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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碑人所罗门-本-大卫(9)


说着,大臣赏澡堂主人一百个金币,又让人牵来一匹马,让哈希姆穿好衣服,骑上马,随他们进宫去。进宫后,大臣先吩咐仆役们设宴款待他,又赏给他两套名贵衣服,每套价值五千金币。然后这才对他说: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的国王是波斯君王,拥有七洲领土。他现在身患麻风症,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生命危在旦夕,文武百官为此焦虑不堪。我们查阅古书,得知他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只有你能使他起死回生。为此我们请你来,如同请到了大救星!”

哈希姆闻听此言,如在五里雾中,找不着北,怎么想也找不到答案。大臣不由他细琢磨,便将他带进寝宫,只见国王躺在龙床上,脸上盖着纱巾,不停地呻吟着。寝宫内外聚集着上千名各地郡王和酋长,都坐在金交椅上,周围站着手持刀剑。战斧的侍卫。哈希姆从这种森严的架势中,感到这个国王的威严非同小可。宰相让哈希姆坐在国王龙床右边的交椅上,对他说:

“你是能根治国王的疾病的,国王有言在先,无论你要什么,我们都可以给你,即使你要分享一半领土,也是可以的。”

宰相说完,牵着哈希姆的手,走到国王床前,用手揭开盖在国王脸上的纱巾一看,只见国王气息奄奄,随时都会咽气死去,心想,这个国王怕是没救了。宰相却把救活国王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哈希姆身上了,他吻着哈希姆的手说:

“只要你能救活国王,答应给你的报酬,可以立即兑现。”

哈希姆坦白地说:“我虽然是先贤多尼亚尔的后代,可是惭愧的是先父的衣钵,我一点儿也没继承。我一共只读了三十天的书,对医学一窍不通。如果我真的有本事能治好国王陛下的病,那就是我三生有幸呢!”

宰相说:“你又何必假装客气呢!我们都知道你的本领高强,各国知名大夫都望尘莫及,所以根治陛下之病,非君莫属啊!”

哈希姆越来越为难了,他摊开两手说:“我既不知道国王陛下患什么病,自己又不懂什么药理,叫我如何医治呢?”

宰相有点耐不住性子,怒形于色地说:“国王需要的药剂,都在你的手里!”

哈希姆更纳闷了,说道:“假如我真有这样的药剂,我又为什么不用来救人呢?”

宰相压住火,耐心地对他说:“不瞒你说,根治国王陛下的良药就是女蛇王!而且只有你知道她的住处,你认识她,你曾跟她相处过。”

原来如此!宰相的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哈希姆才终于明白,这无端的祸患,就是自己进澡堂洗澡惹下的。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万般懊悔,这真可谓:不听女王言,吃亏在眼前!但是尽管如此,他仍竭力抵赖,说道:

“国王需要服用的药剂,怎么会是女蛇王呢?我不认识她,也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宰相说:“否认事实对你是很不利的!我们已经调查清楚,并且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跟她在一起住过两年。”

哈希姆说:“不,不,我不认识她,你所说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宰相不耐烦地一招手,命人拿来一本古籍,翻开来,念道:

“女蛇王将同一男子相遇。该男子在女蛇王宫中居留两年后返回地面。此后该男人只要进澡堂里洗澡,其肚皮的颜色必然变黑。”宰相念到这里,对哈希姆说:“你看看你的肚皮吧!”

哈希姆解衣一看,见自己的肚皮果然呈现一片黑色。尽管如此,他仍自辩说:

“从我母亲生下我时,我这肚皮就是黑色的。”

宰相嘿嘿一笑,说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些日子里,我一直派无数名暗探,分散到全国各地的澡堂里,密切观察每个洗澡的人,一旦发现有人在洗澡时肚皮变黑,就立即前来报信。我们日夜监视。悉心观察,终于等到你了。现在我要你做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告诉我们,你是从什么地方回到地面上来的。你只要向我们指明那个地点,你就没事儿了,可以回家了。至于捕获女蛇王嘛,我这儿有的是人。”

宰相说完,在坐的文武百官,各地郡王和酋长一齐上来围攻哈希姆,逼他立即说出那个地点。哈希姆吓坏了,他从来也没见过这种阵势,他迟疑地说:

“我真的没见过那样的事,连听都没听过!”

