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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哟,”法兰妮说着,就躺在路旁一棵榆树下的一块苔藓地上,舒展一下疲倦的身心。“我是不会把屁股上的老茧去掉的,哈罗德。”
哈罗德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声。
她又转向斯图。“本田车你骑过170英里吗,雷德曼先生?”斯图笑着说:“你们要去哪儿?”
“这关你什么屁事?”哈罗德粗鲁地问。
“你那是什么态度?”法兰妮责问他,“雷德曼先生是格斯·丁斯莫尔死后我们见到的第一个人!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不找其他人的话,我们来干什么?”
“他是为你提高警惕,这就是原因。”斯图平静地说。他拔起一根草,含在嘴边。
“是的,我是很警惕。”哈罗德有点恼怒地说。
“我认为我们是在彼此提防。”她说,哈罗德脸色憋得通红。
斯图想:给我3个人,他们会组成一个社会。但是这两个人都值得结交吗?他喜欢这个女孩,但是男孩却给他以胆小如鼠的吹牛者的感觉。这种人可能会是一个危险分子,不管是在有利的条件或是不利的条件下。
“你究竟在说什么。”哈罗德嘟哝道。他阴沉着脸地看了斯图一眼,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盒万宝路。他点了一根。他抽起烟的样子就好像是刚染上这个习惯似的。可能就是前天。
“我们要去斯托威顿、佛蒙特,”法兰妮说,“去那里的瘟疫中心。我们……你怎么了?雷德曼先生?”他突然面色苍白。口里嚼着的草棒落到大腿上。
“为什么去那儿?”斯图问。
“因为那儿刚好有研究传染病的设备,”哈罗德傲慢地说,“我认为如果在这个国家还有任何制度,或某些想逃避惩罚的掌权者的话,他们可能就在斯托威顿或亚特兰大,那儿还有一个这样的中心。”
“是的。”法兰妮说。
斯图说:“你们是在浪费时间。”
法兰妮看上去有点震惊。哈罗德看上去有点愤怒。脸色又开始从脖子红起。“我压根就不会把你当作评判员,老兄1
“我想我是,因为我打那儿来。”
此时他们二人都大吃一惊,惊得目瞪口呆。
“你了解情况?”法兰妮问,身子颤抖着。“你作过调查吗?”
“对,情况不是那样的,它……”
“你在撒谎1哈罗德扯高着嗓门刺耳地叫喊起来。
法兰妮看见雷德曼的目光闪过一股冷漠和愤怒,而后又变得阴郁柔和起来。“不,我没有撒谎。”
“我认为你是!我认为你狗屁也不是,就是一个……”
“哈罗德,你给我闭嘴1
哈罗德看了看她,有点受了伤害。“但是法兰妮,你怎么会具……”
“你怎么可以如此粗鲁,好斗呢?”她愤怒地责问,“你至少听听他怎么说,不行吗?哈罗德?”
“我不相信他。”
斯图认为这还算够公平,这样我们就势均力敌了。
“你怎么就不信任刚刚遇见的人呢?真的,哈罗德,你变得让人讨厌1
“我 告诉你们我是怎么知道的。”斯图平静地说。他挑了其中一段故事讲给他们听,故事从坎皮恩冲进哈泼的加油站开始。他简述一周前他逃离斯托威顿的情形。哈罗德 呆呆地盯着他的双手,此时正在拔地上的苔藓,一点点撕碎。而女孩子脸就像是一张未展开的神秘国度的地图,斯图对她感到歉疚。她和这个男孩一起出发,抱有一 线希望能够留下某些想当然的法子。可惜的是,她很失望。她的脸色是如此痛苦。
“亚特兰大也是这样的吗?两地都染上瘟疫了吗?”她问道。
“是的。”他说。她眼泪脱眶而出。
他 想安慰她,但是男孩子不喜欢那样。哈罗德不安地看着法兰妮,然后又向下看着他袖口上的苔藓。斯图把手绢递给她。她谢了他一声,没有抬头,看上去心烦意乱。 哈罗德又绷着脸瞪了他一眼,那种眼神就像是一个贪婪的小男孩想得到曲奇罐一样。斯图想,当他发现一个女孩不是一罐曲奇时,会惊讶吗?
