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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巴黎内政部的第三次例会是这天晚上10点钟刚过之后开始的,原因是内政部长罗杰·弗雷伊去参加一次外交接待会后,归途中被街上繁忙的交通耽搁了。他坐下后就宣布开会。

保安总局的纪博将军第一个报告。他说,特工组织在马德里办事处已经找到那个前纳粹凶手凯塞尔。他住在马德里一幢公寓的顶层过他的退休生活。他现在和另一个前纳粹党卫军成员合伙开了一家颇为兴隆的商行,因此可以判断,他与“秘密军队组织”不会有什么瓜葛。当巴黎提出进一步查核的要求时,马德里办事处早就有此人的档案材料,他们的看法是,此人根本没有和“秘密军队组织”有联系。由于年龄的关系,这个前纳粹凶手的关节炎犯病的次数不断增加,影响他的行动,而且他还酗酒。他不可能是那个豺狼。

将军说完以后,大家的目光都对准了勒伯尔。

他的报告语调低沉。他说这一天里刑警大队收到三个国家关于查询嫌疑分子的答复。美国来的消息说,那个军火贩子“丘克”亚诺德正在为他的老板兜售一批美国陆军剩余的AR-10型步枪给哥伦比亚的陆军参谋长。他在波哥大期间,中央情报局的人是经常严密监视他的。看来他目前是想专心搞成这笔军火买卖,虽然美国官方是不同意的。他的档案连同那个前黑手党枪手维特列诺的档案材料都已电传到巴黎。但这个维特列诺到现在还未找到,此人身高只有5英尺4英寸,矮胖无比,头发乌黑发亮,肤色黝黑。鉴于他的外表同维也纳的旅馆职员所描述的豺狼的模样大相径庭,勒伯尔觉得这个人也可以不予考虑。

南非人了解到彼得·舒依伯现在已是英联邦的一家钻石开采公司的私家军队的首领。他的职责是在公司拥有的广大的采矿地的边界上巡逻,坚决阻止非法的钻石开采者进入边界。至于他用的是什么办法等等之类不便打听的问题都没有提出,他的雇主对他的工作很满意。他的雇主证实他就在公司里;他此时肯定身在西非,没有离开工作岗位。

比利时警方查核了他们以前的雇佣军。在比利时驻加勒比地区的某个大使馆的档案中找出了一份报告,其中表明那位加丹加的前雇员已于三个月前在危地马拉的一场酒吧冲突中被杀死了。

勒伯尔读完了他面前卷宗里的最后一份报告。当他抬起头时,发现十四双眼睛都盯在他脸上,并且大多是阴冷和不怀好意的。

“就这样,什么也没有了吗?”

罗兰上校的问话也正是在座所有人的问话。

“我想是什么也没有了,”勒伯尔说,“看来没有一条线索能站得住脚。”

“站得住脚,”森克莱悻悻地跟着重复了一声,“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你们这种‘纯粹的侦探工作’吗?看来什么都站不住脚!”他怒冲冲地直瞪着布维埃和勒伯尔,并且很快就意识到整个房间的情绪大多是倾向于他这边的。

“先生们,”部长平静地用了复数人称把两位警长都包括在内,“看起来我们又回到了出发点啦,所谓从头开始,对吗?”

“是的,我怕只能这样了。”勒伯尔回答。

布维埃尽力为他的部下辩护。“我的同事实际上是在既无线索又无头绪的情况下,搜寻一个全世界最难以捉摸的人物。这类人是从不宣扬他们的职业或他们的行踪的。”

“这一点我们知道,亲爱的队长,”部长冷冷地反驳道,“问题在于……”

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发言。部长皱了一下眉头;他曾经指示过,非遇紧急情况不准干扰会议。

“进来!”

