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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佬的奇遇(2)


“你们已死了两名骑士了,还有谁敢出来与我交锋吗?”

这时我前面的一名骑士冲到阵前,吟诗叫阵:

我满腔义愤出来叫阵,

心中不宁我激动万分;

你杀了我们中的名人,

血债要还你尸首分陈。

青年人听了骑士的吟诗叫骂,也吟诗对骂道:

你满口仁义气势汹汹,

大言不惭你大发雷霆;

临死前何必假装正经?

无道之人又装傻卖疯!

青年人吟罢,一剑刺穿骑士的喉咙。又问:

“你们还有谁敢上来送死?”

我身后又有一名骑士策马上阵,青年人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那骑士说:“我叫许辽勒。”

青年人吟道:

你居心叵测前来郊游,

这显然是你错误行动;

我吟的诗你当记心中,

却甘心冲出来把命送!

两人对打,厮杀一处,青年人故意露出破绽,似乎让骑士占上风,那骑士显得胜券在握,脸上露出笑容。青年人趁他骄傲自满。放松警惕之际,从背后砍去,将他劈成两半!

这一幕幕怵目惊心的血战情景,使我感到我们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我若临阵脱逃,岂不贻笑天下?正当我这么傻想着的时候,不料那青年策马朝这边冲 来,我躲闪不及,被他一把抓住,轻轻往上一提,又往下一扔,我就从马上跌下来,趴到地上了,把我摔了个半死。他举起宝剑要杀我,我就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服不 放,大声喊:“好汉饶命!”他俯下身来,扯着我的手,把我提了起来,那样子,就像老鹰捉住小鸡似的。

青年人的妹妹看到这场景,为她哥哥连声叫好。她像个小孩子似的,拍着手,蹦蹦跳跳地跑到青年人面前,热烈地亲吻他的手和额头,向他表示祝贺。青年人把我扔给他妹妹,说道:

“这个人向我求饶,我且不杀他,你看好他吧!”

他妹妹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往帐篷里面拖去,我吓得半死,瘫在地上,她拖着我,就像在拖一条死狗一样。她把我扔到帐篷的一角,又去迎接凯旋归来的哥哥,她替哥哥卸掉戎装,换上便服,为他放好一张象牙椅,让他坐下来休息,对他说:

“哥哥,祝贺你大获全胜!安拉使你扬眉吐气,让你打败了坏蛋。”

青年人听了妹妹的话,兴高采烈地吟道:

我与坏蛋交锋对垒,

脸上露出太阳光辉;

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最高兴的是我妹妹;

“你的武艺使人敬畏,

坏人从此不敢妄为。”

“对敌人不可示怜悯,

勇敢对敌坚不可摧!”

我听着青年人的吟诵,想到自己的下场,心中很不是滋味。我自觉性命难保,吓得浑身发抖。我偷眼又看了看那个女郎,想最后再欣赏她那美丽的容颜,心想:“祸从艳中来!”我不由自主地也吟诵起来:

请不要对我谴责埋怨,

你难理解我心中苦难;

只为女郎容颜所迷恋,

鬼迷心窍我铤而走险;

倾心于她只因美娇艳,

没成想后果如此悲惨!

女郎给他哥哥端来美味佳肴,青年人却叫我起来与他一起吃喝。我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叫了我几遍,我观察他的态度有所改变,心里也踏实了些,便慢腾腾地站了起来,蹑手蹑脚地凑上前去,与他一块儿吃喝。青年人对我说: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实话实说:“我并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

他说:“我是撒尔勒伯的后代,名叫奥波督。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安拉已恢复了你的自由,而且还为你预备了一个称心如意的新娘!”

我听了喜出望外,与他倾心交谈起来,向他表示,以后甘心做他的助手,永远按他的指示办,做他的驯服工具。他听了很高兴,便让他妹妹取出十套丝绸衣服,送给我作为见面礼;还送我一匹骆驼。一匹栗色骏马和一些名贵的物品。他送给我的东西,我至今还珍藏在家中呢!

