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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可见这两个女人合而为一了;瓦莱丽的快活,生气,所有的行为,哪怕是胡闹吧,都由两个人考虑成熟而后决定的。
李斯贝特一方面给这种荡妇生涯惹动了心火,大小事情替瓦莱丽出主意,一方面根据无情的逻辑,进行她的报仇大计。并且她也真喜欢瓦莱丽,把她当做女儿, 当做朋友,当做情人,觉得她象生长海外的女人那样服从,象淫娃荡妇那样柔顺;她每天早上跟她拉拉扯扯,比跟文赛斯拉的聊天不知有趣多少,她们可以为了自己 的刁钻促狭而乐一下子,把男人的糊涂取笑一番,或者把彼此的财产,算一算越来越多的利息。在李斯贝特的计划和新交的友谊中间,比从前对文赛斯拉的痴情,不 知多出几许丰富的材料,好让她大肆活动。仇恨满足的快意是心灵最痛快最酣畅的享受。我们的心有如一座情感的矿山,爱是黄金,恨是铁。最后,瓦莱丽全盛时期 的美艳,又是她十二分崇拜的,就象一个人崇拜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一样;而这个美又比文赛斯拉的容易捉摸,不象他的那么冷。
快满三足年的时候,李斯贝特开始看到她暗中化尽心血所做的破坏工作有了进展。李斯贝特管思想,玛奈弗太太管执行。玛奈弗太太是一把刀,李斯贝特是操刀 的手,而这双手越来越急的打击那个她越来越厌恶的家庭了,因为一个人的恨也象一个人的爱一样,会一天一天增加的。爱与恨是两种自生自发的情感;但两者之 间,恨的寿命更长久。爱有限度,因为人的精力有限度,它的神通有赖于生命,有赖于挥霍;恨近乎死亡,近乎吝啬,它是一种活跃的,抽象的东西,超乎生命万物 之外的。李斯贝特一找到自己的天地,所有的聪明才智都发挥了出来,象耶稣会教士一样神通广大。她脱胎换骨,完全变了一个人:容光焕发,梦想一跃而为于洛元 帅夫人。
上面两位朋友把心事赤裸裸的和盘托出的一幕,正发生在贝特从中央菜市场回来之后,那天她是去采办材料做一席好菜的。玛奈弗垂涎科凯先生的位置,特地请他跟端庄的科凯太太吃饭,而瓦莱丽希望当晚就由于洛把科长辞职的问题解决。贝特正在穿扮,预备上男爵夫人家吃饭去。
“等你回来替我们沏茶,”瓦莱丽说。
“大概可以吧……”
“怎么大概?你打算睡在阿黛莉娜一块,喝她睡梦里的眼泪水吗?”
“要是真的,我决不反对,”李斯贝特笑道,“她遭了报应,我才高兴哩,我记得小时候的情形。大家得换换班。她要掉入泥坑,我要做福芝罕伯爵夫人!”
