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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城集卷四十一◆中书舍人论时事三首(1)


【论梁惟简除遥郡刺史不当状】

准今月三日吏房送到词头一道,供备库使、内侍省内侍押班梁惟简,可遥郡刺史者。右臣窃见梁惟简,旬月之间,三度超擢,皆以自前法外侥幸特恩为比,仍言他人不得援例。初自御药,超带器械,及前省两资改所寄文思副使,权入后省。只此一转,已是内臣进用之权。中外惊怪,已有议论。次又以坤成节奏荐恩泽两重,特转两官。于法以特恩转官者,自文思副使当转皇城副使,又以特旨转供备库使。臣于此时,当撰告词,以其事未至太甚,未敢辄有论奏。曾未旬日,今又以罢本殿只候与转一官,若依旧法自供备库使,当转西京左藏库使耳,今乃更超文思、左藏、皇城使三资,直带遥郡刺史。臣若不早论救,必将大致纷纭。窃谓朝廷非常特恩,当以待人臣非常之功。今惟简之为人,臣所不知。但见其给事宫省,岁月稍深,不过勤谨自将,别无非常功效,而三度冒居此宠,皆非祖宗旧法。臣窃见太皇太后陛下自临御以来,肃清中禁,抑损外戚,私谒不行,滥恩尽去,谨守法度,古所未有。岂肯于近习之臣独开侥幸之路。必由条例委曲,圣意未暇一一尽详。而大臣不能守法,失于开陈,致此过当。不然,岂陛下能以法度绳治外家亲戚,而独不能以治内臣哉。若惟简别有出众功劳,即乞宣示其状,令有司核实,以伏中外之言。臣顷以不才,滥处言责,每因进封,辄蒙天奖,尝欲捐躯,以报知遇,不敢循默,上负恩德。所有告词,臣未敢撰。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不撰叶康直知秦州告状】

今月初六日,吏房送到权陕西转运副使、朝奉大夫叶康直,可依前朝奉大夫、直龙图阁、权知秦州词头一道者。右臣与叶康直素不相识,亦不知其人贤愚,但见前月二十四日,有上件除命。是时权中书舍人曾肇当撰告词,肇即具奏,言:“昨者兵兴,康直调发刍粮,一路骚然。先帝以其措置无状,又随军入界亡失为多,尝命械系,意欲诛之。以此不敢撰词。”又谏议大夫鲜于亻先亦言:康直令儿男掘取窖藏,斗升货卖,及建言欲由泾原路入界,和雇车乘人夫,为知水兴军吕大防所奏有违诏敕。先帝以其处置乖方,欲深置于法。康直素奴事李宪,密加营救,遂得无事。今令带职充一路帅臣,未允公议。臣今既明知曾肇、鲜于亻先有上件文字,指陈康直罪恶,由此难以撰词,欲乞朝廷核实肇、亻先所言康直事状见得有无。若无此事,即乞正肇、亻先不实之罪。然后命臣撰词,臣敢不承命。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申本省论处置川茶未当状】

朝廷若罢益、利路榷茶之法,只榷陕西沿边诸郡,不许客旅私贩,仍将沿边每岁合用益、利诸场茶色及斤重配在诸场,令及时立限和买。〈随每岁茶价高下,比民间价例微高,一如寻常和籴米粟之比可也。买茶之限,令茶场司立定,州县不得低估茶价。令人户不肯申官,以致出限,如有事故须至展限者,具事由申本司,量展五日,仍不得过再展。每茶户入场中卖,须即时拣选和买,不得辄有留滞。或更依客旅体例,秋冬先放茶价,令茶户结保请领,及时送纳,以上并不得辄行抑勒。〉官买数足,方许私下交易。除沿边所榷地分外,一任客人兴贩。如此擘画,比之顷年全榷益、利及陕西诸州,其利有五:益、利茶户,不被官场以贱价大秤抑勒收买。一也。昔茶未有榷,民间采茶,凡有四色,牙茶、早茶、晚茶、秋茶是也。采茶既广,茶利自倍。自榷茶以来,官中只要早茶,其余三色茶遂弃不采,民失茶利过半。今既通商,则四色茶俱复采。二也。官所运茶,止于边郡所须,比榷茶之日,所运减半,则茶递役兵及州郡雇脚,皆得轻减。三也。陕西茶商既行,岐、雍之间,民皆食贱茶。四也。益、利诸州百货通行,酒税课利理当自倍。五也。若比之今来有司所议,但榷名山、梁、洋三处,放行益、利诸场茶货,其利有四:名山、梁、洋三处,榷法如旧,而不榷之地犬牙相错。榷与不榷,茶户利害相辽。例皆王民,而咫尺之间,不宜顿有此异。一也。榷与不榷地分之远,小人易以起动茶户,借如名山之西南出茶之地,尚有雅州、庐山、荣经等处。若放令此茶北出,道过名山,彼此相杂,不可辨认。若放令此茶,由水路入嘉、眉,则名山之茶,亦当从此走失,宽则榷法自废,急则民遭诬罔,横被徒配。二也。官中所买,只用早茶,则牙茶、晚茶、秋茶亦为弃物。民失厚利,与顷岁无异。三也。沿边诸州蕃部所要茶色各别,今只将名山、梁、洋三色茶与之,彼既未谙茶性,必有不售。四也。若比之今来或人之说,兼榷陕西里外诸州,据合用茶数,于益、利诸场和买,官自般卖,和买之余,成都路客人贩茶,不得过剑门,利州路客人贩茶,不得过陕西。其害有三:尽夺茶利,商买不行,百货不通,酒税课利自减。一也。运茶既多,递铺役兵及州郡雇脚劳费与顷年无异。二也。岐、雍之民,仍食贵茶。三也。由此观之,朝廷若但和买边郡合用茶数,只于边郡立榷法,其余率皆通商。此法一行,则上件三说之弊自除,至于供给蕃部,收买战马之利,则与三说无异。以此较之,利害可见。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户部侍郎论时事八首