内政部的一名传达员站在门口,踌躇不前,怯生生的样子。“请原谅,部长先生。有电话找勒伯尔警长,伦敦来的。”察觉到屋内气氛并不友好,传达员忙说,“对方说有急事……”

勒伯尔站起身来。“请原谅,先生们。”

他5分钟后就回来了。会议室里的气氛仍像他出去接电话时那样冷淡,而且很明显,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关于下一步该怎么办的问题曾经吵得不可开交。他进屋时,正好打断了森克莱发出的严厉斥责。勒伯尔就座,森克莱的话便也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先生们,我想我们已经知道我们正在找的那个人的姓名了。”勒伯尔一开头就这样说。

会议在30分钟之后,差不多是在一种轻快的气氛中结束了。当勒伯尔传达完伦敦打来的电话内容时,围在桌子旁边的人都舒展地吐出了一口气,就像一列火车在长途跋涉之后终于到站了一样。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终于有一些事可干了。在半小时之内,他们已一致认为,只要一个字都不声张,他们已有可能在法国搜索一个名叫查尔斯·格尔索普的人,把他找到,而且如果情况需要,就把他干掉。他们知道,有关格尔索普的详细材料要到明天早晨才能从伦敦电传过来,但与此同时,情报局可以从他们无数的档案资料中查找一下这个人填写的登陆卡片,还有这个人在法国任何地方住旅馆时填写的旅馆登记卡。边防检查站可以把他的姓名和外貌特征告诉法国每一个边防哨,每一个港口、要塞和飞机场,指示他们一旦这样一个人进入法国领土时便马上拘留。如果他还没有到达法国也不要紧。只要在他抵达之前保持绝对沉默,那么一俟他来到,便可以把他捉住了。

“这个讨厌的家伙,他们叫他格尔索普,已经在我们掌握中了。”森克莱·德 ·维劳本上校当夜同他的情妇一起躺在床上时告诉了她。

当杰奎琳最后让上校入睡之时,壁炉台上的钟已敲了十二下,已经是8 月14日了。

托马斯侦探长同巴黎通过电话,放下了话筒之后,便在他办公室的座椅中舒坦地坐了下来,审视着眼前的六名探员。是他刚把他们从各自的任务岗位上召回来重新组织在一起的。议院塔上的大钟在宁静的夏夜里敲了十二下。他向他们介绍情况、布置任务,讲了一个小时。

一名探员被派去调查格尔索普青年时代的情况,如果他的父母仍在的话,现在何处;他在哪里上的学;如有可能,再查出学生时代在军训队里的射击成绩;值得注意的特征、显著的标记等等。

第二名探员被派去调查他刚成年时代的情况,从他离开学校时起,包括服国民兵役期间的服役成绩和射击技能,以及退伍后的就业情况,一直到他因军火公司怀疑他有欺诈行为将他解雇离开为止。

第三名和第四名探员被派去追踪他自1961年10月离开目前所知的最后的雇主以后所干的活动。他到过哪些地方,见过哪些人,得到过多少收入和收入的来源。由于警方没有他的记录,因而估计不会留有指纹印,托马斯要求得到直至目前为止这个人每一时期的相片。

剩下两名探员的任务是确定目前格尔索着的行踪。把整套公寓房间查看一下有无留下指纹,查明他在哪里买的汽车,是什么时候颁发的驾驶执照。如果伦敦找不到,就着手往外地各郡的执照管理部门去查对。追查一下他在本地停放汽车的汽车间,看看他是否打算驾着汽车作长途旅行,查一下横渡海峡的渡口,到所有航空公司去查一下订购飞机票的名单,不论是哪条航线上的乘客。

每名探员都详细地记着笔记,直到他讲完之后,他们才站起身来相继走出办公室。在走廊中,最后两位探员交换了一下目光。一个说:“真要彻底清理了,这事可不大好办。”另一个接着说:“奇怪的是,这个老头儿不告诉我们他干了些什么,他还要干些什么呢?”“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要采取这样的行动,一定是从最高层下来的指示。我看一定有个混蛋要谋刺暹罗国王呢!”

