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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章(7)


“好吧,但是你有些小题大作,”肖恩说。“不去管它,你究竟怎样进来的?”

“他们给我过去两个门的那套房间,”珍妮特说。“而你房间的滑门没锁上。”

“他们为什么让你住在这里?”“因为福布斯癌症中心雇用了我,”珍妮特说。

“这是让你吃惊的地方。

我要在这儿工作。”这是一个晚上第二次,珍妮特让肖恩惊得目瞪口呆。“在这儿工作?”他喃喃重复这个问题,好像没听懂似的。“你在说些什么啊?”“我给福布斯医院挂了个电话,”珍妮特说。“他们正好有一项现职护士招聘计划,所以当场拍板雇用了我。他们再打电话给佛罗里达护士管理委员会,为我申请了120天的临时工作许可证,同时再为我办佛罗里达的护士执照。”“那么你在波士顿纪念医院的工作呢?”肖恩问。“没问题,”珍妮特说。“他们给了我立即生效的假期。这些日子做护士的最大好处之一就是护士紧缺。在规定聘用条件方面,我们护士比其他许多雇员有更多的发言权。”“听上去很有意思,”肖恩说。眼下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样我们又可在同一单位工作。”“你难道没想过你应该先同我商量一下吗?”

肖恩问。“没办法同你商量,”珍妮特说,“你正好在路上。”“那在我动身以前呢?”肖恩问。“或者你也可以等我到这里后电话联系。我想我们本来是应该商量一下的。”“这就对了嘛,”珍妮特说。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了才能商量嘛,”珍妮特说。“我认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让我们好好商量一下我们的事。在波士顿,你又要做作业,又要搞研究,根本就没空。这儿你的担子无疑要轻一些。不像在波士顿,我们在这里可以有我们自己的时间。”肖恩从沙发站起来,向滑动门走去。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到佛罗里达的这场戏演得很糟糕。“你是怎么来的?”他问道。“我坐飞机来的,然后在机场租了一辆车,”珍妮特说。“那就是说还没有到不可逆转的地步?”

肖恩说。“如果你以为还可以把我送回去,趁早改变念头吧,”珍妮特说话时带着尖刻的声调。“这很可能是我一生中第一次为了我认为是重要的事违背父母的意愿。”她气势汹汹地说,但是肖恩听得出她就要放声大哭了。“也许我们两人的事在你的计划中根本排不上号……”肖恩打断她的话。“你越扯越远了,根本不是那回事。问题在于我还不知道是否要呆下去。”珍妮特给惊呆了。“你在说些什么?”她问。

肖恩回到沙发旁,坐了下来。他看着珍妮特淡褐色的眼睛,把他到中心后令人不安的遭遇向她和盘托出,提到一半人对他敬如上宾,另一半人对他粗暴无礼。他没有忘记告诉她最关键的一点,即梅森大夫和利维大夫不肯让他参加成神经管细胞瘤项目。

“那么他们要你做什么呢?”她问道。

“他们给我安排的工作并不轻松,”肖恩说。“他们要我设法制造某种蛋白的单细胞抗体。如果这方面不成功,就要我去搞蛋白结晶。这简直是浪费我的时间。我学不到什么东西。我还不如回波士顿去搞我的致癌基因项目,也好为博士论文作准备。”“也许你可以同时做两件事,”珍妮特建议道。“帮她们搞蛋白,同时作为报偿照样搞成神经管细胞瘤项目。”肖恩摇摇头。“他们态度很坚决。他们不会改变主意。他们说成神经管细胞瘤研究已进入临床试验阶段,而我来这儿是搞基础研究的。我私下对你一个人说,我怀疑他们不肯让我参加这个项目是因为日本人的关系。”“日本人?”珍妮特大惑不解地问。

肖恩告诉珍妮特福布斯中心以生物技术产品的专利换取日本公司的巨额投资。

“不知为什么,我认为成神经管细胞瘤项目也是他们交易的一部分。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日本公司愿意提供这么多钱。显然,日本人指望有一天他们的投资能得到报偿,当然是越早越好啰。”“太糟糕了,”珍妮特说,她是针对自己处境发出的感叹,与肖恩的科研前途毫不相关。她千方百计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来到佛罗里达,思想上毫无走回头路的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肖恩说。“对我最冷若冰霜的刚巧是研究室主任。

而她又是我的顶头上司。”珍妮特发出叹息声。她已经在考虑怎样才能挽回由于大动干戈来福布斯中心造成的影响。看来回波士顿纪念医院后最好做夜班,至少要做一段日子。

她从深深陷下去的单人沙发中挣扎着站起来,漫无目标地朝滑门方向走去。

在波士顿的时候,她一直以为来佛罗里达是上策。现在看来,这也许是她一生中所干的最大的蠢事。

珍妮特突然转过身去。“等一下!”她说。“也许我有了个主意。”“什么?”