【因旱乞许群臣面对言事札子】

臣伏见二年以来,民气未和,天意未顺,灾荐至,非水即旱。淮南饥谨,人至相食,河北流移,道路不绝,京东困弊,盗贼群起。二圣遇灾忧惧,顷发仓廪以救其乏绝,独此三路所散,已仅三百万斛矣,异时赈恤未见此比。然而民力已困,国用日竭,而旱势未止,夏麦失望,秋稼未立。数月之后,公私无继,群盗峰起,势有必至。臣未知朝廷何以待此。臣窃见太皇太后陛下,清身奉法,与物无私,皇帝陛下,恭默靖慎,动由礼义。皇天后土,照知此心,而和气不应,深所未喻。陛下尝究其说否。臣闻天气下降,地气上腾,阴阳和畅,雨泽乃至。君广听以纳下,臣尽言以奉上,上下交泰,元气乃和。今二圣居帏箔之中,所与朝夕谋议者,上止执政大臣,下止谏官御史,不过数十人耳。其余侍从近臣,虽六官之长,皆不得进见,而况其远者乎。臣以谓群臣识虑深浅不同,其心好恶亦异,故须兼听广览,然后能尽物情而得事实。今陛下听既不广,则所行之事,不得不偏听狭事,偏则阴阳亢隔,和气不效,必然之理也。臣观祖宗故事,百官有司皆得以职事进封,从容访问,以尽其情。今二圣临御四方,履人主之位,而谦恭退托,疏远群臣,不行人主之事,遂使百官不敢以职事求见。臣谓宜因此时明降诏书,许百官面奏公事,上以尽群情之异同,下以阅人才之贤否。人心不壅,天道必从,则久旱之灾,庶几可息。臣蒙国厚恩,此闻诏书引咎自责,避正殿,损常膳,分命臣僚,并走群望,私心躇,不敢遑宁,辄推天意人事影响之应,庶几有补万一。惟陛下恕其愚僭,略赐采择。取进止。

【乞推恩故知陈州鲜于亻先子孙状】

右臣等伏见故朝议大夫、集贤殿修撰、知陈州鲜于亻先,学有原本,博通诸经,政事精详,和而有断。熙宁之初,为利州路转运判官,时朝廷方行免役,本路人贫地狭,亻先推行以理,取于民有度,能使一路独无甚扰。近者京东经吴居厚刻剥之余,人情不安,朝廷特起亻先于疾病之中,副以安集。亻先劳徕几岁,民亦以宁。旋蒙圣恩,知其可用,擢为右谏议大夫。亻先感激知遇,前后言事,多蒙听纳。不幸疾作,不敢废弛职事,力求外补。复蒙圣恩,宠以要职,俾守近藩,仍指挥一年后取旨。亻先到任未几,遂至物故。臣等窃闵亻先平生守道,历任诸监司,有补国事,晚节被遇,擢置侍从,适以病去,无丝毫之过。而身后独不得与侍从亡殁恩例,子孙见有白身。欲乞圣恩,特赐闵察,使得依谏议大夫恩例,以慰忠贤之心。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乞外任札子】

臣窃闻右司谏贾易言文彦博、吕陶党助臣及臣兄轼。虽陛下察知臣兄弟孤忠,无比周之实,罢易言职。而臣自循省,盖由行不素著,未能取信于人,致令烦言上渎天听,惭惧陨越,若无所容。臣轼已具札子,乞除一郡。臣亦乞与兄同就外任,庶全臣子进退廉耻之分。况臣兄弟久以空疏,并尘近侍,忝冒之罪,臣犹自知,况于他人,何由厌伏。伏乞圣慈,察臣诚恳,非由矫饰,特赐开许,以安孤危。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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