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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个病人处于昏迷状态,”珍妮特说。“我早上刚给她作静脉输液。前一分钟人还很好,后一分钟突然停止呼吸了。”“真不幸,”肖恩对她表示同情。
“我总算把药搞到了,”她说。
“在什么地方?”“在我的包里,”她说。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确信没有人在注意他们。
“我从桌下把针剂瓶递给你。”“你不必像做戏一样,”肖恩说。“鬼鬼祟祟更引人注意,不如像平时一样,光明正大地交给我。”“你就迁就我一下吧,”珍妮特说。她从包里摸瓶子。肖恩感到珍妮特的手碰在他膝盖上。他用手伸到桌下,接过她手中的瓶。体谅珍妮特的敏感,肖恩这次看也不看就把两个瓶分放在两个口袋中。他把椅子一拉,就站了起来。“肖恩!”珍妮特抱怨地说。
“什么?”肖恩问。
“你非得这样引人注目吗?你就不能再坐5 分钟,装出随便交谈的样子?”他坐了下来。“没有人在注意我们,”他说。
“我们能不能谈一些高兴的事?”珍妮特说。
“你想谈什么呢?”“我们星期天的计划,”珍妮特说。“我需要离开医院,摆脱一下紧张气氛。我想放松一下,乐一乐。”“好吧,我们就这样约好了,”肖恩答应她。“现在,我得赶回实验室去。如果我现在离开,还会引人注目吗?”
“滚!”珍妮特以命令的口气说。“真拿你没办法。”“待会儿在你的海滩房子再见,”肖恩说。他快步离开,以免她说出不邀请他之类的话。他走出餐厅时回过头来,朝她挥了挥手。
他三步并作两步穿过人行天桥,手伸到口袋里摸着两个瓶。他恨不得马上就开始分析。多亏了珍妮特,他又感受到了当初作出来福布斯癌症中心的兴奋,那种要揭开谜底的兴奋。
罗伯特·哈里斯把一纸箱人事档案搬到他那间没有窗户的小办公室里。
他在办公桌前坐定,打开纸箱,开始审阅这些非专业人员的档案。这些都是有机会接触病人的非专业人员,包括送菜单、接受订菜、送饭、收餐具的膳食人员,进病房检修的维修工,还有打扫病房的勤杂工。
哈里斯打算先把这50 多份档案粗看一遍,有疑点的抽出来作进一步调查。哈里斯尽管不是心理分析专家,但是他知道干这种杀病人勾当的疯子一定有反常的经历。
他看了一份又一份,都没有看到异常的情况,就把它们扔到地板上,他终于看到一份有疑点的档案。这是一个名叫加里·沃纳梅克的膳食人员。他曾经在纽约一家监狱的食堂里工作过5 年。从身份照片上看,他的头发是棕色的。哈里斯把这份档案放在办公桌角上。
再翻过5份档案,又有一份引起他注意。汤姆·威迪库姆是个勤杂工。
哈里斯从档案中发现此人受过医护急救培训,有这样学历的人来干勤杂工是异乎寻常的。哈里斯再一看照片,此人也是一头棕发。哈里斯把威迪库姆的档案放在沃纳梅克的上面。
哈里斯再翻阅几份后,又发现一份有前科的档案。拉尔夫·西弗是维修工。他在印第安那因强奸罪服过刑。这明明写在档案里!哈里斯不禁大摇其头。他想不到会有这样的收获。相比之下,专业人员的档案相当枯燥乏味。
而非专业人员的档案,他仅仅翻阅了四分之一,却已发现了三份值得进一步调查的档案。
珍妮特在下午休息时间没有坐下来喝咖啡,她到二楼的重点护理组去。
她很佩服在那里工作的护士。她永远无法理解她们怎么经受得住这种无间断的高度紧张。珍妮特毕业后也到重点护理组去试过。她发现这项工作对于专业知识的增加是很有利的,但试了几个星期后,她决定打退堂鼓。那里太紧张了,又没有同病人交流的机会,因为那里的病人大多数处于昏迷状态。
珍妮特走到格洛丽亚的病床边,低头俯视着她,她还处在昏迷之中,尽管不用仪器帮助,已能自己呼吸。她那放大的瞳孔没有收缩,对光也没有反应。最糟糕的是,脑电图中几乎显示不出脑子的活动。
一个探望者在轻轻抚摸她的额头。她30 岁左右,外表同格洛丽亚很相像。
“你是格洛丽亚的护士吗?”那人问。
珍妮特点点头。她看得出那女人已经哭过。
“我叫玛丽,”她说。“是格洛丽亚的姐姐。”“很遗憾,发生了这样的事,”珍妮特说。
“唉,”玛丽叹了口气,“也许这样对她来说更好。她用不到再受罪了。”珍妮特强忍眼泪,回到四楼去。她马上全身心投入工作,以便用这个办法来排解烦恼。
