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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城集卷四十一◆中书舍人论时事三首(2)


【论西事状〈元二年八月。〉】

右臣伏见西夏顷自秉党之祸,人心离贰,梁氏与人多二族分据东西厢,兵马势力相敌,疑阻日深,入寇之谋,自此衰息。朝廷略加招纳,随即伏从,使介相寻, 臣礼甚至。只自今年春末夏初以来,始有桀心,出兵数万掩袭泾原,杀虏弓箭手数千人,复归巢穴。朝廷方事安众,难于用武,接以君臣之礼,加以册命之恩,特遣 使人厚赐金币。戎狄兽心,敢为侮慢,辄以地界为词,不复入谢。至于坤成贺使,亦遂不遣。中外臣子闻者无不愤怒,思食其肉。臣忝备侍从,主忧臣辱,义不辞 劳。况臣擢自小官,列于禁近,议论几事,既其本职,感激思报,宜异常人。是以冒昧献言,不避罪戾,庶几圣意由此感悟,虽被谴逐,臣不恨也。臣窃惟当今之 务,以为必先知致寇之端由,审行事之得失,然后料虏情之所在,定制敌之长算。诚使四者毕陈于前,羌戎畜,势亦无能为也。董毡本与西夏世为仇雠。元昊之乱, 仁宗赖其牵制。梁氏之篡,神宗藉其征讨。世效忠力,非诸番之比。乃者董毡老病,其相阿里骨擅其国事,与其妻契丹公主杀其二妻心牟氏,其大将鬼章及温溪心 等,皆心怀不服。阿里骨欺罔朝廷,自称董毡嗣子。朝廷不察情伪,不原逆顺,即以节钺付之。谋之不臧,患自此起。阿里骨既知失众,虐用威刑,众心日离。而鬼 章自谓与阿里骨比肩一体,顾居其下,心常不悦。夏人乘此间隙,折节下之,先与阿里骨解仇结欢,令转说鬼章举兵入寇,复诱胁人多保忠,令于泾原窃发。党与既 立,羽翼既成,是以敢肆狂言,以动朝听。向若阿里骨以董毡之死,来告立嗣,朝廷因其所请,遍问鬼章、温溪心等,以谁实当立。若众以阿里骨为可立,则既立之 后,众必无词。若以为不可,则分董毡之旧秩,以三使额授此三人。阿里骨无侥幸之命,鬼章无怨望之意,则夏人无与为援,安能动摇。加以数年以来,朝廷本厌兵 事。羌中测知此意,亦以自安。顷者,忽命熙河点集人马,大城西关,仍云来年当筑龛谷,声实既暴,虏心不宁。举兵自强,衅亦由此。此所谓致寇之端由也。先帝 昔因梁氏篡逆之祸,举兵诛讨,侵攘地界,为怨至深。羌虏之性,重于复仇,计其思报之心,未尝一日忘也。徒以丧乱相继,兵力凋残,陛下临御之初,意切怀纳, 是以连年入贡,以休息其民,虽有恭顺之言,盖亦非其本意矣。假令犯顺,固犹有词。今朝廷因其承袭之后,赐之册命,捐金钱二十余万缗以为之礼。彼既与我有君 臣之分,然后可责以忠顺之节。朝廷此举,于义甚长,而羌虏无谋,遂肆桀傲。内则其国中士民自知其不直,必不为用。外则中国兵将皆有斗志,易以立功,曲直之 几,于此始定。虽弃捐金币,以封殖寇仇,小人谓之失策,而分别曲直,以激励将士,智者谓之得计。此所谓行事之得失也。元昊本怀大志,长于用兵,亮祚天付凶 狂,轻用其众。顷为边患,皆历岁年,然而国小力微,终以困毙。今梁氏专国,素与人多不协,内自多难,而欲外侮中原,料其奸谋,盖非元昊、亮祚之比矣。意谓 二圣在位,恭默守成,仁泽之深,远近所悉,既无用武之意,可肆无厌之求。兰、会诸城,、延五寨,好请不获,势协必从,以为狂言一闻,求无不得。今朝廷既 已渐为边备,益兵练将,则羌虏之心已乖本计,不过秋冬寒凉之后小小跳梁,以尝试朝廷而已。若朝廷执意不摇,守边无失,则款塞请盟,本无愧耻。若朝廷用心不 一,惟务求和,则求请百端,渐不可忍。此所谓虏情之所在也。凡欲应敌,必先正名,夏人初起邪谋,必有二说:其一以为慢词既达,则地界可得,无穷之请,因以 滋彰。其二以为虽不得地,实亦无损,猖狂力屈,稍复求和,中国厌兵,势无不许。方其不逊,则张皇事势,夸示诸戎。及其柔伏,则略为恭顺,使中国黾勉而听。 今朝廷遣兵积粟,地界之请固已不从,然而号令未明,逆顺未著。