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升起,米奇就起身了。他静静地看着一头金发的妻子,不忍离开,却没有吵醒她。他蹑手蹑脚去浴室冲了澡,穿上毛线衣,到了海边,走了半英里,找到一家方便商店。他买了可乐、点心、炸薯片和墨镜、帽子,还有三张报纸。 他回来时,雷正在货车旁等他。他们回到屋里,摊开报纸一看,情况比他们想象的还要糟。莫比尔、彭萨科拉和蒙哥马利三地报纸的头版都登了报道,还配发雷和米奇的模拟照片,连雷的通缉照也再次登了出来。《彭萨科拉报》上还说,艾比的模拟照还在印制中。
他们俩吃着点心,一致认为模拟照不像他们本人。两人悄悄走到隔壁房间,叫醒艾比后,开始从纸箱里取出本迪尼文件,并装配好了摄像机。
9点,米奇给塔米打了个对方付费电话。塔米拿到了新制身分证和护照。米奇指示她把东西用快邮寄到佛罗里达州巴拿马城滩98号公路16694号,鸥栖汽车旅店登记台萨姆·福蒂尤恩收。他让她寄完邮包,立即离开纳什维尔,开车到诺克斯维尔,4小时内要到达目的地,住进一家大型汽车旅店,然后打电话到鸥栖旅店39号房间找他。
中午,巴拿马城滩一带,所有通往海滩的公路全被封锁起来了。神奇风光带一线,每四英里就有警察拦车检查。特工们挨个到T恤衫店查问,散发模拟照,还把照片贴在馅饼屋、炸玉米卷店以及另外12家快餐店的告示牌上,并一再叮嘱收款员和女招待要特别留心麦克迪尔一伙,因为这是两个非常危险的人物。
拉扎洛夫带着他的一帮人在鸥栖旅店西边两英里的佳西旅店驻扎下来,并且租了一间大会议室作为临时指挥部。他派了四路人马去抢劫T恤衫店,弄回了各式各样的旅游服和帽子,还租了两辆装有无线电话的福特护卫车。他们在风光带上巡逻。
两点左右,拉扎洛夫接到从本迪尼大厦五楼打来的紧急电话,报告两件事。其一,一个在开曼刺探情况的保安人员找到了老锁匠,证实了在4月1日午夜前后确实有人去配过两串共11把钥匙。那锁匠说,去配钥匙的是个迷人的肤色浅黑的美国女郎,她用现钱付过费便匆匆地离开了;其二,大开曼有个银行老板打过电话,说星期四上午9点33分有1000万美金从蒙特利尔皇家银行电汇到了纳什维尔东南银行。
4点到4点30分之间,警用无线频道不停地报告着追捕的进展情况。假日旅店一名登记员大致描述了艾比的情况,说星期四凌晨4点17分用现金开了两个客房的那个女人可能就是艾比。顿时假日旅店里挤满了警察、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和莫罗尔托的手下人。
他们就在这一带!在巴拿马城滩的什么地方。
星期五下午4时58分,一名警长把车子慢慢开到一家廉价汽车旅店门口,一眼看见了那辆灰白色汽车。他记下车号,经打电话查实,正是那一辆货车。
五分钟后,这家汽车旅店便给包围起来。
在12名特工陪同下,店主拿起钥匙,逐一打开客房,一共48问。
只有七间住了人。店主一边开门一边解释,眼下是淡季。
安迪·帕特里克是个二混子,头一次被判重罪是在19岁的时候,后因伪照票证又坐了四个月班房。戴着一顶重罪犯人的帽子,他发觉老老实实谋生简直不可想象,于是在往后的20年间,他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27岁时在得克萨斯州被一个骄横的警长猛揍了一顿。他失去了一只眼睛,同时也失去了对法律的尊敬。
六个月前,他到巴拿马城滩落脚,谋了份正派的差事,在鸥栖旅店登记台值夜班,薪水每小时四美元。星期五晚上,9点左右,他正在看电视,突然,一个肥胖的警长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搜捕逃犯的。”警长说着,把模拟照和通缉照扔到肮脏的柜台上。“注意这几个家伙。我们认为,他们就在这一带。”
安迪打量着模拟照,那个叫米切尔·麦克迪尔的看上去挺面熟。他那小脑瓜即刻转开了。
他用那只独眼,看着不可一世的警长说:“没看见他们,不过我留心就是。”
“他们很危险。”
你才危险呢,安迪心想。
“把这些贴到墙上去。”警长命令说。
你是这儿的主人吗?安迪暗暗想道。“很抱歉,没有老板同意我不能贴。”
警长愣了愣,目光透过墨镜瞪着安迪。“听着,小子,我命令你。”
“对不起,先生,我不能把任何东西贴到墙上,除非老板让我这么做。”
“那你老板呢?”
“不知道,也许在哪个酒吧。”
警长绕到柜台后面,把照片贴到告示牌上,贴完后他怒视着安迪说:“我两小时后再来,你要是撕下,我就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
安迪毫不退缩。“你吓不了人的,在堪萨斯我就领教过了。”
警长面红耳赤地说:“你是个精明的小笨驴,嗯?”
“不错,先生。”
“你胆敢取下试试,我一定要弄个理由送你进监狱!”
“那地方我早呆过,没什么大不了的。”
几英尺外,风光带上响起一阵警笛的呼啸,警长嘴里咕咕哝哝,晃出了店门。安迪连忙把照片扔进垃圾堆。他朝着风光带上的警车望了几分钟,然后穿过停车场,到了后楼,敲了敲39号房间的门。
他等了一下,没有反应,又敲了敲。
“谁呀?”一个女人问。
“经理。”安迪答道,他对这个头衔很是得意。门开了,跟米切尔·麦克迪尔模拟照相像的那个人探出头来。
“噢,先生,”米奇说,“出什么事啦?”
他很紧张,安迪看得出。“警察刚来过,明白我的意思吗?”
“他们想干什么?”
你这笨驴!安迪心里骂着。“只是问了几个问题,出示了几张照片。我看过照片了,知道吗?”
“哦,是这样。”他说。
“照片挺不错呢。”安迪说。
麦克迪尔死死盯着安迪。
安迪说:“警察说,他们三个当中有一个是从监狱里逃出来的。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在监狱呆过,我想谁都该逃出那鬼地方。你知道那滋味吗?”
麦克迪尔笑笑,笑得很勉强。“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安迪。”
“我们来做笔交易,安迪。我给你1000美元,到明天,你要是还能保守秘密,我再给你1000美元,后天同样。”
真妙的一笔交易啊,安迪心想。不过,他既然一天付得起1000美元,自然5000美元也不在话下。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不成。”安迪坚决地说,“一天5000美元。”
麦克迪尔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安迪接过钱,看了看四周。“我想,你大概不想让服务员知道吧?”安迪问。
“说得对,你想得很周到。”
“再给5000美元。”安迪说。
麦克迪尔有点迟疑了。“好吧,我们再做笔交易。明天早上,有个给萨姆·福蒂尤恩的快递包裹。你把它拿给我,不让服务员看见,我就再给你5000美元。”
“不成,我干夜班。”
“这样吧,安迪,你周末24小时上班,避开服务员把包裹给我送来,怎么样?能做到吗?”
“当然能。我的老板是个酒鬼,我周末全天上班,他正求之不得呢。”
“你要多少,安迪?”
不要白不要,安迪心想。“再来两万。”
麦克迪尔笑笑。“行!”
安迪咧嘴笑着走开了。
“那是什么人?”雷问。
米奇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望着窗外。
“我就知道得交上个好运才能躲过这个风头,我想我们已经交上这个好运了,刚刚交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