当她由哭泣转为抽噎时,她说:“我和哈罗德应该感谢你。至少你让我们免去长途跋涉、失望而归之苦。”
“你的意思是相信他的?就那么简单吗?他给你讲个故事,你就……相信了?”
“哈罗德,他为什么要撒谎?有什么好处吗?”
“那我怎么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哈罗德好斗地说,“谋杀。可能是。或者是弓虽.女干。”
“我自己不认为是弓虽.女干,”斯图温和地说,“也许你知道的比我多。”
“住嘴,”法兰妮说,“哈罗德,请你不要这样可怕,好不好?”
“可怕?”哈罗德嚷起来,“我只是想留点神——为你——为我们,这是可怕吗?”
“看,”斯图说着,就撩起袖子。肘部内侧有几道愈合的针印,还有残留下的失去血色的伤痕。“他们给我注射各种药剂。”
“也许你吸毒。”哈罗德说。
斯 图没有吭声,又放下了袖子。当然是因为姑娘的缘故。他脑中已充斥了拥有她的想法。不过,有些姑娘你可以拥有,而有些你却不能。这个姑娘就属于后者。她身材 高挑、漂亮、非常健美。她褐色的眼睛和头发衬托出一种无助的神情。她眉宇间的那条细纹很容易看见,当她烦恼的时候是如此的明显,她双手动作伶俐,还有她用 手捋额前的头发的干脆利落。
“那么我们现在干什么?”她问道,全然不顾哈罗德。
“继续我们的行程,”哈罗德说。当她紧锁双眉瞥了他一眼时,他又急忙加上一句:“好吧,我们总得去什么地方。当然,他有可能是在说真话,但我们必须验证一下。然后再作决定。”
法兰妮看了斯图一眼,好像在说“我不想伤害你,只是感觉。”斯图耸了耸肩。
“好吗?”哈罗德问。
“我认为无关紧要。”法兰妮说。她摘下一朵就要散籽的蒲公英,吹散了上面的绒毛。
“你来的路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见到吧?”斯图问。
“只有一只看上去还算正常的狗。没有见到人。”
“我也见到一只狗。”他告诉他们有关巴特曼和科亚克的事情。讲完时他说:“我要去沿海,但你说一路上没有见到任何人又让我失去了信心。”
“对不起,”哈罗德说,好像口气有点改变了。他站起身。“准备好了吗?法兰妮。”
她看了看斯图,犹豫了一下,而后起身。“回到精彩的减肥车上。谢谢你把你知道的告诉我们,雷德曼先生,即使消息不那么让人振奋。”
“请等一会儿。”斯图说着,站起身。他踌躇了片刻,又在怀疑他们是否是好人,女孩是好的,但是男孩肯定就17岁,还深受着“我恨大多数人”的思想伤害之苦。但是有那么多的人供你挑挑捡捡吗?斯图认为没有。
“我认为我们都在找人,”他说,“如果你们允许的话,我想跟着你们。”
“不。”哈罗德迫不急待地说。
法兰妮从哈罗德看到斯图,有点为难。“也许我们……”
“你别管。我说不行。”
“一票赞成都没有吗?”