于是李斯贝特出发上翎毛街去了;近来她上那儿,就象人家上戏院,专为找些刺激去的。
于洛替太太找的寓所,包括一个宽大的穿堂、一间客厅和一间带盥洗室的卧房。饭厅是跟客厅平行而相连的。四层楼上另有两间仆室一间厨房。这个住所对一个 参议官兼陆军部署长还算不失体面。屋子、院子、楼梯,都很有气派。男爵夫人只能用她豪华的陈迹来装饰客厅、卧房和饭厅,便从大学街上的旧家具里挑出最好的 一部分搬来。可怜的夫人也喜欢这些旧东西,它们见过她当年的幸福,有如千言万语,能给她安慰似的。她能在回忆中看到鲜花,正如她能在地毯上看出别人不易辨 认的玫瑰花纹。
宽大的穿堂,摆着十二张椅子,一只风雨表,一只大火炉,挂着红边白布的长窗帘,很象衙门里那种简陋的穿堂;你一进去就会觉得难受,就会感受到这位夫人 凄凉寂寞的生活。痛苦跟欢乐一样,会创造一种气氛的。走进人家的屋子,你第一眼就可以知道它的基调是什么,是爱情还是绝望。其大无比的卧房,美丽的花胡桃 木家具还是雅各·台玛忒①设计的,全是帝政时代的雕工装饰,桌椅上的紫铜镶嵌,比路易十六式的黄铜装饰还要冷气逼人。男爵夫人坐在一张罗马式椅子里,前面 摆着一张工作台,台脚是雕的斯芬克司;她脸上血色已经褪尽,却假装快活,保持她皇后一般威严的风度,好似她保存那件家常穿的蓝丝绒衣服一样。看到她这副情 景,你是会发抖的。她全靠高傲的灵魂支持她的身体,维持她的美貌。男爵夫人在这座冷宫里呆了一年,就对于她苦难的深广完全体味到了。
“埃克托把我丢在这儿,我的生活比一个乡下女人还好得多哩,”她对自己说,“他要我这样,好吧,就照他的意旨办吧!我是于洛男爵夫人,法兰西元帅的弟媳妇。我从来没有一丝一毫的过失,两个孩子都已成家,凭着白壁无瑕的妻子身分,回想着我过去的幸福,我大可以等死了。”
工作台高头的墙上挂着于洛的肖像,穿着帝国禁卫军后勤司令的制服,是一八一○年代罗贝尔·勒费弗尔②的手笔。桌上放着一部《效法基督》,阿黛莉娜的经常读物,逢到来客才扔下的。这个无可非议的玛德莱娜③也在她的沙漠中静听圣灵的声音。
①雅各·台玛忒(1770—1841),法国大革命前著名的高级木器工人。
②罗贝尔·勒费弗尔(1756—1830),帝政时期及后来王政复辟时期的肖像画家,曾为拿破仑,教皇七世和路易十八等有名人物画像。
③即《新约》中抹大拉的马利亚,原是有罪的娼妓,后为基督所感化,弃邪归正,忏悔终身。被尊为圣女。
“玛丽埃特,太太好吗?”李斯贝特问开门的厨娘。
“噢!小姐,面子上还好:可是对你说不要紧,这样下去,她是不要老命了,”玛丽埃特咬着贝特的耳朵。“真的,你该劝劝她生活过得好一点。昨天太太吩咐 早上只给她两个铜子的牛奶,一个铜子的小面包;晚上或是鰽白鱼,或是一块冷的小牛肉,她教我煮上一斤预备吃一个礼拜,当然是在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端出 去……她一天伙食只肯花六个铜子。这怎么行!要是我把这一套告诉了元帅,他准会跟男爵吵架,不给他遗产的;你可是又好心又能干,你能够想办法……”
“干吗不告诉男爵呢?”
“啊!好小姐,他有二十天二十五天不来了,你没有来的那个时期,他一直没有来过!再说,太太拿开差威吓我,不准我向先生要钱。但是说到痛苦吧……吓, 可怜的太太真是一肚子的委屈!先生把她忘了这么久还是第一遭……每次打铃,她总奔到窗口张望……可是最近四五天,她坐在椅子里不动了。她在看书!每回上伯 爵夫人家,她总吩咐我:玛丽埃特,要是先生来,告诉他我就在屋子里;你教门房跑一趟,我一定重重赏他酒钱!”
“可怜的表姊!”贝特说,“听你这么说,我心都碎了。我天天跟表姊夫提到她。可是白费!他说:不错,贝特,我是一个昏蛋;太太是天使,我是魔鬼!我明 天准去……结果他还是待在玛奈弗太太家里;这女人把他败光了,他可把她当做心肝宝贝,简直离不开她。我只能尽我的力量!要没有我在那儿带着玛蒂里讷帮忙, 男爵的钱还要多花一倍;那时他既然什么都完了,也许早已把自己一枪打死。可是,玛丽埃特,男爵死了,阿黛莉娜还能活吗?至少我想法在那里弥缝,不让表姊夫 吃掉太多的钱……”
“可怜的太太也是这么说;她知道欠你不少情分;她说她从前把你看错了……”
“啊!”李斯贝特叫了一声,“她没有说别的吗?”
