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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医女教育期间,隔三差五就有考试。长今并非每次考试都能独拔头筹,五次之中大约有三次都会让别人把第一名的位置抢走,这人名叫银非,是个官婢。
从第一天开始,银非就格外引人注目。不仅因为在众多年幼的女孩之中惟独她与长今年龄相当,而且她那健美的容貌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更让她显得超凡脱俗,非同寻常。
长今一眼就能看出银非十分优秀,堪称绝人。然而银非总是一副冷若冰霜的表情,只以眼神与人打招呼,看上去很难接近,也许这是因为长今在每次考试中都与她争夺名词的缘故吧。
稻谷绣穗了,谷穗成熟了。可是任凭外面的世界物换星移,季节变换,长今也只是埋首书海,心无旁骛。她忘记了季节,忘记了政浩,甚至就连自己也忘记了。当寂寞来袭,实在难耐时,她便爬上铜丘,安抚孤寂的内心。
远远望见大殿的屋宇楼台,所有身为御膳房内人时的岁月全都刻骨铭心地复活了,那里还有值得自己思念的面孔,时时给予长今力量和勇气的连生,多情而亲爱的闵尚宫、昌伊,还有今英……然而一切无不如云烟过眼,转瞬即逝,长今用力地摇了摇头,抹去了浮上心头的面孔。她挚爱的人们都离开了这个世界,父亲、母亲、丁尚宫、韩尚宫……
他们没能度过余生,却含恨死于非命,而且越是对自己情深义重的人,死得就越凄惨。这样想来,长今不由得胆怯了,恐惧了,再也不能轻易付出感情了。
爱一个人,并从爱中获得力量,那样的岁月真如南柯一梦啊。朝思暮想的脸孔刚刚浮现在脑海,便被长今轻轻地抹掉了。又一个秋天过去了,长今从来没有过得这般凄凉。
冬天过去了,冰封的大地上春光渐暖,长今也迎来了学徒阶段的最后一次考试。那天早晨,德九父子陪着长今一直走到了考场入口处。
“啊!对了……”
一道赶忙拉住长今,从上衣内襟里掏出一件厚墩墩的东西。精心包裹在栎树叶里的糯米糕。德九捏起其中一片放进长今嘴里,并嘱咐道。
“吃了这个,肯定金榜题名。”
“大叔,这次的考试没什么落不落榜的。”
“是吗?那就争取考第一!”
“对呀。据说只有成绩优异的学徒,才能成为内医院的医女。所以必须考第一!”
长今咽下了口里咀嚼着的糯米糕,点了点头。
惠民署提调刚一露面,场内立刻安静下来,如同冷水泼过。
“今天集合在这里的学徒就是将来成为医女,治疗妇科疾病的人选。其中必然有人帮助嫔妃娘娘们生产,进而促进国家的安定团结。常言道:‘宁医十男子,莫医一妇人。’意思是说治疗一个女人要比治疗十名男子困难得多。因为女人们的疾病往往隐藏在较为隐秘的部位,并不显露于外部,此外,病人本身讳疾忌医也是重要原因。”
惠民署提调的绪论冗长而严肃。果然不出所料,考试要围绕妇科疾病出题。
“只有女人健康,普天下的老百姓才能过上富足而健康的生活。所以,今天这场最后的考试准备了与女人生产相关的问题。对于习惯性流产的女人如何施治,请大家开处方笺吧!”
考场里响起一片窃窃私语声,长今毫不犹豫,立刻就开始书写处方笺。然而各种各样的浮想纷至沓来,让她一时之间难以集中思绪。从一行也写不出来的御膳竞赛,到连生意外中发现了料理日记,再到与韩尚宫一起经历过的令人窒息的比赛……
当时还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朝着最高尚宫的位置所必须踏过的垫脚石,可是正当自己一步一步艰难前行的时候,突然被人从背后推下了水,狂风巨浪吞没了韩尚宫,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勉强捡回了一条命……
如今,再也不会狼狈不堪地遭人陷害了,再也不会失去所爱的人了。长今以近乎悲壮的决心沉着冷静地写下了每一个字。
公布考试结果之前,惠民署提调再次把学徒们召集到一起,高声说道。
“正如你们所知,取得第一名的医女,将被授予在内医院工作的资格。然而,在本次考试中担任评审的医员们意见纷纭,至今仍未能确定第一名的人选。”
场内一片哗然,长今镇静地注视着惠民署提调。
“这里有两份处方笺开的是济阴丹,并且都很优秀,只是其中之一略微有些特殊,为了直接询问以确定结果,所以就把你们召集过来了。徐长今!”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被点到名的长今毫不犹豫地向前迈出一步。
“是!”