看来,对哈希姆来软的是不行了,宰相想,拿硬的来对付他,不怕他不招!于是宰相一挥手,吩咐对哈希姆严刑侍候。行刑的人蜂拥而上,三下五除二,把哈希姆的衣服剥掉,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盖脸地鞭打他。一顿毒刑,拷打得哈希姆皮开肉绽。死去活来,差点儿被折磨死。宰相眼见哈希姆气息奄奄,便挥手停止行刑,对哈希姆说:

“你这叫自找苦吃,我们有确凿证据证明你不仅认识女蛇王,而且与她共处两年,自然知道她的住处。我们只要你说出你回到地面来的出口,其余的事情你就甭管了,而且可以获自由,从此享尽荣华富贵,你又何乐而不为呢?”

说着,宰相亲自躬身去搀扶他,显得很可怜。同情。照顾他的样子,并吩咐赏给他一套绣金镶玉的价值连城的衣服。在宰相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下,哈希姆终于动摇了,他不得不答应领他们去指认那个出口。

宰相阴谋得逞,高兴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忙吩咐备马,整队出发。哈希姆在众人的押解下,神志恍惚地骑在马背上,不知走了多少路,来到山洞前,带引众人来到库旁的一眼枯井处,指着说道:

“就是这儿了。”

说着,哈希姆颓然倒在地上。

这个宰相,实际上是个神通广大的。老奸巨猾的魔法师,他见时机一到,便点火焚香,喃喃地念起咒语来。他每念一道符咒,便添一些香,念完三道符咒,他大声叫道:

“女蛇王,快给我出来吧!”

随着宰相的大声喊叫,枯井旁的库藏处一道大门豁然洞开,继尔出现霹雳似的响声,如同山崩地裂,令人胆颤心惊。这时,从洞开的大门中爬出一条巨象般的大蟒,眼睛和嘴里喷射出股股烈焰。大蟒的背上驮着一个镶满珠宝玉石的赤金盘,女蛇王端坐在金盘上。她一见到哈希姆,便凄然泪下,用悲哀的语调说:

“哈希姆呀,你不是发誓不进澡堂吗?你的承诺和誓言都到哪里去了呢?!也许我命该如此,是命运促使我帮助了你,又是命运叫我死在你的手中!”

哈希姆在半昏迷。半清醒中看着人面蛇身女蛇王那清秀的脸上流露着万般无奈的凄苦悲凉的神色,听着曾款待他两年之久的好心的女蛇王那令人撕心裂肺的言语,痛苦得犹如万箭穿心。羞愧得无地自容,他只有掩面哭泣的份儿了。

宰相可高兴了,他急不可耐地跑过去,伸手就要去捉女蛇王。可是女蛇王却义正词严道:

“住手!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你敢动手,我就让你立即死在这里。不过,为了哈希姆,我暂且不想这么做罢了。”女蛇王说完,又对哈希姆说:“你过来,把我举起来,顶着我走吧。反正命运注定要我死在你手里,我是回避不了的。”

哈希姆按照女蛇王的吩咐,把她举在头上,顶着下山。女蛇王伺机对哈希姆悄声说道:

“哈希姆,尽管你违背了誓言,干了背信弃义的事情,但是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现在一味地责怪你,也是无济于事的。不过,你从现在起,一切要听从我的指挥。你带我到宰相家中后,他会让你宰我,把我剁成三段,你不要听他的,就说你不会宰,让他来宰我。剁我。他宰我。剁我之后,国王会召他进宫复命。在他进宫之前,他会将我装进一口铜锅里,再把铜锅摆到火炉上,叫你生火。他会吩咐你"等到水烧开了,把汤中的浮沫舀出来,装进瓶中,待冷却后,喝掉它,这就会消除你身上的痼疾。然后,你等到汤中再漂起泡沫时,把它舀出来,装在另一个瓶中,放在那里凉着,我喝了它,我身上的痼疾也消除了,。他临走时,会给你两个玻璃瓶,好装两次的浮沫。你等他离开后,就赶快生火煮肉,等锅里的水开了,出现泡沫时,把浮沫舀出来,装在第一个玻璃瓶中。但是,你要记住,你千万别喝它,然后,你再加火,等第二次漂起浮沫时,你把浮沫舀出来,装进第二个玻璃瓶中,等冷却后,你把它一口喝尽。这样,你就会变得心胸豁朗,会成为学识渊博。智慧无尽的人。等宰相回来向你要第二瓶浮沫时,你就拿第一瓶给他喝。此后,你把煮熟的蛇肉盛在一个铜盘中,送进宫中去奉献给国王。你要先拿一块蛇肉给他吃下肚中,并伺候他躺好,用手巾盖住他的脸,让他睡到中午。这时肉已在肚中消化了,你再让他喝一杯酒。用这种偏方,足可以使他药到病除,完全恢复健康。你要记住,每个步骤都要做得井然有序。天衣无缝,千万不要马虎从事!”

