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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勒夫欢呼起来:“本尼西,你现在说出了一个伟大的、美好的词。由于你,信徒中将充满欢乐,最后三重天的亡灵们将感到幸福。你最终将表明,你是男性 之光,英雄之首。我的肌肉将变成长蛇,手指将变成蟹钳。我将在强盗中大发雷霆,在刽子手中呼啸怒吼。在基利塞利将有鬼哭狼嚎,在罪犯子孙中将有呜咽抽泣, 丧尽天良者的妻女将悲伤不已,为非作歹者的姑嫂将扯发撕纱。报应切开他们的喉管,公正剥掉他们的爪牙。因为在这儿,站立着手持报应之鞭的法官,当代鞭鞑英 雄,哈奇·哈勒夫·奥马尔·本·哈奇·阿布尔·阿巴斯·伊布恩·哈奇·达乌基·阿尔戈萨拉赫!”
他高举双手,情绪激昂,完全以一个讲演家姿态站在那儿,似乎在执行着一个震惊世界的任务。
胡穆姆说,他的主人在睡觉,是欺骗我们。我们刚到客厅,在曾经迎接过我们的地方,穆拉德已快步走到我们面前,气势汹汹地说:
“长官,你们为什么鞭打我的仆人?我倒是很有兴趣派人用鞭子把你们每一个人都抽打一遍!”
他不是独自一人,身边还有胡穆姆和自称阿夫里特的裁缝苏耶夫。这一群人后面还站着五六个仆人和几个女佣人。
苏耶夫的出场使我有点琢磨不透。我没有料到会在这儿见到他,而是以为他和其他歹徒一起远走高飞。他想在这儿干什么?是想继 续在我们身边扮演裁缝角色?还是以为现在可以摘掉面具,大胆地于,因为我们不能证明他有问题,因为他相信我们的宽容?好吧,小伙子,如果你自投罗网的话!
我没有回答穆拉德,而是给奥马尔一个眼色,要他继续镇静地推着我走。看来,我的沉默使得这个土耳其人的脾气似乎在发作,他怒不可遏,跑到我的身边,进行威胁,说是要把我们彻底消灭。我们走到门口的时候,哈勒夫正要开门,阿迦站到我们面前,大声叫喊:
“谁也不许进去!我禁止你们进去!”
“你?”哈勒夫问,“你无权禁止我们。”
“我是这个地方的最高警察当局和法庭!”
“那就可以祝愿亲爱的基利塞利幸福。如果最高法庭抢劫和谋杀,臣民们干什么!是客客气气地将你扫地出门,还是你与我的鞭子接吻?不过,那可是一次响亮的亲嘴呀。懂吗?”
哈勒夫举起鞭子。阿迦不准别人进门,挨了一鞭,只好离开自己的位子,就像给了一个马戏艺术家所有的荣誉一样。这位东道主为此大声喊叫:
“哈勒夫打我!安拉看见了,你们也看见了!扑到他身上去!把他摔倒在地上!把他捆起来!”
这些要求是对仆人们提出的。可是,不论这些仆人和胡穆姆,还是苏耶夫,都不敢沾哈勒夫的边。哈勒夫根本就没有往四周看,而是打开门径直往里走。我们跟在他后面。穆拉德跟在我们后面跌跌撞撞,其他人在他后面你推我挤。他在房间中央停住脚步,咆哮着:
“这真可怕!我将最严厉地惩罚这种行为。我是这儿最高的法官!”
“基利塞利是个小村子,没有法庭。”我说。
“但是,我是这个地方的法官!”
“我不信。你是学什么的?”
“学习是不必要的。”
“哈哈!你如果想当法官,先要读十二年基础学校,然后上大学,取得学位。这个头衔你有吗?”
“这与我毫不相干。”
“这与我有关。谁要是在法庭上坐在我上面,谁就必须证明他有这个权力和能力。你能用阿拉伯语讲话和写字吗?”
“会。”
“波斯文?”
“会。”
“能背诵全本古兰经?所有这一切,都是一个法官所要具备的。”
“我可以背诵。”
“那就证明一下吧!给我背第四十六章,称为《尤素福》的一章。”
“怎么开头?”这个人狼狈地问。
“从‘以最仁慈的神的名义’开始,与其他几章一样。”
“这并不是本来的开头。”
“好吧。最开头是:‘本书开宗明义是讲述神,万能的天与地,天地间,实际上是在某个时间创造的。不信神者不听此告诫,’说下去呀!”