“首先重复一遍你的济阴丹,让大家都听听!”
“是。京墨、苍术、香附子、熟地黄、泽兰、人参、桔梗、石斛、藁本、秦艽、甘草、当归、肉桂、干姜、细辛、牡丹皮、川芎、木香、茯苓、桃仁、石花菜、山药、江米、大豆黄卷。”
“京墨是一种墨,而以墨入药,的确是挺特别的。”
“济饮丹能补气血阴虚,对流产后的女人很有好处。之所以加入墨,目的在于清除子宫中的恶气。所有的墨中,又以京墨最为上乘,所以就用它来入药了。”
“不错,墨的主要原料是松树!一棵松树如果能活到上千年,那不论是松针、松脂,还是树皮、花粉,都可以毫不浪费地充分利用。那些用法你也都知道吗?”
“是。传说中松针是神仙们的食物,普通人咀嚼松针可以缓解疲劳。松针晒干之后,对于脚气和消化不良有显著疗效,也可以用作强壮剂。松脂既是膏药的原料,又可以治疗皮肤病。嫩芽能够止咳化痰。松树的种子又叫做海松子,用做强壮剂效果极佳。松花经常被用做茶点的材料,可治疗心脏病和肺病,如果以松花粉和芸薹泡酒喝,可以治疗脑瘤。此外,松芽有利于皮肤美容,能消除流产女人的黑斑。”
“你的处方对于习惯性流产的女人非常有用。那么,你知道什么是茯苓吗?”
“茯苓是一种以吃松脂为生的菌类。松脂从树根流出,进入地下,并与菌类结合,凝成块状物,外表粗砺如硬壳,里面呈现为白色或粉红色。白的就叫白茯苓,粉红的就叫红茯苓。患有心口病的人,经常伤心悲痛的人,精神不安的人,服用茯苓很有好处。”
“嗯,除了使用京墨这点之外,学徒银非的药方跟你的非常相似。无论多么优秀的药方,如果不能给患者医好病,那也不过是一张白纸。你认为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对。药方只是药方,而不是药。开方者的真诚,煎药者的真诚,病人坚信服完药病情就会好转的真诚,只有当以上三种真诚融合起来的时候,药方才能成其为名副其实的药。”
“不错。那你的药方又该如何服用呢?”
“将上面提到的药材混合,做成丸剂,用烫酒服下即可,也可以在开水中加入食醋来代替烫酒。每次一粒。”
“酒能刺激药效尽快发挥,可是在开水中加醋又是为什么呢?”
“醋在清除体内之毒即浊气时,效果其好。”
“对,很对!”
“处方上的丸剂必须在饭前温服。”
“哦,是吗?”
“据《神农本草经》记载,如果病在胸胳以上,则在饭后服药,如果病在心腹以下,则在饭前服药。大部分药都需温服,只在治疗热症使用寒药时需要冷服。如果治疗的是寒症,用的又是热药,则以温服最为恰当。”
惠民署提调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来对长今的回答非常满意。
“知道了。因为平常对京墨的使用知之甚少,所以没能及时将你的处方笺确定为第一名。”
提调向其他在座的惠民署医员环视一圈,并以眼神交换过意见,然后确定长今的处方笺为第一名。银非位列长今之后。长今也只是放下心来,她没有笑,而且也不能笑,因为现在仅仅是开始,直到为韩尚宫昭雪冤屈,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非常欣赏你的聪慧。你想不想留在惠民署呢?”
“很抱歉,我想成为内医院医女。”
“哦,原来是这样。按照惯例,首席医女应该被送往内医院的,我只是问问你有没有这方面的打算。”
话虽这么说,惠民署提调仍然有些恋恋不舍。但她很快就从惋惜中回过神来,高声对学徒们训示道。
“你们都听着!你们已经结束学徒期,正式成为医女,开始为患者看病了。你们当中有人进入内医院,为后宫嫔妃们看病,有人需要留在惠民署,为生活艰难的天下苍生看病。当然,有的医女需要回到出生地,负责地方百姓的医疗。但是不论身在何方,为什么样的人看病,更不管病人的身份是什么,你们务必一视同仁,尽心竭力,切不可忘!”