臣恐夏人未知朝廷不惮用兵之意,无以折其奸心。又恐将来奸穷力屈,略修臣礼,便与讲和,要约 不坚,必难持久。昔赵欲与秦为购,其谋臣虞卿以为从秦为购,不若从齐为购。于是东结齐人,而秦人自至。区区之赵,尚知出此,而况堂堂中国,畏避畜缩,偷于 无事,不一分别曲直,而反听命于羌人哉!臣愿陛下明降诏书,榜沿边诸郡,其大意略曰:“夏国顷自亮祚丧亡,先帝举兵吊伐。既绝岁赐,复禁和市。羌中穷困, 一绢之值,至十余千。又命沿边诸将吏,迭行攻讨。横山一带,皆弃不敢耕。穷守沙漠,衣食并竭,老少穷饿,不能自存。朕统御四海,均覆无外,闵此一方,穷而 无告,遂敕诸道帅臣,禁止侵掠。自是近塞之田,始复耕垦。既通和市,复许入贡。使者一至,赐予不赀,贩易而归,获利无算。传闻羌中得此厚利,父子兄弟始有 生理。朕犹念孤童幼弱,部族携贰,若非本朝赐之策命,假以宠灵,则何以威伏酋豪,保有疆士。是时朝士大夫咸谓夷狄反复,心未可知,使者将行,言犹未已。朕 有存亡继绝之志,欲修祖宗爵命诸侯之典,以为宁人负我,断而不疑,故遣使出疆,授以礼命。金钱币帛,相属于道。边人父老,观者太息,以为仁义之厚,古所未 有。而狼子野心,饱而背德,不遣谢使,不贺坤成。朕以君道拊之,而不以臣礼报朕。天地所疾,将相咸怒。朕惟狂谋逆节,止其一二奸臣。国人何辜,当被杀戮。 是以弭兵安众,未议攻讨。然而逆顺之理,不可不明。其令沿边诸将,饬励兵马,广为储峙。敢有犯塞,即杀无赦。彼既背逆天理,不有人祸,必有鬼诛。姑修吾 疆,以待其变。”臣料此命一出,羌人愧畏,虽未即款伏,而奸计沮屈,无以号令其下。诸路兵民,知彼曲我直,人思致死,勇气一发,边声自倍,此必然之势也。 今朝廷日夕备边,常若寇至,而但曲加隐忍,不降此命,使虏众一旦犯境,终亦不免交锋。若听臣此言,要之亦不出兵,坐而待敌,初无有异,而使士气感忿以思 战。虏情知难而自屈,求和之请,其至必速。此所谓制敌之长算也。臣窃闻朝廷近已添屯兵将,增广边储,议绝和市,使熙河帅臣招来阿里骨、鬼章、温溪心、人多 保忠等。此兵法所谓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者。陛下若能饶之以金钱,而宽其绳墨,使将帅得尽其心,间谋得尽其力,则事无不成,而虏渐可制矣。然有一事,似非 臣所得言者,但以蒙国厚恩,不敢不尽。昔熙宁、元丰之间,所行政令,虽未必便民,然先帝操之以法,济之以威,是以令无不从,而事无不举。顷者,朝廷削去苛 法,施行仁政,可谓善矣。然而刑政不明,多行姑息,中外观望,靡然有纵弛怠惰这风。平居无事,姑以偷安可耳。今虏方不顺,胜负之变,盖未可知。缓急之际, 威令无素,何以使众。臣谓宜因事正法,以明示天下。臣前所言去岁大臣承用阿里骨欺罔之奏,授以节制,致令鬼章怀愤入寇,夏人乘衅违命,此则当时宰相、枢密 使副苟简无谋之罪也。近者泾原贼骑至者数万,杀略数千,斥候不明,备御不及。熙河贼退,经今累月,而杀伤焚荡之奏,至今未上,此则将帅弛漫不畏朝廷之罪 也。陛下恬不为怪,略无责问。政之不修,孰大于此。中外相视,以为疑怪。朝廷方将使人蹈白刃,赴汤火,臣有以知其不能矣。昔公孙弘为相,诸侯有逆谋,请归 侯印以塞责。诸葛亮为相,任马谡不当,请自贬三等,以右将军领事。盖大臣体国,不惜身自降黜,为众行法。今陛下何不取去岁册命阿里骨与议大臣,不论去位在 位皆夺一官。至于两路将帅,虽寄任不改,而法不可废,皆使随罪行罚。以此号令四方,庶几知所畏惮。政修于朝廷之上,而敌人恐惧于千里之外,势之所至,不足 怪也。今陛下未能正群臣,而望西羌之畏威,不可得矣。臣闻范仲淹守庆州,因葛怀敏之败,请以任将非人,因两府逊谢,损其勋爵,而复其位,以激励诸将,感慰 边兵。时虽不用,而范仲淹之言,至今惜之。臣虽不敏,究观往事,以为可施于今,不敢默已。屑狂僭,钺斧之诛,无所逃避,惟陛下裁察。取进止。

