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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待“哈里发”的黑人(2)


 伊卜拉欣冒着极大的危险走在大街上,内心充满了恐惧和忧愁。他见前面有一座桥,便走了过去,由于桥上刚刚洒了水,路面较滑,伊卜拉欣穿着女人鞋又 不跟脚,走起路来,形态怪怪的,引起守桥士兵的注意。士兵喝住他,近前仔细一看,大喜过望:这不是正以十万金币为赏金通缉的在逃犯伊卜拉欣吗?士兵一把把 他抓住,不肯轻易放过他。伊卜拉欣见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便不顾一切地与士兵搏斗,使出平生的气力,使劲一推,那士兵脚下打滑,头重脚轻,站立不稳, 一下子跌倒在地,摔得头破血流。伊卜拉欣挣脱了士兵的纠缠,急忙跑过桥头,窜进一条胡同,看到胡同尽头有一个女人站在门口,便上前求救说:

“夫人,我是蒙难之人,求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吧!”

那个女人见他慌里慌张。十分狼狈的样子,心中顿生怜悯之情,便打开门,让他进屋。休息。妇人刚把他给安顿好,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妇人忙去开门,一看,原来是她当兵的丈夫回来了,只见他头破血流。满身泥水,便惊奇地问道:

“你这是怎么弄的呀?”

她丈夫说:“我刚才正在桥上执勤,恰好碰上一个重要的犯人,我已经抓住他了,不料被他挣脱跑掉了,我自己反而被他弄跌倒摔破了头!”

她听了丈夫的叙述,便明白了一切。她忙为丈夫敷药。包扎好伤口,照料他在另一间屋里躺好。然后她又来到藏匿伊卜拉欣的房间里,单刀直入地问他:

“我想你就是那个被通缉的犯人吧?”

伊卜拉欣毫不掩饰地说:“是的,就是我!”

妇人安慰他道:“你别紧张,别担心,你在这里是不会出事儿的。”

妇人说完,把他转移到屋后的一个库房中,每天趁丈夫不备,给他送可口的饭菜。饮料,对他百般照顾。可是她察觉她丈夫伤势稍好,又在热衷于缉拿在逃犯,所以过了几天,为了安全起见,她让伊卜拉欣转移到别的地方去。她对伊卜拉欣说道:

“你住在我这儿,早晚会被我丈夫察觉,那时他肯定会去告密。求赏,那你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你呆到夜深人静时,从后门溜出去,自谋一条生路去吧!”

伊卜拉欣理解这位妇人的心情和处境,便在深夜乔装打扮一番,从后门溜了出去。他记起附近住着一个女人,原来是他的奴隶,后来他给了她自由,让她成为一 个自由民。当年她对伊卜拉欣的义举感激涕零,并再三表示今生若有机会,一定以生命为代价来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伊卜拉欣满怀希望地叩响了女自由民家的大门。

女自由民一见伊卜拉欣,脸上一会儿发红,一会儿发白,眼珠子滴溜溜地乱转,心里不住地盘算着。她对着伊卜拉欣又是伤心哭泣,又是为他的平安赞美安拉。 她端出一些好吃的东西,热情地招待他,让他在她家中耐心地等着她,说她去去就来。伊卜拉欣心想,这个女自由民真仗义,获得自由后不忘报恩,对他热情招待, 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

过了一会儿,大门被撞开了,呼啦啦进来一群士兵。伊卜拉欣这才如梦初醒,明白自己原寄予很大希望的人,却跑出去告密,带着官兵逮他来了!伊卜拉欣被堵在屋里,寡不敌众,只好束手就擒,失去自由,成了俘虏。他仍身着那套女人服装,被押解到王宫里。

哈里发迈蒙获悉伊卜拉欣被活捉,当即升堂,亲自提审。伊卜拉欣提心吊胆地来到堂前,毕恭毕敬地呼着哈里发的称号,向迈蒙请安。致意,向他讨好。但是迈蒙在盛怒之下,不仅不理睬他,反而厉声地咒骂他:

“像你这样的坏蛋,安拉是不会让你平安。长寿的!”

伊卜拉欣见迈蒙不领他的情,便加倍赔着小心。低声下气地求饶道:

“众穆民的领袖啊,请您息怒。别生气。法律对犯人的判决,不外乎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叫犯人伏法受刑,另一方面是赦免犯人。这两种判决都是合理合法的, 但是宽恕犯人。赦免他的过失的判决,更能显示出审判者的高明。目前的情况是安拉让陛下的宽恕发展到空前绝后的境地的同时,也让我堕落到罪恶滔天。罪不容诛 的地步了。这么看来,陛下若判我死刑,那是天地公道。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陛下若赦免我死刑,那就是陛下无比宽大。仁慈的表现了。”

伊卜拉欣说完,偷偷看了看迈蒙,见他怒容满面,似乎无动于衷,便吟道:

我的行为罪孽无边,

您的人格伟大齐天;

您可判刑或者赦免,

而免刑则体现恩典;

我的举止卑鄙狭隘,

您的仁慈留驻心间!

伊卜拉欣吟完这首小诗,又偷偷看了迈蒙一眼,见他的怒容变得和缓了一些,他知道局势不那么危急了,便转守为攻,继续吟诗道:

我负荆前来请罪,

您容忍催我流泪;

伏乞陛下施恩惠,

终身谢您勤回味。

伊卜拉欣吟完第二首小诗,再一次偷偷看了看迈蒙,见他心有所感,长叹一声,低头沉思一会儿,吟道:

往昔亲友惹我生气,

口水难咽愤懑胸际;

一向原谅错误行为,

惟恐离散众叛亲离!