“没有,小姐。要是你想使她快活,你得跟她多提提先生;
她还羡慕你天天看到他呢。”
“里面没有人吗?”
“对不起,元帅在里面。噢!他天天来的,她告诉他早上才看到先生,因为他晚上回来很迟。”
“今天有什么好菜?”贝特问。
玛丽埃特半吞半吐不敢回答,洛林姑娘望着她的那副眼神,她有些受不住。这时客厅的门开了,于洛元帅从里边直冲出来,对贝特望也不望的点了点头,百忙中 把手里的纸张丢落在地下。贝特知道对聋子叫嚷是没用的,便检起纸片奔到楼梯头;但她假做没有能追上元帅,回来把纸上写的铅笔字赶紧看了一遍:
大哥,埃克托给了我一季的家用,可是奥棠丝有急用,我全部借给了她还不够解决困难。你能不能借我几百法郎?我不愿意再向埃克托开口;给他埋怨一句我就受不了。
“啊!”贝特心里想,“折辱到这步田地,她一定是山穷水尽了!”
李斯贝特走进去,看见阿黛莉娜在哭,便马上过去搂住她的脖子,说:
“阿黛莉娜,亲爱的孩子,我都知道了!元帅出门的时候,慌慌张张象一条猎狗,把这张纸丢落了……荒唐的埃克托一直没有给你钱吗?……”
“他准期给的,可是奥棠丝有一笔急用……”
“而你今天连我们的晚饭都开不出来,”贝特截住了堂姊的话,“怪不得我跟玛丽埃特提到晚饭,她那么吞吞吐吐。阿黛莉娜,别装傻了!好吧,我把积蓄给你。”
“谢谢你,好贝特,”阿黛莉娜抹着眼泪回答,“这一回的周转不灵是短时间的。将来我已经想好办法。从今以后,我只消花二千四百法郎一年,连房租在内,这笔钱我一定有着落。贝特,你不能对埃克托露一句口风。他好哇?”
“噢!好得很!他象小雀子一样的开心,只想着他的妖精瓦莱丽。”
于洛太太望着窗外一株大雪松,李斯贝特一点儿猜不出她的眼神表示什么意思。
“你跟他提过没有,今天是大家在这儿吃饭的日子?”
“怎么不提?可是玛奈弗太太今儿大请客,想解决科凯先生的辞职问题!她的事当然顶要紧喽!阿黛莉娜,你听我说:你把我不受拘束的脾气当做凶器。你丈夫一定要把你败光的。我本以为住在那边对你们大家都有好处,不料那女人坏到极点,会教他做些事,丢尽你们的脸呢。”
阿黛莉娜身子一震,仿佛给人当胸扎了一刀。
“嗳,阿黛莉娜,那是一定的。我非提醒你不可。所以咱们得想到将来!元帅老了,可是日子还长着哩,他有一笔很大的薪水,他的寡妇可以在他身后拿到一年 六千法郎的恩俸,有了这笔款子,我负责养活你们一家!他信你的话,你得劝他老人家跟我结婚。我不是要当什么元帅夫人,那套空话,象玛奈弗太太的良心一样, 我决不信;可是那么一来,你们都有饭吃啦。我看,奥棠丝的面包也有问题,既然你还把自己的面包给她。”
说到这里,元帅进来了;老军人走得那么急,用围巾抹着脑门上的汗。
“我交给玛丽埃特两千法郎,”他凑着弟媳妇的耳朵说。
阿黛莉娜从脸上红起一直红到头发根。两颗眼泪沿着长睫毛转动,她一声不出的紧紧压了压老人的手,他象得意的情人一样快活,继续说:
“阿黛莉娜,我本想用这笔钱给你买一样礼物;现在,这笔钱不用还我了,你自己去挑一样最喜欢的东西吧。”
他快活得忘其所以,过来抓着李斯贝特向他伸出的手亲了一下。
“你的事有希望,”阿黛莉娜对李斯贝特说,尽她的可能笑了笑。
这时小于洛夫妇来了。
“弟弟来吃饭吗?”元帅的口气不大婉转。
阿黛莉娜抓起铅笔在一小方纸上写道:
“我等他呢。他早上答应回来吃饭的;如果不来,准是大臣把他留住了,他忙得很。”
写罢,她把纸递过去。她为元帅想出这种笔谈的方式,工作台上老是预备好铅笔和纸条。
