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意识洞察烛照五十年间全部军事外交通讯交流。
在审查卫星数据的同时,滑溜先生与埃莉斯琳娜横扫军政机关通讯记录,事无巨细,事事关心:从申请厕纸到秘密宣战,从一张张旅行单据到推动国家机器吱呀前行的数以亿计的文件每一份都详加审核,其势快如闪电。
在这里,邮件人的痕迹明显多了:大块大块的数据被巧妙的动了手脚,其效果好像人眼的盲区不觉得有什么模糊之处,一切都清清楚楚,其实有些东西就在眼皮底下不见了。有些地方改变很小,另外有些地方,政策的扭曲程度达到惊人的地步。
在他们烛照万物洞见秋毫的慧眼观照下,真相一步步暴露委内瑞拉全国、阿拉斯加的大部分和极大部分低轨道卫星网络已经落入某个利益集团之手,这个利益集团本身又与它名义上的拥有者几乎毫无关系。
具体的敌人是谁还不清楚,但越来越发现他的势力惊人,周围触目所见桩桩皆有他的手笔。
在他无比广阔的意识深处一个遥远的角落里,一小撮蚊蚋满腔杀机营营嗡嗡。这一小撮蚊蚋知道滑溜先生的真名实姓,知道他和埃莉斯琳娜的所作所为,对这两位大巫怕得要死,连邮件人都从来没有让它们如此恐惧。
他一面和埃莉斯琳娜继续搜索,一边倾听着兰利指挥所发出的命令信号。
随着命令,一队武装直升飞机被派往北加州某座郊外廊屋。
滑溜先生对发往直升飞机的加密命令稍作调整,突击直升机群随即转而将死亡之火尽数倾泻在太平洋岸边一块无人地带。
仍然只凭极小一星意识,滑溜先生注意到弗吉尼亚的举动。准确的说,她上司的举动。行动早已由上司直接指挥。这批人仍然可以通过军用卫星实时接收图像,于是知道了攻击未遂。
他通知埃莉斯琳娜自己要暂且退出一会儿。此后几秒钟她只能单干了,他要腾出手来收拾那些顽冥不化、胆敢对抗的家伙。
他的感觉与某个被一群狗崽儿攻击的人相似:这些东西挺烦人的,说不定真会伤着你,只好费点手脚打发掉,其实它们根本不值得操心。他不得不阻止这些人徒劳无功的尝试,免得他们伤人不成反害己。
他可以彻底冻结西海岸军队,锁死一切可以触及自己肉身的发射装置。另外,封锁侦察卫星与加利福尼亚地区的通讯联系也是个好主意。当然最好还是用用上帝的手指,那个系统正在加州上方。他能感知那套重型激光武器,其中的一尊已经在一万公里的轨道上运行就位,进入瞄准模式,充电,准备开火。他的时间充裕得很,还有足足两三秒钟,激光武器的能量才能加注到最低开火值。虽说还有那么长时间,这个武器系统已经算是对他最直接的威胁了。
滑溜先生的意识伸出一根细细的触须,伸进上帝的手指卫星系统中那块小小的处理器
倏地缩手,受伤了!(那里已经有人了。)不是埃莉斯琳娜,也不是军方那批不怎么样的巫师。(别的人。)一个威力强大的人,连他都无法制服。
埃莉!我发现他了!脱口而出的是一声惊呼。
激光武器的枪口已经瞄准数千公里之下的一个点,一座小房子。不到一秒钟,这座小房子便会被大气层中降下的一道火柱炸成一团炽热的气体。
就在这最后一秒钟内,滑溜先生全力扑击,向挡在那块小小的军用处理器前的屏障发起一次次猛冲。无法突破。他追查那道屏障的控制源,跟踪到低轨道卫星网络中功率更大的处理器周围同样有屏障保护!
到现在他对自己的对手有了一点感受。和他习惯的另一层面不同,这种感受不是形象。对手没有形象,他仿佛蒙着双眼与虚无搏斗。他能察觉对手的打法,这个敌人几乎完全隐匿起来,暴露在外的只有必要的手段,以控制上帝的手指,再控制最后几百毫秒就行。
滑溜先生大杀大砍,企图切断敌人的通讯流。但对手实在太强,他现在明白了,比自己强大得多。他模模糊糊意识到,对方联结的计算资源就处于他和埃莉斯琳娜刚才发现的那些盲区之中。对手虽然强大,他仍能奋力一搏,虽不能胜也相去不远。原因在于对方好像少了些什么,缺乏某些至关重要的想象力和主动性。
要是埃莉斯琳娜能赶来就好了!两人联手就能顶住他。真正的死亡离他只剩下几毫秒。他绝望的寻找着,(她到底在哪里?)
军方数据显示,轨道激光武器中的一具已经发射。他不由得一缩身子,超高速运行的知觉同时还没忘记数着毫秒,计算他本人毁灭的那一刻。就在这时,他看到一团炽热气体迸出一道白光,位置就在上帝的一根手指那根笔直指向他的手指。
他现在弄清了事情的缘由。就在他与敌人厮杀时,埃莉斯琳娜夺取了激光系统中另一尊已经十分接近发射阙值的卫星激光发射器,击毁了瞄准他的那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