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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更支役钱雇人一年候修完差役法状】
右臣伏见二月九日三省枢密院札子节文:“应天下免役钱一切并罢,其诸色役人,并依熙宁元年以前旧法人数定差。更乞指挥诸县官吏看详。若依今来指挥,别 无妨碍,即便依此施行。若有妨碍,致施行未得,限敕到五日内,具利害擘画申本州。本州限一季闻奏。奏到,各随宜修改,奉圣旨依奏。”
臣看详上件指挥,大纲已得允当,其间节目颇有疏略差误,未易一一具言,全在有司节次修完。近见开封府奏:开、祥两县于数日之内,依旧役法人数差到役 人。臣窃惟自罢差役至今仅二十年,乍此施行,吏民皆未习贯,兼差役之法,关涉众事,根牙盘错,行之徐缓,乃得详审。若不穷究首尾,忽遽便行,但恐既行之 后,别生诸弊。臣窃见州县役钱,所在例有积年余剩。今年夏料虽已放罢,旧余剩钱犹足支数年。欲乞朝廷指挥,将见在役钱,且依旧雇役,尽今年而止。却于今年 之内,催督诸处审议差役,令的确可行,更无弊害,然后于今冬迤逦差拨,起自来年役使乡户。一则差役条贯既得审详,既行之后,无复人言,二则将已纳役钱,一 年雇役,民力纾缓,进退皆便。臣深恐诸道以为朝廷已行之命,降到即行,虽有妨碍,更不陈述,致差役之条,未尽其利。若朝廷以臣此言可用,欲乞下三省,疾速 施行。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新法已来,减定役人皆是的确数目,行之十余年,并无阙事,则旧法人数决为冗长,天下共知。况近降指挥明使州县相度有无妨碍,至于揭簿定差亦无日 限。今来开封府官吏更不相度申请,于数日之间,一依旧法人数差拨了绝。如坛子之类,近年以剩员充者,一例差拨役人,监勒开、祥两县,迅若兵火,显是故欲扰 民,必害成法。尚赖百姓久苦役钱,乍获复旧,更无词说,不尔必须争讼纷纭,为害不小。乞下所司,取问开封官吏,明知有上件妨碍,更不相度申请,及似此火急 催督,是何情意。特赐行遣,以戒天下挟邪坏兴之人。
【乞选用执政状〈二十七日。〉】
右臣闻唐柳伉,一太常博士耳,犹能上疏乞斩程元振;郇谟,一布衣耳,犹能哭市以论元载。今臣备位谏省,逢时艰危,若隐忍不言,实负天下。谨冒斧钺之 诛,以论其大者。惟陛下哀怜则幸。今皇帝富于春秋,太皇太后陛下以女主称制,四夷未服,积弊如麻。陛下以为此何时也,贾谊有言:“抱火措之积薪之下,而寝 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正今时之谓也。自先帝以雄才大略躬揽万几,而西北二虏、交趾、泸蛮,尝扰边境以劳王师,京东、河北、福建等路,奸猾巨盗常杀 官吏以谋不轨。今二圣拱默恭己无为,责成于执政大臣。大臣又皆偷合苟容无足赖者。昔淮南王反,独畏卫青、汲黯,至公孙丞相若发蒙耳。臣观今之大臣,尚未及 公孙丞相远甚。陛下以为蛮夷戎狄所服者何事,奸猾巨盗所畏者何人,万一有之,将何以待。谨按左仆射蔡确,忄佥佞刻深,以狱吏进,右仆射韩缜,识ウ性暴,才 疏行,枢密使章,虽有应务之才,而其为人难以独任,门下侍郎司马光、尚书左丞吕公著,虽有忧国之志,而才不逮心。至若张ロ、李清臣、安焘,皆斗筲之 人,持禄固位,安能为有,安能为无。陛下必谓此等皆先帝旧臣,不欲罢去。然不知先帝以绝人之资独运天下,特使此等行文书、赴期会而已。