哈希姆边举着女蛇王,边听着她的嘱咐,并牢记心间。哈希姆一行回到城中,来到宰相府,宰相便吩咐哈希姆一人进入内室,将女蛇王放下来,对他说:

“你去把女蛇王宰了。”

哈希姆忙按照女蛇王的指点,说道:“我不会宰,你想宰她,你就自己动手吧!”

宰相把女蛇王放好,取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来,毫不留情地一刀宰了她。哈希姆不忍心看着女蛇王被宰杀,背过脸去,伤心地哭起来。宰相却哈哈大笑着说:

“你这个没用的家伙,宰一条蛇,难道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宰相讥笑着哈希姆,把女蛇王剁成三段,装在一口铜锅中。这时,国王旨令到,要宰相立即进宫复命。

宰相忙对哈希姆说:“快点火煮蛇肉,这是两个玻璃瓶,待水煮沸,汤中漂出浮沫时,你把浮沫舀起来,装进一个玻璃瓶里,等冷却后,你把它喝掉,这样你身上的痼疾就会消除,变得健康长寿。然后你再添火继续煮,等到锅中再出现浮沫时,你把它舀起来,装进第二个玻璃瓶中,放在那里留着给我喝,我也要治病,健康长寿呢!”

说完,宰相便随来人进宫向国王复命去了。

哈希姆生火煮肉,等到锅中水开了,水面上漂起浮沫,便将它舀起来,装在玻璃瓶中,放在一边。接着他又添火煮肉,不久,汤中又有浮沫出现,他将浮沫舀起来,装进第二个玻璃瓶中,好生收藏起来。蛇肉煮熟了,他灭了火,坐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宰相回来。

宰相鬼鬼祟祟地回到相府,问哈希姆:“你都怎么做的?”

哈希姆从容地说:“我完全按相爷的吩咐去做的。”

宰相不放心,又问:“第一个玻璃瓶中的浮沫,你是如何处置的?”

哈希姆说:“遵相爷的指示,我都喝掉了。”

宰相疑惑地说:“可是我看你的身体怎么一点变化也没有呢?”

哈希姆马上显出难受的样子说:“相爷呀,我喝了第一瓶浮沫后,就觉得浑身上下,从头到脚,都是火烧火燎的好难受啊!”

宰相放心了,嘿嘿笑了笑说:“那么,你把那第二瓶浮沫拿来给我吧。”

哈希姆立即把第一瓶浮沫递到宰相手中,宰相如获至宝,毫不迟疑地将瓶中的浮沫一口喝尽。可是,他刚喝尽瓶中的浮沫,他的身体就像发面似的一点一点地膨胀起来,终于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不久便气绝身亡。正如俗语所说:“掘阱害人者,自己会掉进陷阱里”。心毒手狠的宰相,终于得到了作恶的下场。

哈希姆眼看宰相身体膨胀,倒地身亡,吓得不敢喝第二瓶浮沫。可是女蛇王的嘱咐又响在耳边,他鼓足了勇气,喝下了第二瓶浮沫。这时他感到身体变得轻爽起来,心中涌出智慧的源泉,感到无限的快慰。他把蛇肉盛在铜盘里,端着走出相府。这时,他抬头仰望天空,发现自己能一眼看穿七层天,看清楚天体的运行,行星和恒星之间的差别。海空的外形等错综复杂的现象。他又低头看看大地,地面上的植物,地下的各种宝藏,都清晰地映入眼帘,而且能识别其性质与用途。这样,他变成了一个精通各种知识,能识别真假优劣的能人。

哈希姆端着蛇肉,来到王宫,先向国王致意,继而向国王报丧道:

“国王陛下,宰相不幸今日丧命,恳请国王陛下节哀顺变,并祝愿陛下万寿无疆!”