他用手去抓后脑门,然后问:
“谁给你质问我的权力?我是法官。这你必须相信!看住门!不要让一个外国被告逃跑,把拷打刑具拿过来!”
阿迦向他的手下发布了这道命令,马上得到执行。胡穆姆和苏耶夫站到他的两侧,其他人在我们与门之间站立着,不让我们逃跑。一个女仆跑步过去,取所要的刑具。
现在,穆拉德坐到房间中央,向他身边的两人招手,要他们立即执行。
“你们是证人和陪审员,”他说,“要确认我的判决。”
三个歹徒摆出一副堂堂正正的官架子,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本尼西,我们要沉默?”哈勒夫轻声问我,“对于我们,这是耻辱!”
“不,是一种愉快!过去,我们经常由被告变原告。今天无论如何也是一样的结局。”
“安静!”阿迦对我大声叫喊,“罪犯在法庭上必须沉默。亚尼克,安卡,你们站在罪犯旁边干什么?你们要抗拒我的命令是很难的,以后会受到惩罚的。现在赶快回来。”
确实太好笑了!我们大家都带了武器,这个老罪人自负得很,好像我们真的重视他的判决似的。亚尼克带着安卡站在我后面没动,因此穆拉德重复他的命令,声调更加严厉。
“对不起!”我说,“这两个人从今天起为我服务。”
“我不知道。”
“我告诉过你了,就是说,你现在知道了。”
“我懂你的意思。你拐骗了我的人。但是,我不容忍这种行为,将在法庭外惩罚他们。”
“关于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我平心静气地回答,“你看,法庭审判可以开始了。”
我指的是刚刚取回“刑具”,站到老头前面去的那个女仆。
人们应该想到,在这个装置下面,有一个又长又窄,本来是四条腿的木板凳,其一端的两条腿锯掉了,所以在另一狭窄的边上只有 两只并得很拢的腿。这条板凳在地上反放,两腿朝天。犯人必须腹部朝下躺在木板上,他的两条腿竖起来靠在板凳的腿上。他要这样被绑起来,规定打在他身上的板 子就打在水平放置的脚后跟上面。
穆拉德用几乎是温柔的眼光观察着这条板凳,然后把眼睛对着我们,叫站在我们后面的一个仆人:
“贝亚兹,你是最强壮的。过来!你可以执行判决。”
这个仆人,一个高大、强壮的男子,走到刑具前面,打算使用这条由那个女仆搬过来、放在板凳旁边的棍子。阿迦清了清嗓子,转过来对我说:
“你的名字是本尼西?”
“别人是这么叫我的。”我回答。
“你是站在你旁边的这个哈勒夫的主人和首领?”
“不是他的首领,而是他的朋友。”
“这无所谓。你承认,他打了我?”
“承认。”
“也打了胡穆姆,我的仆人?”
“是的。”
“因为你自己承认了,我不必问哈勒夫了。你知道,他打了胡穆姆多少板?”
“没数。”
“至少二十。”胡穆姆喊叫。
“好。我虽然只挨了一鞭,但是——”
“可惜!”哈勒夫打断他的话,“我本来是想让你挨胡穆姆的两倍。”
“住嘴!”阿迦大发雷霆。“只允许你在我问你的时候说话。此外,你要感谢安拉,是他制止你继续打我。我是这儿的主人和司令,我所挨的每一鞭,都要还三十棍。你打了胡穆姆二十下,现在你的脚跟要挨五十下。走过来,脱掉鞋子!”
贝亚兹,这个仆人,开始拿绳子来捆哈勒夫。我看着我的同伴们。他们表现得真是很出色。
“快!”穆拉德命令。因为哈勒夫不服从,所以他命令他的仆人贝亚兹:
“去把他捉来!”
这个仆人走向哈勒夫。哈勒夫从腰带里掏出一支手枪,对着他,用大拇指扣响两个击锤。这时,贝亚兹跳到旁边,对着他的主人恐惧地叫喊:
“安拉!这个人开枪!你自己去抓他吧!”