要签发一张搜查证,需要把行政长官叫醒,这倒并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后半夜的时候,托马斯疲倦地在他的办公室椅子上打盹;而在巴黎的克劳德·勒伯尔则在他的办公室里喝着黑咖啡。同时,英国特警处的两名探员,则正在格尔索普的公寓里极其仔细地搜查着。

两个人都是专家。他们先搜索抽屉,把每一只抽屉里的东西都有条理地倒在一条被单上,然后用心地—一挑拣。当所有的抽屉都倒空之后,他们就察看那只不带抽屉的书桌的木结构部分,看看里面有没有暗屉。查完木器家具便查两个沙发。等他们查完时,这个房间已像感恩节当天的火鸡场了。一个人检查客厅,另一个人检查卧室,查完这两间房再检查厨房和浴室。等到把家具、软垫、枕头以及衣柜中的衣服都检查过之后,他们就开始检查地 板、天花板和墙壁。到早上6点钟时,这套公寓房子已经被搞得底朝天了。街坊四邻们聚集在楼梯口,望着格尔索普的紧闭着的房门,相互议论着。

当两名探员从屋子里走出来时,大家又都缄口不语了。其中一名探员拎着一只提箱,里面塞满了格尔索普个人的信札文件和私人物品。他下楼走到街上,跳进停在那里的警车,回去向托马斯侦探长复命。另一名探员则开始逐个找人谈话。他先从那些街坊们开始,因为他知道他们之中大多数人在一两个小时内都得去上班。至于本地的商家,则可以稍晚些时候再谈。

托马斯花了几分钟时间把摊开在他办公室地板上的那些东西翻弄了一下。那位探员从那堆乱七八糟的杂物中拣出一个小小的蓝本子,他走到窗户旁边,在冉冉上升的太阳的光辉下,翻阅了一下。

“侦探长,看一下这个。”他用手指戳了一下他手中的那份护照中的一页。“看,多米尼加共和国,特鲁希略飞机场,1960年12月入境……他到过那儿,没错。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托马斯接过那份护照,看了一会儿,然后抬眼望着窗外。“啊,不错,这正是我们要找的人。可是,你有没有想一想,他人不在,但护照怎么会在我们手中呢?”

“噢,这个王八蛋……”探员顿时恍然大悟,不禁低声骂了出来。

“你说得对。”托马斯自幼所受的教会教育使他不轻易骂人。他说:“如果他不用这份护照旅行,那么他用什么呢?给我电话,马上替我接巴黎。”

在同一个时刻,豺狼已经在公路上行驶了50分钟,米兰城已被远远抛在后面了。

“阿尔法”跑车的车篷已放下,朝阳照耀着从米兰通往热那亚的7号公路。在这条又宽又直的公路上,他把汽车开到每小时80英里以上,使得车速表上的指针在紧靠红线的地方颤动着。寒风把他的一头灰发吹得狂飞乱舞,不过他的眼睛有一副墨镜保护着。

公路地图上表明距法国边境的文蒂米利亚还有210公里,约为130英里,他原来估计这段路得行驶两小时,现在看来可以提前。刚才7点时,热那亚的货车纷纷驶往码头造成交通略有堵塞,不过,不到7点一刻,他就已经进入了7号公路,驶向圣雷莫,靠近边界了。

当他于7点50分到达法国边境站时,交通已经拥挤起来了,而且气温也在升高。他在排着队的汽车行列中等了30分钟后,被招呼把车开上斜坡让海关检查。警察拿着他的护照仔细察看,只说了一声“请等一等,先生”,就走进了海关的小屋。几分钟后他同一名穿便衣的人一起走了出来,后者拿着那份护照。

“早安,先生。”

“早安。”

“这是你的护照吗?”

“是的。”

穿便衣的人对护照又仔细地检查了一番。

“你来法国的目的是什么?”

“旅游。我还从来没有到过科特达祖尔呢。”

“噢,汽车是你的吗?”

“不,是租来的。我在意大利经商,碰巧在回米兰之前有一个星期空闲时间,因此我就租了一辆汽车,作一次小小的旅游。”

“原来如此。你带着有关汽车的证件吗?”

豺狼递上了国际驾驶执照、租车合同,以及两份保险单。那个穿便衣的人都一一作了检查。

“你带有行李吗,先生?”