贴黄:或言阿里骨之请命,与乾顺之嗣立,事体无异。今臣言册命乾顺为得策,而封拜阿里骨为失计,似言之未当者。臣以谓不然,阿里骨之请命,可否在我,而乾顺之嗣立,朝廷且不得而知,况能制其可否乎。故臣以乾顺之命为是,而以阿里骨之命为非,不为妄论也。

【乞验实贾易谢上表所言札子】

臣伏见知怀州贾易到任谢表二道,皆自谓以忠直获罪,而指言群臣谗邪罔极,明党滔天,上下不交,忠良丧沮,至引《周易》“履霜坚冰”、“不早辨”之言以 为戒。欲使朝廷原心定罪,便行诛戮,其间有云“苏辙持密命以告人,志在朋邪而害正”。臣非谏台,凡易所言不敢条析论奏。惟有言臣一节,理当辨明。易虽顷为 谏官,今出守郡,于条不当复以风闻言事。其言臣以密命告人,伏乞朝廷取问实状。如言有实,臣甘俟朝典。取进止。

【论阴雪札子〈元三年春〉】

臣伏见自去冬至今,阴雪继作,罢民冻馁,因毙道路。圣心忧劳,何所不至。盖尝命有司,发内库之钱,出司农之粟,竭太府之炭,以济其急矣。犹以为未也, 则释犴狱,罢夫役,凡可以惠民之事,无不为矣。而天意不顺,雨雪如故。臣窃惑之。臣尝观先儒论五行之说,以为听之不聪,是谓不谋,厥咎急,厥罚常寒。故周 之末世,舒缓微弱,政在臣下,则天应之以燠暖;秦之末世,峻刑暴敛,海内重足而立,则天应之以寒栗。是以周亡无寒岁,秦灭无燠年。信如此言,则朝廷之政令 岂失于急欤。窃惟二圣临御以来,革敝去烦,施惠责己,凡所措置,虽未尽得,而民获其所欲者多矣。苟以为急,虽三尺童子不信也。然则阴雪之应,其咎安在。臣 闻商高宗雉ず于鼎,其臣祖己告之曰:“惟先格王,正厥事。”夫所谓正厥事者,无常事也,惟因其非而正之耳。故臣窃推之古事,以为天大雷电以风,而成王应之 以逆周公。卫国大旱,而文公应之以伐邢。夫亲任三公,非所以止风,而兴师伐人,非所以致雨。彼既为之不疑,而天亦报之如响者,诚得其时,当其事耳。臣窃惟 近者天地之变,常半岁苦旱,半岁苦阴,阴阳之气,一有过差,浸淫烂熳而不能反。今雨雪既甚,久而不止,则春夏之际,又将复旱。此其类似有以致之者。古之为 政,德刑并用,宽猛相济,使天下怀其惠,而畏其岁,民气充寒,而天地从之,故阳不过,而阴不忒。自顷以来,朝廷之政,专以容悦为先务,上下观望,化而为 一。监司之臣以不报有罪为贤,郡县之官以宽弛租赋、纵释酒税为优,至于省台寺监,亦未闻有正身治事,以办集闻者也。何者,朝廷方兼容是非,以不事事为安 静,以不别白黑为宽大,是以至此极也。臣窃惟朝廷之意,其始盖欲以宽治民耳,而不知奸臣猾吏,乘其间以侵虐细民,其弊不可胜数。名虽近宽,而其实则虐也。 陛下诚欲消复此变,宜训敕大臣,使之守法度,立纲纪,信赏必罚,使群下凛然知有所畏。苟朝廷无偏甚不举之政,则阴阳过差、浸淫烂熳、往而不反之气,宜可得 而止也。不然,虽空府库、竭仓廪以赈贫穷,破囹圄、焚鞭扑以纵罪戾,臣恐天地之意,未易回也。臣待罪地官,以簿书米盐为职,出位而言,罪在不赦。陛下顷自 疏外擢臣而用之,二年之间,致位于此,岂欲责臣龊龊以吏事自效而已哉。是以冒万死献言,惟陛下裁择。取进止。

