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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则涂上粉红色,当涂上的颜色还没有干时,他就用手指在上面描出一对眼睛、一个鼻子和一个嘴巴。
为了避免因手指接触而抹掉瓜上的油漆,他用刀戳进瓜的顶部,小心翼翼地把瓜放进网袋。袋的大网眼线很细,丝毫不会遮挡瓜的外形以及上面画的形象。
然后他把刀戳进树干上距地约7英尺的地方,再把网袋挂在刀柄上。以棕色的树干皮为背景,这只挂在那里的瓜涂着粉红色和棕色,活像一个无名鬼怪的人头。他退后站在那里,观察了一番他的手艺,在150码之外来看,这完全可以满足他的要求。
他把两个油漆罐的盖子盖好,把它们扔进林丛中,摔得无影无踪。他把油漆刷子扔在地上,又在上面跺了几脚,直到它们完全戳到土里。他拣起了背包,又走回放枪的地方。
消声器很容易就装好了,拧在枪管的尽头,直到拧紧为止。望远瞄准器装在枪管上很合适。他拉回枪栓,把第一粒子弹装入枪膛。 他眯起眼睛,通过瞄准器搜寻他挂在空地另一端的目标。他吃惊地发现目标既大又清晰,无论怎么看起来都很不错,如果这是一个活人的头的话,那简直就像不超过 30米远。他甚至能看清盛瓜的网袋上交织的网线,以及他自己用手指涂抹出来的瓜上的五官。
他慢慢地变动了一下位置,倚在树上以固定他的目标,然后又继续瞄准。望远瞄准器中的两根交叉十字线显得还不在中心,他伸出 右手捻了捻两个调节螺丝,直到十字线完全处在瞄准器里正中的位置。他感到满意了,小心地对准了瓜的正中心,然后开枪。枪的反冲力比他预计的要小,消声器控 制住开枪的声音,就算是在一条静静的街上的街对面也不大能听得见。
他腋下挟着枪,走过这块空地去检视那只西瓜。在右上方处子弹擦瓜皮而过,扫断了网袋上的线,陷入了树身。他又走回来,让望 远瞄准器完全保持原位,然后开了第二枪。结果一样,有半英寸的误差。他一点没有动望远瞄准器上的调节螺丝,又连开了四枪,才最后确信瞄准器显然高了一些, 而且稍向右偏。于是他调节了螺丝。
他继续瞄准,开枪,这一枪又打得过低并偏左了。为了要搞精确,他又走过空地去检验枪弹打的弹孔。枪弹穿进了这个“人头”上嘴巴的左下角。他在这个新的瞄准位置上继续又放了三枪,结果子弹都射向同一部位。最后他把瞄准器又向原来的位置移动了一丁点儿。
第九次射击丝毫不差地射中了“人头”的前额,这正是他所瞄准的部位。
他再次走到靶子的前面,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粉笔,把子弹射中的地方都用粉笔画出来。一小圆圈画在顶部右方,第二个圆圈画在嘴 的左下角,最后是前额的正中。然后按次序地进行射击,先是每只眼睛,其次是上嘴唇,然后是面颊。他把最后的六颗子弹,对准太阳穴、耳朵孔、头颈、面颊、下 巴、头盖进行射击,只有其中的一个稍偏了些。
他对这支枪非常满意。他记下了调节望远瞄准器的短螺丝的位置,并且从口袋内拿出一瓶粘接剂,把粘液倒在两个螺丝帽以及螺丝边的远瞄镜筒上。他抽了两支烟。半小时内粘接剂凝固了。到现在,这支枪的望远瞄准器就精确地固定在130米外的目标上。
从另一个口袋里,他拿出那个爆炸子弹,打开纸包,小心地装进枪膛里。他特别注意,目标是西瓜的正中心,然后射击。只见消声器的端部冒出一股青烟。
豺狼把枪靠放在树干旁,自己走到挂网线袋的地方。网袋差不多全空了,瘪着紧贴在斑驳的树干上。已经被二十颗子弹射中的西瓜,现在已全然解体了,有些部分穿过网眼散落在草地上,有些瓜子和瓜汁滴落在树皮上。剩下的一些瓜肉留在网袋的底部,像挂在猪刀上的萎缩的阴囊。
他把网袋取下,扔到附近的灌木丛中。原先里面装的靶子已经变成难以识别的一堆稀烂的瓜浆。他把刀从树上拔出,插回鞘中。他从树那边走回来,取了枪,走向他的车子。
每一个部件又都仔细地用泡沫塑胶包好,放回到背包里,和他的靴子、短袜、衬衫、裤子摆在一起。他重新穿上城市的服装,把背包锁在后备箱里,然后静静地吃他的午餐三明治。