国王一听宰相的噩耗,心中又难过,又纳闷,吃惊地问道:

“这就怪了,刚才宰相还好好地在我这儿说话呢,他回相府去,说是看看蛇肉煮好了没有。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死了?这是怎么回事呢?他到底碰到了什么不测之祸呢?”

于是哈希姆便把宰相吩咐他生火煮蛇肉,回家后喝了浮沫后,身体膨胀,气绝身亡的经过细说一遍。国王听了,大失所望,他最担心的是自己的痼疾怎么治,便叹道:

“给我弄蛇肉的宰相死了,我的病又有谁来医治呢?”

哈希姆立即接上话茬说:“请陛下放宽心,不要忧愁顾虑,我可以替你医治,包您三天后,药到病除,身上什么疾病也没有了。”

听了哈希姆的话,国王大为安心,高兴地说:“现在我只盼能医好身上的痼疾,只要能治好病,时间长点也无所谓。”

哈希姆将盛蛇肉的盘子放在国王的面前,取一段蛇肉仔细喂国王吃下,让他躺好,替他盖好被子,拿一块毛巾盖在他的脸上。一切按部就班完成后,这才坐在床前,小心伺候,静待国王一觉睡到正午,国王吃下的蛇肉完全消化了。这时哈希姆唤醒国王,叫人取来一杯酒,让国王喝下去,又让国王安安静静地继续睡觉。

次日清晨,国王从沉睡中醒来,哈希姆又给他一段蛇肉吃,让他再睡觉,然后又给他一杯酒喝。如此这般,在三天里,国王每天吃一段蛇肉,喝一杯酒,浑身透出大汗,皮肤上的结痂全都剥落,变得神清气爽,一点儿患病的迹象都没有了。国王精神抖擞,神气十足,全身光滑得闪闪发光,身体痊愈,元气恢复,比患病前更健壮。更结实了。他从病榻上站起身来,欣然穿戴起华丽的衣服,戴上王冠,坐到宝座上,让哈希姆坐在身边,彼此谈笑风生。

为了庆贺国王康复,满朝文武官员和众百姓都陆续前往宫中表示祝贺。国王当众宣布:

“哈希姆为我根除了痼疾,我要委任他为新的宰相,今后你们中谁爱戴他,就等于爱戴我,谁服从他,就等于服从我。”

文武百官服从国王的旨意,纷纷前来祝贺哈希姆,亲吻他的手,问候他,祝贺他荣任宰相之职。

国王当众赏给哈希姆一套绣金镶玉的名贵衣服。三百名男仆。三百名女仆。三百名埃塞俄比亚姑娘。五百匹驮着财帛的骡子和无数的家畜。满朝文臣武将。全城绅士。黎民百姓也争先恐后地给他送礼道贺。

哈希姆在众朝臣的陪送下,骑马来到国王为他提供的官邸中,正襟危坐,接受大家的祝贺。他妈妈和一些亲朋好友获悉他封爵拜相的消息,欣喜若狂,都争先恐后地前来祝贺他因祸得福。升官发迹的好运气。

哈希姆前半生受尽折磨,终于苦尽甘来,不仅学术高超,而且位高爵显,从而驰名天下。一天,他跟母亲闲谈,说道:

“妈,我父亲在世时是一位绝代的大学者。那么,他老人家死后,究竟遗留下什么典籍。遗物呀?”

他妈妈听了儿子的询问,便取出他父亲临终前用来保存五页残卷的那个匣子,递给他,说:

“你父亲的书籍,总共只残留下这五页纸,你拿去细读吧。”

哈希姆从匣子中取出里面的五页残卷,仔细读了一遍,觉得内容不够充分,便又问妈妈说:

“妈,这五页书只不过是一本书中的一部分而已,那么其余的那些哪儿去了呢?”

妈妈说:“你父亲曾携带全部书籍出去讲学,不幸中途遇险,全舟覆没,他的书籍全都沉入海底。万幸的是他身免于难,身边的这五页书籍得以保留。他旅行归来,当时我已身怀有孕。他对我说:"这五页书,你好好收藏,待孩子长大问我的遗产时,拿出来交给他,对他说:除此之外,你父亲不曾给你遗下什么东西。,这便是他的全部遗产。”

就这样,哈希姆得知父亲晚年的境遇,伤感之余,将这五页残书,作为传家之宝,反复精读。从此他爱上书籍,百读不厌,手不释卷,终于成为博古通今。才华横溢的大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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