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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13)


第七十九章

每天都有鲨鱼出现,主要是灰鲭鲨和蓝鲨,但也有长基真鲨,有一次一条虎鲨径直从最黑暗的噩梦中游了出来。它们最喜欢在黎明和黄昏时出现。它们从来没有给我们带来真正的麻烦。

有时,一条鲨鱼会用尾巴甩打救生艇的船壳。我想这不是偶然的(其他海洋动物,包括海龟,甚至鲼鳅,也这么做)。我想这是鲨鱼判断救生艇究竟是什么东西的方式之一。用斧子在冒犯者的鼻子上猛击一下,它就会急忙消失在深深的海里。鲨鱼最讨厌的一点就是它们使得待在海上成为一件冒险的事,就像擅自闯入竖着一块写着“小心有狗”的牌子的私人领地。除了这一点,我倒渐渐喜欢上鳖鱼了。它们就像坏脾气的老朋友,从来不愿承认喜欢我,却总是来看我。蓝鲨小一些,通常只有四五英尺长,是最迷人、最苗条、线条最优美的一种,长着小小的嘴和不起眼的鳃腔外口。它们的背部是鲜艳的佛青色,肚子雪白,只要在深水里,身上的颜色就变成了灰色或黑色,而在靠近水面时则闪着令人惊讶的光亮。灰鲭鱼的体型大一些,满嘴吓人的牙齿,但是颜色也很好看,是一种靛蓝色,在阳光下闪着美丽的光。长基真鲨通常比灰鲭鲨短一些——有些能达到十二英尺长,但要壮实得多,长着巨大的背鳍,游动时高高地竖在水面上,像一面战旗,每次看到那高速前进的景象,人的神经都会受到刺激。但是它们的颜色不鲜艳,是一种发灰的棕色,有花纹的白色鳍尖毫元吸引人之处。

我抓到过不少小鳖鱼,其中大多数是蓝鲨,但也有一些灰鲭鲨。每次都在太阳刚刚落山,天光渐渐暗淡的时候,它们游到救生艇边上,我便空手抓住了它们。

第一次抓的那条是我抓过的最大一条,那是一条四英尺多长的灰鲭鲨。它在靠近船头的地方游过去。就在它再一次游过来的时候,我冲动地把手伸进水里,一下抓住了尾巴前面的地方,那是鱼身体最细的地方。它粗糙的皮让我抓得非常牢我想都没想自己在做什么,就把它往船上拖。就在我拖的时候,它跳了起来,狠狠地摇晃着我的胳膊。让我又害怕又高兴的是,这个东西在溅起的一阵浪花和飞沫中跃到了空中。就在那一瞬间,我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这个东西比我小?但是难道我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歌利亚吗?难道我不该放手吗——我转过身,挥动着胳膊,摔倒在油布上,把那条灰鲭鲨朝船尾扔过去。鱼从空中落到了理查德·帕克的地盘上。它啪地一声重重地摔下来,开始使劲拍打着身体,雷霆般的力量让我担心船会不会被毁了。

理查德·帕克吃了一惊。他立刻发起了攻击。一场规模宏大的战斗开始了。为了动物学家的好奇心,我可以汇报如下:老虎袭击水里的鲨鱼时,首先不会用嘴咬,而是用前爪打。理查德·帕克开始打鲨鱼。它每打一下,我都颤抖一次。

简直太可怕了。只那么一下子,就能让人身上的每一根骨头都断掉,让任何一件家具变成木头片,让整座房屋变成一堆瓦砾。灰鲭鲨显然不喜欢被如此对待,因为它扭来扭去,翻动着身子,用尾巴甩打,又用嘴去咬。也许因为理查德·帕克对鲨鱼不熟悉,从来没有遇到过食肉鱼——不管是什么情况,这件事情发生了:这是一次偶然事件,极少几次这样的事件提醒我,尽管理查德·帕壳有经过磨练的本能,但他仍不完美。他把左前爪伸进了灰鲭鲨的嘴里。灰鲭鲨闭上了嘴。理查德·帕克立刻用后腿站了起来。鲨鱼被猛地提到了空中,但它不肯松口。理查德·帕克向后倒了下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一声吼叫。我感到一股热气流冲到了身上。我能看到空气在震动,就像炎热的天气里热气从马路上蒸腾起来。我完全能够想像,在离我们很远的地方,在150英里以外,一艘船的值班船员抬头一看,大吃一惊,后来报告了一件最奇怪的事情,他以为自己听见从右边与船只垂直的方向传来了猫叫。很多天以后,那声吼叫还在我内心回响。但是,传统的看法是,鲨鱼是聋子。我从来没有想过去夹老虎的爪子,更不用说试图吞下一只了,因此当我听见一声猛吼迎面传来,浑身哆嗦,吓瘫在地时,鲨鱼却只感到一阵不明显的震动。