吃完后,他离开小道把车子开回到公路上,然后向左转向巴斯托尼、马尔凯、那慕尔,向布鲁塞尔进发。刚过6点,他就回到了旅 馆。把背包送回房里后,他又下来和服务台职员算清了租车费。在洗澡和吃晚饭前,他花了一小时仔细擦净了枪的各个部件,并将活动部件都上了油,然后放到匣 中,并锁在衣橱内。那天晚上,他把行军袋、麻线、几条泡沫塑胶等都丢在废纸篓内,把二十一个用过的弹壳盒远远地丢入远离城市的河里。
8月5日,星期一的早晨,维克托·科瓦尔斯基又在罗马邮政总局寻找会说法语的人帮忙。这一次他找服务员帮忙替他用电话询问 意大利航空公司班机这星期内从罗马去马赛往返的日期和时间。他获悉星期一的班机已经错过了,因为这架班机将在一小时内从菲乌米齐诺机场起飞,他已经赶不上 了。下一班直达飞机是星期三,而别的航空公司没有从罗马到马赛的直航班机。非直航的班机倒是有的。他又不愿意在中途转机。因此只好乘星期三的班机,起飞时 间是上午11时15分,刚过中午就可到达马赛的马里尼安机场。回来的班机是在次一日。他决定预定一张往返的飞机票。
科瓦尔斯基从口袋里掏出证件,让售票员看了姓名。共同市场各国间已经废除了护照,因此有国籍身份证就行了。
他被告知在星期三起飞前一小时到达菲乌米齐诺机场的意大利国际航空公司办事处。柜台职员放下电话后,科瓦尔斯基取了信件,锁进小盒,然后回到旅馆。
第二天早晨,豺狼和古桑最后一次约会。他在早餐时给古桑通了电话,制枪人很高兴地告诉他:工作已经全部完成,请社根先生10点钟来取,并请他把所有东西都带来,以便试装。
豺狼早到了半小时,公文包放在一只普通的胶合板手提箱里,这只手提箱是他那天早晨在旧货店里买的。他在武器制造者住的这条街上察看了30分钟,最后才走向前门。古桑先生请他进去,他毫不犹豫地走入办公室。古桑也跟进来,把前门锁好,然后把办公室的门关好。
“没有什么问题了吧?”豺狼问。
“没有,这次我看是弄妥了。”
古桑从他的书桌后面拿出几个粗麻布卷来,放在书桌上。他把这些麻布卷打开,摆出了一套薄钢管,擦抹得很干净,就像铝的一般。他把最后一支管子也摆在书桌上以后,就伸出手去要那个装着枪的部件的公文包。豺狼把公文包递给了他。
古桑一件又一件地开始把枪的部件都装进管子里去。每件都完全合适。
“打靶的结果如何?”他一边干活一边问。
“很满意。”
古桑在拿起望远瞄准器时注意到调节螺丝都给巴萨树胶粘接剂固定起来了。
“我很遗憾这两个微动螺丝做得那么小,”他说。“最好是专门做一对,但是也是因为原来的螺丝本身就那么小,因此我只好用现在这样的微动螺丝,不然的话,瞄准器就怎么也装不进管子里去。”
古桑把望远瞄准器插进为此而设计的钢管,正像把其他部件放进钢管一样,完全合适。当这枪的五个部件中的最后一个也插到管子里从眼前消失掉的时候,他拿起了作为扳机的细小钢针和剩下的五发爆裂子弹。
“你看,这些东西得另行安排。”他解释说。他拿着黑色皮革里面有内衬的枪托,并向他的主顾显示皮革上有剃刀割开的一个裂口。他把扳机塞进裂口里的内衬当中,然后把裂口用黑色绝缘胶带封上。外表很好,一点都不显露。
他又从书桌抽屉中取出一块圆形的黑色橡胶,直径约一英寸半,长两英寸,从一个圆形平面的中心向上突出了一个钢钮,上面有螺纹,很像一个螺丝。
“这个东西可正好装在钢管的末端。”他解释说。
在钢钮的周围有五个钻进橡胶的小孔。每个孔里他小心翼翼地装进一发子弹,直到全部都塞进去,外面只能看得见铜雷管帽。
“橡胶塞装好后,子弹就看不出来了,而橡胶塞看起来是很逼真的。”古桑解释说。豺狼一声不响。
“您认为怎么样?”最后古桑问道,显得有点不安的样子。
豺狼拿起管子,逐个作了检查,还是没有开口。他反复地把管子摇动着,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因为里面衬着两层粗呢能吸收振动 的噪音。最长一根管子约22英寸,里面装枪铣和枪膛部分。其他每根长约1英尺,装两根支撑棒、消声器及望远瞄准器。装有扳机的枪托、装有子弹的橡胶圆柱块 则放在别处。用一支猎枪改装成的行刺用的枪,全部看不见了。