“懦夫!”穆拉德讽刺地说,“你是个巨人,还怕这个矮子?”
“不是怕他,是怕他的手枪。”
“他不能开枪。起来,你们大家!抓住他,把他带到这儿来!”
仆人们用犹豫的眼光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他们害怕哈勒夫。只有一个人表示有勇气,这就是裁缝苏耶夫。他从腰带上掏出一支手枪。这支枪,我们事先都没有发觉。他走到近处并对仆人说:
“贝亚兹,履行职责!只要他举起手枪,我就把子弹打穿他的脑袋!”
昨天,这个人似乎是最和蔼、最善良的小裁缝,现在却给人以一种仇恨和下定决心的样子。除我们外,其他人都害怕。
“你,裁缝,想打枪?”哈勒夫笑道。
“住嘴!我不是裁缝!你们外国人想到我们这儿找什么?我们的事情与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想阻止我们干我们喜欢的事情,却是那样难以形容的愚蠢,把我当做裁缝。如果你——”
“谁难以形容地愚蠢?”他的话被哈勒夫打断,“你的麻雀脑瓜子一直不能理解,我们昨天在去耶塞吕的路上就明白,你是间谍苏耶夫。我们的本尼西玩这个间谍就像猫玩耗子一样。那个舒特竟把自己的安全和生命托付给这样一个弱智者!可怜的舒特,我真为他抱歉!”
这些用声音表达的极为同情的话,使苏耶夫失去了所有的自我控制能力。他极其气愤地叫喊:
“你应该马上见识‘耗子’!你如果不能立即供板凳支配,并在那儿脱掉鞋子的话,我知道怎样让你服从!”
这话说得认真。哈勒夫从旁边向我眨了眨眼,把手枪拿到左手。我看出会出现什么情况,便用友好的口气对苏耶夫说:
“你怎么开始?”
“用这种方式!”
苏耶夫伸出手臂,想抓住哈勒夫。可是,哈勒夫一闪身,给了他一记有力的耳光。被打者手枪掉到地上,自己也一个大拐弯,飞落到地上。他还没有找到站立的时间,哈勒夫就迅速把武器送回腰带并跪到他身上,用两只手打他的耳光。他动作太快,苏耶夫根本没有来得及动手进行防卫。
穆拉德从座位上站起来,愤怒地吼叫。胡穆姆的脸色像个疯子,但是不敢来救苏耶夫。男女仆人齐声痛骂,却没有一个人挪动一下自己的位子。这是一次真正的人声鼎沸,一直持续到哈勒夫释放了敌人并站立起来为止。
苏耶夫向他掉手枪的地方扑去。可是,哈勒夫比他快,一脚把手枪踢开。手枪碰在椅子上,停在那儿。苏耶夫一个箭步蹿向椅子, 想捡起手枪。他正在蹲下身子,眼看他的手可以够得着手枪了,我把手往他脖子上一放,拽住他就往上提。我的抓手起了作用,他的胳膊软绵绵地吊起来,恐惧地拼 命吸气。奥斯克捡起手枪,插在自己身上。我的左手往这个间谍的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就把他打倒在我脚下。
“你在这儿坐着别动,”我命令他,“只要你做出未经我许可就想站起来的表情,我就把你的软脑瓜子像鸡蛋一样压碎。”
他垂着头和胳膊,没有动。其他人还在一个劲地叫喊。
“哈勒夫,让他们安静下来!”
我的话音未落,这个小个子的鞭子已经唰唰地落到穆拉德的背上。老头立即安静下来。胡穆姆也沉默了,其他人马上仿效他们。
“坐下!”我控制着我们的法官。他立即服从。
“把门敞开!”我命令仆人,“你们站到那个角落去!呆在那儿别动,一直等到我允许你们离开的时候!”
人们争相执行这道命令。现在,我们无后顾之忧了,可以仔细了解一切事情和所有的人。
首先是阿迦,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如何行动。他握紧拳头,紧。闭嘴唇,良久才开口愤怒地咒骂我们。
“住嘴,否则还要挨鞭子!”我吼住他,“现在,是我讲话!你是否认为,我们到这儿来拜访你,是为了让你刺伤我们的脚后跟?想想吧,我们是你坐在法庭上审判的人吗?我们要宣布和执行对你的判处。你派人把‘刑具’搬过来了,我们肯定要用。”
“你想干什么?”他反问,“你想在这儿,在我的家里?!”