迈蒙所吟之诗,道出了他的心迹。伊卜拉欣了解迈蒙的为人,知道他一向以宽大为怀,对自己的亲友更是关怀备至,相信他最终会饶恕自己的罪行,因此心里就 更有底了。这时,他看到迈蒙抬起头来,环顾左右,意在想听听他儿子阿巴斯和他弟弟伊斯哈格以及众大臣的意见。他对众人说:

“现在我想听听你们各位有何高见?”

在座的人几乎异口同声地主张判处伊卜拉欣死刑,立即执行!但是宰相艾哈默德却坐在那里一言不发,这种情况引起了迈蒙的注意,便问他:

“爱卿,你有何高见?”

宰相艾哈默德向哈里发施礼,说道:“要是叫我说呀,假如陛下判他死刑,那么像陛下这样的人,处死像他那样的人,对我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假如陛下赦免他一死,那么像陛下这样的人,饶恕像他那样的人,对我们来说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

听了宰相艾哈默德语重心长的忠言,哈里发迈蒙低头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背诵起前人的诗句:

我的兄弟死于非命,

凶手竟不顾手足情;

我若前去替他雪恨,

不啻互相残杀自刎。

亲友们若犯了罪行,

虚怀若谷开阔胸襟;

莫要顾及是否领情,

坚持为善忍辱负重;

一旦他重陷于逆境,

济人危难崇高人品;

人无完人各具德行,

备受摧残是人生命。

听了哈里发迈蒙所吟之诗,伊卜拉欣猛然扯掉面纱,高声说道:

“感谢安拉,众穆民的领袖已经饶恕我了!”

哈里发迈蒙说道:“叔父不必担惊受怕了。”

“众穆民的领袖啊!”伊卜拉欣激动万分地说,“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罪行,罪恶之大,难以饶恕。然而,陛下却以宽大为怀,您的大度。忍让,使我一时难以相信!”

伊卜拉欣说完,随即吟道:

安拉创造了各种美德,

宽容慈悲您全包容了;

人们对您报恩又戴德,

谦虚待人是您的原则;

像我这种人未遭头割,

跟慈母待女如出一辙。

听到伊卜拉欣的由衷赞美,哈里发迈蒙怡然自得,情不自禁地说道:

“我想摹仿圣约瑟夫,把当年他对他哥哥们所说的那句名言重说一遍:"今天你们是不会受到埋怨的,但愿安拉饶恕你们,因为他是最仁慈不过的。,”他又对伊卜拉欣说:“叔父,我原谅你了,因为你已经悔悟,这样我要把你被没收的钱财全都退给你。”

伊卜拉欣听了哈里发迈蒙的最终判决,激动得老泪横流。他诚心诚意地吟道:

你慨然免除我死刑,

又归还钱财真感动;

为报答你义举善行,

宁愿将我一切奉送;

其实您可我素我行,

全是我罪恶的报应。

哈里发迈蒙对伊卜拉欣说:“叔父,刚才阿巴斯和伊斯哈格还坚持说要处你死刑呢!”

伊卜拉欣忙说:“众穆民的领袖啊,他们两位的意见也是正确的,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可是您却有自己的主意,最终做出了自己的决定,这使我起死回生,消除了我内心一直郁结着的愁苦与不安,从此充满了希望。”

哈里发迈蒙说:“叔父,你真诚的悔过。和彬彬有礼的道歉,使我心中对你的埋怨。仇恨全都消除了,进而决心饶恕你的反叛罪行。”说到这里,他跪下去虔诚地祷告起来,过了一会儿,他仰起头来,问伊卜拉欣:“叔父,你能知道我为什么要祷告吗?”

伊卜拉欣说:“我猜想,您是在感谢安拉的恩惠吧,因为是安拉使您战胜了您的敌人。”

哈里发迈蒙说:“我并不是为了这个。安拉澄清了我的心地,启示我心平气和地面对现实。原谅你的过失,为此我才叩首祷告,对安拉的恩赐衷心感谢呢。”他停了一会儿,又说:“叔父,你能不能把你到浪育,又从浪育到巴格达来的详细情况说给我听呢?”

“完全可以。”伊卜拉欣把自己逃亡期间的经过。左躲右藏的狼狈相,怎样受到黑人的优待。如何从士兵手中挣脱又怎样得到他夫人的保护,何以受女自由民的 欺骗而被捕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哈里发迈蒙听了,颇有感慨,当即命令把那个黑人。士兵夫妇和女自由民统统带进宫里来。他亲自审问他们,第一个被问 的是那个女自由民。他问她:

“他是你原来的主人,对你不薄,你却恩将仇报,你说说看,你这么做,用意何在?”

女自由民爽快地答道:“说实在的,我只是为了得到那一大笔奖金!”

哈里发迈蒙问她:“你有丈夫和孩子吗?”

女自由民说:“没有。”

哈里发迈蒙怒斥她贪图钱财背信弃义,下令责打她100大板,又判她无期徒刑,随即将她关进大牢中。他又传讯士兵夫妇。他问士兵:

“你那样做,为的什么?”

士兵粗声粗气地说:“为了领大奖。”

哈里发迈蒙气愤地说:“像你这种人应该去做放血。打火罐的事!”

哈里发迈蒙知道士兵夫人的为人,认为她是一个仁慈。宽厚。处事得当的人,提拔她到宫里做事。

对于那个好心的黑人,哈里发迈蒙对他的义行大加赞扬,说他应受到应有的尊敬和奖赏。于是吩咐仆从取来一套名贵的衣服赏给他,并把那个士兵的房屋家具收归他使用,另外每年供给他1.5万金币的生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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