【转对状】

准御史台牒。五月一日文德殿视朝,臣次当转封。臣待罪地官,以财赋为职,朝夕从事,于今半年。耳目所接,或干利病,敢缘虞人守官之义,庶几百工执艺以 谏,谨条具本职三事,昧死上献:一、臣伏见本部一月出入见钱之数,率皆五十余万贯,罄竭所得,仅给经费而已,稍加他用,辄干求朝廷,方能办事。有司惴惴, 常有阙事之惧。臣闻古之为国,皆食租衣税而足。降及近世,始有盐铁酒税之利。凡郊庙、朝廷、禄士、养兵、捍边、睦邻,百色取俱于此。盖天之所生,地之所 产,足以养人。自三代、汉、唐至于祖宗之盛,未有舍此而外求者也。今四海万里,耕稼相属,而以不足为忧,臣实怪之。孟子有言:“无政事则财用不足。”臣愚 无知,意者朝廷之政,岂有所未立故耶。臣观诸道监司,自近岁以来,观望上下,无复厉精之实,妄意朝廷以不亲细务为高,以不察奸吏为贤。于是巡历所至,或不 入场务,不按有罪,郡县靡然承风。懦者颓弛,权归于吏,贪者纵恣,毒加于民,四方嗷嗷,几于无告。其他害理而伤化者,非臣之职,臣不敢议也。若夫雨税、征 商、榷酤无故亏欠者,比比皆是,此臣之职也。欲乞陛下特降指挥,令本部左曹,具诸路去岁三事增亏之数,其非因水旱灾伤,特以宽弛不职而致亏欠者,择其最 甚,黜免转运使副判官。罚一以劝百,上意所向,下之所趋也。如此施行,庶几财赋渐可治矣。一、臣闻汉以九卿治事,唐以六曹为政。汉非无尚书,而唐非无卿、 寺也,盖事不在耳。先帝法唐之故,专任六曹,故虽兼置寺、监,而职业无几。量事设官,其间盖有仅存者矣。顷元之初,患尚书省官多事少,始议并省郎曹,所 损才一二耳。而寺、监之官,如鸿胪、将作,旧不设卿、丞者,纷纷列置,更多于旧。中外之议,以此疑惑,以为朝廷为人设官,非为官择人,此言一出,为损非 细,其于治体,非臣所当议也。而至于京师廪给之厚,出于本部,故臣愿明诏有司,减去寺、监不急之官,以宽不赀之费而已。一、臣闻财赋之源,出于四方,而委 于中都。故善为国者,藏之于民,其次藏之州郡。州郡有余,则转运司常足,转运司既足,则户部不困。唐制:天下赋税,其一上供,其一送使,其一留州。比之于 今,上供之数,可谓少矣。然每有缓急,王命一出,舟车相衔,大事以济。祖宗以来,法制虽异,而诸道蓄藏之计,犹极丰厚。是以敛散及时,纵舍由己,利柄所 在,所为必成。自熙宁以来,言利之臣不知本末之术,欲求富国,而先困转运司,转运司既困,则上供不继,上供不继,而户部亦惫矣。两司皆困,故内帑别藏,虽 积如丘山,而委为朽坏,无益于算。故臣愿陛下近岁朝廷无名封桩之物,归之转运司。盖禁军阙额与差出衣粮,清、汴水脚与外江纲船之类,一经擘划,例皆封桩。 夫阙额禁军寻常以例物招置,而出军之费罢此给彼,初无封桩之理,至于清、汴水脚,虽损于旧,而洛口费用,实倍于前。外江纲船,虽不打造,而雇船运粮,其费 特甚,重复刻剥,何以能堪。故臣谓诸如此比,当一切罢去。况祖宗故事,未尝有此,但有司固执近事,不肯除去。惟陛下断而与之,则转运司利柄稍复,而上供有 期,户部亦有赖矣。右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请户部复三司诸案札子】