理查德·帕克转过身来,开始用没被咬住的右前爪抓鲨鱼的头,又用嘴去咬,同时用两条后腿撕扯着鲨鱼的肚子和背。鲨鱼紧紧咬住他的爪子不放,这是它惟一的防线,也是惟一的攻击方式,同时摔打着尾巴。老虎和鲨鱼扭在一起,滚来滚去。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让身体不再发抖,然后爬到小筏子上,解开了绳子。救生艇漂走了。我看见橘黄色和深蓝色不时闪现,那是虎毛和鱼皮的颜色,同时救生艇在左右摇晃。理查德·帕克的咆哮声简直可怕极了。

最后,船停止了晃动。几分钟后,理查德·帕克坐了起来,舔着自己的左爪。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花了很多时间护理自己的四只爪子。鲨鱼的皮上布满了细小的瘤,这使得鱼皮像砂纸一样粗糙。他一定是在不停地抓鲨鱼时划伤了自己。他的左爪受伤了,但似乎并不是好不了的伤;脚趾和爪子都完好无损。至于那条灰鲭鲨,它已经成了被吃了一半的乱糟糟的一堆,只有尾巴尖和嘴周围还足完好的,与其他地方极不协调。

我用鱼叉叉过来一些剩下的鲨鱼肉,但是,让人失望的是,鲨鱼的脊椎没有汁水。至少肉的味道鲜美,不像鱼肉,而且软骨很松脆,在吃了那么多软烂的食物之后,我很愿意换换口味。

在那之后我开始抓小鲨鱼,其实是幼鱼,并且亲自杀鱼。我发现,用刀捅鱼眼睛比用斧子砍头顶能更快、更省力地将鱼杀死。

第八十章

在所有鲼鳅当中,我对其中一条,特别的一条,记得尤其清楚。那是多云的一天,一大清早,我们就被仿佛暴雨一般落下的飞鱼包围了。理查德·帕克积极地用爪子猛拍这些鱼。我缩成一团,躲在一只海龟壳后面,用龟壳挡住飞鱼。我手里抓着一只鱼叉,鱼叉上面挂着一片鱼网,伸在外面。我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抓到鱼。但是运气并不好。一条飞鱼嗖嗖地飞了过去。紧追不舍的鲼鳅从海里冲了出来。它没有计算好。焦急的飞鱼从网边擦过,飞走了,而鲼鳅却像一枚炮弹一样撞上了舷边。重重的一击让整条船都摇晃起来。一股鲜血喷洒在油布上。我迅速做出反应。我倒在冰雹般的飞鱼群下面,抢在一条鲨鱼之前抓住了鲼鳅。我把它拖到了船上。它已经死了,或者差不多死了,身上变幻着七彩的颜色。多好的猎物啊!多好的猎物啊!我兴奋地想。谢谢你,耶稣一麻蹉(麻磋,梵文,即鱼,印度大神毗湿奴10种化身中的第一种。化为麻磋的毗湿奴拯救人类免违洪水毁灭。)。鱼肥嫩多肉。一定有足足四十磅重。够一大群人吃了。它多汁的眼睛和脊椎可以灌溉一片沙漠。哎,理查德·帕克的大脑袋已经朝我转了过来。我用眼角的余光感觉到了。飞鱼还在不断飞来,但他已经不感兴趣了;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我手里的鱼上。他离我有八英尺远。他半张着嘴,一片鱼鳍在嘴边晃着。他的脊背变得更圆了。他的臀部在扭动。他的尾巴在抽动。很明显:他在蹲伏,想要袭击我。躲开已经太迟了,甚至吹哨子也已经太迟了。我的末日到了。

但是这该适可而止了。我已经忍受得太多。我太饿了。一个人能够忍受饥饿的天数是有限的。于是,在饥饿造成的疯狂时刻--因为我吃东西的决心比活下去的决心更坚定——在没有任何自卫方式的情况下,在完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我死死地盯着理查德·帕克的眼睛。突然之间,他那野兽的强壮体力对我来说只意味着道德上的软弱。这力量根本无法和我心中的力量相比。我凝视着他的眼睛,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中带着挑战,我们对抗着。任何一个动物饲养员都会告诉你,老虎,事实上所有猫科动物,都不会在对方的直视下发起进攻,而会等到鹿或者羚羊或者野牛移开目光。但是了解这一点是一回事,而利用这一点却是另一回事(而且如果你想用目光使群居的猫科动物屈服,这一点知识根本就没有用。你用目光镇住了一头狮子,而另一头狮子却会从你背后扑上来)。