“安静!”我打断他的话,“我说话的时候,你别作声。你的家是杀人坑,而且,你想——”
我的话也被打断。奥斯克大喝一声,向所谓的裁缝猛扑过去。我的眼睛虽然盯着穆拉德,也察觉到了苏耶夫的动作。这个侏儒真是 极其危险!他是惟一敢伸手去拿武器的人。现在我想,我还是不理他好些。他把右手插进他的上衣里面,掏出一把小刀,一闪身到了我身边,想把磨得雪亮的刀子刺 进我的胸膛。可是,他没有成功。奥斯克及时抓住了他拿着武器的手。我则卡住了他的喉咙。哈勒夫跳过来,夺走了这个手下败将的刀子。
“搜他的腰带和口袋,把他看管起来!”我命令。
哈勒夫执行了命令,掏出了一只装了子弹的老式小手枪、许多小东西和一个装得满满的钱包。他打开钱包给我看,并且问:
“你看见这些金币吗?这个矮鬼自称穷人,一个走村串户上门做衣服的人!这些钱不是抢来的,就是偷来的。我们怎么处理?”
“把钱送回他的口袋!钱不是我们的。我们不能查证是不是偷的。可是,他的武器我们拿走,使他不能再为非作歹。”
我把这个侏儒重新按倒。他的牙关直打哆嗦。我一定要使他不能再危害我们。我不需要以牙还牙,以谋杀对谋杀,也能达到这个目的。不过,他要受到一次感情上的惩罚。这种惩罚同时使得他不能再为我们服务了。
“哈勒夫,奥斯克,奥马尔,把他捆到板凳上!”我命令。
不到一分钟,苏耶夫就以一种类似笞刑的方式,被绑在板凳上。
“你看清楚了吗?你的家真正是一个杀人坑。这,我对你说过。”哈勒夫控制着阿迦,“我们的忍耐到了尽头。现在,你们必须领教一下,什么叫做要谋杀我们。”
“不知道。”老头说。
“住嘴!以后也会轮到你的。我们从这个穷人开始。他把我们带到这栋房子里来。他知道,我们要被谋杀。他现在朝你刺杀,本尼西!决定吧,要把他怎么办!你不认为,他应该被处死?”
“应该。他该死。但是,我们想让他活。可以让他成为另一种人。为了鼓励他改恶从善,他可以得到已经答应给他的笞刑。”
“多少下?”
“五十。这个数是我昨天答应给苏耶夫的,他亲自听见了,并且视为一种特殊温和与恩惠的。”
“可是,那指的是鞭子。”
“你认为笞刑比鞭挞轻?”
“我对此不能作出判断,”小哈勒夫哈哈大笑,“直到现在为止,我既没有挨过鞭挞,也没有受过笞刑。”
“好。我们就定为五十。”
“谁来给他?”
“你很高兴干此事,哈勒夫?”
尽管他总是喜欢使用鞭子,但是我却期待他拒绝执行这个任务。我没有看错我的这位可爱的伙伴,因为他做出一种高姿态,说:
“谢谢你,本尼西!需要使用鞭子的时候,我乐意效劳。可是我不喜欢笞刑。鞭子是统治的象征。我飞舞的是鞭子,不是棍子。这种执法是刽子手的职责,可我不是这号人。”
“你说得对。你自己决定由谁来执行吧。”
“这个,我愿意干。如果朋友们赏脸,那就太好了。胡穆姆是这位间谍的盟友。他可以给他五十下,作为尊敬和兄弟情谊的象征。”
全场的气氛使我赢得全体鼓掌。我使了个眼色,哈勒夫便对胡穆姆说:“你听到了所讲的话?过来,给你的朋友赠送正义的仁慈吧!”
“我不干!”这位侍从拒绝。
“这不可能是你的认真态度。我劝你为你自己想想。这五十下是分配好了的。如果你不给他,就归你自己。我以我父亲的胡须发誓。上去!不要犹豫,否则,我来帮忙!”