惠民署提调的训示充满威严,而长今却陷入了另外的思绪,想到自己马上就可以重新回到宫中,其他什么声音也都听不见了。那里有连生、有回忆,当然,还有未能实现的悲伤的梦想……
现在,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站在内医院所在的昌德宫诚正阁前,长今心里无限感慨。玲珑精巧的殿阁紧紧相连,显得无比多情。久远的事物日益老去,却也在岁月里学会了自然交融的法则。
最前面的中心建筑物有个宽敞的大厅,十分引人注目,紧挨在旁边的是史官房。每当国君出宫视察,必有史官随行,所以有必要为他们准备临时休息的住所。
医官们办公的地方是针医厅,比想象中的要小。针医厅旁边的建筑叫做医药同参厅。所谓医药同参,是指从各地名医当中破格选拔的医术精湛的人才,他们没有经过医科考试正式进入内医院。
内医院书吏和医女们的房间旁附于此,据说值宿房距离敦化门外咫尺之遥。为了应付紧急事宜,内医院的医官们必须轮流值宿,为此,值宿房便建在了敦化门外。
东西两侧迎面相对的两栋建筑叫做药材仓库。另外还建有水库,以便储存一种名为江心水的特殊用水。所谓江心水,顾名思义,就是汉江中心最纯净的水。
当然,最让人高兴的还是册库,据说里面收藏各种各样的医学典籍。这时,长今不禁又想起了政浩,但是长今很快便将他从心里抹掉了。只要还活着,总有一天还会相见,就算没有重逢的一天,仿佛也可以坚持下去了。
只要他还活着,长今便有了充分的力量,支撑自己度过余生。与韩尚宫死别之后,尚且能够活下来,何况现在与政浩生离呢,自然也能欣然面对了。虽然思念会时时侵扰,但无论如何一定努力生活下去。活下去!因为还有需要自己去做的事。
在正对围墙的院落一角,有个用于捣磨药材的石臼在承受着春晖的照耀。长今被阳光吸引着,来到了院子中央。阳光很温暖。迎着太阳光,长今朝着内医院的建筑望去,诚正阁飞檐之上的鹫头和龙头正背向而立,仰望天际,好象是在怄气。正在恍惚之间,热泪已经潸潸而落。
日子飞快地过去,长今根本无暇他顾。切药、煎药、管理药材,光是这些就让人感觉春日短暂了。即使成为医女,各种教育还是接连不断。每次结束一天的日程往宿舍走去,长今的视线总要不自觉地向御膳房那边望过去。
她真想立刻跑到那边,拉住连生的手,倾诉分别之后的思念之情,哪怕只是无言地哭泣也好啊。仿佛只要能够抱住连生哭出来,就能将纠结在内心深处的怨恨释放出来。然而长今还是生生地收住脚步,回到了内医女的宿舍。
每当此时,她总是倍感孤独。母亲去世之后,她就成了流落天涯的孤儿,那个时候的她不仅孤独,更加感觉恐惧。如今再也没有什么让她害怕失去了,没有恐惧的时候她又感到彻骨的孤独。从前以为只要回宫就能安心,就能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然而她错了,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已经消失殆尽了,这是一片陌生的宫阙。
偶尔去璿源殿后院看看龙柏树,便成了长今唯一的乐趣。春天,韩尚宫和母亲曾经埋过柿子醋的龙柏树上,枝枝桠桠全都盛开了黄色的花朵。龙柏树的木材可以用做香料,所以又叫香木。龙柏枯死之后,其香味比起活着的时候更为浓郁,传得也更远。
凝望着眼前的树桩,仿佛看见了雪白而健美的手指,两个豆蔻年华的宫女互相期许遥远的未来,满怀虔诚地埋下一坛柿醋。想到这里,长今的嘴角油然挂上一丝微笑。
韩内人和朴内人的咯咯的笑声仿佛隔着岁月的帷幕,远远地传来。长今惊诧不已,连忙环视四周,不料那笑声戛然而止,只有明媚的春光寂寥而空旷地照耀着院落。好一个惨淡的春日啊。
埋完醋后,母亲即被逐出宫,从而断送了梦想,韩尚宫也失去了朋友。如此说来,她们那天所埋藏的并非柿子醋,或许是梦。数十年之后,她们的女儿和徒弟把醋挖了出来,将它用做料理的材料,不料正是这道菜让自己在最高尚宫的比赛中脱颖而出,也许这就是为她们圆梦吧。
如今两人都已作古,万事皆休,却只留下她们的女儿和徒弟。每次想到这里,长今就更加坚定了信念。尽管已经人已经死去,却必然化作更加浓郁的清香,传播得也更加遥远,母亲是这样,韩尚宫也是这样。为此,她们的冤屈必须首先得到昭雪,而在冤屈昭雪之前,必须有人站出来,揭露她们死亡的真相。
除了长今自己,再也不会有人站出来了。这就是她必须活下去的理由。活着,不仅仅是苟延残喘,而且务必成功。所以,绝对不能沉迷于孤独之中。长今决定,所有软化内心的东西,包括怀疑、软弱、顾虑,都要统统抛掉。
作为内医院的医女,长今正努力地扎下根去,然而就在某个暮春的夜晚,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天地之间飘荡着栗子花的芬芳,不知道是被栗子花香所陶醉,还是太过辛劳,长今在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消化着繁忙的日程。当她疲惫不堪地回到寓所,刚想躺到床上,门外突然传来了呼叫声。一个从未见过的丫头站在门外,微微地低着头。
“谁?”