有两秒钟,也许是三秒钟的时间,一场为了争夺地位和权威的可怕的心理战在一个小伙子和一只老虎之间展开了。他只需跳过很短的距离,就能扑到我身上。但是我一直盯着他。

理查德·帕克舔了舔鼻子,咆哮一声,转过身去了。他愤怒地拍着一条飞鱼。我赢了。我难以置信地喘著气,用力把鱼拖到手里,急忙上了小筏子。过了一会儿,我给了理查德·帕克一大块鱼。

从那天开始,我感到自己的主人地位已经不会受到质疑,于是开始在救生艇上待的时间越来越长,先是待在船头,然后,当我有了信心之后,待在更舒服的油布上。我仍然害怕理查德.帕克,但只在必要的时侯。他的存在不再使我感到紧张。你可以习惯任何事情——我不是说过吗?所有幸存都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开始的时候,我躺在油布上,头冲着船头,即油布卷起的一头。这头稍高一些——因为救生艇的船尾比中间部分要高——这样我就可以看着理查德·帕克。

后来我换厂个方向,头靠在中间的坐板上,背对着理查德·帕克和他的地盘。在这个位置上,我离船的边缘更远,也更少地暴露在海风和海浪的飞沫中了。

第八十一章

我知道,我能活下来,这让人难以相信。回想起来,我自己也难以相信。

我粗暴地利用了理查德·帕克不能在颠簸的船上行走这一点,但这不是惟一的解释。还有一个解释:我是食物和水的来源。

理查德·帕克从记事起就生活在动物园里,他已经习惯了有人把食物送到他嘴边,而他连爪子都不用抬一下。的确,下雨的时候,整条船成了一个接雨器,这时他明白了水是从哪里来的。当我们被一大群飞鱼袭击的时候,我的作用就不那么明显了。但是这些事件并没有改变现实,那就是,当他越过舷边向远处看时,他看不见能够捕猎的丛林,也看不见能够自由自在喝水的河流。而我却带给他食物,带给他淡水。我起着纯粹的奇迹般的作用。这给了我力量。证明:一天又一天过去了,一个星期又一个星期过去了,我还活着。证明:他没有袭击我,即使当我在油布上睡着的时候。证明:找现在正在这儿告诉你这个故事。

第八十二章

我把雨水和从太阳能蒸馏器里搜集到的水盛在三只50升的塑料袋里,放进锁柜,不让理查德·帕克看见。我用细绳把袋口扎紧。对我来说,就算是装满了黄金、蓝宝石、红宝石和钻石的袋子,也不会比那几只塑料袋更加珍贵。我不停地担心这些袋子。

我最糟糕的噩梦就是有一天早晨打开锁柜时发现三只袋子里的水都泼了出来,或者更糟糕,袋子都破了。为了预先阻止这样的悲剧,我用毯子把袋子包起来,这样它们就不会和救生艇的金属壳发生摩擦,我还尽可能不去搬动它们,以减少磨损,防止撕裂。

但是我很为袋口发愁。细绳会不会把袋口磨薄了?如果袋口破了,我怎么样才能把袋子扎起来呢?当情况良好的时候,或者下暴雨的时候,当袋子已经装足了水,我想已经不能再装的时候,我就把戽斗、两只塑料桶、两只多功能塑料容器、三只烧杯和空水罐(我把它们当宝贝一样珍藏着)里都接满水。然后再把呕吐时用的塑料袋也接满水,把袋口绕上几圈,打个结。这些东西都接满水之后,如果雨还在下,我就用自己做容器。我把接雨器的管子末端放进嘴里,喝呀喝呀喝呀。

我总是在喂理查德·帕克的淡水里掺上一点儿海水,下过雨后的几天里掺的比例大些,干旱的时候掺的比例小些。刚开始的时候,有时他会把头伸到船外面,闻一闻海水,然后喝几小口,但他立刻就停止这么做了。

但我们仍然很难维持。淡水太少,这是整个旅途中不断让我们感到焦虑和痛苦的惟一一件事。无论我抓到什么食物,恕我直言,理查德·帕克都吃大份。在这一点上我别无选择。我刚抓住一只海龟或一条鲼鳅或一条鲨鱼,他立刻就知道了,我就得很快地慷慨地把食物给他。我想我锯开海龟腹部的壳的速度已经创世界纪录了。至于鱼嘛,实际上它们还在扑腾的时候就被砍成了几块。如果说我变得对吃的东西丝毫不挑剔,这不仅是因为可怕的饥饿;显然也是因为太急迫了。有时候我简直没有时间考虑放在面前的是什么。东西不是立剖进了我嘴里,就是被理查德·帕克吃了。他用爪子抓地,跺脚,在自己的地盘边上不耐烦地喷着气。我就像动物一样吃东西,发出很大的声响,发疯一般的不加咀嚼地狼吞虎咽,和理查德·帕克吃东西时一模一样。注意到这一点的那一天,我的心被刺痛了。这毫无疑问地表明我已经多么地堕落。

