型招待会和晚会,圣诞节聚会很不错的。”
“这使我想起——你打算周六参加托宾先生的晚会吗?”
“也许,你呢?”
“我想我会去的,作为一项职责。”
她建议道:“你为什么不在众人面前逮捕他,用手锗将他带走?”
“听起来有意思,只是我认为他没有做错什么事。”
“我确信他做错了事。”她将我带到前门,外面天气暖和多了。
她锁上门,摘掉那张留言条。我说:“我来开车。”
我用遥控装置启动车子,她说:“这倒不错。”
我说:“远距离引爆汽车炸弹才不错。”
她笑了起来,我可没有开玩笑。
我们钻进我的车。我开始倒车,有意让车门半开,那个女性声音又响了:“驾驶员的边门处于半开状态。”
爱玛说:“这可不怎么样。”
“我知道,听起来像我的前妻。我真想杀死它,我指这个声音,不是前奏。”
爱玛一边摆弄着计算机按钮一边问我:“你离婚有多久?”
“其实十月一日才正式生效,我同时在努力避免通奸和重婚。”
“应该不难。”
我可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到。这时我将车开出停车场,我对她说:“想去哪儿?你选个地方。”
“我们干吗不保持这份情调找家历史名馆?韦恩将军酒店怎么样?你知道它吗?”
“知道,不就是约翰·韦恩的家吗?”
“别傻了,是疯子安东尼·韦恩,他葬在那儿。”
“怎么疯的?凹凸不平的床垫?”
“不……你不懂历史吗?”
“毫无道理。”
“疯子安东尼·韦恩是一位革命战争时期的将军,领导过格林山的童子军。”
“对,他们的口号是‘我的心在燃烧,你正坐在我的水管之上。’”
爱玛·怀特斯通沉默片刻,我知道她在考虑自己是不是选择对了。未了,她说:“在野猪岭上,我会给你指路的。”
“那好。”看来我们要去一个坐落在野猪岭地方的韦恩将军酒店。我是说,自己能有这个心思吗?不挂念曼哈顿吗?很难说。我要有钱就可以两 者兼顾,可我没有许多钱。这使我想起托宾事实上也没多少钱。过去我一直忌妒他,以为他幸福到极点——葡萄、女人和金钱——原来他什么也没有。更糟的是他还 欠了债,对于像托宾这种人来说,失去这一切等于失去生命。他也许就要死了,可还没有,而汤姆和朱迪却死了。有联系?也许,这显得有趣得很。
但是时间对我来说已不多,也许还能冒充四十八小时的警察,然后将被关进南侯德警局、纽约或者萨福克县警局。
怀特斯通女士在我沉思的当儿指引起路来,最后她问我:“关于病菌的事他们对我们说的是实话吗?”
“我想是的,不错。”
“和细菌战有关吗?”
“不会。”
“还是毒品?”
“我不能确定。”
“偷窃?”
“看上去像,但我认为和被盗的疫苗有关。”谁说我不是个团队合作者?我可以和其他人一样摆出这些官方的废话。我间她,“你有其它想法?”
“没有,只是感觉戈登夫妇被杀有某种我们不能理解的原因。”
正是我所想到的,一个聪明的女人。
我又问她,“你结过婚吗?”
“结过,当时上大学二年级,年纪轻轻,一块过了七年。”她又说,“加加看,离婚也有七年了。”
“你二十五岁。”
“你怎么得出二十五岁?”
“难道是四十二岁?”她说:“向右转,我这边。”
“谢谢。”
这是个令人愉快的驾车经历,很快我们就到达野猪岭——却是伸进海湾的一个半岛。有些位于拿骚角的东北部,有时也叫小猪岭。
我注意过这一带地名主要有三个来源——取自当地美国人、英国定居者和房地产经纪人的名字,后者的地图上常有他们自己造的好听的地名,用来代替像野猪岭这样令人发笑的称呼。
我们又路过一个叫卡斯特研究所的小型天文台,威利夫人曾跟我提过。我还了解过这家天文台和它对面的美国印第安博物馆的大致情况。
我问爱玛:“戈登夫妇对天文学感兴趣吗?”
“我不清楚。”
“你知道他们从威利夫人处买过一亩地吗?”
“知道,”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是个好交易。”
“为什么他们要那块地?”
“我不知道……我一直没搞懂。”
“弗雷德里克了解这个情况吗?”
“知道。”她把话题转到周围环境说,“那边是怀特斯通家族最早的房屋,建于一六八五年。”
“还是你家的?”
“不是,但我打算把它买回来。”她又说,“弗雷德里克本可以帮我忙,可是……后来我意识到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富裕。”
我没做评论。
拿骚角、野猪岭等类似的地方大多是村舍,还有一些较新的周末度假屋,其中许多用灰瓦盖得古色古香。爱玛说有些田野从殖民地时代起是公共草地,而且到处是树林。我问道:“印第安人友好吗?”
“现在没有印第安人。”
“全走了?”
“全走了。”
“除了康涅狄格州的一部分人在这儿和拉斯维加斯开办了最大的赌场。”
她说:“我有一点土著美国人的血缘。”
“真的?”
“真的。许多旧家族都这样,但他们并不张扬。有些人来找我实际上想从档案里勾掉那些亲戚。”
“不可思议,”我知道有个政治正确的评论方法,可每次我尝试它时,结果都告吹。我是说,这东西每周都在变化,只有一条我用起来没有问题,“种族主义者。”
“由种族引起的,没有必要说成种族主义者。不管怎样,我不介意谁知道我有印第安血缘,我外曾祖母曾是科翘哥族人。”
“嗯,你肤色很好。”
“谢谢。”
这时我们朝那间有着白色护墙板的高大建筑开去,周围是几亩林地。事实上记得我孩提时曾见过这地方一两次。至今脑海里还存有这些童年记忆,如同夏季的静物画,又有点像从取景器中看雪崩一样。我对怀特斯通说:“我想还是个小孩时曾和家里人来这吃过饭。”
“很可能,有二百年了,你多大?”
我没理会她接着问道:“食物怎么样?”
“因人而异。”她答道,“环境不错,偏离大路,没人会看见我们,不会招来非议。”
“想得周到。”我把车开进砂砾车道,停下来,又啪地一下打开车门,发动机还没有熄。这时一阵小铃声响起,车的图式系统又显示出车门的半开状态。我说:“嗨,你关掉了那个声音。”
“我们不想要你前妻的声音厌烦你。”
我们下了车走向酒店。她挽起我的手臂,这令我感到惊讶。
她问我:“你什么时候下班?”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