当珍妮特又保持沉默时,肖恩问。

“我还在想,”她说,并示意肖恩不要开口。

肖恩打量她的脸,刚才她脸上还是乌云密布。现在一下子云开日出了,一双眼睛显得神采奕奕。

“好啦,我的主意是这样的,”她说。“让我们留在这里,一起搞成神经管细胞瘤项目。我们两人作为一个课题小组。”“你在说些什么呀?”肖恩觉得莫名其妙。

“这很简单,”珍妮特说。“你刚才说这个项目已进入临床试验阶段。那就没问题了。我要在病房值班。我能够了解到治疗的全过程,包括用药时间、剂量、疗效。你待在实验室里做你那部分事情。单细胞那东西用不了你全部时间。”

肖恩咬紧嘴唇,认真地考虑珍妮特的建议。他事实上也考虑过偷偷地搞成神经管细胞瘤研究。他最大的障碍正好是珍妮特所处地位能帮助他克服的,即向他提供临床数据和资料。

“你得向我提供病历卡,”肖恩说。他不得不对此表示怀疑,因为珍妮特一向是医院规章制度的模范遵守者,事实上,她从不违反任何规章制度。

“只要找得到一台复印机,我想不会有问题的,”她说。“我还需要所有药物的样本,”肖恩说。

“很可能由我自己给病人发药,”她说。

他叹了口气。“一切都是未知数,看上去那么渺茫。”“拿出点精神来,”珍妮特说。“今天怎么啦?换角色啦?平时总是你说我过着庇护的生活,说我从来不敢冒险。而突然之间,我变得富于冒险精神,而你却婆婆妈妈起来。

你那一向引以自豪的叛逆精神到哪里去了?”肖恩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同我谈话的这位女士是何许样人?”他故意半文不白地说。他畅怀大笑。“好啦,你说得对。我是个不试就打退堂鼓的懦夫。让我们试一试吧。”珍妮特用双手搂住肖恩,肖恩也拥抱她。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都看着对方的眼睛,亲热地接吻了。

“既然我俩的密谋已大功告成,就让我们上床吧,”肖恩说。

“再忍耐一下,”珍妮特说。“如果你是指一起睡觉的话,现在还不到时候。

等我们认真商量两人的关系以后再说。”“噢,别这样,珍妮特,”肖恩发出哀求声。

“你有你的房间,我有我的房间,”珍妮特说着拧了一下肖恩的鼻子。

“一定要先认真商量,我不是说着玩的。”“我累得没精神再同你争论了,”肖恩说。

“那好,”珍妮特说。“我要的是商量,而不是争论。”晚上11点半,福布斯研究大楼里除了值班的警卫,只有弘熙一个人还留在那里。他怀疑入口处的那个警卫已经在岗位上睡着了。弘熙是9 点钟戴维·洛温斯坦离开后来这里的。他呆在这里不是为了搞研究,而是等一份传真。他知道东京目前正好是第二天下午一点半。通常,他的顶头上司要到午饭后才能接到老板关于他的报告所作的指示。

就在这个时候,传真机的接受信号亮了。弘熙迫不及待地撕下电文。他战战兢兢地坐下去,读电文上的指示。

第一部分不出他所料。须下公司的老板对哈佛研究生突然出现感到不安。他们认为这违背了同福布斯中心达成的协议的精神。指示中强调,公司认为癌症的诊断和治疗将是二十一世纪生物技术和药物学方面的最大成果。

他们认为此举的经济利益将远远超过二十世纪抗菌素的发明。

电文的第二部分使弘熙大失所望。电文说老板不想冒险,要弘熙打电话给田中,让田中去调查肖恩·墨菲的情况并采取相应行动。如果确认墨菲已构成威胁,就马上把他带到东京来。

弘熙把传真电文纸拿到水池烧掉,然后放水把纸灰全部冲掉。他注意到自己的手在发抖。

弘熙原指望东京的指示能使他平静下来,结果却适得其反,他反而变得更加焦虑不安。上司觉得他弘熙已无能力处理这个局面,这可不是好兆头。

他们尽管没有明说,但是命令他打电话给田中,就再清楚不过了。这意味着弘熙在处理重大事件中已不被信任,失去上司的信任。他想在须下公司得到提升自然就成为问题。至少从弘熙角度看,他已经丢了面子。

尽管内心焦虑不安,弘熙还是不折不扣执行上司的命令。他拿出一年前到福布斯中心前上司交给他的紧急电话号码簿,找到了田中的号码。他拨好号码后,觉得自己越来越憎恨那个哈佛医科学生。如果这个年轻的医生候选人不来福布斯中心的话,他的上司决不会对他的素质表示怀疑。

电话铃响后是一段用日语讲得很快的录音,请对方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弘熙在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后还加了一句,他将坐等回电。挂上电话后,弘熙想起田中这个人。他对田中了解不多,但是仅有的了解却令人非常不安。

田中经常为各种各样日本公司刺探工业情报。使弘熙深感忧虑的是,有传说说田中同日本的黑手党有密切关系。

几分钟后电话铃响了,弘熙听到第一声铃响就拿起听筒。弘熙打招呼时讲得太快,暴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对方回答的声音尖厉刺耳,像一把匕首一样。这就是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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