但是这种自欺欺人的手法并不十分奏效,格洛丽亚的面容一直在她脑际闪现。但是很快她就不必再借助这种手法。不亚于格洛丽亚事件的新悲剧出现了,弄得她手足无措,无暇顾及其他。
下午2时刚过,珍妮特给在走廊顶端那间病房的病人作肌肉注射。回护士室的路上,她决定去察看一下海伦·卡伯特的病情。
今天上午珍妮特在给海伦的静脉输液中加入那种有标号的药后一小时曾去看过她,海伦说她感到头痛。珍妮特担心她的病情,把这个情况用电话向梅森大夫作了汇报。梅森大夫建议给她服一种口服止痛药,并且说如果情况恶化马上通知他。
海伦服了止痛药后,头痛没有消失,但也没有加剧。不管怎样,珍妮特不时去询问她的感觉,至少一个小时一次。
现在差不多2时15分,珍妮特又进入海伦的病房。她看到海伦的头垂在一边,没有靠在枕头上,不禁大惊失色。她冲到床前。注意到她的心律不齐,更加忧心忡忡。她的脉律表明她的神经机能严重不良。珍妮特把电话挂到护士室,要蒂姆让马乔里来接电话。
“海伦·卡伯特出现潮式呼吸现象,”珍妮特对马乔里说。
“天哪!”马乔里大叫一声。“我马上通知神经科医生和梅森大夫。”珍妮特把枕头拿掉,把海伦的头放平。然后,她从口袋里拿出小手电筒,照海伦的瞳孔。其中一只瞳孔已放大,对光线毫无反应。珍妮特感到一阵颤动。
很快,其他人开始赶到。先是马乔里和其他几个护士。接着是神经科医生伯特·阿瑟顿大夫和麻醉师卡尔·塞伯特大夫,医生厉声喊叫,采取措施降低海伦头部的压力。梅森大夫也赶来了,由于从科研大楼一路奔过来,他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劲儿喘着粗气。
珍妮特尽管同他在电话中讲过话,从未见到过他本人。海伦名义上是梅森大夫的病人,但是出现这种神经危象,只得求助于阿瑟顿大夫。
遗憾的是,各种急救措施无一奏效,海伦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医生们商量最后决定对海伦施行脑手术抢救。珍妮特感到大惑不解的是,他们要把海伦转到迈阿密总医院。
“为什么要把她转出去?”珍妮特问马乔里。
“我们是专科医院,”马乔里解释道。“我们没有神经外科设施。”大家飞快地做各项准备工作。珍妮特帮忙把海伦从病床移到轮床上,当轮床被推到电梯去时,珍妮特高举静脉输液瓶跟在旁边。
在电梯里,海伦的病情进一步恶化。原来不齐的呼吸竟然完全停止了。
她那张苍白的脸很快变得发青。
这是一天中第二次,珍妮特对病人作口对口人工呼吸。电梯一到一楼,塞伯特大夫马上命人去取气管导管和救护袋。塞伯特大夫把珍妮特推开,动作利落地把气管导管插入。接上救护袋后,他开始直接向肺部送气。海伦发青的脸变成半透明的苍白颜色。
“好啦,我们走吧,”塞伯特大夫叫嚷道。
他们把轮床折起来,推进救护车内。塞伯特大夫随车,负责保持海伦的呼吸状态。
随着警灯闪烁和警笛长啸,救护车轰鸣着驶出停车台,飞快地消失在建筑物后面。
等人群从救护车停车台消失后,珍妮特一个人站在那里。她喜欢一个人呆着。
草地上一切是那样宁静。温暖潮湿的热带和风轻拂着她的脸。怡人的情景中夹杂着不协调的警笛声。对珍妮特来说,这渐渐逝去的忽高忽低的警笛声听上去像是海伦·卡伯特的丧钟。
汤姆·威迪库姆感到一会儿发热,一会儿发冷,就向主管去请假。主管说他脸色苍白,同意他请假。
“你有整个周末可以休息,”主管说。“好好睡一觉。你很可能患了流感。”
所以汤姆已回到家中,但是他无法安下心来休息。问题还是出在珍妮特·里尔登身上。他刚刚设法让格洛丽亚安睡,突然传来她的敲门声,他吓得魂不附体。他心急慌忙之中潜入浴室,心想这一下可完蛋了。他已绝望到把枪握在手里的地步。
以后病房里一阵忙乱,使他有机会脱身。他从浴室出来时,没有人注意他。他赶忙提着水桶溜到走廊里。
问题是格洛丽亚还活着。珍妮特·里尔登把她抢救过来,但是她还在受罪。格洛丽亚现在在重点护理组,汤姆是不准许到那里去的。
由于这一切,艾丽斯仍然不愿意同他说话。汤姆一直苦苦哀求,但毫无结果。
艾丽斯知道,只有当格洛丽亚从重点护理组转回到私人病房时,汤姆才能接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