我陪着他一起吃喝。谈心。打猎,痛痛快快地过了三天。第四天,他对我说:

“好朋友,你已经取得了我对你的信任,这几天我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觉。如果你看到有骑士到来的话,不必惊慌失措,因为他们都是撒尔勒伯的后裔,他们是来请我出征的。”

他说完,就枕着宝剑呼呼大睡了。我见他大睡不醒,想着他还有更多的金银财宝,就想攫为己有。我恶习不改,心里顿然生出图财害命的念头,经不起邪恶念头 的怂恿。引诱,不顾一切地跳将起来,把青年人枕下的宝剑抽了出来,对准他的脖子,凶狠地砍下去,一下子把青年人的脑袋砍下来了。他的妹妹听到响声,惊恐不 安地从帐后跑来,看到她哥哥被害死了,顿时痛哭流涕,没命地喊叫,用力撕扯身上的衣服。抽打自己的脸,扑倒在她哥哥血淋淋的尸体上,凄然吟道:

天底下一切亲戚朋友,

我已经变得一无所有;

命运注定了兄妹分手,

难以逃避也不能挽留;

好哥哥呀却死于匪首,

那英俊面容从此消融;

消灭了敌人别无所求,

坏蛋在侧怎高枕无忧?

在你捐躯流血牺牲后,

战马嘶鸣却不见骑手;

世间为何难使人长留?

你这等英豪绝无仅有;

受优待者一旦变凶手,

恶魔横行真理最难求。

女郎吟罢,怒斥我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怎么敢杀害我哥哥?他好心饶你不死,恢复了你的自由,你竟然恩将仇报!你是个丧尽天良的天下最坏的人 了,他那么热情地款待你,给了你那么多的金银财物,让你满载而归,而且他还想把我许配给你,原打算下个月初就正式举行婚礼呢!他对你已经仁至义尽,对你一 片好心,为你想得那么周到,可是你却对他下毒手,让他不明不白地惨死在你的手中!”

女郎声色俱厉地把我痛骂了一顿。我听了,恍然大悟,知道自己鬼迷心窍,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但是我又一想,青年人曾把他妹妹许给我了,这也是一 件可以使我得到安慰的好事呀。然而,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只见那女郎抽出腰间的宝剑,大叫一声“哥哥!”,便自刎而死了。

这突如其来的悲惨的结局,使我万分吃惊,我吓呆了,半天没醒过神来。良久,我喘过气来,想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不已。我环顾四周,觉得那里不是久留之地,同时贼心大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帐篷中值钱的东西洗劫一空,然后逃之夭夭。

匪首乡下佬讲了他杀人盗窃的故事,还恬不知耻地。洋洋自得地说:

“怎么样?我的这段亲身经历,不是比我22年前在耶路撒冷拐卖小女孩的经过更加离奇。更加古怪吗?”

乡下佬的作恶多端和大言不惭,使在坐的人义愤填膺。宰曼则更加怒不可遏,气得两眼发黑。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情绪,再次举起宝剑,一剑砍去,当场杀了这个万恶的骗子手。杀人犯。她杀了骗子手,让仆人把他的尸首拖到后面去喂狗。

国王鲁姆兹和国王孔马康吩咐继续提审下一个犯人。这是黑奴。他俩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都做过什么坏事?快快从实招来!”

那黑奴交代说:“我叫艾子邦……”他把自己如何护送伊波丽莎逃离巴格达。中途又杀害她的经过,都招了出来。他刚说完,国王鲁姆兹就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抽出宝剑,一剑杀死了他。然后说道:

“他是当年残害我母亲的凶手,感谢安拉使我活下来,并有机会亲手为母亲报仇雪恨!”

他把从保姆麦尔佳娜那里听到的关于这个黑奴残害他母亲的经过,讲给众人听。大家都为他能有机会替伊波丽莎报仇,而深感欣慰。

接着,他们继续提审第三个匪首。这个匪首原来就是从前耶路撒冷居民雇他的骆驼,让他把病危的马康送往大马士革抢救,而他却把马康扔到澡堂灰堆上,然后扬长而去的那个赶骆驼的脚夫。国王鲁姆兹厉声问他:

“现在该你交代你的罪行了,你必须老实交代,你都干了哪些坏事?”

脚夫在威严的大堂前,吓得面无人色,只好把自己如何受耶路撒冷居民的雇佣。用骆驼把病危的人送到大马士革抢救,可他起了坏心,把垂危之人擅自扔下不管的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国王孔马康听了,想到父亲的悲惨遭遇,怒火中烧,愤怒地抽出宝剑,一剑结果了这个匪头的性命。然后说:

“这是个置先父王于死地而不顾的极其残忍的家伙,留他何用!”