至于大政事、大议 论,此等何尝与闻。小有罪犯辄罚铜门谢,为天下笑。先帝若以股肱待之,不应如此。今陛下深居帷幄之中,不自任事,而以天下之大付之此等,其为祸福,未可与 先帝同日而语也。昔汉武帝以车千秋为丞相,至于受遗诏辅少主,则不以属千秋,必得霍光、金日而后可。先帝若自知降年止此,岂肯以王圭、蔡确之流受顾命之 托乎?陛下新临天下,人才衰少。此数人者,未可一朝而去也,则愿择其任最重而罪最大者去之。臣以为莫如蔡确、韩缜者也。陛下即位以来,罢市易、堆垛场及盐 茶铁法,此蔡确之所赞成也。放散修城人夫、罢保甲保马等事,此韩缜与宋用臣、张诚一等所共建也。先帝之所是,确等亦是之,陛下之所否,确等亦否之,随时翻 复,略无愧耻。天下传笑以为口实,而朝廷轻矣。先帝时,有司屡言缜等赃罪有状,先帝隐忍未发。不谓陛下即位,拔擢至此。天下有识,所共疑怪。近者每发一 政,三省、密院议论纷然,至忿争殿上,无所适从,皆由大臣才短望轻,以至于此。所有确、缜其余罪恶,臣未敢细陈,先论其大体。伏愿陛下思祖宗付嘱之重,深 察方今事势,为至艰至危之时,早赐免罢确、缜二人。别择大臣、负天下之重望、有过人之高才而忠于社稷、有死无二者以代之,上以肃正群臣异同之论,下以弹压 四海奸雄之心。然后陛下高枕而卧,天下无事矣。臣位卑言深,罪当万死。若蒙降黜,其甘如荠,如其未也,则当节次奏请,伏阁力争,以决去就。非独臣如此,凡 在台谏莫不当然。必无备礼一言不行而止者。此天下公议,非臣私意。惟陛下裁酌,早赐施行。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罢左右仆射蔡确韩缜状〈闰二月一日。〉】
右臣顷论奏蔡确、韩缜才不足用及多过恶,乞赐罢免,至今未见施行。确近已上章求退,而缜安然未有去意。臣恐陛下隐忍不决,久失天下之望。窃惟先帝在位 仅二十年,励精政事,变更法度,将以力致太平,追复三代。是以擢任臣庶,至有起于屑,十余年间致位公相。用人之速,近世无与比者。究观圣意,本欲求贤自 助,以利安生民,为社稷长久之计。夫岂欲使左右大臣偷合苟容,出入唯唯,危而不持,颠而不扶,窃取利禄以奉养妻子而已哉!然自法行已来,民力困敝,海内愁 怨。先帝晚年,寝疾弥留,照知前事之失,亲发德音,将洗心自新以合天意,而此志不遂,奄弃万国。天下闻之,知前日敝事皆先帝之所欲改,思慕圣德,继之以 泣。是以皇帝践阼,圣母临政,奉承遗旨,罢道洛,废市易,损青苗,止助役,宽保甲,免买马,放修城池之役,复茶盐铁之旧,黜吴居厚、吕孝廉、宋用臣、贾 青、王子京、张诚一、吕嘉问、蹇周辅等。命令所至,细民鼓舞相贺。臣愚不知朝廷以为此数事者谁之过也。上则大臣蔽塞聪明,逢君于恶,下则屑贪冒荣利,奔竞 无耻。二者均皆有罪,则大臣以任重责重,屑以任轻责轻,虽三尺童子所共知也。今朝廷既以罢黜屑,至于大臣则因而任之,将复使燮和阴阳,陶冶民物,臣窃惑 矣。窃惟朝廷之意,将以体貌大臣,待其愧耻自去,以全国体。今确、缜自山陵已后,犹端然在职,不宜引咎辞位以谢天下?臣谨案确、缜受恩最深,任事最久,据 位最尊,获罪最重,而有面目,曾不知愧。确等诚以昔之所行为是耶,则今日安得不争。以昔之所行为非耶,则昔日安得不言。窃究其心,所以安而不去者,不过 以为是皆先帝所为而非吾罪也。夫为大臣,忘君徇己,不以身任罪戾,而归咎先帝,不忠不孝,宁有过此。臣窃不忍千载之后书之简策,大臣既自处无过之地,则先 帝独被恶名,此臣所以痛心疾首,尝食不饱,至于涕泗之横流也。