第八十三章

一天下午,慢慢地起了一场风暴。云仿佛受了惊吓,在风前面跌跌撞撞地跑。海也学云的样,升起又落下,让我的心都沉了下去。我把太阳能蒸馏器和鱼网都收了进来。噢,你们真应该看看那幅景象!到目前为止,我见到的只是小山丘般的海水,而这些长浪是真正的大山。,我们所处的山谷太深了,里面一片昏暗。

山坡太陡了,救生艇开始朝坡下滑去.几乎像在冲浪。小筏子被异常粗暴地对待,被从水里拉出来,拖在船后面,乱颠乱跳。我将两只海锚都抛了出去,让它们一前一后拖在水中,这样两只锚就不会绞在一起了。

在朝巨大的长浪上爬升时,船紧紧地抓住海锚,就像登山的人抓住绳索。我们一直朝上冲,在一阵光亮和一片飞沫中,船突然向前倾斜,冲到了雪白的浪尖。在浪尖上,周围几英里之内的景象都看得清清楚楚。但是大山会移动位置,我们脚下的大地会开始下沉,让我的胃翻腾得难受极了。转眼之间我们又坐在了黑暗的谷底,这不是刚才的山谷,但和在刚才的山谷里一样,成吨的水在我们头顶盘旋,我们轻得不堪一击,而这时只有这一点能救我们。大地又动了起来,系海锚的缆绳突然拉紧,我们又开始像乘坐环滑车一样,时而升起,时而降落。

海锚干得好——实际上,几乎干得太好了。每一排长浪都想趁我们在浪尖上时将我们打翻,但是浪尖另一边的海锚却用力拉住我们,帮我们度过了危险,但代价是船的前部被往下拉,结果船头掀起一片浪花和飞沫。每一次我都被淋得透湿。

接着,一排长浪涌来,特别急切地要把我们带走。这一次,船头沉到了水下。我大吃一惊,浑身冰凉,吓得魂不附体。我几乎支持不住了。船被淹没了。我听见理查德·帕克的叫声。我感到死亡已经来临。我只有一个选择,要不被水淹死,要不被动物咬死。我选择了被动物咬死。

当我们从长浪背面往下沉时,我跳到油布上,把油布朝船尾铺开,把理查德·帕克堵在了船尾。也许他表示反抗了,但我没听见。我以比缝纫机缝布还要快的速度用钩子把油布固定在船两侧。我们又在向上爬了。船在不断地向上倾斜。我很难保持平衡。

现在整条救生艇都被油布盖住了。除了我这头,油布已经被固定住。我挤进舷边坐板和油布之间,拉过剩下的油布,盖住头。我没有多少空间。舷边和坐板之间有十二英寸,舷边坐板只有一英尺半宽。但是,即使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我也没有鲁莽地移到船板上去。还有四只钩子需要系住。我从开口处伸出一只手去系缆绳。每系好一只钩子,都使得下一只钩子更难系。我系好了两只。

还有两只。船在平稳地不断地向上冲。倾斜度超过了30度。我能感到自己正在被一股力量朝船尾拉。我发疯般的扭动着手,成功地用缆绳又系住了一只钩子。我已经尽了最大努力了。这活不应该是在救生艇里面,而应该是在救生艇外面完成的。我用力拉住绳子,这样才不会滑到船那头去,想到这一点,我就感到拉绳子不那么费力了。船迅速越过45度的斜面。

我们到达长浪浪尖,穿过浪峰到另一边时,一定倾斜到了60度。长浪的很小一部分水哗地打在我们身上。我感到自己被一只巨大的拳头打了一下。救生艇突然向前倾斜,一切都反了过来:现在我到了救生艇低的一头,淹没船只的海水和泡在水里的老虎都朝我冲了过来。我没有感觉到老虎——我不知道理查德·帕克究竟在哪里;油布下面一片漆黑——但在到达下一个谷底之前我已经被淹得网一起将空间填满了,让袋子没法大幅度移动。

我筋疲力尽,心情沮丧。我解开船尾的油布。理查德·帕克太安静了,我怀疑他是不是淹死了。他没淹死。我把油布向后卷到中间的坐板,光照在了他身上,他惊醒过来,吼了一声。他从水里爬出来,爬到船尾坐板上。我拿出针线,开始补油布上的裂口。

后来我把一只桶系在绳子上,从船里往外舀水。理查德·帕克心不在焉地看着我。他似乎觉得我做的什么事都很枯燥乏味。

天很热,我干得很慢。一桶水里有一样我丢失的东西。我凝视着它。捧在我掌心里的是挡在我与死亡之间惟一的东西:最后一只橘黄色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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