“有的。车尾行李箱里有三件,还有一只手提袋。”

“请把它们都拿到海关大厅中来。”他走开了。

那警察帮豺狼卸下了三只皮箱和那只手提袋,他们一起把行李拎到了海关人员那里。豺狼在离开米兰之前曾带上了那件旧的厚呢大衣、肮脏的长裤和鞋子,他把这些东西都裹成一团塞在车尾行李箱里。那个并不存在的法国人安德烈·马丁的证件被他缝在第三只箱子的衬里夹层里,另外两只箱子里的衣服被他分散放在三只箱子里,那几枚勋章则放在他身上的口袋里。

两名海关官员分头检查他的箱子。当他们进行检查时,他正在填写供一般进入法国的旅游者填写的表格。箱子里面没有什么引起他们注意的东西。那两名海关官员在拿起内装染发剂的玻璃瓶时,迟疑了一下。他为了预防引起怀疑,早已把染发剂注入倒空的装润肤香水的玻璃瓶中了。在那个年代,剃完胡子抹擦的润肤香水在法国还没有时髦起来,市场上也少见,主要是美国才有。他看见那两名海关人员交换了一下眼色,可是他们仍把玻璃瓶放回 了手提袋。他从眼梢上可以看到窗外有另一个人在检查“阿尔法”跑车的车尾行李箱和引擎罩盖。幸好他没有检查汽车底下。那人打开了行李箱中的那团旧大衣和赃长裤,看了看,露出厌恶的神色,可能他以为那件旧大衣是用来在隆冬寒夜保护这汽车的引擎盖的,而脏衣服则是准备万一汽车在中途需要修理时穿的。那人把那些衣服放回行李箱中,把盖子关上。

当豺狼填完表格时,小屋子里的两名海关人员也关上了皮箱并向那个便衣人员点了点头。后者接着拿出了入境证,验看了一下,又跟护照核对了一下,便把护照交还给他。“谢谢,先生。一路顺风。”

10分钟之后,那辆“阿尔法”跑车就轰隆隆地驶进了芒东的东郊。

豺狼在那俯瞰老海港和快艇潭的一家咖啡馆中舒畅地吃罢早餐后,就沿着考尼希海滨驶往摩纳哥、尼斯和戛纳了。

托马斯侦探长在他伦敦的办公室中搅动着一杯浓浓的咖啡,一只手抚摸着他那长满胡茬的下巴儿。在办公室的另一头,两位负有寻找格尔索普行踪重任的探员正面对着他们的领导人。这三个人在等待着另外六个人的到来。那六个人都是特警处的警士,是前一个小时内托马斯打了一连串电话,把他们从例行任务的岗位上替换下来的。9点过后不久,他们陆续前来报到,并得知自己的任务已经过重新部署,被编进托马斯的工作小组里去了。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走了进来,等他们全都进屋之后,托马斯就开始布置任务了。

“好了,我们正在寻找一个人。我不必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们要找到他,这事你们知道不知道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得抓住他,而且要尽快抓住他。现在我们知道,或者说我们认为已经知道,他目前正在国外。我们可以有把握地说他是用一张假护照作这次旅行的。”

他推给他们一堆相片——那是经过放大的格尔索普护照申请表上的相片,并说:“这就是他的相貌。不过他很可能经过化装,因而看上去不一定符合这张相片上的模样。你们得去护照处把近来申请护照的人的全部名单拿到手。从最近一百天查起,如果查不到,再往前查一百天。这是个苦差使。”

接下去他概略地介绍了一下最普通的搞假护照的办法,事实上恰好是豺狼使用的办法。

“重要的是,”他最后说,“别满足于出生证明书,得核对死亡证明书。所以你们从护照处拿到申请人名单后,就把全部工作挪到萨默塞特大厦去做,在那儿把名单各人分一部分,然后同那些死亡证明书核对。如果你们能找到一份护照申请单上的申请者是个已经死亡的人,那么这个冒名顶替的家伙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现在你们去吧。”

那八个人逐个儿走了出去。托马斯先给护照处,然后又给萨默塞特大厦里的出生、结婚、死亡登记处打了电话,以保证他的工作小组能获得对方的通力合作。

两个小时以后,当他把一把借来的电须刀的插头插进台灯的插座里,正在剃胡子时,两名探员中的一名级别较高的、担任小组长的探员打回电话来了。他说,在最近一百天中,新申请护照的共有841人。他解释道,这正好是夏天度假的季节,因此申请护照的人是比平时多。