“非常好。”豺狼说,并静静地点头。“完全符合我的要求。”
这话使古桑感到很高兴,虽然在这个行业中他是专家,但他同其他人一样,在受到赞扬时总是感到高兴。而且他也明白,他面前的这位顾客,也必然是一个手艺高超的人。
豺狼把装有枪的各个部件的钢管部一件一件地仔细包扎起来,然后又一件一件地放进他的胶合板手提箱中。当他把钢管、枪托、橡胶塞都包好并装进箱子后,他关上箱子盖,然后把那个公文包交给了古桑。
“我不需要这个包了。这支枪直到我有机会使用它以前,就将这样地放在箱子里。”他从里面的口袋中掏出他还欠付的200英镑,摆在桌子上。
“我想我们的交易算是完成了吧,古桑先生。”
“是的,先生,除非您还有什么其他的事需要我效劳。”
“只有一件事,”豺狼回答,“请你牢记半个月前我向你说的缄口不言是最明智的这句话。”
“我没有忘记,先生。”古桑平静地回答。他又感到惊恐了。是不是这个低声细语的杀人者要消灭他以保证不致泄密呢?肯定不会,因为这样的谋杀必然要引起侦询,从而就会使警方发现这个瘦高的英国人到这幢房子来过,这样他箱子里携带的枪就没有使用的机会了。
豺狼好像明白他的思想活动,微微地向他笑了笑。“你不必担心。我无意伤害你。再说,我想象你这样一个富有聪明才智的人必定 早有防范,以免被你的哪一个顾客所杀害。可能有人等你在一小时内打电话给他,如果到时候没有电话的话,你的一个朋友就会到这里来看看是否有尸体;或者你在
某一律师处存放着一封信,万一你要死亡就打开此信。对于我来说,杀害你只会制造更多的问题,而不可能是解决问题。”
古桑吃了一惊,他确实有一封信长期放在律师那儿,而且约定在他死后,律师就可以把信拆开,信里要求警察检查放在后花园的一 块石头下面的一只盒子,里面有每天到他家里来找他的顾客的名单,而且每天更换一次。今天的名单内,只有一个顾客的名字,是一个很漂亮的高个儿英国人,他自 称名叫杜根。这就是一种保险的方式。
豺狼很安静地看着他。“我已经考虑过,”他说,“你是十分安全的。但是,如果你说出我到你这里来过,或告诉任何人我从你这里买过枪,那么我就会干掉你。为你着想,当我离开这个屋子以后,你就算我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
“先生,我完全明白,我对所有顾客都是这样安排的。可以说,我也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相类似的保证,因此你拿到的那支枪的枪筒上的号码已经用酸腐蚀掉了。我自己也要保护我自己。”
豺狼又笑了起来。“这样我们相互都了解。再见,古桑先生。”
一分钟后,古桑把门关好。这个比利时人非常了解枪和用枪的人。但是对于豺狼这个人,他实在不了解。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到办公室去数钞票。
豺狼不希望旅馆服务员看到他拿着一只便宜的衣箱回去,因此虽然早已过了吃午饭的时间,但他还是坐了一辆出租汽车,直接到火车站,把衣箱存在行李寄存处,把寄存收据放在他那狭长的鳄鱼皮的皮夹内。
他在锡恩吃了一顿精美豪华的午餐,以庆祝他在法国和比利时计划和准备阶段的结束,然后回到友谊旅馆去整理行李和付账。
他离开的时候和来的时候穿着一模一样,一套裁剪合身的格子服装,环绕式墨镜,看门人提着两只维尤吞出品的手提箱跟在后面, 送到等在那里的出租汽车上。他比以前穷了,口袋里少了1600英镑,但是他的枪却安全地躺在车站行李房不引人注目的手提箱里,而他的内衣袋里还有三张精工 伪造的证件。
4点刚过,飞机就离开布鲁塞尔飞往伦敦。虽然伦敦机场例行公事地检查了他的行李,但什么也没有查出来。7点,他已经在自己的公寓里淋浴,然后又去西区的高级餐馆进晚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