接着,孔马康对众人说:“我们处置了三个罪大恶极的凶恶的匪首,为我们的亲人报了仇。雪了恨。可是直到今天,阴谋杀害先祖父和国王苏尔克的凶犯达娃什 仍然逍遥法外,尚未受到应有的制裁。多年来,我们与邻国之间,兵戎相见,涂炭生灵,我们营中损员折将,这一切都是那个诡计多端的老太婆达娃什一手造成的, 她是祸国殃民的罪魁祸首,罪大恶极,死有余辜!可是,我们之中,有谁能把他绳之以法呢?”

“是的,不除掉她,咱们死不瞑目!”国王鲁姆兹说完,便当即写了一封信,派人星夜兼程,把信亲送他的曾祖母达娃什。他在信中告诉她,说他已经打败了穆 斯林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大马士革。摩苏尔和伊拉克全境,还抓住了这几个国家的国王。他在信末写道:“现在我衷心地希望您老人家能率领亲信和君士坦丁国王阿 布利德的女儿索菲娅公主尽快前来参加盛大的庆功大典。如果有基督教中的元老。大臣。谋士们,愿意一块来出席庆典者,均表欢迎。但是考虑到旅途劳顿,可不必 带领武装部队,因为穆斯林所在的地区,已全都在我的手中,有我的重兵把守,我已把各地的暴乱平息了,安全确有保障。”

信使快马加鞭,日夜不停地将信送到罗马,达娃什打开信一看,是鲁姆兹的亲笔,看了内容,乐得她半天合不拢嘴,高兴得几乎要发狂。兴奋之中,她毫不迟疑 地吩咐侍从赶紧做好旅行的准备工作。带着宰曼的母亲索菲娅和一些亲信,即刻启程,急不可耐地开往巴格达。眼看快要到达巴格达城了,她又差人快马加鞭先行一 步去报信。

这时,国王鲁姆兹收到达娃什的信后,知道这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中了他的计了,但是为了稳妥起见,他与国王孔马康商议道:

“我们必须穿着罗马人的衣服去迎接她,给她造成一种假象,否则她会生疑心,中途变卦,对我们不利。”

国王孔马康认为此举十分必要,便赶忙化装,扮成西方人的模样。宰曼看着他们穿着异族的服装,说道:

“你们扮得很像西方人,如果不是认识你们,看着你们化装,我还真的以为你们是西方人呢。”

他们化装打扮好了,国王鲁姆兹跨上战马,走在前面,让国王孔马康。宰相丹东和1000名骑兵跟在后面,浩浩荡荡地来到城郊,装着十分热情的样子欢迎老婆子达娃什。

老婆子达娃什与国王鲁姆兹祖孙二人相见,互致问候,看到鲁姆兹身体很好,达娃什显得格外高兴,把鲁姆兹搂在怀里,不愿意放开。可是她逐渐觉得自己的肋骨阵阵作痛,而且很快地痛得她失声大叫了起来:

“孩子,你干吗用力捏我的肋骨,快要把我的肋骨捏折了!”

国王鲁姆兹并不答话,只是抓住她不放手。这时,他身后的国王孔马康。宰相丹东等人一挥手,千名穆斯林骑兵一拥而上,将达娃什和她带来“参加庆典”的所有的人围了个水泄不通。达娃什一看这架势,方才明白自己中了计了,可是她再也无法施展她的阴谋了,只好束手就擒。

国王鲁姆兹下令将达娃什押回城里,游街示众,安排人在她的前后左右边游街,边宣布她阴谋杀害国王努尔曼和王子苏尔克等种种罪状。

游街示众结束后,达娃什被押到巴格达城下执行绞刑。她的亲信和卫士们知道了她的滔天罪行,又落得如此下场,都后悔不该陪她前来送死。经过奉劝之后,他们都宣布改奉伊斯兰教,在当地住下。

国王鲁姆兹。国王孔马康。公主宰曼和宰相丹东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们与众人欢聚一堂,举杯相庆。他们无不为努尔曼王族的离奇经历而感叹,遂命令主管历史的文官将本朝历代的遭遇。经历详细地记录下来,以告天下,并流传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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