臣以愚拙待罪户部右曹,俯仰几岁,讫无云补。窃尝以祖宗故事考之今日本部所行,体制既殊,利害相远,恐合随事措置,以塞弊原,谨昧死具三弊以闻。其一 曰:分河渠案以为都水监;其二曰:分胄案以为军器监;其三曰:分修造案以为将作监。前件三监皆隶工部,则本部所专,其余无几,出纳损益,制在他司。顷者司 马光秉政,知其为害,尝使本部收揽诸司利权。然当时所收,不得其要,至今三案之事,犹为诸司所擅,深可惜也。祖宗参酌古今之宜,建立三司,所领天下事几至 大半,权任之重,非他司比。推原其意,非以私三司也。事权分,则财利散,虽欲求当,其道无由。盖国之有财,犹人之有饮食。饮食之道,当使口司出纳而腹制多 寡,然后分布气血,以养百骸,耳目赖之以为明,手足赖之以为力。若不专任口腹,而使手足耳目得分治之,则虽欲求一饱,不可得矣,而况于安且寿乎。今户部之 在朝廷,犹口腹也。而使他司分治其事,何以异此。自数十年以来,群臣不明祖宗之意,每因一事不举,辄以三司旧职分建他司。利权一分,用财无艺。他司以办事 为效,则不恤财之有无。户部以给财为功,则不论事之当否。彼此各营一职,其势不复相知,虽使户部得才智之臣,终亦无益于算矣。能否同病,府库卒空,今不旧 救,彼患必甚。昔嘉中,京师频岁大水,大臣始取河渠案置都水监。置监以来,比之旧案,所补何事。而大不便者,河北有外监侵夺转运司职事。转运司之领河事 也,凡郡之诸埽,埽之吏兵储蓄,无事则分,有事则合。水之所向,诸埽趋之。吏兵得以并功,储蓄得以并用。故事作之日,无暴敛伤财之患。事定之后,徐补其 阙,两无所妨。自有监丞,据法责成,缓急之际,诸埽所有,不相为用,而转运司始不胜其弊矣。近岁尝诏罢外监丞,识者韪之,既而复故,物论所惜。此工部都水 监,为户部之害一也。先帝一新官制,并建六曹,随曹付事,故三司事多隶工曹,名虽近正,而实非利。昔胄案所掌,今内为军器监而止隶工部;外为都作院而止隶 提刑司。欲有兴作,户部不得与议。访闻河北道顷岁为羊浑脱,动以千计。浑脱之用,必军行乏水过渡无船,然后须之,而其为物,稍经岁月,必须蠹败。朝廷无出 兵之计,而有司营职不顾利害,至使公私应副亏财害物。若使专在转运司,必不至此。此工部都作院,为户部之害二也。昔修造案掌百工之事,事有缓急,物有利 害,皆得专之。今工部以办职为事,则缓急利害,谁当议之。朝廷近以箔场竹箔积久损烂,创令出卖,上下皆以为当。指挥未几,复以诸处修造,岁有料例,遂令般 运堆积,以分出卖之计。臣不知将作见工几何,一岁所用几何。取此积彼,未用之间,有无损败,而遂为此计,本部虽知不便,而以工部之事,不敢复言。此工部将 作监为户部之害三也。凡事之类此者多矣,臣不能遍举也。故愿明诏有司,罢外水监丞,而举河北河事及诸路都作院,皆归之转运司。至于都水、军器、将作三监, 皆兼隶户部,使定其事之可否,裁其费之多少。而工部任其功之良苦,程其作之迟速。苟可否多少在户部,则凡伤财害民,户部无所逃其责矣。苟良苦迟速在工部, 则凡败事乏用,工部无所辞其谴矣。利出于一,而后天下贫富可责之户部,而工部工拙可得而考矣。事在本职,在臣不得不言。如果可采,伏乞付外施行。取进止。

贴黄:三司设案旧职,今分隶膳部光禄寺,虽所掌饮食帐设利害非大,如臣所言可采,亦当如上三案分隶户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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