“我知道,”元帅回答,“他为了阿尔及利亚的事忙得不开交。”
奥棠丝和文赛斯拉也来了。看到全家人都在身边,男爵夫人不由得对元帅望了一眼,那意义只有贝特一个人懂得。
这个有了幸福的,有妻子爱、有社会捧的艺术家,出落得更俊美了。他的脸差不多圆了,美妙的身段烘托出真正贵族血统的特点。早熟的荣名,要人的身分,世 俗对艺术家浮而不实的恭维,例如见面问好或是今天天气哈哈哈一类的俗套,促成了他的优越感,等到一朝才尽,这优越感就变为妄自尊大。荣誉勋位的十字勋章, 更加强了他大人物的自信。
结婚三年,奥棠丝对丈夫,有如一条狗对它的主人:他一举一动,她都用眼睛打问号;他到哪儿,她目光便转到哪儿,好似守财奴钉着他的金银财宝;她用钦佩与牺牲使他感动。她显然有母亲的天性,受母亲的点化。依然娇艳的容颜,给心中的隐忧蒙上了一重阴影,带点儿幽怨的诗意。
李斯贝特看到甥女进门,就感觉到她抑压已久的诉苦之声,快要不再顾虑而爆发了。在他们蜜月的初期,李斯贝特已经断定青年夫妇过于徽薄的收入,绝对不能配合他们的热情。
奥棠丝拥抱母亲的时候,彼此咬着耳朵,心贴着心,交换了几句;看她们摇头耸脑的神气,贝特猜到了她们的神秘。
她想:
“好,阿黛莉娜也得象我一样谋生了。我要知道她做些什么……她那些美丽的手指头,要象我的一样尝尝苦工的滋味了。”
六点钟,大家走进饭厅。埃克托的刀叉也摆在那里。
“别拿走,先生有时很晚也会来的,”男爵夫人吩咐玛丽埃特。
“噢!父亲会来的,”小于洛对母亲说,“在议会里临走的时候,他答应我的。”
李斯贝特好比蹲在网中央的蜘蛛,在留神每个人的脸色。她是眼看奥棠丝与维克托兰下地的,他们的脸对她象镜子一样,可以一直看到他们年轻的心里去。维克 托兰偷觑母亲的神色,显见有点儿事要爆发而维克托兰不敢说出来。年轻的名律师担着很大的心事。他端详母亲时那种痛苦,显出他敬爱母亲的深情。奥棠丝,一心 一意只想着自己的苦闷;半个月以来,李斯贝特知道她为了手头窘迫而发急,那是一生清白、凡事如意、有苦不能明说的少妇们初次受到经济压迫的焦急。所以贝特 根本不相信母亲给过女儿什么钱。穷得无可奈何的人往往编造谎话去借钱,想不到素来方正的阿黛莉娜也出此下策了。老元帅的耳聋已经使饭桌上冷清清的,加上奥 棠丝与维克托兰心不在焉,男爵夫人一肚子不快活,愈加使这顿饭索然无味了。只有三个人在那里提着兴致:贝特,赛莱斯蒂纳,文赛斯拉。奥棠丝的爱情,激发了 波兰人兴奋的性格,那种爱说爱笑爱热闹的脾气,使人家把他们叫做北方的法国人。他的精神、脸色,都说明他极有自信,而可怜的奥棠丝,始终依照母亲的嘱咐, 把日常生活的烦恼全数瞒着他。离开饭桌的时候,贝特对她的姨甥说:
“你应该很高兴了,妈妈给了你钱,让你渡过难关。”
“妈妈!”奥棠丝觉得莫名其妙。“噢!可怜的妈妈,我倒想替她弄点钱呢!你不知道,贝姨,说来可怕,我疑心她在暗中做活呢。”
大家穿过黑沉沉的大客厅,向阿黛莉娜的卧房走去,客厅没有点火,就只玛丽埃特端着饭桌上的灯在前面带路。维克托兰碰了一下贝特和奥棠丝的手臂;两人便让文赛斯拉、赛莱斯蒂纳、元帅、和男爵夫人走进卧室,他们却在窗前面停下,凑在一起。
“什么事,维克托兰?”贝特开口说,“我相信一定是你父亲出了乱子。”
“唉!正是!一个放印子钱的,叫做沃维奈,拿了父亲六万法郎的借据要告他,我在议院里想跟父亲谈谈这件糟糕的事,他理都不理,简直躲着我。要不要通知母亲呢?”