胡穆姆看出,他是躲避不了啦,便走近板凳,拿起一根棍子。很容易看出,他履行这公务是不得力的。因此,哈勒夫警告:
“我再对你说一遍,只要我看出有一棍太轻,你自己就挨一鞭子。我一起算总账!奥斯克,去向长官要他的鞭子,你站在这个好心人另一边!我抽一下,你就跟着抽一下。这是鼓励他来赢得我们的满意。奥马尔可以计数。”
对于胡穆姆来说,形势极为被动。他宁愿宽恕他的同伴,可是,他右边站着哈勒夫,左边,奥斯克手里拿着鞭子。他自己受到威胁,只好硬着头皮服从了。不管怎么说,他不是第一次执行笞刑,深知可以用什么方式让棍子轻轻落在被打部位。
苏耶夫没有说一句话,动是不可能的。但是,如果他射向我们的目光像刀锋一样,久而久之,也会把我们刺痛的。穆拉德没有看一眼,他的嘴唇在颤抖,他每时每刻都好像有话要说,但是都忍住了。当胡穆姆打完第一下的时候,他不想沉默了:
“停!我命令!”
“不要说话!”我驳回他,“我想更仁慈地对待你们,比你们想像的还仁慈。但是,如果你没有得到我的许可而讲话,哪怕是一 句,我就把你送到于斯屈布,交给法官处理。我们可以证明,你企图谋杀我们。你要是以为,这个国家的法官会在我们走后把你释放,那我就要提请你注意,在于斯 屈布,有好几个西方国家领事馆,他们有权对你进行最严厉的惩罚。放聪明些,别出声!”
穆拉德缩成一团。他了解上述官员的权力,且怕他们。因此,他再没有说一句话。
这个告密者得到了五十大板。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在打一棍时,我就闭上眼睛。观看这种抽打,不是一种享受。我很内疚的是,在这儿没有行善。这对于我们,对于我们的同代人,都是不够公正的,欠考虑的。
正如所提到的那样,苏耶夫没有吭一声。可是,当最后一板落下的时候,他叫喊起来:
“浇拉基酒,往脚跟上浇拉基酒,快,快!”
现在,穆拉德敢说话了。他命令安卡取拉基酒。她拿来了一满瓶。胡穆姆抓住瓶子,先把瓶颈放进被打者的嘴里。苏耶夫喝了几 口。然后,这种烈性液体被浇到伤口上。他只是发出轻微的痛苦的呻吟。这个人具有钢丝般的神经。要么,就是他过去经常受笞刑,养成了这种享受的天性?人们给 他松了绑。他爬到穆拉德身边,把腿盘起来,头插在膝盖之间,蔑视地把背对着我们。
“本尼西,这个人的事完了。”哈勒夫报告,“轮到谁了?”
“胡穆姆。”我简短地回答。
“多少?”
“二十。”
“由谁?”
“由你决定。”
“穆拉德·阿迦!”
哈勒夫做事干净利索。一个罪犯一定要打另一个罪犯,这种做法可以挑起他们之间的仇恨。阿迦不干。
“胡穆姆一直是我的一个忠实仆人。我怎么能打他?”
“正因为忠实地为你服务,你才要用这个手感来证明你的满意。”哈勒夫回答。
“我不会让人逼迫!”
“如果阿迦不想给他的仆人二十大板,”我坚决地说,“他自己就挨四十。”
这话起了作用。这个仆人被绑到板凳上去的时候,极力反抗,但是毫无用处。他的主人犹豫不决,不想去拿棍子。可是两根鞭子比 他的胳膊强,每一鞭都有足够的分量。胡穆姆挨打时不像苏耶夫那样有男子气概。每打一板,他都叫喊。但是,我看出,仆人们一个个都表示满意,并且用感激的目 光看着我。他是阿迦最宠爱的仆人,多半是让其他仆人受苦不浅。他也要求用烧酒浇伤口,然后爬到附近的角落里,蜷缩着。
“轮到谁了?”哈勒夫询问。
“穆拉德·阿迦。”我回答的声音很大。
被点名者手里还拿着棍子,站在板凳旁边,他气急败坏地跳回去,叫喊着:
“什么?怎么?我也要受笞刑?”
“当然!”我强调地说,尽管我另有打算。
“没有人有此权力!”
“你错了。我是有此权力的人。我知道一切!你打开你的家门,难道不是为了谋杀我们吗?”
“这是弥天大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