确等皆碌碌常才,无过人之实。朝廷将取其德,则不闻其孝弟可称,将取其才,则不闻其功业可 纪,将取其学,则不闻其经术可师。徒以悦媚上下,坚固宠禄。陛下何不正确、缜之罪,上以为先帝分谤,下以慰天下之望。今独以法绳治屑,而置确、缜,大则无 以显扬圣考之遗意,小则无以安反侧之心。故臣窃谓大臣诚退,则屑非建议造事之人可一切不治,使得革面从君,竭力自效,以洗前恶。臣不胜狂愚,忘身为国,乞 宣示此疏,使确、缜自处进退之分,臣虽万死,不以为恨。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窃观蔡确所上表,虽外迫人言,若欲求退,而论功攘善,实图自安。所云“收拔当世之耆艾以陪辅王室”者,臣谓当世之耆艾,乃确昔日之所抑远者 也,所谓“蠲省有司之烦碎以慰安民心”,臣谓有司之烦碎,乃确昔日之所创造者也。此二事皆确为相无状,以累先帝之明。非陛下卓然独见,孰能行此。确既不自 引咎,又反以为功,著之表疏,传之天下,则是确等所造之恶,皆归先帝,而陛下所行之善,皆归于确。臣不胜愤懑,乞赐详酌施行。
【乞罢蔡京开封府状〈二日。〉】
右臣近奏:“乞取问开封府官吏明知熙宁以前旧法役人数目显有冗长,并不依近降指挥相度申请,便尽数差拨。及朝旨本无日限,辄敢差人监勒,于数日内蹙迫 了当,故意扰民,以坏成法。乞赐行遣,以戒天下挟邪坏法之人。”至今未蒙施行。谨按权知开封府蔡京,职在近侍,身为民害,若不知旧法人数之冗,是不才,若 知而不请,是不忠。京,新进小生,学行无闻,徒以王安石姻戚,蔡确族从,因缘幸会,以至于此。近者段继隆公事,道路皆知其私徇,继脉于胥史,兄弟数人布列 三省。京尝为检正官,与此辈狎昵。继隆赃污显露,理在不疑,而大理寺官吏畏避观望,数月不决。今者方欲推行差役旧法,王畿之政为天下表仪,而使怀私之人窃 据首善之地,四方瞻望,何所取法。乞赐指挥,先罢京开封府,仍敕大理寺疾速结绝前件公事。所贵官吏不至观望首鼠,以长奸私,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罢右仆射韩缜扎子〈六日上殿。〉】
臣伏见陛下采听群言,罢左仆射蔡确,中外释然。具知朝廷清明,邪正曲直不可复欺。而右仆射韩缜,独端然据位,略无动意,众情疑惑。臣忝备谏官,不敢默 已。谨按韩缜才质凡鄙,性气粗暴,文学政事举无寸长,比之蔡确,远所不及。陛下圣明,必无贤缜之理,特以先帝新弃天下,未欲从外别擢宰相,不免循例,以次 迁补。今已逾年,即位改元,政令一新,确既已罢去,而缜任遇如故,是以众议纷纷,未肯弭服。臣闻韩缜家法不正,虽其父子不能相安,莅官猛暴,至以酣酗鞭杀 指使,过恶虽著而无与国事,臣不敢一一烦言。至如缜昔奉使定契丹地界,举祖宗山河七百余里以资敌国,坐使中华之俗陷没戎狄。虏得乘高以瞰并、代,朝廷虽有 劲兵良将,无所复施。其后擢为枢密使,职在安边,而西戎无衅,用兵深入,至使诸将败衄,前后丧师数十万众,天下疲弊,帑廪空竭。虽得兰州及安疆、米脂等五 塞地,而厉阶一生,至今为梗。存之则耗蠹中国,为祸日深,弃之则戎人不请,无缘强与。遂使朝廷皇皇,议论经年,不知所出。而缜曾无计以救前失。据缜二罪, 虽伏斧质以谢天下,不为过也。而况备位宰相以来,怙势作威,任情不法,群下汹汹,侧目畏之。宗道、宗古皆缜之亲侄,缜任在中书,职当进拟,并引二侄同升列 卿,因台官弹奏,始自举觉,各与降等差遣。朝廷知其不可信任,遂令三省自此同书进拟。