“我是针房的丫头,御医女吩咐,让您现在马上就到瑞葱台。”
“瑞葱台,不就是后院的石台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吗?”
“详细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的职责就是来请医女您到针房去。”
“刚才不是说瑞葱台吗,怎么又要去针房了?”
“御医女吩咐说,先带您去针房看看要换的衣服。”
尽管心里有些疑惑,但是详细的内情还不了解,却也不好贸然违抗御医女的命令。跟在针房丫头的后面,长今感觉万分不可思议。所有她递过来的衣服,不论质地还是颜色,分明都不象是医女的诊疗服装。
看苗头,这件事情无比可疑,尽管如此,长今还是默默地把衣服换好了。不管怎样,还是先见过御医女,听听事情原委,然后再做判断。
现在,长今穿在身上的尽是绫罗绸缎,皮鞋和饰物也是两班贵夫人才能穿戴的奢侈品。王宫之中对于颜色的规定尤其严格,这一身红色的绫罗绸缎着实让长今吃惊不小。
虽然别的情况不怎么了解,长今毕竟听说过宫中对于妓女的服饰十分宽泛,管理并不严厉。即便身份卑贱,时时遭人轻蔑,但是普通女人一生之中只能在婚礼上享用的豪华服饰,对妓女而言可说是家常便饭。
且不说心里怎么想,单是这身绿裤红袄,再挽一个大冠髻,现在的长今真可谓仪态万千,美不胜收了。只有插在冠髻之上的花冠和别在衣带上的针筒,才说明了她药房妓生的身份。她的嘴唇比穿在身上的大红裙子更红、更鲜艳,面对如此的美貌,谁又能不被诱惑呢。
没有鱼肚袖曲线的一字型袖口,朝右拉紧的裙子,下摆隐约露出的内衣,短褂下面故意流露的白色裙腰,刺绣在裙腰上的华丽花纹,衣服叠穿几遭以便强调臀部……任凭仔细打量,认真端详,无论如何都不象是个医女。
到了瑞葱台一看,长今更加哭笑不得。池塘周围灯火通明,恍若白昼。登上雕龙石栏杆,巨大的宴席摆设在两边,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引人注目的不仅有京妓和医女,还有乐工、舞童、吹鼓手、细乐手等等。通过规模来看,应该是一场十分重要的宴会。
“这么晚才来,还不赶快行礼!”
一见长今,御医女便连声催促道。随着御医女的催促声,男人们纷纷把视线转向了长今。
“哇,真是不得了!要不是大监让全部叫来,还差点儿错过了呢。”
“谁说不是呢。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内赡寺正大监斟酒!”
那个人称内赡寺正的家伙努力集中涣散的目光,满脸淫笑地上下打量着长今,这张脸不是别人,正是朴夫谦。他依附于吴兼护,从崔判述商团中谋取私利,中饱私囊,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内赡寺的最高位置。
内赡寺主要负责供应各宫各殿日常用度,赏赐二品以上官员酒和菜肴,另外也负责赏赐倭人和女真人食物和织布等,是一处掌管巨大财富和实权的油水衙门。
长今眼睛一眨也不眨,虎视眈眈地盯着朴夫谦。
“没看见大监大人正等着吗?还不赶快坐到大监身边,好生伺候!”
御医女焦急万分,连连催促。然而长今仍是纹丝不动。不管为母亲和韩尚宫伸冤昭雪多么重要,也不能给朴夫谦斟酒。她们两位泉下有知,一定也是这样想的。
“啊哈,还不快点儿就座,干什么呢?”
“算了。这孩子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吧?”
“是的。”
“可能还害羞吧。”
“真对不起,大监大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
事到如今,长今没有理由不说出自己的名字。
“徐长今!”
“哦,长今?我想尝尝你给我倒的酒是什么味道。医女斟酒有利于身体健康嘛,是不是啊?”
“我不斟酒!”
“为什么?”
“不管上药还是敬酒,诚心最为重要。我倒的酒里没有诚心,只有痛恨!”
“你是说痛恨?”
“是的。”
“我的名分是国家的工曹判书。你一个卑贱的药房妓生为我斟酒,不感到莫大的荣幸,反而说什么痛恨?”
“因为我的诚心只献给病人,而不是私人的酒宴!”
“你说什么?”