“万万不能,”贝特说,“她已经伤心透了,这一下可要她的命了,你得体贴她一点儿。你们还不知道她落到什么地步呢;没有你们的伯父,今天就吃不成这顿饭。”
“啊!我的天!维克托兰,我们简直是禽兽了,”奥棠丝对她的哥哥说,“贝姨告诉我们的,其实我们早该猜想到。我的夜饭要呕出来了。”
奥棠丝话没有说完,就拿手帕堵住嘴巴,惟恐哭出声来。
“我要那个沃维奈明天来看我,”维克托兰往下说,“可是他肯接受我房产的抵押吗?我看未必。这般家伙要的是现款,好再去盘剥别人。”
“把咱们的终身年金卖掉吧,”贝特对奥棠丝说。
“一万五六千法郎有什么用!”维克托兰回答,“这笔债有六万呢!”
“亲爱的姨母!”奥棠丝拥抱着贝特,表示真心的感激。
“不必,贝姨,你那份小家产还是留起来吧,”维克托兰也握了握贝姨的手,“我明儿可以知道那家伙究竟是什么意思。要是我太太同意,我能够把告发的事拦 下来,拖一拖。看到父亲的声望受到损害,真是!……真是太可怕了。陆军大臣又要怎么说?父亲的薪水,三年以前就押出去了,要今年十二月才满期;眼前没法拿 去做担保。沃维奈已经把借票展期十一次;父亲付过多少利息,你们算算吧!这个窟窿非堵住不可。”
“要是玛奈弗太太能够离开他……”奥棠丝恨恨的说。
“啊!还是不离开的好!”维克托兰说,“父亲或许会去找别的女人;在这儿,至少最大的费用已经开发了。”
从前孩子们对父亲何等敬重,母亲又从旁把他们的敬意维持了多少年,如今却变成这种态度!他们已经把父亲看透了。
“没有我,你父亲还要糟呢,”贝特说。
“咱们进去吧,”奥棠丝说,“妈妈细心得很,她会疑心的,咱们就得照贝姨说的,一切瞒着她……得装出快快活活的样子!”
“维克托兰,你不知道你父亲这个喜欢女人的脾气,会把你们害到什么地步,”贝特说,“为你们将来的保障,还是让我跟元帅早点儿结婚吧。我等会就走,这件事你们今晚就该跟他提。”
维克托兰走进卧室去了。
“喂,我的孩子,”李斯贝特轻轻的问她的姨甥女,“你呢,你的事又怎么啦?”
“明儿到我们家来吃饭吧,我们再谈,”奥棠丝回答,“我不知道怎么办好;生活的艰苦,你是有经验的,你可以替我出点儿主意。”
正当全家聚在一块向元帅劝亲,而李斯贝特回到飞羽街去的时候,飞羽街公寓里出了一件大事,对玛奈弗太太一流的女人正好刺激她们作恶的力量,把魔法邪道 如数施展出来。可是我们得承认:在巴黎,生活的忙乱使恶人也无暇单凭本能去作恶,他们只是靠了邪恶的帮助,抵抗外来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