缜之兄绛,移守北京,知父子无同领帅权之理,而乞以其子宗师同管句安 抚司公事知转运判官以按察。已而乞以所亲信人杜纯为之,坏法乱纪,莫斯为甚。缜公行私意,废法徇兄,以行其言。父子同领大权,古无此事。惟东晋之衰,司马 道子与其子元显共执国政。自非季世,安有此例。赖陛下圣明,抽回指挥。若其不然,遂为四方口实。臣又窃观言事之官,每有论奏缜事,缜阴怀忮恨,不拘久近, 或罢其言职,或因事责降,必报而后已。先帝朝翟思为台官,言缜在枢府,令所辖边将买马亏价自群牧司迁官盗取,公使家事不还,先帝隐忍不行。翟思近以司业作 诗失韵,非有大过,而缜逐思止知军差遣。缜初相,台官黄降言缜平生过恶不堪大用,陛下业已用缜,未欲即罢。缜畏其复言,除降国子司业,虽似迁擢,实夺其言 事之权。是以群臣震摄,不敢牾缜。臣知今日言缜,异日缜必报臣,然自念起于迁逐之余,误蒙圣恩收拔至此,不敢上负朝廷,下辜公议。是以为国排奸,有死无 二,惟陛下裁察,取进止。
【乞招河北保甲充军以消贼状〈十四日。〉】
右臣闻薄赋敛,散蓄聚,若以致贫,而民安其生,盗贼不作,县官食租衣税,廪有余粟,帑有余布,久而不胜其富也,厚赋敛,夺民利,若以致富,而所入有 限,所害无穷,大者亡国,小者致寇,寇盗一起,尽所得之利,不偿所费之十一,久而不胜其贫也。臣未敢远引陈胜、吴广、庞勋、黄巢之类,只如淳化中李顺、庆 历中张海等、熙宁中廖恩,此数火盗贼,计其燔烧官寺,劫略仓库,以至发兵命将,转输粮食,耗失兵械,募士赏功之费。大率不下数百万贯。但得事了,岂敢言 费。然方其未发,有能建言乞捐数十万贯以消其变,则上下争执,如惜支体不肯割截。此天下之大迷,古今通患也。故臣愿于元丰库或内藏库乞钱三十万,上以为先 帝收恩于既往,下以为社稷消患于未萌。伏愿陛下权福祸之重轻,较得丧之多少,断而行之,毋使有司吝于出纳以害大计。河北之民喜为剽劫,所从来尚矣。近岁创 为保甲,驱之使离南亩,教之使习凶器。一夫在官,同家资送,穷苦无聊,靡所不至,推理为奸,十人而九,号为保甲,莫敢谁保。若更一年不罢,则胜、广之事可 立而待也。今虽已罢,而弓刀之手不可以复执锄,酒肉之口不可以复茹蔬。既无所归,势必为盗。今河北寇贼成群,访闻皆是保甲余党。若因之以饥馑,则变故之作 不可复知。近岁富弼知青州,是时河北流民百万,转从京东。弼既设方略振活其老幼,而招其壮悍者为军,不待朝旨皆刺“指挥”二字,其后皆为劲兵,百万之众无 一人为盗者。弼,人臣,便宜行事,犹能若此,况陛下富有四海,而元丰及内库钱物山积,莫可计数。只如近日内降睿思殿金银一色令别库收贮者,自约及百余万 贯,皆是先帝多方收拾,以备缓急支用,不取于民。圣算深远,非凡所及。若积而不用,则与东汉西园钱,唐之琼林、大盈二库何异,于先帝圣德不为无损。故臣愿 乞三十万贯,为招军例物,选文武臣僚有才干者一二人,分往河北,逐路于保甲中招其强勇精悍者为禁军,随其人才以定军分。本州无阙,则自近及远,或押上京, 不过一二万人,则河北豪杰略尽矣。其间武艺绝伦,旧日以补班行者,押赴阙试验有实,即以补内六班之阙,或以补本贯及邻近阙额军员。但当严赐指挥,候了日当 遣人复按,有不如法,重坐官吏。臣闻先帝本谓保甲可用,故欲隐兵于农,以渐消正兵,是以禁军多有阙额。今保甲既罢,正使无事犹合补填,况如前所陈者。惟陛 下深察,果断而力行之。今冬春大旱,二麦不熟,事势如此,恐不可缓。谨录奏闻,伏候敕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