“你究竟怎么了?你难道看不出他就想达到这个目的吗?天哪,法兰妮1
“如果有麻烦的话,三个人总比两个人强,”斯图说,“我知道也比我一个人好。”
“不。”哈罗德又说一遍。他的手落到枪托上。
“好。”法兰妮说,“我们高兴你能加入。雷德曼先生。”
哈罗德反驳她,一脸的愤怒和受伤害的样子。斯图紧张了一会儿,认为他可能会打她,后来又放松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你只是要找个借口除掉我,我知道。”他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使他更加怒不可遏。“如果你真的想的话,好的。你和他一起走。我和你算完了。”
他快步走到本田车停的地方。
法兰妮用一种受伤的眼神看了一眼斯图,然后又转向哈罗德。
“等一会儿,”斯图说,“请呆在这儿。”
“不要伤害他,”法兰妮说,“求你。”
斯图大步走向站在本田车旁的哈罗德,他正准备发动。他满腔愤怒地转动着油门,但是幸运的是油门溢油了。斯图想;如果开始就加那么大的油门,车就会像个单轮脚踏车一样从后轮立起来,然后把哈罗德顶到第一棵树上,倒在他的身上。
“你 给我走开1哈罗德愤怒地朝他尖叫,他的手又落到枪托上了。斯图把手放在哈罗德的手上,就像是玩纸牌游戏一样。他又把另一只手贴在哈罗德的臂膀。哈罗德怒目 圆睁,斯图看他此时离危险就差一步之遥了。他不仅是愤恨那个女孩,在他心中她头脑过于简单化。他的人格尊严被这种简单给包围了,也被自己作为女孩保护者的 新形象给淹没了。天知道他在此之前是他妈的什么东西,他有着软沓沓的肚子、尖头的靴子、凶巴巴的谈话方式。但在这种新形象下仍然还隐藏着的一切让人确信他 是而且将永远是个大笨蛋。还可能看出他从来不会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他本会有像面对巴特曼或是一个12岁的孩子的同样的反应。在任何三角关系中,他将把自己 放在至低点。
“哈罗德。”他说,声音几乎要直捣哈罗德的耳朵。
“让我走。”他笨重的身躯在紧张时好像有点轻盈,一举一动轻快地像根跳动的线。
“哈罗德,你和她一起睡觉吗?”
哈罗德的身体颤动了一下,斯图知道他没有过。
“不关你的事1
“是的。除了拿我们都看见的东西。她不属于我。哈罗德。她是她自己。我不想从你手中把她夺走。我很抱歉我说话太鲁莽,但是这是我们了解自己处境的最好方式。现在我们是两个和一个,但如果你走了,我们还是两个和一个。没什么好处。”
哈罗德一声不吭,但他的手已不颤抖了。
“我只是不得不坦率,”斯图继续说下去,他凑近哈罗德的耳朵,声音非常、非常平和。“你想,我知道一个男人没有必要去弓虽.女干女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事做的话,他是不会的。”
“那是……”哈罗德舔了舔嘴,然后又看法兰妮站的那一侧。法兰妮双手抱肘,两臂交叉在胸前,焦急地看着他们。“真是让人讨厌。”
“也 许我说得对,也许不对,但是当一个男人周旋在一个不想和他上床的女人身边时,这个男人就必须作出选择。我每次都能自我控制,我认为在她还自愿跟着你的时 候,你也会这样做。我俩私下谈话,我只想对你坦诚相待。在这儿我不想把你排挤出去,那是恶霸在乡村公平舞会上的行径。”
哈罗德放在枪上的手松开了,他看着斯图说,“你真是那样想?我
……你发誓你没有说谎?”
斯图点了点头。
“我爱她,”哈罗德声音嘶哑地说。“她不爱我,我知道,但我说的是真话,就像你说的一样。”
“那最好不过。我无意插足。我只想和你们结伴而行。”
哈罗德又迫不得已的重复一句:“你发誓吗?”
“是的,我发誓。”
“好的。”
他又慢慢地下了车,和斯图一起走回到法兰妮那儿。
“他可以跟我们一起,”哈罗德说,“我……”他看了看斯图,自感有失尊严,勉强地说,“我为我的愚蠢道歉。”
“好哇1法兰妮拍手叫好,“现在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去哪儿?”
最 后他们沿着法兰妮和哈罗德原来的方向前进。斯图说他想格兰·巴特曼会乐意留他们过夜的,如果他们天黑前到达伍兹维尔的话,他也许会同意第二天早晨和他们一 起走(听到这儿,哈罗德又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斯图驾驶法兰妮的本田,法兰妮坐在哈罗德摩托的后座上。他们在特温芒廷停下来吃中饭,开始慢慢地、谨慎地了 解对方。他们的口音让斯图觉得有趣,他们发A的音嘴张得特大,“I”音也发得变了味。他想他们肯定也认为他发音有趣呢,也许可笑得多。
他们在一家被遗弃的餐厅吃饭,斯图发现自己的目光一次次地落在法兰妮脸上,她生动的双眸,小巧却坚定的下巴,眉宇间那条展露她情感的细纹。他喜欢她观看和谈话的样子;他甚至喜欢她把褐色头发从太阳穴往后捋的方式。毕竟,这是他知道自己的确有得到她的想法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