托马斯挂上了电话,用手帕擦了一下鼻子。“该死的夏天。”他说。

那天上午刚过11点,豺狼便驾车进入了戛纳的市中心。他像往常那样,在干一件大事的时候总要找最好的旅馆居住。当他驾车巡游了好几分钟之后,更一下子拐进了美琪大饭店的前院。他拿出梳子梳了一下头发,便下了车,大步走进了饭店的门厅。

正是快到晌午的时候,大多数旅客都出去了,大厅里并不繁忙。他那身精致的浅色服装和神气十足的样子,令人一望便知是位英国绅士,而当他询问一名侍者公用电话间在哪里时,也没有引起怀疑。

衣帽间的入口与电话交换台之间隔着一个柜台,当他向那边走过去时,坐在柜台后面的那个女人抬起头来看着他。

“请替我接通巴黎,莫里托尔5901号。”他说。

过了几分钟,她打手势要他到交换台旁边的一间公用电话间里去用电话,看着他顺手关上了电话间的隔音门。

“喂,这里是豺狼。”

“喂,这是瓦尔米。感谢上帝,你来电话了。我们找了你两天了。”

这时,谁要是透过电话间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就会看到里面那个英国人紧绷着脸,皱起眉头的样子。10分钟的谈话,大部分时间他都没有讲话,只是在听。偶尔他的嘴唇动几下,简短地问句话。可是其实没有谁在看着他,交换台的接线员正忙于看爱情小说。而后她所见到的,是那位客人高高地站在她头前透过那副墨镜朝下看。她从交换台上的记录表上读出了打这次电话的费用并收了他付的钱。

豺狼在饭店的阳台上要了一壶咖啡,眺望远处小十字形的花坛和碧波粼粼的海面,那些皮肤晒成棕色的游海水的人正在那儿嬉闹玩耍,又喊又叫。他陷入了沉思,深深地吸了一口香烟。关于科瓦尔斯基的消息他可以理解,他想得起维也纳那家旅馆里的那个大个子波兰人。但他无法理解的是,守在门外的保镖怎么会知道他的代号或者他被雇用的目的。也许那是法国警方自己侦察出来的。也许科瓦尔斯基已察觉到他是干什么的,因为他也当过刺客,不过是个又蠢又笨的刺客而已。

豺狼估计了一下局势。瓦尔米已劝他放弃计划,回家了事,不过又承认并未得到罗丹直接授权取消这项行动计划的命令。迄今所发生的事证实了豺狼心中的强烈疑虑,那就是“秘密军队组织”的安全保卫工作极不严密。可是他知道有一些情况是法国警方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的,那就是他这次旅行用的是化名,携带的是写着那个化名的合法护照,还带着三套不同的假证件,其中有两份外国护照,以及与之相配合的改变容貌的用具。

这个瓦尔米刚才提到了法国警察署警长勒伯尔的名字,可是这个勒伯尔能依靠什么线索去继续搜查呢?只有一个一般的外貌特征:高个儿、浅黄色头发、外国人。符合这种外貌特征的人在8月份住在法国的有成千上万,总不能把每个人都抓起来吧?

他的第二个有利条件是,法国警方正在搜捕一个携带着查尔斯·格尔索普护照的人,那就让他们搜去吧,祝他们幸运。他现在是亚历山大·杜根,而且有证明。从现在起,随着科瓦尔斯基的死去,便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实姓或行踪下落了,甚至连罗丹一伙也不会知道。他终于完全独自一身无拘无束了,这正是他一直盼望达到的境地。

然而,危险已经增加,这是毫无疑问的。进行暗杀的意图一旦泄漏,他将要攻打的便是一座戒备森严的堡垒了。问题在于他实施的暗杀计划能否冲破那层层防御的屏障。权衡了一下以后,他坚信能够冲破。问题依然存在,必须予以解答。回家了事,还是继续进行?如果回家,便会同罗丹及其一伙恶棍对目前存放在苏黎世银行他的账户下的25万美元的归属问题发生争执。要是他拒绝把这笔钱的大部分归还给他们,他们必然会毫不迟疑地追踪他到 底,拷打他,逼他交出那张领款的字据,然后杀了他。要想逃出魔掌,就得花钱,而且得花很多钱,也许会使他破产。继续干下去,则意味着危险越来越多,直到任务完成为止。随着日期一天天逼近,越往后会变得越加难以撒手,到最后就欲罢不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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